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除了一些瘀傷和內傷,曾不凡算是沒什麼大礙,在病床上躺個幾天就可以了。

曾不凡人是沒有事,但是他被打的事則引起了軒然大波;曾母非告王定強不可,但曾不凡死都不肯。而邱心美則是一瞼的歉意,在一開始見到他的慘狀時,她就誓言要回去和王定強離婚。

曾巧莉則怪自己的哥哥活該!她早就警告過他,他沒有被打死是他的幸運,是老天可憐他是曾家的獨子。早說結過婚的女人沾不得,他偏不信邪,這下可得到“報應”了,誰叫他不聽“智者”的話。

只有林佳敏默默的來醫院,默默的看護着他,什麼責怪的話都沒有。

她的耐心和細心讓曾不凡感慨。

曾母和曾巧莉則忙着要告王定強。既然林佳敏肯到醫院來看護他,她們是求之不得。醫院裏靜悄悄,醫院外則一場戰爭正要開打。

曾家非告不可!

而邱心美則好像是站在丈夫那邊,可能回去溝通過之後,兩人的感情有了突破性的發展。

很多事就是這麼絕。

人雖然是躺在醫院裏,但是很多醫院外的事曾不凡都知道,看着正坐在病床邊幫他削蘋果的林佳敏,他重重的嘆了一大口氣。

林佳敏立刻停止了動作,擔心的看着他。“傷口痛嗎?要不要叫醫生?”

曾不凡搖搖頭。

“那你幹嘛嘆氣?”

“聽說當小學老師的女性社交圈窄,很多人到了適婚年齡都嫁不出去,最後成了老處女,是不是這樣?”他很正經八百的問。

她不知道該點頭還是搖頭,更不知道他這麼問的用意。媒體是曾經這麼報道過,說很多女老師都找不到適合的對象,怕老師封閉的心會影響到學生的學習情緒及心態,但有結婚、適婚壓力的不只是女老師啊1

“你問這個——”

“你時間一定很多。”

“我——”

“你一定沒有男朋友。”

“有人追——”

“否則你不會這麼熱心的留在醫院裏照顧我,我真的很感謝你。”他原來是在嘆這種氣。

“你——”她的手氣得發抖。

“我媽和我妹要忙着打官司,邱心美見我被她丈夫修理成這樣,在大怒之後覺得這是他深愛她的反應,搞不好兩人正如膠似漆,而在醫院裏陪我的竟是……一個最不相干的人。”他不知死活的繼續說著。

林佳敏將手中的水果刀狠狠的往蘋果的果身上一刺,既然她不能將刀刺向曾不凡的心臟,她只能如此的泄憤,如此的平衡自己。

她的一番好意;她的一片真情,居然被他如此的解釋,如此的誤會。

“我會報答你的!”他很知道有恩報恩的道理似的。

“你要怎麼報答我?”她已經氣得差點問不出話來。

“我還能怎麼報答你?當然是想盡辦法幫你介紹男朋友啊!”他笑嘻嘻的說。

本來林佳敏很恨王定強的,恨他把曾不凡打成這樣!如果她也是男人,她一定找王定強單挑,替曾不凡討個公道回來,但現在她感謝死王定強了,他該再把曾不凡打得慘些,好替她出一口氣。

“林佳敏!你的瞼色怎麼那麼難看?是不是太累了,要不要早點回去休息?”

如果他現在還在打點滴,她非要加一些致命的藥物到他的點滴里,神不知鬼不覺的把他解決掉,他這種男人不值得她這麼掏心掏肺,不值得她傻得以為他早晚會注意她,她該弄瞎他的雙眼的。

“你說話啊!”

她不知道自己憋了多久的氣,當她終於要開口時,她才知道她差點悶死自己。

“曾不凡!你被打得並不冤枉!”她壓抑過多的口吻恨恨地說。

“我知道啊!”他苦笑。“我活該去和‘已婚女人’做朋友。”

林佳敏決定一試,她必須試過無效之後才死心,她必須諒解曾不凡是個沒有心機、直來直往,腦筋不會變通的人,她要點點他.

如果不行……

那她真要趁早“看破”

“曾不凡,你知不知道‘遠在天邊,近在眼前’這句話?”她注視着他的眼睛問。

“知道啊!”

“那你應該也聽過‘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的那句話嘍?”她再打比喻。

“當然聽過,我的國文造詣不差,而且我大學是念中文系的,就算不念中文系,這麼通俗的句子誰不知道?誰沒有聽過?你簡直是愛說笑嘛!”他笑出了聲,但胃部的疼痛提醒他要控制自己。

瞧他說得那麼自信,她故意坐到了他正躺着的病床上,低頭凝望着他。

“這是幹嘛?”他疑惑的問。

“你看呢?”

他看了很久。“看不出來耶!”

她猛的整個人彈了起來,好像他是愛滋病的帶原者似的,離他遠遠的,她就知道,她心裏早就有預感,他要不是真的對她沒有興趣,就是他根本沒有智商,她還留在這裏做什麼!傷心?自憐?

見她抓起皮包,臉上一副比暴風雨還可怕的表情。

“你——”

“你不是說我臉色不好嗎?我需要回去好好的‘休息’了。”她的眼神帶着重重的殺氣。

“也好!不過明天來的時候別忘了幫我帶一些雜誌!”

他吩咐。

林佳敏懷疑自己的聽力,她死盯着他,兩眼射出了憤怒的火花;她以為他看得出來,但他回她的竟然是無辜的眼神,好像他完全都不知道她的心境、她的憤怒、她的感覺似的。

“曾不凡,你——”她緊握着門把。

“不方便嗎?”

“哼!明天見!”丟下這句話,她連萬分之一秒也無法多待的就沖了出去。

再待下去鐵出人命!曾不凡把她的溫柔、體貼、善解人意、善良全部都磨光了,她不知道自己曾經溫婉可人,不知道自己曾經和藹可親。

該下二十層地獄的曾不凡。

在曾卜凡的住院期間,邱心美只來探望過他兩、三次。等到他要出院的那天,她卻帶着自己的丈夫王定強和兒子皓中一起出現,一家三口一副甜蜜、和樂、幸福的小家庭模佯。

原來邱心美和王定強兩人之間的危機經過這一次的“打人事件”后,巳經雨過天晴了,感情有增無減,恢復到了婚前談戀愛的那種熱度。

邱心美“發現”到丈夫原來還是愛她、在乎她的,只是她一直任性、孩子氣的忽略而已。她要替自己的丈夫向曾不凡道歉,同時希望他能勸自己的母親和妹妹撤回打官司的那件事,王定強知道自己錯了。

這下官司怎麼打得下去!

原來一個即將破碎的家庭,現在卻變得圓圓滿滿的,誰狠得下心去告呢?

為了表達他們的歉意,他們讓兒了皓中認曾不凡當乾爸爸,曾母當於奶奶,算是賠罪。

所以不愉快已是煙消雲散。

“打人事件”也落幕了。

但是真正的“麻煩”卻在後頭。

順理成章的,無法推卻的,只要是王定強和邱心美夫婦去度假、要去吃只有兩個人的情調晚餐、要去看電影、要去和朋友相聚,他就成了他們的免費保姆,曾不凡想躲都躲不掉,

好在曾不凡也樂得當現成的爸爸。雖然他的舉動被他母親和妹妹巧莉罵到臭頭,但是他依然樂此不疲,樂在其中,做人快樂比較重要。

平靜的日子並沒有過多久。

心血來潮的曾巧莉有天突然想到要去平價中心幫母親打烊,就在她家平價中心的旁邊,她發現一個昏倒路旁的女孩,這一驚非同小可,她立刻喚來了哥哥,緊急的將女孩送到醫院去急診。

女孩是醒了過來,她告訴大家她叫陳宜蓉。根據醫生的診斷,她已經懷了三個月的身孕,當大家說要通知地丈夫時,她卻黯然不語.

曾巧莉馬上就嗅到了“麻煩”的味道。

拉着哥哥的手,到繳費處繳了錢,她一副急着要回家的樣子。

“你急什麼?”曾不凡有些不悅的問,視線望着那個仍然躺在急診室里休息的女孩;

陳宜蓉在病歷上寫的出生年月是六十年八月,那她只有二十二歲而已。臉龐秀麗、長發及肩,看起來像是受過良好教育,出身好家庭的樣子,但是她卻已經懷孕,如此的年輕……

“哥……”曾巧莉太了解她哥哥了,他決不可能就這樣的算了。但是邱心美的事才剛解決,她可不想再去應付一個未婚媽媽,甚至未婚媽媽肚子裏孩子的爸爸,真的不必要自找麻煩。

“你真能忍心?”

“你想當救世主嗎?”她反唇相譏。

“我並不想當救世主,但是總有我們能幫忙的地方,至少我們可以送她回家。”

“那我去叫一輛計程車!”她馬上說。

“我是說送她回家!”

“你——”

“如果你不想送,我自己送就好了。”他非常堅持這一點。

“哥,你忘了邱心美的教訓嗎?”

“‘教訓’?”他反駁:“我是挨了揍沒有錯,但是你看到結果沒?他們現在一家幸福、和樂,我覺得自己是做了一件善事,你怎麼能說是‘教訓’,怎麼能不管她呢?她懷着身孕啊!”

“哥!她可不是未成年的少女,她可以為她自己所做的事負責,根本不需要你的擔心!”曾巧莉和哥哥力爭,她怕死了一些可能的“後遺症”。

“巧莉!你先回去!”

“我不!”

“那就和我一起送她回家。”

“我也不!”

“那你要怎麼樣?”他愈來愈沒有耐心。

“想想媽媽好不好?”她使出苦肉計。“在她看到你被王定強打得‘奄奄一息’時,她也差點‘奄奄一息’,你知道嗎?”

“你想到哪裏去了!”他依舊盯着那女孩,她瞼上的痛苦、茫然和無措激蕩着他的心。

“她可能是個逃家的女孩,可能是黑社會老大的情婦,可能和有婦之夫有暖昧關係,有無數種的可能,而這無數種可能的背後又隱藏着多少的危機,你想過沒?”

巧莉飛快的分析。

“巧莉,我不知道你的想像力是這麼的豐富!”他瞪着自己的妹妹。

“哥,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很‘單純’?”

“單純有什麼不好?”他不以為然的表情。

“我的‘單純’就是愚蠢!”

“你是在說我愚蠢?”他一怒。

“哥!”曾巧莉說什麼都不肯讓她的哥哥濫用同情心。

“我們發現她、我們送她到醫院、我們讓她受到好的醫療照顧,我們的責任已經盡到了,不要再無端的給自己找麻煩,想想咱們的老媽。”

有一秒鐘,曾不凡被自己的妹妹給說動了。的確,他們能做的都已經做了,一個二十二歲的女孩子應該有能力去照顧她自己。

看出他的心理轉變,巧莉立刻拉着她的哥哥要往外走,免得他改變了主意。

曾不凡告訴自己再看那女孩一眼就好。

一眼就好。

結果,他實在收不回自己的視線。她的無助、她的微弱、她的茫然、她的迷惘……她需要他的幫助,他不能丟下她不管,他會一輩子良心不安,一輩子都懷着罪惡感,他轉頭看着自己的妹妹。

“你先走吧!”他的表情堅決。

“哥——”

他不再理會曾巧莉,逕自的朝那個女孩走去,不理會在他身後氣得跺腳的妹妹。

陳宜蓉看着這個好心的男人走向她。她知道對她伸出援手的是一對兄妹,她不知道他們兄妹倆在一邊爭執什麼,只知道妹妹氣呼呼的走了。雖然她無法肯定,但是想必和她有關。

“小姐,你沒事了吧!”曾不凡友善的問,一臉的關懷之情。

她點點頭,不知道說什麼好。

“醫生說你可以回家休息了,你有三個月的身孕,所以要特別注意營養、休息、和自己的健康。”他不厭其煩的轉述一次醫生的話。

“我知道,謝謝。”她低沉的說。

“我有車,送你回家好嗎?”

她立刻搖頭。

“你想在這裏待下來?醫生已經說沒有什麼關係了,小孩很好,你可以回去休息了。”他以為她是擔心自己的健康和肚子裏的孩子。

“我不能回家。”她幽幽的說。

“不能回家?”

“是的!我不能回家。”她並沒有告訴他是什麼原因不能回家。“謝謝你,謝謝你的好意和……你所做的一切,我沒事,你請回吧!一會兒我自己會走,至於醫藥費,我可能——”

“不要管什麼醫藥費,沒有人要向你討醫藥費!”他打斷她的話,要她放心。

“謝謝。”她又低下頭。

曾不凡再遲鈍也想得出這個女孩可能無處可去,可能是怕家人知道她懷孕的事,也可能是被人拋棄了無路可走。總之,看這個情形,他是不可能丟下她不管了。

“這位小姐……”他嫌拗口而改了稱呼。“陳宜蓉,你何不把你的困難告訴我!”

她略抬起頭瞧瞧他。

“我姓曾,叫曾不凡。我不敢說自己是大好人,但你可以放心,我絕不是壞蛋。我是誠心誠意的想要幫你,如果你不信,我可以讓你看我的身份證。”說著,他伸手到後面的褲袋要掏出皮夾。

“我相信你!”她即刻說。

“我家就在你暈倒的那個雜貨……平價中心附近。”

他要取得她的信任。

“曾大哥。”她哀傷的叫道:“我沒有不相信你的意思,我也知道你絕對是一個好人,只是……你已幫了我那麼多,我實在不好意思再麻煩你,你不要管我,我沒有事的!”

“好!那你告訴我你一會兒要去哪裏?”

“我……”她不知道。

“你身上有錢嗎?”

她搖搖頭。

“那你還不需要幫助?”

陳宜蓉想到自己現在的處境,心一酸,眼淚就如決堤般的湧出,而且有一發不可收拾之勢。

男人都怕女人的眼淚,曾不凡亦是。

“拜託,別哭!”他哀求道:“我知道你有困難,我知道你需要幫助,我絕對不會撒手不管。你可以安心。我雖然沒有天大的本事,但是我想我還有能力幫助你的,你千萬別哭了。”

“你為什麼……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她抽噎道,不知道自己有幸碰到這麼好的人。

“就當我同情你好了。”

“同情……”她喃喃道。

“還有憐憫吧!”

“憐憫?同情……”

“不然你要我說什麼理由呢?”他雙手一攤,對她憨憨的一笑。

陳宜蓉有些可笑又悲哀的感覺。曾幾何時,她這個天之驕女也會需要別人的同情和憐憫?如果她沒有懷孕,如果不是門當戶對的觀念作崇,如果不是她太年輕,今天……今天不會是這個樣子。

“你能怎麼幫我?”為了肚子裏的孩子,她堅強的問,也許有天她能報答他。

“你希望我怎麼幫你?”

“我需要住的地方。”

“我家——”自己想想不妥,媽和巧莉會抓狂的,邱心美的事已夠她們念上一輩子。“我可以幫你找個地方,但暫時你可能要先住飯店裏。”

“我需要一點錢……”她低下頭。

這會她真的希望自己有把提款卡帶出來,但即使帶出來了,被她的父母申請凍結她的錢或是止付,那惹出來的風波更大。她真正該帶的是一些可以變賣的手飾或是珠寶、金子,也不會現在落了個身無分文。

曾不凡立刻二話不說的掏出了皮夾,由其中拿出了他的銀行金融卡給她。

“三四五六。”

“三四五六?”她不解的重複。

“我的金融卡密碼,好記吧!”他憨笑的說:“裏面有二十幾萬的存款,你想提多少就提多少。”

拿着他的金融卡,陳宜蓉一時感觸良深,現在要碰上像曾不凡這樣的男人真是天方夜譚。

也許是老天在冥冥之中暗助她吧!

“曾大哥,只要我有機會,我一定會報答你的!”她揉了揉眼睛,忍着淚。

“拜託,你當我們在演連續劇嗎?”他故作幽默的說:

“我幫你不是要等你報答,只不過是本着日行一善和一顆助人的心。今天我幫了一個人,也許有一天輪到我接受別人的幫助。人生是如此,沒有人永遠順境,也沒有人永遠逆境,你無需放在心上。”

“曾大哥……”

“別忘了你肚子裏的小寶寶,擦乾眼淚,好好的為他而活!”曾不凡並沒有去問這個小孩的“來歷”或是孩子的爸爸在哪裏。

“我會的!”曾不凡的話和協助對陳宜蓉的未來有了絕佳的鼓勵,也使她對每一個明天都充滿了希望。

總有路的。

總可以走下去的。

她開始有了樂觀的心境。

曾不凡真的做到了。

他在短短的兩天之內就在他住的平價中心附近幫陳宜蓉分租到一個小房間,也在她堅持下,替她安排了一個“工作”,這工作不是別的,是在他家的平價中心裏當收銀員。

其實有了曾母,根本不需要一個“收銀員”。畢竟這只是一間比雜貨店規模大一點的平價中心,又不是超市;但是曾不凡堅持這個安排,不惜和家中的兩個女人宣戰,甚至連陳宜蓉的薪水都由他來付。

不只是如此。

他逼着陳宜蓉定期產檢,並且還陪着她去醫院,好像他是孩子的爸爸似的,更像他是陳宜蓉的丈夫。他盯着她、照顧她、陪着她,好像她現在是他生活的重心,生命的目的似的。

曾母非常不滿意這個情況,但是對一個懷孕了的、可憐的未婚媽媽,她又能怎樣!儘管心中老大不願意,她還是得接受這個“收銀員”。

但私底下,曾母也不得不找女兒“商量對策”。

曾巧莉一副懶得管也不想管的樣子,好像曾不凡不是她親哥哥似的。

“曾巧莉!”曾母有些發火。“你就這麼個哥哥耶!你真要看着他最後和這個未婚媽媽綁在一起一輩子嗎?”

“那我又能怎樣?”她一副無辜的表情。“我說的話哥當放屁,當我是在人身攻擊,而且你又不是沒看到他現在的樣子——他是陳宜蓉的守護神,陳宜蓉和她肚子裏的孩子活像他的責任似的!”

“這就更糟了!”曾母憂心如焚。

曾巧莉攤攤手,繼續看她的小說。

“‘遺書’呢?我再在他的床頭放‘遺書’?”曾母老技重施的說。

“別讓哥笑死了!”曾巧莉冷嗤。

“那再替他安排相親啊1”

“你想他肯去相親嗎?”巧莉冷笑一聲。“只怕他會帶着陳宜蓉一起去相親!”

“這……”曾母的頭髮真要急白了,平時她常染髮,只為了保持年輕,只為了讓自己看起來小上個十歲。但是給兒子不凡這麼一整,她立刻就蒼老了二十歲。“你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有啊!”曾巧莉懶洋洋的說。

曾母大樂。

“換心、換腦,整個人來一次大整修,或許會有一些改變吧!”曾巧莉一臉的調侃。

曾母想也不想的在女兒的頭上狠狠的敲上一記。

“媽——”巧莉抗議。

“我和你講真的,你居然在尋我開心!”曾母一副傷心欲絕狀。“我就只生你們這兩個,怪只怪我自己肚子不爭氣,也怪當時的環境不好,如果可能,你以為我不想多生幾個嗎?現在……現在讓你們兩個這麼氣我!”

“媽……”巧莉知道母親在施展她一貫使用的“慈母苦肉計”了。

“我辛苦了大半輩子為的是什麼?你老爸死了我沒有再嫁是為了什麼?我這麼的含辛茹苦又是為了什麼啊……”她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訴着。

“媽!我會想辦法,我——”

“你在應付我……”曾母“哭”得更大聲。

“我找佳敏。”曾巧莉果斷的說:“我找佳敏去勸勸,她是老師,而且在哥住院的期間,都是她在照顧他。哥欠她一份情,找她去勸哥會有用的,至少這是一個辦法啊!”

“這麼麻煩林老師……”

“反正她也閑着嘛!”巧莉想到就立刻要行動。

“那就拜託她了!”

林佳敏真的好恨曾家的人。

想不恨都很難。

原本她只注意到平價中心多了一個收錢的小姐,她還以為是曾家兄妹怕自己的母親太過勞累,是出於孝心,才替母親找一個來幫忙的人,沒有想到……

如果不是曾巧莉的“求助”,她還不知道曾不凡和那個未婚媽媽的事,她知道如果不是情況危急了,曾巧莉又何需她的幫忙?巧莉的點子不知道比她多上多少,而巧莉的另一個原因是她反正“閑着”。

林佳敏有時更恨巧莉,她不知道巧莉為什麼看不出她對曾不凡的心意,或許是巧莉根本不希望她成為她的大嫂,所以才要如此的折騰她,但是她和巧莉明明處得很好,明明是好友啊!

現在沒時間想那麼多了,重要的是這個未婚媽媽的問題,這個大問題。

上次是個已婚女人。

現在是個未婚媽媽。

下次呢?

下次曾不凡打算和什麼類型的女人牽扯在一起?他就不會考慮一下他身邊的小學老師嗎?

怕曾不凡借故不見她,她特別等在他的辦公大樓前,在他下班前的五分鐘在那等着。巧莉告訴她他現在是歸心似箭,不會在外面多待一分鐘。

這個事實令林佳敏忍不住的妒火中燒、心裏不平,曾不凡哪天才能如此的對她?會有這一天嗎?

林佳敏的出現令曾不凡頗為意外,他一臉很趕時間的表情。

“是你?”他多此一舉的問。

“是我!”她的語氣不好。

“你等我?”

“沒錯!”

他馬上做出看錶狀。“有事找我談?好!我們先上車,在回家的路上談。”

見他為了那個未婚媽媽連一點時間都不能給她,要她和他在開車回家的路上談——想到這裏,她能不死心嗎?她還需要再痴心下去嗎?

她該開始相親的,她該接受其他男人的追求,她又不是沒人要,又不是真的除了曾不凡就再也找不到心儀的男人,她應該學聰明些、學精些,再耗下去是她的青春、她的時間。

這回她連一個未婚媽媽都不如了。

“你到底上不上車?”他有些不耐煩的問。

想歸想,她還是乖乖的跟他上了他的那輛破車。她真是中了邪,上一輩子一定是欠了他、負了他,否則不會這輩子來受這種罪,他急是因為他要趕回去看另一個女人,她呢?

她算什麼!

曾不凡以一種不怕被罰的車速開着車,他也不在乎林佳敏想和他說什麼,他一心一意只想回家。

林佳敏不知道自己已經紅了眼眶,不知道自己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她一次又一欠的傷心,—次又一次的看着曾不凡對其他的女人付出。

曾不凡隨意的瞄了她一眼,注意到她的異狀。

“你怎麼了?”

“哼!”

“幹嘛啊?”他說:“我久了你錢沒有還嗎?我是關心你,看你一副被人欺負無處訴的模樣才問你的。如果你需要幫忙,只要告訴我一聲,我會幫你的!”

“你才需要幫忙!”她再次冷哼。

“我……”

“未婚媽媽!”

曾不凡總算清楚了。如果不是他媽,那就是巧莉,不知道是她們之中的哪一個去找上林佳敏的,那麼陳宜蓉的事八成又要弄得街坊皆知了。女人啊!只要有女人的地方就有麻煩,這是千古不變的真理。

“林佳敏,其實這只是一件很簡單、很平凡、很普通的事。”他解釋道。

“但是你卻偏偏弄得很不簡單;很不平凡、很不普通!”她口齒犀利的說:“不知道的人可能以為你就是孩子的爸爸,你是那個‘藍田種玉’的人,你管得也未免太離譜了一些吧!”

“你不知道助人為快樂之本嗎?”

“你真的只是日行一善嗎?”

“我……”他想了一下。

“你自己都不知道!”她忍不住悲憤的說:“你自己都不清楚你自己的感覺!”

“你知不知道她懷了身孕、沒有錢、沒有地方可去,甚至沒有一個可以依賴、信任的人?她只有二十二歲,你能叫我不管嗎?任她自生自滅?她可能會拿掉小孩,可能也會想不開,你希望見到悲劇發生嗎?”他一副正義凜然的表情,駁斥她的話。

“你當然可以幫她,但應該是僅止於某一個程度的幫忙,而不是像你現在這樣當個濫好人,我聽說——”

“不要聽我媽或是巧莉的話。”

“她們——”

“佳敏,我是一個有分寸的人,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我不指望別人的認同或是了解,但至少她們不要阻止我!”他用力地拍打着方向盤。

“那女孩對你真的那麼重要?”林佳敏心灰意冷的說,整個人無精打采。

“我不需要向你或是任何人解釋什麼!”曾不凡也被惹火了。“我就是要照顧她,就是要給她所有的幫助,說不定……”他生氣的看了林佳敏一眼。“說不定我還要娶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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