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他恨她,這事一點都不稀奇。只是她不明白,先前那個送她腰飾、和顏悅色同她談天說地的男人,怎麼會忽然間消失不見了?
見她不動,他眯細了眼睛。「你聽不懂我說的話?」
他表情十足冷酷,不帶一絲感情。
抖着手,她慢慢地把衣袍解開,再來是胸兜、褻褲——直到全身赤裸,連腳上的鞋襪都除凈之後,她微顫着身子接受他無情的打量。
她還是一樣漂亮、纖細,一身雪肌,比剛做好的新鮮嫩豆腐還要吹彈可破。
就是因為美,他才更覺生氣。
要是她丑些、平凡粗魯些,他也不必接受內心的苛責,覺得違背了爹的遺願。
他指掌輕挲過她細嫩的乳尖,當它敏感挺起時,他突然端起她的臉。「再過十天,你知道是什麼日子?」
她飛快推算着——她已經進曹家一個多月了,所以說——
「清明。」
罩住她胸脯的大手突然一掐,疼得她低喊了聲。
他卻絲毫不憐憫,依舊冷然地說:「十五年前,我在我爹面前發誓,這一輩子,不管要花上多少時間,一定會幫他完成他的心愿。」
夏雲很清楚,曹老爺子的心愿,肯定跟報復夏家脫不了千系。
她忍着痛低喃:「所以我在這兒,我過來替我們夏家贖罪了,不是嗎?」
不是。他審視她嬌美的容顏。若曹夏兩家的糾葛,真因她的獻身而宣告終結,為什麼此刻他感覺到的,不是夙願得償的喜悅,而是滿滿的苦澀與空虛?
他竟有一種感覺——在強要了她身子之後,他非但沒羞辱到她半分,反而丟失了自己慣有的冷靜。
他不禁懷疑自己做錯了什麼?
是對她不夠殘酷?抑或是開頭自己就闖錯了路——他不應該報復?
怎麼可能!
他打從心底拒絕這個想法。
報復不可能有錯!因為那是爹的遺願,他萬萬不可能認為自己的爹錯了,要說有錯——他望向瑟縮着的夏雲,也只能說是她爹的錯,是她身為夏家人的錯!
「我正在想,清明那日,我該讓你做些什麼,才能讓我爹在天上瞧得開心?」
她驚恐地望着他無情的眸子。她清白都毀在他手上了,這樣還不夠?
他眸子一眯。「或許,讓你從這兒三跪九叩,一路拜到我爹墳前?」
如果這麼做能消他心頭之恨——她深吸口氣說:「好。」
他皺起眉,終於明白自己所以心煩不悅的原因。
她從無二話,不管他提什麼主意,她總是答應,好像她真為了彌補她爹當年的錯,多委曲求全似。
這樣比較起來,不斷以過去苦苦相逼的他,反倒成了不講理的惡人了!
他端起她的下顎低語:「你以為我的話只是隨口說說,不會真讓你做?」
「我從不覺得曹爺會說假話。」她細細的呼息拂在他臉上。「我也一樣,只要我點頭說好了,我就一定會做到。」
他譏諷地微笑。「想不到以背信毀約着名的夏家人,也懂『說到做到』這四字怎寫?」
「上去,自己把腿扳開。」他頭朝床上一點,故意說出會讓她臉紅難堪的字眼。「我教了你那麼多次,你應該已經學會怎麼做。」
她下唇一抿,倔強地不露出受傷的表情。
她現在明白了,這一切都在他的計劃中。包括讓她覺得,他倆之間似乎有那麼一絲轉圜的餘地。他現在就是來告訴她,少痴心妄想,他曹震,絕絕對對不會原諒夏家人。
不要哭。她僵着身子爬到床上躺下,瞠大眼看着他寬衣解帶。她以為自己定可以像前幾回一樣,安然地忍過他給的羞辱,但就在他取出懷中的荷包,謹慎放在桌案上時,她整個人就像被雷劈到,木木然地瞪着那隻荷包看。
那不是她送的香囊。雖只是匆匆一瞥,但她很清楚,顏色跟大小都不一樣,他帶着其它姑娘綉給他的荷包——她手捂着胸口,一副喘不過氣的表情。
她之所以震驚不已,不單單是因為他拿了別的姑娘贈予的荷包,更大的原因,是她察覺到自己的心。
想不出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她——愛上他了!
她竟然愛上一個恨她入骨、與她夏家有着難解之仇的男人!
睡見她動搖的表情,曹震相當滿意。
為了讓她更加難受,他甚至抓起了荷包,湊到她面前讓她細看。
「如何,計家小姐送來的荷包?」
她瞧了一眼荷包,又抬眼看他。他想聽她說什麼?她啞着聲音說了一句:「很漂亮。」
「跟你綉來的香囊一比,是差強人意,不過心意感人。」他小心翼翼地放下。「說不定過一陣,你能幫我親自指點她一番。」
她的反應就像被人潑了盆冷水般狼狽。他現在是在告訴她——他即將要跟計家小姐成親,是這個意思?
「俗話說成家立業——」他笑容可掏地望着她的臉。「我年紀也不小了,有那麼一、兩個妻子人選,天經地義不是?」
這話當然是假,但能夠看見她羞憤交加的表情,曹震惡劣地想,說點假話,也不算過分。
我不該送他那個香囊的。她別開頭,忍住奪眶的眼淚。
那個香囊——渾像個血淋淋的證據,雖然她在繡的當頭沒多細想,但她瞞不了自己,那針針線線,全藏着她沒說出口的情意。
如今後悔,卻已太遲。
「何必一臉委屈?」他貼上她身子,望着她蒼白的臉頰呢喃。「你該不會告訴我,你想進我曹家門,當我曹震的妻子?」
她轉頭瞪他。「我從沒這麼想。」
「你是不應該這麼想。」他狠聲道,一方面,也是用來提醒自己。「你是夏家人,在我有生之年,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即使你成親生子?」她忍不住問。
「沒錯。」他冷笑一聲。「你一輩子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即使我娶妻生子,你也要給我待在這『碧漪堂』,繼續贖你的罪,做我的禁臠。」
他的話,乍聽雖然殘酷,內里卻包含了另一種沒說出口的渴望——哪怕她恨他,他也要永遠地佔據她!
兩雙眼瞳有如要迸出火花似地對望。
「我生平第一次這麼痛恨一個人。」她咬牙切齒地說。
他的心彷佛被人刺了一下,臉上卻掛着笑。「要怪,就怪你爹。把腿打開——」他無預警地將手指探入猶未濕潤的蕊瓣。
夏雲掉下了眼淚,知道眼前的男人已化身成復仇的野獸,一心只希望傷害她、見她難受。但她不願意坐以待斃,她想起他之前很愛逼她碰他,或許——在這件事情上,她還有改變他的機會。
「會疼。」她顫抖地伸出手,按住他粗莽的手指。「曹爺,可否請您……再溫柔一些?」她大着膽子要求。
他停手凝視她的眼,似乎很驚訝她的反應。
「像您——」她頓了一頓,秀顏悄悄紅起。「上回……就很舒服……」
說出這些話,已經耗足了她所有勇氣。但她也清楚,不試着要求,只能任他弄痛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