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總有人會無奈
“哼……”花越武冷哼一聲道:“如果她不是雲兒,真正的雲兒又去了哪裏?不管怎樣,我都要帶她走!”話音還沒落,花越武腳尖一點,已經飛了出去,手中的十字刀直奔靳其墨的喉嚨。
靳其墨正要側身將程雲護在身後,卻沒想到那小妮子竟單手一揮,橫在他身前……
眼見花越武的十字刀就要刺到她的眼睛,靳其墨邊帶着她向後躍了一步,握着軟劍的手向花越武的十字刀揮去……
花越武也因程雲這突如其來的舉動而呆住,剛剛他用盡全力,此時要想收手已經來不及了。正當他扼腕之時,一道寒光在他眼前閃過,砰地一聲打在他的十字刀上,花越武借力手腕一偏,刀從程雲的臉頰邊掠過,劃開了她右肩頭的衣服,也削掉她一縷青絲,卻也讓她左右兩側的頭髮奇迹般地又對稱了起來。
“你瘋了!”
靳其墨抱着她後退數步,怒吼聲在清冷的黑夜中格外響亮,只是聲音中帶着明顯地顫抖,泄露了怒吼者意圖隱藏的恐懼。
他的胸口劇烈的起伏着,甚至將軟劍都丟在了地上,雙手抓住她的肩膀,將她攬入懷裏,緊緊地擁着,似乎只有這樣才能感覺到她的存在。
在那生死一線,他的心臟彷彿都停止了跳動,這種感覺在南山她墜崖的時候曾經有過,但現在卻更加強烈!
剛剛他看到她的肩頭,雪白的一片凝脂,毫無粉紅色的傷痕,看着地上散落的青絲,花越武眼神空洞,只是口中輕輕地問:“為什麼?”
程雲也被嚇了一跳,想起剛剛自己不顧後果的行為現在還心有餘悸,而靳其墨現在的舉動更是嚇着了她。
“我……”她的臉悶在他的胸口困難地開口,“我呼吸不過來了……”
“你……”靳其墨放開他,想要開口罵她,卻又不知從何罵起,只得認命地嘆了口氣,一手拉着她,另一隻手拾起丟在一旁的軟劍。
“雲兒,為什麼,他如此對你,你還要擋在他身前?”花越武單手攥成拳,眼神殷切地望着她尋求着答案。
“沒有為什麼,我當時腦子裏一片空白,就那麼自然地擋在他身前了。”程雲心中也有疑惑,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在意這個自大男人的死活,她已經為了他留下了兩道疤了,這次已經是第二次險些送命了!“其實他對我也不是很差勁,起碼在近一段時間沒騷擾我的生活,而且他還救過我的命。”想了想,靳其墨還不是可惡之極。“你回去吧,我真的不是倪幻雲。你要找的人也在找尋她自己的幸福,也許她現在正在某個地方與她最愛的人享受着生活的樂趣呢!”程雲又想起了賀斯,如果那個狐王能稱為人的話。“我曾一直堅信幸福要自己爭取,但現在我看到你,還是覺得隨緣比較好,是你的緣分它逃不掉,不是你的也強求不來。”她還要在這裏等待她回現代的時機,怎麼能同他再到一個陌生的地方呢?
“說了這麼多,夠了嗎?”靳其墨冷冰冰的話打斷了她正在延伸中的思緒,也預示着她重新恢復她受氣小媳婦的身份。“進去把衣服穿好,跟我走。”
程雲訕訕地走進小屋,先將他的長衫脫下,一邊套衣服,一邊觀察外面的動靜。花越武還愣愣地站立在小院裏,似乎對這個事實還無法接受;而靳其墨則將軟劍重新別回腰間,雙手別在身後,眼睛……正在盯着偷窺的她!
程雲胡亂地套好最後一件夾襖,匆匆地跑了出來,小心翼翼地站在他旁邊。靳其墨拉起她的小手轉身往院外走去,在離開這個小跨院的時候對牆外面的人丟下一句話:“你們送客吧!”
程雲疑惑地四處張望,人不都撤沒了嗎?靳其墨到底在和誰說話?
靳其墨話音剛落,從院牆不同角落三三兩兩開始有人閃出,最後竟然還出現了兩條大黑狗!難道他們一直躲在那裏保護靳其墨的安全嗎?那剛剛她挺身而出不是多餘了嗎!
靳其墨拉着她走了好長的距離,又進了一個院落,只不過這個院子比她之前那個好了不知道多少倍,想來這一定是靳其墨住的地方!
哼,小氣的男人,把她放在那個只有蟑螂愛光顧的地方,自己卻在這裏享受生活,也只有自己這麼傻,為他吸毒血,為他擋尖刀!
靳其墨將她帶入一間寬敞的房間,一踏進門口,濃濃暖意就撲面襲來,讓她樂開了花。
“這是我的新房間嗎?”她的手還在他手裏,所以還不能隨便跑動,她變被動為主動,反牽着他,四處張望。
房間的東側有張寬大的書桌,上面筆墨紙硯一應俱全,書桌後面的書架上整整齊齊地碼放着許多書。她看不慣繁體字,所以以後可以運走一部分書,放些盆景什麼的。
房間另一側是一張黑色的木床,青色的床帳挑在兩冊,被褥也是青色的。她比較喜歡小花被,不過青色的也可以勉強接受。床邊不遠處還立着一面大銅鏡。
房間的中央有一張圓桌,四把椅子分別放在圓桌的周圍,在靠窗的地方還有個大火爐,也正是它呼呼地在冒着熱氣。整個房間重要的傢具就這幾樣,簡單而又實用。
“不是很喜歡,但還可以接受啦!”
她碰了下桌上的茶壺,竟然是熱的,難道這裏也二十四小時供應熱茶嗎?真好!自己倒了一杯喝了下去暖了暖胃,本想好心地給靳其墨倒一杯,卻發現只有一隻茶杯。
“只有一隻杯子?”她揚着頭看他。
“對,只有一隻。”他回答的理所當然,“這個房間只有我住。”
“哦……”程雲點了點頭說:“那你將它讓給我,你搬去哪……”
說著說著,她總覺得哪裏不對,蹙着眉頭想了想,她終於想到一個重點:他要和她一起住!
“你要搬到更好的房間去嗎?”她還抱着最後一線希望問。
“為什麼要搬?”靳其墨坐在圓桌旁,盯着她蓬亂的頭髮眉頭略皺,又看着她用過的茶杯,眼神中顯露出一絲嫌棄。
“哦……”她隨意地應了一句,心跳卻漏了一拍,“那……謝謝你帶我到這裏做客,我……還是先回去了……”
可憐巴巴地瞥了瞥窗邊的大火爐和暖暖的大床,她心有不舍地向房門走去,可剛邁出去一步就被靳其墨用力拉回,跌進他的懷裏。
“跟我來。”
靳其墨就當沒聽見她的話一樣,又拉着她走出這個房間,出了門右拐,繞過一個拱形門,他們來到一個偌大的院子,院子的東西兩側擺放着各式各樣的兵器,南面牆上是一個遒勁有力的“武”字,北面還有個房間,不若先前那間大,但從外表上看也很別緻。
“你要我住在這裏?”她被他領着抬頭看他,小心地求證。
靳其墨什麼都沒說,只是拉着她繼續向前走。
程雲只覺得腳下有些發熱,但因心中只對靳其墨的不言不語強烈不滿而小聲抗議,卻也沒將注意力轉到這上來。
來到房門前,靳其墨一手推開房門,一股濕熱的空氣立即迎面而來。程雲在進門的那一剎那還沒反應過來,小嘴微張,她情不自禁地又往前邁了一步。蒸騰的水氣彌散在空氣中,讓她有種置身在桑拿室的感覺,透過水氣的迷霧她看到在房間的正中央有個五米見方的水池,水池中似乎有個泉眼正“咕咚咕咚”地往外吐着泉水,滿池的水應該都來自那個泉眼。在水池的另一側則有個小水渠,從水池中溢出來的水順着水渠流向屋外。水池中的水反着白色的蒸汽,如果沒有猜錯,那應該是個溫泉!
“那是個溫泉?”
她轉過頭,滿臉歡喜地向靳其墨求證,卻見他一聲不吭,轉身離去。
“奇怪的男人!”
她低聲嘀咕了一句卻也早已經習慣了他與常人不同的反應,歡歡喜喜地跑到水池邊,她試探性地伸出小手撩了撩水池中的水,果然是熱的呦!轉身又瞄了瞄門口,靳其墨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見,她偏頭想了想,跑到門邊,想要將門鎖上卻因沒有門閂只能虛掩上。
匆匆忙忙脫掉衣服,她小心翼翼地用小腳丫絞了下水,隨即眉開眼笑地走下溫泉。走到池底的時候,池水剛好到她的胸口,她坐在台階上,讓水沒到她的脖子,她仰起頭舒服地享受着這溫暖的包圍!
“咦?”她低呼一聲,只因這一仰頭看到了墨色的天空和些許的星辰,“這個房間竟然沒有房頂!”
剛剛太專註於溫泉還真沒發現這裏只有高高的圍牆,而沒有房頂,只有在圍牆的一個角落搭起了一個棚子,棚子下面有張躺椅。
“好會享受的靳其墨呀!”她讚歎道,“外面無論風雨,這裏都可以和自然融為一體,又不會被這些惡劣的天氣所影響,若是飄雪那就更浪漫了!”
讓身體自由地舒展,她平躺在水面上,一頭秀髮在水中盪呀盪,感受着冷與暖難得的和諧,忘記了剛剛還曾遊走在生死邊緣,忘記了長久呆在古代的苦惱,忘記了她可憐的命運,只享受着這一刻溫柔的包容。
直到……
一個身影立在岸邊,一個聲音像冬日雪地上的寒霜冰冷地響起:“原來你會游泳。”
熟悉的嗓音直劈向她感官的最深處,似乎是條件反射,她馬上立正站好,恭恭敬敬地低下頭像個做錯事的孩子。可隨即,她卻發現自己正赤裸着身子的事實,慌慌張張地雙手抱胸,又將自己藏在水下,只露一個腦袋,臉上紅彤彤的,不知是熱氣熏的還是羞的。
“你……你什麼時候來的!”她說得結巴。
“沒多久,大概一炷香。”
他嘴角詭異地挑起,讓她的心沒來由地漏跳了一拍,也讓她浸在溫泉里的後背都冷颼颼地。
“你……你為什麼不敲門……啊……你別過來……”
靳其墨連鞋子都沒脫就直接步入溫泉,一步一步地向程雲靠近,溫泉的池水只到他的腰間,讓他的行動比畏首畏尾的程雲要利索得多,幾步他就已經將她逼到角落。
“這裏是我的地盤,從來沒有人敢闖進來,而我進到自己的地盤又要敲門做什麼?”他將她圈在角落,看着她掛着水珠的紅彤彤的臉旁在薄薄的蒸汽中嬌艷如花,右手又習慣性地滑上她的臉頰。
“我……在洗澡,你……應該敲一下的……”她的聲音不怎麼堅決,也沒什麼威懾力。
感覺她下意識地閃躲,他的手在空中停滯了一會,腦海中又浮現出她對花越武笑靨如花的樣子,心中不由得抽緊。拇指摩挲着她粉嫩的唇瓣,回憶又漸漸遠去,似乎在最初相識的時候她也是這個樣子,全身濕漉漉的,只是多了件新娘的喜袍。
“當初你為什麼會跳入河中?”他已經知道她不是倪幻雲了,也已經知道她會游泳了,那麼她當初跳入河中是為了當烈女嗎?
“啊?”沒抓住靳其墨的思緒,程雲一臉的迷糊。
“哼,你是想逃婚吧,卻沒想到抽筋了。”靳其墨冷笑一聲,自己分析出了結果。
“哦!”程雲點點頭,但仍不曉得靳其墨的思緒為什麼會一下子跳躍到那裏,她一手圍在自己的胸口,一手抵在他的胸口,徒勞地控制着兩人之間的距離。
“你今天很不乖。”
突然他的眼神變得凌厲,有向前逼近了幾分。其實細想起來,自從他認識她開始,她自始至終就沒有乖乖聽話過,即使有表面上的乖巧,也成為她做壞事前的鋪墊。而她今天所犯的錯誤足以讓他懲罰她一千次,一萬次!
她竟然敢將他的風衣披在別的男人身上,那個男人還陰差陽錯地愛戀着倪幻雲;這也就罷了,她還敢在眾人面前寬衣解帶,大露肩膀風情;更不能原諒的是在他與花越武決鬥的當場,她竟然橫在中間,讓他險些停止呼吸!
也就在那時他才發現,他有太多的心思放在她身上,而再也收不回來了;也就在那時他才意識到,讓她留在自己的身邊才是最安心的做法。
程雲僵立在原地不敢亂動,靳其墨現在的表情如風似雲,忽而迷惑,忽而瞭然,忽而嚴厲,又忽而憐惜?哦,如果那表情能稱得上是憐惜的話!
“我保證……”
她保證一定會乖!可話還沒說完,她的唇就被他用唇封住,而她也因他這突如其來的行為而呆愣住。他一隻手托着她的頭,一隻手滑上她光潔的背,他的吻狂放而恣意,嘗盡他所需,也讓她喪失了思考能力和抵抗能力。
一個極盡纏綿的吻之後,他抵着她的額頭,平息着自己的呼吸,低頭看着她紅暈連連的臉蛋,他低吼一聲,原本只是想對她略施懲罰的他已經控制不住自己內心的渴望,將她緊緊抱在懷中……
夜如舊,風如舊,兩個相擁在一起的人兒如舊……
“阿依朵小姐,夜深了,您還是睡吧,這麼晚了,將軍應該不會再來了。”阿依朵的貼身侍女小碧勸着還守在門邊的阿依朵,“況且最近府里常有狀況出現,將軍大人可能和朱大人一起去捉賊去了,外邊涼,您還是先進來吧!”自從阿依朵小姐從將軍居住的院落回來就一直守在門口,現在已經是三更天了,她卻一點要進來的打算都沒有,難道剛剛姑娘看到了什麼事?
“小碧,你說我漂亮嗎?”
阿依朵望着靳其墨居住的方向,雙眼已經迷離。剛剛她不顧個人安危守在他的院外,只為看他安然地回來,卻見到將軍將那個倪家小姐帶入他的院落!
她侍奉了將軍將近三年,進入那道拱門生活一直是她的夢想,沒想到她的夢想還沒有實現,一個突然冒出來的仇家的女子竟然捷足先登,成為第一個踏入將軍寢院過夜的女子,這叫她阿依朵情何以堪!
“小姐,您這是說的什麼話,您是全薊州……哦,不,是全北方最標緻的女子!您忘了,北方各部族的首領們曾為了追求小姐您還不惜兵戎想見呢!小姐你的美全北方的人沒有敢不承認的!”
是呀,也就是那次的兵戎想見讓她認識了年少輕狂的靳其墨,他從一個部族的首領處救了她,也讓她的人還有一顆心不由得跟着他,不想再離開。
三年來,他的身邊只有她一個侍寢,而她卻僅僅是侍寢而已,他一直將她帶在身邊,眼中卻沒有她的影子……
將軍呀,在你的心裏,何時才有我阿依朵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