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手術
此時,在百花宮某處,一間房內,瀠兒正倚窗眺望。
窗外,月色很淡,卻是繁星點點。星光閃閃,象是無數顆嵌在夜幕下的寶石一般,光芒四射,美麗而又神秘。浩浩天地,宇宙洪荒,藏着多少不為人知的秘密呀?
瀠兒痴痴地看着,一顆心兒卻不知飄去何處了。
風兒吹進屋內,燭光搖晃,明滅不定。一個女子站在瀠兒身旁,燭光照在這個女子身上,在地上留下一團黑影。這個女子婢女打扮,一雙大眼睛,水靈水靈地,甚是靈活。她的臉蛋很圓,看起來就象是個圓圓的萍果似的,身材不高,年齡在十二三歲之間。
婢女仰起稚氣的臉龐,順著瀠兒的眼光望出窗外。這時,瀠兒幽幽地嘆了口氣。婢女脆聲說道:”公主。”
瀠兒身子一顫,這才現身旁有人,於是輕聲說道:”是瑤兒麽?”她並沒收回目光。婢女輕聲說道:來她的名字叫作瑤兒。
瀠兒伸出手指,指著天上的一顆星兒,幽幽說道:”瑤兒,你知道那顆星星的名字麽?”瑤兒依言望去,她細心分辨,笑道:”公主是要考瑤兒麽?那顆便是織女星,嘻,瑤兒還知道那邊那顆是牛郎星呢。”她伸出手指指著牛郎星,一臉的得意。
瀠兒一陣心酸,哽聲說道:”是麽?”她順著瑤兒的手指望過去,只見一顆星星在織女星的對面,閃閃光,兩顆星星相隔不遠,互相呼應,就象兩個人隔着一座小橋互相對望、互相守護似的。
瑤兒天真地說道:”牛郎織女,鵲橋相會,多美麗動人的傳說呀,公主,你聽過這傳說麽?”瀠兒點點頭,兩行清淚禁不住滑了下來。瑤兒卻沒有看見。
瀠兒偷偷拭眼,問道:”你剛進到屋來麽?”瑤兒眼睛一轉,應道:”是的。”瀠兒幽幽說道:”你去哪了?剛才那邊怎麽有喜樂呢?”
瑤兒嘻嘻一笑,眨眨眼睛,輕聲說道:”剛才那邊擺喜酒,我偷偷去看來著。”瀠兒顯得有點驚奇,問道:”百花宮有人成親麽?”瑤兒脆聲說道:”嘻,是我們的雪雁姐姐成親。”
瀠兒蹙眉,問道:”雪雁?”瑤兒笑道:”是呀,我們的雪雁姐姐可漂亮了,她的皮膚又白又嫩的,可惜......”瀠兒有點奇怪,於是問道:”可惜什麽?”瑤兒稚氣的臉上閃過一絲陰霾之色,嘆氣道:”可惜前不久,她的容貌被人毀了。臉上留着一道刀痕,難看死了。”
瀠兒吃了一驚,問道:”什麽?是誰幹的?”瑤兒臉上露出害怕之色,小聲說道:”是宮中的大壞蛋,可凶了,誰不聽話,就要罰誰。雪雁姐真可憐,不過......”
瀠兒問道:”不過什麽?”瑤兒眨眨眼睛,小聲說道:”我的年齡太小,本不允許去喝喜酒的,但我剛才偷偷去看,嘻,那新郎倌可俊啦。雪雁姐可找著了好人家。”瀠兒”哦”地一聲,奇怪地問道:”是麽?你看清楚了,新郎那麽俊,怎肯娶個丑妻子?”
瑤兒漲紅了臉,嗔道:”當然看清楚啦,而且我還知道他的名字。”瀠兒”哦”地一聲,笑道:”是你偷聽的吧,嗯,你說,他叫什麽?我倒想知道,是誰肯這樣做?”
”他就叫......”瑤兒眨眨眼睛,正要說出楚玉名字。正在這時,屋外有人咳嗽兩聲,一個人從屋門緩緩踱進來。瑤兒立即收聲不說了。
瀠兒定眼看去,只見進來之人弓身佗背,身材矮小,滿頭白,竟是個年老婆婆。這個婆婆臉上皺紋又多又深,象只橘子似的,身上卻穿着一件大紅衣服,象個大姑娘似的,臉上粉妝又多又厚,走起路來,粉末直往下掉。
瑤兒喚道:”紅婆婆。”紅婆婆”嗯”地一聲,眯著雙眼,目光在瀠兒臉上掃來掃去。瀠兒一臉狐疑,她從沒見過此人。
瀠兒問道:”你叫紅婆婆?”紅婆婆本是眯著了雙眼,突然閃出一絲亮光,瀠兒一驚,暗忖:”此人眼光好生厲害。”
只聽紅婆婆尖聲道:”你就是新的百花公主?”她的聲音尖銳乾枯,甚是難聽,就象是被人掐住咽喉似的。瀠兒一聽之下,全身不禁起了雞皮。
瀠兒愣愣看着她,瑤兒應道:”不錯,她就是公主。”
紅婆婆陰聲陰氣地說道:”嘿,長得不錯嘛,來吧,快脫衣服。”瀠兒一聽,驚道:”你說什麽?”紅婆婆眼睛亮光一閃,怪聲叫道:”脫衣服呀。”瑤兒也是奇怪,問道:”脫衣服?”
瀠兒臉色白。紅婆婆一瞪眼睛,怒道:”你不是要做修補手術麽?快脫衣服,不然我就走了。”瑤兒問道:”什麽手術?”瀠兒身體顫抖起來。
紅婆婆”嘿”地一聲,罵道:”小孩子,懂什麽?快出去。”瑤兒吐吐舌頭,瞧了瀠兒一眼,快步走出屋門。屋內便剩餘瀠兒兩人。
紅婆婆斜着眼望着瀠兒,怪聲道:”脫衣服。躺到床上去。”瀠兒雙肩顫抖,臉色白如紙,低聲道:”只脫褲子麽?”紅婆婆罵道:”全身脫光。”
瑤兒雖出了門,卻未走遠。她眼睛一轉,偷偷又走回頭,縮在窗外,往屋內看去。只見紅婆婆站在床邊,瀠兒卻已是躺在床上。
瀠兒身前被紅婆婆擋住,看不清楚,卻依稀可辨已是全身**。紅婆婆尖聲叫道:”張開腿來。”瀠兒兩條雪白大腿曲起膝向左右兩旁分開,瑤兒看去,暗道:”哇,皮膚好白喔。”
英兒正欲看清楚,驀地里,只聽紅婆婆”嘿”地一聲,瀠兒突然慘叫一聲。聲音凄厲無比,甚是駭人。瑤兒嚇了一跳,不敢再看,轉身跑開。
與此同時,在百花宮後山,也傳出幾聲慘叫。
石碑後面是片樹林。過了樹林,有處深潭。一陣風兒吹過,潭邊突然多了個綵衣人。此人容貌酷似冰姬,正是練了枯木神功的宮秋白。
只見宮秋白一個飛身跳到潭邊,四處張望。
宮秋白看了幾眼,眉頭一皺,喃喃道:”奇怪,人呢,明明聽到聲音的。”
此時,月光雖淡,但武林中人,個個練就一雙夜眼,看起事物來就象白晝一般無異。
宮秋白仔細觀察,現潭邊留有幾個腳印,分明是新痕迹,剛剛印下的。宮秋白心中奇怪,往潭面望去,暗道:”難道跳入潭中了?”
潭面平靜,宮秋白一看,卻現潭面中央有層白光,細心分辨,竟是冰塊。這潭水中間竟然有條冰光大道,大道通往幽暗處,卻不知道冰道那頭是何地方?
宮秋白想了想,突然躍身跳上冰道。他沿着冰道向前緩緩走去,小心翼翼地,生怕前方有埋伏似的。
果然,宮秋白走了一半,突然覺得脖子後面一陣冰意襲來,好象被人在頸後呵了口氣似的。
宮秋白大驚,立即轉身。他一瞧之下,幾乎嚇得魂魄四散。
只見他眼前竟多了樣東西。這樣東西渾身雪白,似蛇非蛇,身體長有四蹄,頭上有角,一雙怪眼大如銅鈴,出兩道綠光,鼻大朝天,呼呼噴出白氣,一張血盆大嘴,長長的舌頭涎著唾液,舌頭快要舐著宮秋白的鼻子了。
宮秋白反應極快,一念之下,運起神功,瞬息之間,全身木化,看起來就象是一尊木雕而成的神像似的。
那怪物提起前蹄,在宮秋白身上亂拍幾下,似在試探。宮秋白身如槁木,紋風不動。怪物伸出舌頭在他臉上舐了幾下,現沒動靜,突然後退幾步,”呼”地一口白氣,噴在宮秋白身上。
只聽”茲””茲”聲作響,宮秋白全身竟慢慢開始結冰。不一會兒,宮秋白已是變成一具冰雕。怪物躍進深潭,入水無聲,無影無蹤。
又過了一陣子。宮秋白突然全身一震,身上冰塊破裂紛紛落在冰道之上。宮秋白眼睛一掃,驀地躍起,象只大鳥似的,向著來路急飛而去。
這時,”嗷”地一聲,那隻怪物破水而出,立在冰道上,四蹄亂抓,眼睛凶光大閃,似是十分憤怒。宮秋白潛在樹林,把眼前一切看在眼底。他眼睛一轉,轉身離去。
新房內,楚玉臉上一涼,突然醒來。他睜眼一看,只見拓拔野立在眼前,臉上似笑非笑,神色十分古怪。
楚玉”啊”地一聲,眼睛一掃,卻不見雪雁。
楚玉問道:”她呢?”這個”她”當然就是指雪雁啦。拓拔野嘆了口氣,遞上一張信箋。楚玉心中狐疑,伸手接過,定眼一看。
只見信上寫了幾行字,字體娟秀,似女子手寫。楚玉皺眉讀道:”
心兒酸,淚漣漣,洞房花燭夜;
人道是,**夢甜,唯卻我,偏無心戀;
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無可奈何,機關算盡也枉然;
承恩露,妾如願,心已無掛牽;
人去矣,從此不再把君纏;
天涯遠,海角邊,音信杳如煙;
相見難,難相見;
願君珍重,勿念!勿念!”
拓拔野聽著,不由得長嘆一聲。
楚玉失聲道:道她?”拓拔野點點頭,黯然道:“怕是走了,唉,真是位奇女子呀。”楚玉嘆息著,無語。
拓拔野說道:“公子,時候不早,你快穿衣,我們要快點離開此地。”
楚玉“嗯”地一聲,臉色羞紅,趕緊穿衣。楚玉穿好衣物,只見拓拔野從牆壁上拔出一柄長劍。楚玉看出,那柄劍竟是心劍,這劍本是插在他的房屋地上,卻不知是何時插在牆壁上。
拓拔野瞧出他的疑惑,笑道:“我去了你的房間,取了這柄劍,還有這書。”楚玉“哦”地一聲,只見拓拔野遞上寶劍,還有一本小冊子,卻是那本“易筋經”。楚玉順手接過,現在他要逃命,這兩樣東西剛好用得上呀。
兩人趁著月色,悄悄竄出房屋。一路無人,料是百花宮那幫女子喝了酒,都去睡了。
楚玉跑起來,輕飄飄地,落地無聲,身法快如閃電。他跑得雖急,但呼吸均勻,又細又長,內力十分充沛。拓拔野出盡全力才能與他並肩,不由嘆道:“公子年紀輕輕,想不到內力卻是如此深厚。明月與你相比,差遠了,恐怕就連那個上宮飛也非你敵手。真是後生可畏呀。”楚玉嘻嘻一笑,問道:“不敢當,明月公子呢?”拓拔野笑道:“我早就把他送走了,公子不用擔心。”楚玉點頭道:“這就好,嘻,多謝大叔相助。”
拓拔野笑道:“不過,我看你武功招式十分差勁,倒像個不識武功之人,奇怪,奇怪。”楚玉俊臉一紅,嚅道:“不瞞大叔,我不識武功的。”拓拔野大奇,說道:“那你的一身內力是如何練成的?”
楚玉搖搖頭,道:“我也不知道,我隨便練了練那本“易筋經”就成這個樣子了。”拓拔野嘆道:“不可思議,不可思議。公子真是練武奇才,日後再勤加修練,定成大器。”楚玉大喜,道:“是嗎?”他可是吃盡不懂武功的苦頭了。
這時,拓拔野指著前方一堵圍牆,輕聲道:“公子,出了那牆,我們就出宮了。”楚玉依言望去,喃喃道:“出宮?”
這時,兩人跑得正快,突然,楚玉一下收住去勢,叫道:“不行,我不能出宮。”他失聲叫出,聲音不小。
拓拔野嚇了一跳,連忙“噓”地一聲,輕聲問道:“為什麽?”
楚玉苦笑道:“只因這百花公主是我的一個朋友,我不能棄她而去。”
拓拔野皺了皺眉,沈吟道:“那可怎麽辦?”楚玉也是愁眉苦臉的。
拓拔野想了想,嘆息道:“唯今之計,我們只好帶上她一齊走了。百花盛會明日舉行,我們今夜就得帶她走。”
楚玉喜道:“正合我意。”兩人商定,轉身就往百花宮內飛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