第八章
黎琪本來是沒有想過要找安雅心,但是當情況愈來愈不對,在任建鈞幾乎是已把她換掉的情況下,她只好找上安雅心。
而安雅心找了一堆理由和借口推拒,一直到她已經推不掉,再也沒有什麼理由可用時,她們約在一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咖啡屋見面,當她們見面時,已經是半夜十二點。
黎琪本來就不是笨女人,雖然很多人都認為名模是沒有什麼腦袋,不過她不是,她可以嗅到一種很微妙的味道,任建鈞和他這個妹妹之間有什麼,雖然她不知道是什麼,但希望不是亂倫。
“我們倆會在這個時候見面,真是很有意思。”黎琪主動開口。
“我以為模特兒都很注重睡眠。”安雅心也道:“晚上十一點到半夜兩點好像是睡美容覺的最佳時間,而且對肝臟會比較好。”
“我了解,但是情況變成這樣我還能安心睡覺嗎?”
“怎樣?”
“你和任建鈞到底是怎麼回事?”黎琪打開天窗說亮話。“我不是瞎子,我也還有點腦筋,你們這對兄妹怪怪的。”
“你想太多了。”安雅心否認。
“我有很多證據。”黎琪說,表示自己不是空口說白話,她都有憑有據。
安雅心倒想知道,“那麼說來聽聽!”
“他抽很多的煙,這是其中一項。”
“任建鈞不抽煙。”
黎琪又舉證,“他豪賭。”
“不,他不賭博!”安雅心根本不相信。
“他幾乎無心於事業。”
“這見仁見智。”
黎琪嘆了口氣,“他八成要跟我提出分手了。”
“這是你們兩人之間的問題。”
“而我認為真正的問題是出在你身上!”黎琪直截了當的說,“安雅心,你叫他任建鈞,我好像不曾聽你叫過他哥哥,這是怎麼回事?你是領養來的?”
安雅心笑了,但是她的笑容有些勉強。“你為什麼不自己問他呢?”
“他什麼都不說。”
“那我什麼都不知道。”安雅心能逃避就逃避。
“那次的豪賭,你知道任建鈞輸了多少錢嗎?”現在一想到,黎琪的心還是好痛,這筆錢如果是給她的,那麼她就可以“上岸”了,買幾幢公寓當“寓婆”,下半輩子就不愁衣食了。
“輸了多少?”安雅心並不是非知道不可,但既然黎琪說得煞有其事,那麼她也不妨聽聽任建鈞能瘋狂到什麼地步?
“八千萬。”
“八千萬?!”安雅心目瞪口呆,一副被鬼嚇到了的表情。“你沒有說錯,是八千萬?”
“八千萬新台幣。”
“他……”安雅心有一種快要喘不過氣來的感覺,八千萬,這是多麼大的一筆天文數字,尤其是對一些小市民甚或是中產階級的人來說,可能一輩子都賺不到這麼多錢,但任建鈞卻一夜就輸掉了。
“我根本阻止不了!”
安雅心罵道:“他真蠢!”
“我認為他心裏很苦。”黎琪很公平的說,“他這種行為是很蠢,但要一個像他這樣的男人做出這種蠢事,想必心裏一定是挫折感很深。”
安雅心並沒有露出任何同情之色,她也不會被黎琪套出話,任建鈞挫折感深,是因為她嗎?
“安雅心,你是他的妹妹,我想你多少知道吧?”黎琪很虛心的問着她。
“我不知道。”
“他不曾跟你提過什麼?”
“不曾。”
“不可能!”黎琪一副不相信的表情。“他曾說家人才是他這一輩子最重要的財富,而他除了父母,就只有你這一個妹妹,如果說你不知道,那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黎小姐,我不是任建鈞肚子裏的蛔蟲,雖然說我是他的家人,但你不是應該和他更加親密嗎?”安雅心表情平淡的說。
“可我真的弄不清楚他到底在想什麼。”其實真正挫折感重的人是黎琪。“你和任建鈞到底是什麼關係?”
“你問他。”
“你也可以回答我。”
“我和他沒有關係。”安雅心只能這麼說,“不過你不必把我當假想敵,我已經有男朋友了,是個游泳教練。”
“所以你不是在喜歡他?”
“我不是!”
“那這就更奇怪了,”黎琪更加困惑,她已經無計可施,而且什麼都問不出來。“我知道他的事業並沒有出問題,因為我偷偷問過他的特別助理,而他也認為任建鈞很奇怪。”
安雅心聳聳肩。
“你可以和他聊聊嗎?”黎琪請求着。
“聊什麼?”安雅心裝傻。
“你們是兄妹,一定有可以聊的。”黎琪已經快被他們這兩個人弄得像神經病。“就當是我拜託你,因為我不知道他接下來還會有什麼狂野的舉動,豪賭之後呢?去學開飛機?”
安雅心嘲弄着,“這很好啊!”
“真的拜託你。”黎琪真心真意道。
“我……試試看。”安雅心終於還是推不掉。
***
安雅心根本不想面對任建鈞,再加上還有白嘉嘉這個大問題,因為她還是堅持要拿掉小孩,而且只再給她一天時間考慮,不然她就要自己去了。
她心事重重的來到任建鈞的家,因為事先通過電話,她確定他在,而一進屋,她即被滿屋子的煙味給熏得受不了,果然,他抽煙抽得很兇,黎琪沒有誇張。
“可不可以開個窗戶?”她立刻抗議。
“屋裏有空調。”
“但這味道我受不了。”
“那你回去好了,有空我再去找你。”任建鈞可是很酷的,他一副自己並不在乎的表情。
安雅心瞄了他一眼,然後走向陽台,至少陽台上的空氣會好一些,而且還好只有煙味,如果還有酒味的話,那麼他就真的完了。
跟着安雅心來到陽台,任建鈞並沒有再抽煙,不管她為什麼來,見到她,他的心漸漸定下來。
“老爸很好吧?”
“現在反而比以前更健康,有了那次的經驗,他連酒都不暍了。”安雅心露出放心的神情。
“那很好。”
“但你不好。”
“我?”他指了指自己。“我很好。”
她告訴他,“黎琪來找過我。”
“她真是太閑了。”
“你輸了八千萬。”
“那是……”
“小錢?”安雅心插嘴。“任建鈞,我知道這筆錢對你而言是九牛一毛,但是你有必要這麼狂妄嗎?你不怕被綁票?”
“雅心,你今天是要來說教的嗎?”任建鈞看着她,現在他幾乎已不把她當妹妹看,也很難再把她當妹妹看了。
“我怕你墮落啊!”
“我三十五歲了,墮落和我無緣。”
“那你對你的行為有什麼解釋?”她半靠在陽台的欄杆上。“我相信黎琪是真的關心你,而你的行為也不像是一個正常的男人。”
“你不覺得你也要負一些責任嗎?”
“我?”安雅心的心頭一酸。“我該負責任,今天你會這樣是我造成的?”
“雅心,你真的打敗了我。”
“好!那我現在明確的告訴你,我已經不再愛你,在認識了孟彥武之後,我已經轉栘了對你的那份感情。”安雅心決定一勞永逸的解決兩人的關係。“我們都不用再困擾了,我已經不再迷戀你。”
“所以現在你愛那個游泳教練?”任建鈞沒有一點解脫的感覺,反而感到心情更加沉重,他只有一種想法,安雅心是他的。
“對!”
“在這麼短的時間內?”
“他人很好。”
“所以你立刻見異思遷?”
“任建鈞,你自己也見過他,他是個不錯的男人,我和他很配的。”安雅心只說了一半真話,那就是孟彥武真的很好,只不過她並不愛他,她只是為了大家着想才這麼說。
“你在說謊!”他嗤之以鼻。
“我知道你父母的事給了你很不好的影響,可是我覺得黎琪不錯,她是真的很擔心你,而且她擔心你已經要拋棄她了。”安雅心替黎琪說話。
“那你希望我怎麼做?向她求婚?”
她心痛的說:“你自己決定啊!”
“我根本不愛她,她對我……我們是各取所需,你以為我們真是在談戀愛嗎?”任建鈞眼神冷冷的道。
“反正你該對她好一點。”
任建鈞知道這根本不是重點,黎琪從來不會令他困擾,一向沒有什麼人、什麼事可以令他不好過,可是如今他的一顆心已經被安雅心搞得千瘡百孔,想要修復得花一番大工程。
“該說的我都說完了。”安雅心轉身要進入客廳。
但是任建鈞伸出手,抓住了她的手臂,不准她離開。
“放手!”
他沒有照做。
“我要走了。”
任建鈞仍是沒有反應。
他想要抽回手,但是不管她怎麼使力,他就是抓得牢豐的,而當她用另一隻沒被抓着的手去捶他、打他時,他也無動於衷,只是忽然用一種很冷靜、很深沉的眼神看她。
“再不放手,我可要咬你了哦!”安雅心事先警告他,她不想再這麼和他搞不清。
“雅心,別去理那個游泳教練,我對你……”
“放手!”她不想聽。“我真的會咬你哦。”
“不要再去學游泳。”
“你……”兩人的各說各話讓安雅心惱怒極了,她真的低下頭,狠狠的咬了任建鈞一口,但沒有想到,他居然毫無所動,即使手臂上已留下她的齒印,即使齒印已微微滲出血痕,他仍然沒有任何反應。
“任建鈞。”她咬得牙齒都痛了,可是他仍然沒有放手,眼神也沒有變。
“雅心,我想我們可以有進展的,但你得多給我一些時間,讓我追求你。”他有些妥協的說。
“但你不必追求我,我已經放棄了。”沒有撥雲見日的喜悅、沒有美夢成真的興奮,她已經累了。“任建鈞,我已經不是這麼想要你了。”
他突然鬆了手。
“我現在還有其他更重要的事要去忙,只希望你能好自為之,不要讓大家失望。”安雅心再看了一眼他手上的齒痕。“我只能這麼說了。”
“雅心,事情並沒有結束。”他低語。
“我這邊已經……”
“一切才剛要開始!”他突然像是在一瞬間想通。“才剛開始!”
***
白嘉嘉流產了。
在還不過二十四小時的期限里,她並沒有留住孩子,不知什麼原因,她突然大量出血,在打了電話給安雅心,緊急將她送到醫院之後,她還是失去孩子。
說不出是鬆了一口氣還是失望,但是白嘉嘉除了身上的痛之外:心裏多少也有些遺憾,由於才兩個月,所以根本無從知道BabY的性別,而這件事終是結束了,而且汪達威不知情。
安雅心突然覺得自己比白嘉嘉還要難過,雖然這個孩子並不是拿掉的,但畢竟他沒有機會來到人世,而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她要知道!
“嘉嘉,到底是怎麼發生的?”看着躺在病床上的白嘉嘉,安雅心也不忍太苛責。
“我不知道,我才剛要洗澡就發生了。”
“你沒有做什麼吧?”
“我沒有!”白嘉嘉抗議。“我真的什麼都沒有做,因為你還沒有答應要陪我去。”
“我不會陪你去。”
“所以現在也不必了。”
“嘉嘉,你真的……我是說如果小孩沒有自己流掉,你真會狠下心拿掉他?”安雅心知道現在有什麼九月墮胎潮,但那是逼不得已的,可是白嘉嘉不同,她可以正大光明的生小孩。
“雅心,現在再討論這個已經沒有意義了。”
“嘉嘉,你根本就不要小孩。”
“雅心,我也難過的!”白嘉嘉手抓着床單。“不要以為我是冷血動物,失去小孩,我心裏也很痛,可是這是由不得我的。”
“不!今天如果你愛這個小孩,你想要這個小孩,那麼他不會流掉的,他一定知道。”
“雅心,我們不要再說這些了。”白嘉嘉心煩不已。
安雅心真的感到好沮喪、好揪心,為什麼要發生這樣的事,幸好汪達威不在台灣,他不會知道曾發生這件事,否則她真不知道他會做出什麼事,真是天意,他居然得去日本七天。
“雅心,醫生說我什麼時候可以出院?”
“明天!”
“而達威要到大後天才回來,那麼我還有時間。”白嘉嘉仍不忘仔細的盤算着。“雅心,麻煩你幫我買一些營養品、補品,我不能一副病撅撅的模樣讓達威看到,我要趕快好起來。”
“如果汪達威看出什麼,你怎麼辦?”
“我就說我那個來了,我每個月那個來時都很不舒服,他知道的。”白嘉嘉輕輕說。
“所以現在是船過水無痕?”
“達威不知道比較好。”
安雅心無奈道:“這點我同意。”
“達威每晚都會打電話回來,但是今天我得住院,所以他一定會找不到我,一會我給你電話,你打去日本給他,就說我們在一起,隨便說我們在做什麼都好,反正讓他知道我很好。”
“但他若問我為什麼你不來接或是你不自己打怎麼辦?”
“雅心,你可以隨便編個理由,他會相信你的。”白嘉嘉已把自己一生的幸福托給了她。
“到頭來我還是成了共犯。”
“不!你只是做了為朋友該做的。”白嘉嘉潤了下唇。“我很高興這件事已經過去,我不必再擔心孩子該怎麼處理,我的一些計劃也可以繼續,再過幾年我會生孩子的。”
而這會原本虛掩的門卻被推開,正慢慢走進來的人是汪達威,帶着行李,似乎是直接從機場來的他,臉上的表情就像雕像一樣,他似乎是一座沒有生命,而且絕對冷硬的雕像。
“達威?!”
“汪達威?!”
兩個女人都嚇死了,她們沒有想到他這會會出現在自己面前。
“你回來了!”白嘉嘉發抖的說,她沒有想到他會提早回家,完全沒有料到。
“汪達威,你……”安雅心不知道他是剛到,還是已經在病房外待了一會,因為他的表情令她感到一陣毛骨悚然,他的眼神令人打心底發毛。
“我提早回來了。”他面無表情的說,視線停在白嘉嘉身上。
“達威。”
“在機場本想給你一個驚喜,卻一直找不到你,所以我打到管理員那,他說你到醫院來了。”
“我……”
“是真的嗎?你有BabY了?”汪達威問道,但是語氣里卻沒有一點為人父親的喜悅。他聽到了嘉嘉和安雅心之間的對話,他全都聽到了,在他從機場到醫院的途中,他想過很多可能,只是沒有料到會是這樣;
“達威,我……沒有保住小孩。”白嘉嘉哭了,而她之所以會哭,有大半原因是害怕汪達威的反應,千算萬算,他居然提早回來了。
“我……我先回去好了。”安雅心突然覺得自己是多餘的。“嘉嘉就交給你了。”
“雅心,謝謝你!”汪達威雖然臉上沒有任何錶情,但他仍是謝謝她的。
“嘉嘉她……”
“我知道該怎麼做!”汪達威的眼神此地獄裏的撒旦還要冷。“我已經知道該怎麼做了。”
***
白嘉嘉在家中的床上躺了三天,而這三天,汪達威一直默默的在照顧着她,為什麼說默默,因為在這三天裏,他不曾和她說過一句話。
三餐定時的弄東西給她吃,甚至還有一些補品,當她說她站不太住時,他會幫她洗澡,這三天他沒去公司,即使提早從日本回來,他也沒去公司處理事情,寸步不離的照料着她。
可是他的沉默無言令白嘉嘉很害怕,她一直試着找話題要讓他開口,但他總是以一種深不可測的眼神來回應她,充滿了批判、犀利的指責,她真的好怕。
而當白嘉嘉覺得自己已經好得差不多,隔天可以去上班的前一個晚上,汪達威遞了一張紙給她,仍是沒有說話。
“這是什麼?”白嘉嘉在看了紙上的內容之後,馬上臉色大變,差一點昏倒。
“簽字吧!”這是他這幾天以來第一次開口,第一句話,很有力也很簡潔。
“但是我並不想離婚。”
“我想。”
“達威……”她忍不住喉頭一緊,聲音也變了。“你是在怪我嗎?孩子流掉並不是我故意造成的。”
“你根本就不想要這個小孩。”他的表情沒有任何起伏,只是漠然的說著。
“這不是真的,我……”
“現在什麼都不要說了,反正我要離婚。”
“但是我不想離婚!”白嘉嘉不斷輕泣。“達威,我愛你,我也要這個婚姻,這個孩子……我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讓我保不住,但是我們會再有其他的孩子,我向你保證。”
汪達威只是冷漠的搖頭。
“你不可以把責任全推到我的身上,”白嘉嘉撕掉了那張離婚協議書。“我的身體才剛承受流產之苦,你現在居然就要我簽字,你有沒有良心啊?你怎麼可以這麼狠?”
“白嘉嘉,不要再演戲了!”汪達威不帶感情的說。“即使這個小BabY沒有流掉,八成也會被你拿掉,不是嗎?”
“你……”她的臉色發白。
“我在病房外都聽到了。”
“但是……”
“你一直以來都只是在應付我、耍我而已。”汪達威不再上當。“我受夠了,白嘉嘉,我真的已經忍無可忍了!”
將臉埋在自己的雙手裏,白嘉嘉終於放聲大哭起來,她不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她真的沒有想到會變成這種結果。
“你可以不簽字,但我還是會離開你。”汪達威冷酷的說:“我對你已沒有感情、沒有任何義務了。”
“不要!”她悶着頭,哭着說。
“你現在自由了,可以去美國受訓,可以好好的發展你的事業,我相信以你的能力,搞不好有一天你會有一家屬於你自己的保險公司。”
她抬起頭,一張滿是淚水的臉:心碎的看着他。“我要你!”
“我不要你。”
“你不可以說離就離,說走就走!”她大吼。
“我可以,在你不要孩子之後。”
“孩子是流掉的!”
“白嘉嘉,你現在說什麼都挽回不了我的心,想當時我聽安雅心的勸,決定好好的再給我們的婚姻一次機會,我付出了真心和努力,那你呢?”汪達威現在冷靜無比,只想結束這個婚姻。
“我有!我也有!”
“不,你只是在戲弄我的感情。”
“你這麼說太無情了。”她站起身,來到他坐的椅子前,半跪在他的面前,很傷心也很誠心。“達威,我願意生,我馬上就生。”
“不!”他推開了她。
“我可以現在就生。”
“我已經不想了。”他站了起來。“白嘉嘉,全世界的女人不是只有你能生,我還是要孩子,但我已經不想跟你生了。”
她有一種自食惡果的感覺,她跌坐在地上,根本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做。
“下一次挑男人,你最好找個不要小孩、不喜歡小孩的!”他朝客房走去。
白嘉嘉的心雖然很痛,但心想至少汪達威還在這個屋子裏,她要冷靜下來好好想想,一定還有機會,只要他人還在。
但是當她看着汪達威提着兩箱行李,而且連看都不看她一眼就朝大門口走時
她終於盡情的哭喊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