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順着她的話,他腦中浮現一個模樣小巧的她,腫着手、噙着眼淚,坐在偌大的花綳前學繡的模樣。

「沒想過要跑?」他想:要是自己,早就逃了。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一雙手。「也不知是怎麼樣一個因緣際會,真的,我從沒想過要走,越是挨大娘板子,我就越想做好。」

犟!他暗笑。人說三歲見老,在她身上,可是一字不差。不管是年幼的她或是現在的她,說到底就是一個「犟」字。一動了氣,就跟牛一樣倔強。

「我累了。」他站起身,自顧自地解開外袍,懷裏掉下一隻小囊,他眼捷手快接住。

「拿去。」他差點忘了,將小囊遞到她面前。

她接過打開,是條壓裙的腰飾。細長的銀煉下接一塊秀氣的銀鎖,上頭牡丹與花瓶,取其意「富貴平安」,下頭綴着響鈴、佛手、芙蓉玉飾等,作工相當細緻。

她抬眼看他,一臉疑惑。

他淡淡解釋:「有恩報恩,我聽柯總管說了,找平望鎮上尼庵幫忙的主意,是你提的。」

沒想到他會送她東西。捧着沉甸甸的銀鎖,她心頭有些暖。蟠桃先前說過的話不意從腦中閃過——「真搞不懂曹爺到底是有心,還是無情?」

眼下,她也真覺得迷惑了。

稍晚,夏雲卸下珠簪,穿着粉底綉小花的貼身紗衫上床。柔荑不意滑過曹震的手臂,那沁骨的涼意讓他心驚。

他忍不住想,該不會是要她喝的湯藥性太寒,才會讓她身子暖不起來?

心裏念頭一動,他手就把她給牽住了。男人身暖,沒一會兒把她手焐得發燙。她一時興起,把空着的左手一併塞進他手中。

曹震低頭,瞧見她秀美的眼角帶着一點兒羞,像不太好意思對他撒嬌一般。

而他,心動了。

耐了幾天不碰她,終也到了一觸即發的地步。他俯低頭吻住她嫣紅的嘴,吸吮、輕嚯、攪動。她雙眼輕閉地喘氣,敏感的身子很快有了反應。

他以指尖捧着她臉頰,在她耳邊舔舐啃咬了一會兒后,頭一回問起她意見。「我要你——可以嗎?」

她一聽,臉頰驀地紅透。

見她沒說出那字「不」,他微微一笑,將手滑進她衣里,隔着兜衣揉捏她胸脯。

夏雲雙眼閉起,別開頭,朱唇微喘。

她欲拒還迎的模樣真的很美——他俯下頭沿着她臉頰親着,扯開她兜衣系帶,那梅紅的兜衣蝶似地落在地板上。他吸住她胸乳,另一隻手捻着她突起的頂峰,將兩隻白嫩胸乳吮得她又酥又麻、又疼又癢。

……

*本書內容略有刪減,請諒解*

又過頭了!他氣惱地責備自己的躁進。在其它女人面前,他總是遊刃有餘,絕少失去控制,獨獨對她,他就像中蠱似地難以自持。

真不曉得會不會把她給弄壞了——氣息緩過之後,他翻開身子擁她入懷。一場歡愛,將她略寒的身子蒸得熱汗涔涔,就連他自己也是一身的汗。

他幫她撥開黏在她額際的髮絲,那股似蘭似麝的幽香再次竄進他鼻間,他忍不住蹭了蹭。

「唔……」感覺他的觸碰,她輕顫着眼睫發出低哼,還意圖想睜開眼睛。

「別勉強了,累了就睡吧。」

他讓她小巧的頭偎在他肩窩,另一隻手環着她纖弱的背,不自覺成了一個眷憐的姿態。

聽着她逐漸轉勻的鼻息聲,他唇角不禁勾起。

只是一察覺到自己的心思,他笑容又倏地消失。

荒謬!他倏地將身子抽開,跨下床來。

剛才那一瞬,他竟然因為懷抱着她,而覺得心滿意足?

他抱頭呻吟。老天!難道你已經忘記她的身分,還有你當初答應過爹什麼?

你會替他報仇,會讓夏家人嘗盡當年爹所捱受的苦!

剛才那絲滿足,他怎麼對得起含恨而終的爹!

丟下了心頭驟升的濃情密愛,他毅然決然走出了「碧漪堂」。

他告訴自己,可以碰她,可以利用她,甚至傷害她,就是不能跟她有任何一丁點的感情牽扯。

別忘記了,她姓夏,是你發誓要替爹討回公道的夏家兒女!

他沉沉地吐了口氣。

這事早已註定好,再沒轉圜餘地。

曹夏兩家,勢不兩立。

睡了一夜醒來,發覺枕邊無人,夏雲心裏有那麼一絲絲的悵然。

她還記得昨晚的溫存,歡愛之後,他還溫柔地將她摟進懷裏。

本以為他會在她房裏睡下的……她撫撫早已冰涼的枕頭,不知他什麼時候離開的,自己怎麼一點印象也沒有?

聽見聲響,蟠桃捧着水盆進來。

「早啊,小姐。」

「早。」夏雲下床,看見被自己擱在妝枱上的銀鎖腰飾,心裏又甜了一下。不知他跟誰買下,作工還真是精巧。

她指尖撥弄綴在最下頭的佛手跟響鈴,清脆的叮叮聲引來蟠桃的好奇。

「好漂亮的腰飾——」蟠桃歪頭想了一會兒。「可它打哪兒來的,奴婢不記得小姐有這東西。」

「曹爺給的。」她裝作不在意地結在腰上。「說是謝我幫他縫製絲棉襖。」

怕蟠桃大意亂傳,她沒跟蟠桃透露自己出主意要柯總管去找尼庵幫忙的事。

「您跟曹爺感情真好……」蟠桃笑得賊兮兮。

「少胡說。」她隔着銅鏡望着蟠桃。「曹爺給我腰飾時說了,有恩報恩,你別忘了下頭還有一句——」

有仇報仇。

蟠桃替自家小姐抱不平。「曹爺還真是死心眼,明明曹老爺的死,跟小姐您一點關係也沒有。」

「話不能這麼說。」夏雲平心靜氣。曹夏兩家的糾葛,她算想得很清楚了。「你沒聽說過,『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對於曹家老爺,我們確實有虧欠。況且,今天換作是我,爹因為曹家人的背叛而氣到身染重病、撒手歸天,我想我對曹家人的恨,絕對不輸給曹爺對我。」

話是這麼說沒錯,就是委屈了小姐——

見蟠桃還想辯解,夏雲輕拍了拍她的手。「好了,快點幫我把頭髮打點好,我們還有好多事情得做呢!」

稍晚,蟠桃縫衣縫累了,夏雲拉她到外邊活動活動筋骨。滿園的梅謝了一半,主僕兩人各拎着一隻籃,拾着地上的落花。

夏雲眯眼望着開始結起的青梅,再過一陣,等梅子更大些,就可以開始摘果腌制梅醬了。

一小婢經過瞧見,覺得有趣,也過來幫忙。

「腌梅子?」小婢歪着頭答:「要吃這東西,外頭買就好了,何苦自己動手?」

曹家家大業大,就連婢女答話的口氣也不一樣。

要換作夏家有這麼一座默林,夏雲心想,自己肯定又腌又釀,把整座默林徹徹底底利用了遍,才肯罷休。

「曹爺喜歡吃腌梅嗎?」她問。

小婢拾着落花,一邊回答:「曹爺是男人,應該不喜歡吧?」

換句話說,她沒見自家少爺吃過。

夏家主僕倆互看一眼。

「回頭我來問問曹爺,說不定他肯把這些梅子交給我安排。」她又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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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情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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