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下午,屯部川石特地提早回家,看看有什麼事情發生。聽聞傭人彙報了整件事後,他先找湘葉涼子談過後,找到了正在喝下午茶的屯部次郎。
“爺爺。”他在屯郎次郎對面坐下后恭敬地請安。
“什麼事?”
“如果爺爺不反對的話,我想開始籌辦我和丫丫的婚禮。”屯部川石細心地給屯部次郎添茶。
“丫頭是個好女孩,但中國女人和日本女人是完全不同。日本女人的溫柔善良體現在她們的外貌、言語、動作和表情等方面。大多時候,這些就只是擺設。她們成為了一個娃娃,只能看,卻不經慢慢發掘。但中國女人的溫柔並不浮於表面,是要你去慢慢地用心體會的,某些時候她們完全可以很倔犟,可能會刺激到你。”屯部川石想起了他妻子年經的時候,一個美麗卻倔犟的女人,由於他那時認知的差異,差點無法娶到她。
“我知道,爺爺。”屯部川石想起當湘葉涼子挑釁時丫丫的應對,並不像他印象中的女人一樣,她先分析了全盤的情況,並選擇完全地信任了他。這就是屬於她的溫柔。
“那婚禮你就着手去辦吧。”屯部次郎微笑地看着孫子,他只希望他能得到幸福,其他的,他並不想多過問。
“謝謝爺爺。”屯部川石得到應允后離開了屯部次郎的房間。
丫丫和小真買了東西回來后,兩個人就躲在屋裏準備。
“這樣做好嗎?”小真怕剛找到的肥差飛了,畢竟這麼輕鬆又合她意的工作很難再找到了。
“怕什麼,我也是為了她好。”湘葉涼子整天動腦子趕她走也是很累的,反正不是她走就是她丫丫走,想辦法讓她回湘葉家也省了她這麼累。丫丫認為自己在做一件好事。
“那我能不能不參加呀?”小真不想趟這種混水。
“你說呢?”丫丫磨了磨她的牙。
這時,屯部川石走了進來,頓時一片兵慌馬亂,丫丫和小真趕緊把東西藏了起來。
“你下班啦?”丫丫一臉笑意走了過去,想遮住他的視線,無奈身高差距太大,擋也擋不住。
“在幹什麼?”她一定又想玩什麼把戲了。
“沒什麼啦。”丫丫一臉心虛地拉着屯部川石的手,“今天上班累不累呀?我去幫你倒茶。”說著就想溜。
屯部川石拉着丫丫的手不放,“你不用忙,茶廳里都準備好了。”他就是來叫她吃點心的。
“陳小姐,我和丫丫有話要說,你下去休息吧。”小真聞言,點頭離去。
“你找我做什麼啊?”丫丫很好奇。
“到茶廳談吧。”說完攬過了丫丫的肩頭,往和室走去。
到了茶廳,屯部川石跪坐下,丫丫因為不習慣這種坐法,就只是隨意地坐好。
“聽說,中午湘葉涼子又為難你了?”
“沒事啦。”丫丫才不放心上。
“我下午已經找過她,好好教訓過她了。”她在這小住是爺爺同意的,所以不能趕她走。不過,她應該不敢在他的地頭隨便撒野了,畢竟,她也要顧及她的家族,惹怒他對她沒什麼好處。
“她的無禮刻薄,你都不生氣嗎?”本來是想讓她好好地熟悉環境,進而喜歡上這裏。結果,她一來就陷入了和湘葉涼子的戰鬥中。
“生氣?有什麼好生氣的?”連理都懶得理,哪來的氣啊?丫丫覺得他的擔心全是多餘的。
“不過呢,老讓她卡在我們之前也不行。”丫丫加了但是。雖然湘葉涼子走後,她可能會沒有那麼多樂趣了。
“你想怎麼做?”
“我想怎麼做你都會幫我的,是不是?”丫丫先找好護身符,萬一事情敗露時可以用到。
“是,不過她住在這個宅子裏,總不能讓她太難看。”屯部川石摸摸她的頭。
“沒錯,宅子裏的人是不可以讓她難看。”宅子裏的鬼就不一定了。
看這個小丫頭若有所思,他就知道她一定又有詭計了。不過他並不想阻止她,反正她也不會捅出大婁子的。就算出了什麼事,他也會幫她攬下來的。他可不會傻傻地說不行,不能這樣不能那樣,不然丫丫還以為他和湘葉涼子有什麼呢。
“別想了,吃東西吧。”屯部川石幫丫丫倒了一杯茶。
“哇,這麼多點心啊!”桌上的各色蛋糕布丁做得非常漂亮。讓人看了就想流口水。
“不能總讓你餓肚子吧!”這是特地讓秘書從飯店預訂,他下班時順便帶回來的。他知道很多東西她吃不慣,但她吃得慣的方便麵的之類食物,又不可能出現在他家的飯桌上,所以,只能先在晚餐前填飽她的胃。
“謝謝哦。”丫丫決定給他一些獎勵。於是,她像小貓一樣趴在了他的胸口,讓他餵食。有時也拿一兩塊點心喂他。
屯部川石看着丫丫難得露出的慵懶風情,有些陶醉。“說謝謝就行了嗎?”他的臉龐住她的頸窩間輕輕磨蹭,嗅着她如蘭的清香,“別忘了我可是個精打細算的商人,投資當然也是要有回報的。”他話雖說得婉轉,但眼底露骨的慾望可瞞不了人。
“你這個色狼,用幾塊點心就想占我便宜啊?”起碼得每天供上好吃的才行。
“那再加上我的感情呢?不過我的感情可是無價的,所以你要陪我一生一世!”他要—生都這麼守着她,占她的便宜。
丫丫的心如小鹿亂撞,他們對彼此都是真心相待,毫不設防,“有多少女人被你騙過?”這些情話綿綿可以讓一個痴傻的女人縱身情谷,為他付出不悔。
“你是第一個聽過我說這些話的人。”他半句話都不假,畢竟他還沒那麼多情,一個陸亞雅就讓他牽牽挂掛那麼多年。
丫丫很是感動,抬起了頭,親親他的嘴角就想躲開,他封住了她閃躲的唇,如汲取甘霖般,不斷地進攻,逼她淪陷。
丫丫覺得四肢百骸都要溶解似的,這莫名的酥麻是什麼?她無力反抗,只能任自己被他擺佈,,他的力量很大,摟得她快喘不過氣來。
屯部川石好不容易剋制住自己幾近勃發的熱情,粗啞沉重地喘着氣。
丫丫也開始稍微清醒了,她滑下他的腿,像彈簧一樣彈到了一邊。
屯部川石苦笑,天哪!她就像是甜美的果實,他隨時都禁不住想要品嘗一口,—旦碰上,他就不禁沉溺陷落,停都停不下來。
看來婚禮要儘快舉行了,好在爺爺對她並沒有什麼意見,看起來還挺欣賞她的。他之前並沒想到會這麼順利。
“丫丫,我剛問過爺爺了,決定婚禮就安排在兩個月後。”她父母的行程已經在安排中。
“這麼快?”其實仔細算來,他們真正在一起的時間並不長。雖然她在這不長的時間內愛上了他。
“我可不敢保證像今天這樣的情況還能堅持幾次。”他等待的時間已經夠長了。
“你不想嫁給我嗎?”思及此,屯部川石的臉色陰沉下來。
“也不是啦,只是結婚是件很麻煩的事。”一切都像百廢待舉,實在是有太多事要做。
“我會安排好的。”她只要等着當她的新嫁娘就行了。
“好啦,知道啦。”反正麻煩事由他頂着。結婚是需要衝動的,想太多就會猶豫,進而還會憂鬱,她可不想那樣。
丫丫總覺得像做夢—樣,一切都太完美。並沒有像小說電視一樣,有什麼誤會和波折。“你覺不覺得我和你之間發展得太過順利?”丫丫問出了她的疑問。
“傻丫頭,這樣不好嗎?”屯部川石走過去摟着她,回想着他們之間發生的一切。其實他們之間可以發生很多的誤會,也有很多機會可能吵架,沒有發生這一切的原因來自於她的理解寬容和她對他堅定的信心,也因為他們對對方的愛。他會愛她一生,不離不棄。他相信她也會那樣。
“也是哦,這才是生活嘛。”沒必要像演悲情連續劇一樣,女主角得被第三者整得要死要活,好不容易死裏逃生,卻還得忍受着惡婆婆的欺壓。
“別想那麼多了,去吃飯吧。”屯部川石牽着她的手朝飯廳走去。
大概是屯部川石下午的威脅起效了,晚餐時,湘葉涼子除了拚命誇耀自己如何高貴,以顯示自己和丫丫差多大檔次外,倒也沒其他的小動作。
丫丫只在一旁為她嘆息。有位哲人說得好:浮誇,愛欲,貪婪——三千年來一切罪惡,皆由此三者而來。同時,一切德性也是。
晚上,夜深人靜。丫丫穿了一身白,小真穿了一身黑,出現在了湘葉涼子房間門口。兩人披着長發,臉上比照倩女幽魂畫了妝。
“怎麼驚醒她?”小真指指床上睡得像死豬一樣的女人。
“簡單。”丫丫走到外面長廊,要小真做好準備后,拿起一塊石頭就往她房間的地板砸去。
“誰?”湘葉涼子果然被驚醒,“啊!”她居然看到一個沒有腳的女人飄來飄去。另一邊窗台上還有一個只有頭的女人。
“鬼啊!”湘葉涼子躲在床上驚叫不已。
看到效果達到,丫丫比了個撤的手勢,急步向自己房裏飄去。
到了房門口,剛想滑進房,就被對面房間的屯部川石一把抓住,拖進了他的房間。
“你幹什麼哪?”屯部川石雙手抱胸,質問她。他早就知道今天晚上她不會做什麼好事了。他下午就在猜測她準備做什麼,原來是扮鬼。
“這個嘛!呵呵呵——”丫丫又開始傻笑,“我只是出來賞月。”
“賞月有這麼賞的嗎?再說今天也沒什麼月亮吧!”屯部川石可不是那麼好唬的。
“俗話說:月黑殺人夜,風高扮鬼時嘛!”
“所以你就出來扮鬼了?”她還挺有創意的嘛!踩着輛黑色的滑板車快速地滑來滑去,做出衣袂齊飛飄來飄去的感覺。
“嘿嘿,人死後都會變成鬼嘛!我只是笨鳥先飛,提前練習練習罷了。”這有什麼錯?
“練習到湘葉涼子房間那邊去了?”
“喂?你是不是怕你的美人被我嚇跑了?”丫丫用手指指屯部川石的胸口,“對嘛,人家多好啊,高貴不貴。”都自己送上門了,自然不貴。
“人家是泰山頂上一棵松,八千里暴風吹不倒。”就不信以她的能力會移不走她,“我呢?只是惠山腳下一棵蔥,隨便被人踩兩腳都沒關係,是不是?”試試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方式,不知道有沒有用。
“好啦,別裝了,我又不是想責怪你。”這樣也好,那個湘葉涼子實在是纏人,他倒也想看看她嚇着的樣子。
“什麼亂七八糟一棵蔥的,幹嗎妄自菲薄?”說得好像是他喜歡一顆蔥頭一樣,她是他的寶貝,“我只是問問情況。運動了一下,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東西?”
“我不餓。你呀,總是板着張臉,嚇死我了。”丫丫揉了揉眼睛。
“累了吧?我送你回房間。”看着她呵欠不斷,他心疼了。
屯部川石把丫丫送回房間,讓她卸了妝,躺在了床上,幫她拉了拉被子,這才又回到自己的房間休息。
這一夜,丫丫睡得很安心,做了許多美夢,一直笑到了天亮。
第二天,湘葉涼子果然一大早就急匆匆地離開了。丫丫和小真還無聊地在門口放炮撒鹽送瘟神。
接下來的日子,少了湘葉涼子的摻和,果然無趣了不少。除了跟小真學學日語,和爺爺聊聊天外,就是在院子裏晃悠,丫丫這輩子還沒這麼閑過。於是,她決定好好練習地做個賢妻良母。
這天,小真有事要回學校一躺,她一個人實在沒事,就做了幾個小菜,包成了便當。她打算給屯部川石送飯去。因為他最近太忙,忙着工作,也忙着婚禮,兩個人幾乎見不到面。
司機把丫丫送到了公司門口,她自己走了進去。
“您好,有什麼事我可以幫你的嗎?”門口接待處的小姐訓練有素。
“我找屯部川石。”丫丫直接說明了來意。
“請問您有預約嗎?”接待小姐語氣依然和氣,只是眼神多了不善。
“沒有,我是陸亞雅。您能幫我通報一聲嗎?”
“對不起,新任總經理秘書命令我們,為了讓總經理更有效率地工作,凡是有女人來找總經理,一律回絕。就算是總經理的女朋友也不能例外。”原來這就是報上登的爬上枝頭的中國小麻雀啊,看起來真像是小矮人。反正大家都認為她快過氣了,得罪她也沒關係,再說,這是總經理的新歡秘書的命令,出什麼事也有她頂罪,橫豎都怪不到她一個小小的接待員身上。
“那我可以打電話給那個新任的總經理秘書嗎?”看來又是個心懷不軌的女人,又有事可以玩了。
“您請自便。”接待小姐還是幫她撥通了電話,反正看戲人人愛。
“這位秘書小姐,我是陸亞雅,我是來給屯部川石送午餐的,請你幫我告訴他一聲。”丫丫倒要研究研究那位秘書是什麼樣的人物。
“原來是陸小姐啊,我馬上下來。”說完對方就掛線了。
過了一會,一個穿紅色套裝的肉彈美女站在了丫丫面前。
“陸小姐啊,久仰大名了,我是秘書深田泉子。”紅包美人向她鞠了個躬。
“總經理現在還在開會,沒有時間見您,您放心,總經理的午餐我會好好安排的,一定是既豐富又有營養,這是我的責任嘛。畢竟,總經理的健康我也是十分關心的。所以,您還請先回去吧。”這位自稱犬子的小姐聲音十分嬌嗲,表現出的挑釁也百分百明顯。
“原來是這樣啊,難得深田秘書對他這麼體貼周到,我晚上一定會把你對他的深切關心和愛護告訴他的。”也許她該找個機會好好提醒他一下。這樣,他才會發現,還是換個男秘書比較好。
犬子小姐愣了一下,沒想到她居然沒被氣跑,語意中似乎還打算告她一狀。“這是前任秘書湘葉小姐的交接時所交待的,我只是延續了她的安排,總經理也從未反對過。”
“包括清理找他的所有女性的電話和來訪嗎?”怪不得打電話常找不到他呢。丫丫還一直以為是屯部川石身顧兩頭,太忙的緣故,看來不全是如此。“請問,你是為湘葉小姐工作還是為屯部川石工作?你一切都按湘葉小姐的指示去做,就沒有一點判斷的能力嗎?”
“不不不,如果您執意要見總經理的話,我立刻為您稟報。”見自己的理由一一被反駁,犬子小姐只能讓步。她沒想到丫丫這麼強悍。在她印象中丫丫應該是不出聲的小可憐,畢竟,被湘葉涼子在報上貶低得一無是處,她都沒吭過一聲。
“不用了。”現在八人大轎抬她她都不進去了。
找屯部川石未果,使丫丫心情很不好。於是,她決定去做一件女人心情不好時都會做的事——逛街。
屯部川石中午結束會議后,和各部門主管一起出了會議室。秘書深田泉子立刻迎上前去。
“總經理,這是會議間的電話記錄,另外,在您主持會議時有一位陸亞雅小姐來公司找過您。”深田泉子還是決定把這件事報告一下,她怕丫丫回去後會吹枕邊風,對她不利。
“丫丫來找過我?怎麼不叫她進來?”丫丫從來沒來公司找過他,不會是有什麼事吧?
“是這樣的,陸小姐只是來給您送午餐,我看她沒什麼大事找您,就叫她先回去了。”看屯部川石臉色陰沉,深田泉子緊張地解釋。
“以後不管陸小姐幾時來,你必須把她請進休息室,並立刻通知我。”看來今天有人作梗,沒讓她進公司,不知道她有沒有生氣,不行,今天還是早點回家找她解釋吧。
屯部川石走進了辦公室后,無奈地笑笑,沒想到自己也會成為妻管嚴一族。
當屯部川石回到家后,卻發現丫丫還沒回來,手機也忘在家裏了。他着急地在客廳等她,並叫外面的守衛注意着。
轉眼夜色已漆黑,天也開始下起大雨,卻仍不見她的身影出現在屯部家的私有領域裏。
久候末果的屯部川石一顆心開始忐忑不安地疾跳。丫丫會不會發生了意外?猜想一落進腦海,他當下便決定放棄守株待兔,決定開車去找。
他開動了黑色房車,緩慢地向前行駛,鷹隼般的眼專註地尋視着路旁任何移動的小點。
車窗外大雨滂沱,偶爾一兩輛私家房車從他車身旁急馳而過,遠方也未見有任何一輛計程車。
混亂的心急、如焚的不安,擾亂了他一向的冷靜;焦躁的忐忑、紊亂的恐懼,讓他無法再平穩地操控方向盤。
漆黑的路上,稀疏路燈的光線,本就影響了視覺;逐漸增大的雨聲,更阻礙了視線。
為了能更清楚看清路人的臉孔,雙手幾次失了準頭,使得輪胎打滑了幾次,幸好都被他轉回。
天!她到底跑到哪裏去了?她在這裏人生地不熟,萬一出了事怎麼辦?
她會不會早和他錯身而過,回到家了?
大手瞬間快速地轉了幾圈方向盤,他打算再從來時舊路返回。
正待車身欲往左邊轉大彎時,他從後照鏡里見到一個熟悉的嬌小身影——遠遠的,模糊不清的。
穿過抖落的雨滴,他看見丫丫全身濕漉漉的,兩手交錯環過胸,躲在一棵大樹下躲雨,兩顆黑眼珠愣愣地瞪着天空。
方向盤這次由反方向又打轉幾圈,踩下油門,不管後面突然響起的尖銳喇叭聲,很快速且非常驚險地靠上右側路沿。
“呆瓜,馬上給我上車!”搖下窗玻璃,屯部川石狂吼。
沒有一絲猶豫——情勢也容不得她搖頭——丫丫如獲救贖般狂喜,邁開腳步,遁入他寬敞舒適的房車內。
“糟了!弄濕了你的皮椅。”濕透了的粉色條子棉布旗袍和發梢滴下的雨水,很不客氣地弄污了他的豪華座車。
他睨着她那誘人的粉紅色下包着的凹凸分明的軀體,喉嚨不覺地微微一緊。“你白痴啊,有雷雨天站在大樹下的嗎?”他藉著暴哮來掩飾生理上的衝動。
屯部川石輕踏一下油門,讓車子再度駛回車道上,以極緩、極平穩的速度在路面亡馳騁。
“你怎會還逗留在路上,看到下雨不會早點回來嗎?”鎮住竄動的悸動,他重新把目光調向身旁的小落湯雞。
“我怎麼知道會下這種傾盆大雨嘛!”丫丫忙碌地擦拭着那頭烏黑柔亮的披肩直發。
她的回答頗讓他不解,大雨跟回家能扯上什麼關係?
“我今天心情不好,所以跑去買東西,結果把身上所有的錢都花光了。身上最後的一塊錢,買了熱狗犒賞肚皮,所以我只能走路回家了。”這是丫丫不習慣用信用卡的後遺症。
她的話解除了他的疑惑,卻又換來他滿臉的怪異。“所以你打算用步行的方式走回家?”
丫丫點點頭,黑白分明的水眸被雨水沁得更加動人明亮。
“你知道你將走多少里路?怎麼走?得經過多少個危險地帶?你一個單身女子竟然打算走夜路回去?”簡直太不像話了,他可以寵她,但不能任由她把自己的安全當兒戲。
平穩馳行的房車,再次因掌控方向者的紊亂而打滑。
電部川石又一次準確無誤地穩住車身,胸口的氣突兀地竄升到喉間,一時之間無法順出。
“所以我改變主意不走嘍!”丫丫用着很奇異的目光睨他,她當然不會那麼笨,遇到事情她也是會自己想辦法的。
看着屯部川石順出口氣,丫丫才接着又說:“我打算搭便車。”
一聲偌大的提氣聲,又再次從他的鼻腔發出。“你嫌活得不耐煩了嗎?還是你生性就這麼樂觀?你未免把人性看得太善良了吧!”不行,不行!這個小蠢蛋實在讓人擔心!她這樣會讓他少活好幾年。真搞不懂之前的二十二年,她是怎麼順利成長的!
“東京不是和平市,地球上任何一個城市也都不是。在世界尚未大同前,你最好別想做這種嘗試!”屯總川石看着眼前讓人擔心還一臉無辜的小女人,口氣極為嚴肅,表情相當堅定。
丫丫頗為納悶。可是電影裏國外的人不是常搭便車嗎?而且,還很普遍的樣子。“哦?是嗎?那麼我現在是否該下車了呢?”她決心聽取他的諄諄教誨。
“下車幹嗎?還想淋雨不成?”他轉頭斥喝她,臉上的線條有點緊繃。
丫丫無辜地迎上他的斥喝,“是你自個兒說絕對不能隨便搭便車的呀!”她一臉的天真無邪。
她分明是在找碴!屯部川石差點岔了氣,“我指的是陌生人!”這丫頭,都住他家了,現在才擔心安全問題,不嫌太晚了嗎?
“哦,原來是這樣啊。”丫丫受教。
屯部川石決定,他還是不要再和丫丫淡下去了。再說下去,他怕會有什麼意外。
丫丫也安靜下來,回想起屯部川石開着黑色房車在雨中出現的那一幕:就像希臘神話里的冥王“黑地士”,駕着黑馬拖着的戰車,從地上的裂縫蹦出來;擁有地獄的統治權,掌管地下的財寶,他冷酷無情、凜然公正.讓人感到畏懼,可是並不兇惡……駕着黑馬戰車,蹦出地面后強拉着波瑟芬到地府去當他的妻子。
黑地士是希臘神話中她最喜歡的一個神,比起宙斯的花心,黑地士的痴情讓她深受感動。她一直都想找到自己的的黑地士,當屯部川石出現在雨里的時候,她知道,她找到了。
“我愛你。”愛了就愛了,情話就是要說出口。
“我知道。”本世紀最沒情調的回答是由屯部川石先生創造。
“你就沒有一點別的表示嗎?”比如說也回答一句我愛你。
“該說的我早說過了。”幾個小時的焦慮剛平靜下來,哪來的心情和她浪漫。
也是,她都忘記了。
回到屯部家,丫丫快快樂樂地洗了個澡,覺得全身輕鬆了很多。
出了浴室,看見屯部川石一臉嚴肅地正坐在她的床上等她,丫丫心裏暗暗叫糟。
“嘿嘿,看來我走錯房間了。我先出去了,你慢慢休息啊。”丫丫說完就想溜。
“過來。”他的聲音平緩中透出一絲冷意。
“哦。”他看起來太過平靜,丫丫心裏有些發毛。
“給你,以後買東西記得刷卡,零錢也別忘了帶。”屯部川石把準備好的卡和錢包里的錢遞給她。
“不要,我有錢。”丫丫拿出自己的卡。
“你那點錢在這裏用不了多久,結婚之後我的財產也是屬於你的。”
“也是哦。”反正,再過不久他的錢也就是她的錢了,現在再客氣也太假了。丫丫收下了卡。
“吃吧。”屯部川石拿過放在一旁的雪糕。那是他知道她今天心情會不好,特地帶回來給她的。
“買給我的嗎?謝謝。”丫丫有些感動。屯部家沒有這個,所以丫丫前兩天就抱怨說夏天怎麼可以不吃雪糕。沒想到他會記得。
“快吃吧。”哪那麼多廢話?不是買給她難道是買給他自己的?他可沒那種雅興。
“公司的事我會處理,以後再發生這種事就立刻告訴我,知道嗎?”屯部川石替丫丫擦了擦嘴角。
“嗯。”丫丫輕輕地點點頭。
“還有,別再這麼一聲不吭就跑出去,去哪都打個電話給我。”最好能拿繩子拴住她,省得她亂跑。
“好啦,知道了。”他幾時變那麼羅嗦了呀。
“那你早點睡吧。”屯部川石抽走了她手中的雪糕。
“再讓我吃兩口嘛!”她還沒吃過癮呢!
“不行。”剛淋了雨,再吃太多冰她會感冒。
“小氣。”丫丫輕輕罵了一聲,看着雪糕離開了她的房間。
她拿起地上堆着的採購成果,丟進了柜子,準備明天再整理,先做個好夢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