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幕啟
拓眼望窗外，“你們看。”
還是一樣的輕雲瀰漫，大馬路上靜悄悄。但是，穿過迷霧，可以看到另外一番動靜。
一輛施工大卡車停在下面，幾十個工人忙忙碌碌，高空作業專用的大腳手架架了起來。
楚歌也不太明白。
然而五分鐘以後，情況變得一目了然。九龍柱所在共有五根柱子，其他四根團團地將九龍柱圍在中間，那些工人們踩上腳手架，手腳輕便而熟練地，圍繞四根大柱子拉起了黃幔。
真是狡猾！”
九龍柱原就是常人不可觸摸的所在，之所以無法方便行事，主要是因為這裏是南北高架交通要道，晝夜二十四小時不乏人流，如果真要在龍柱上面做什麼手腳，瞞不住人，而長時間設置私人路障，更不是什麼好辦法，極容易被其他有心人抓住辮子。
在九龍柱外面罩一層黃幔，這就高明的多了。其一，這一帶拉過黃幔，故計重施，不必解釋都知道生了什麼事；其二，黃幔拉好車輛就能通行，耽誤了幾十分鐘的路況，沒有誰會去真正追究；其三，最重要的，黃幔裏面生了什麼事，誰也無法探知。
楚歌哼了聲：“看樣子我的確是輕敵了啊。”
尹拓皺着眉歸是猜測，還不能斷定是我大哥吧，為什麼楚歌你對我大哥就有那麼深的成見呢？”
成見么叫成見！她一開始可是給尹恪騙得團團轉，要不是企圖幫他找到九龍佩的下落，有必要去闖歸元寺，有必要潛水空流江，以至於遇上那麼多的倒霉事兒嗎？空流江放出的魚怪，百分之百跟他夫婦有關，她如此不廢辛勤在幫他做事，換來的卻是一場謀殺！擱到誰那。成見還能不深？
懶得和牛皮糖解釋。楚歌只是沉默。反正這事對方既然幹了。總有叫他露出廬山真面目地一天。船到橋頭自然直。她何必廢話多解釋？
最多二十分鐘。那些熟悉地工人就把黃幔架好道四周遮得嚴嚴實實。誰也看不到半分裏面地情形。工程大卡車鬼魅般地消失。與此同時。輕霧散去。天上明月和人間萬燈閃閃亮起來。
路障取消。車輛通行無誤。
這個時候。離午夜十二點。還差五分鐘。
“怎麼辦？”尹拓猶豫道。“看不到了。我們是不是……”
從最初聽楚歌說起他大哥有疑惑之時。他就好象一直在逃避。似乎不願意親自印證他大哥有任何嫌疑。是兄弟情深抑或是這塊牛皮糖過於心軟。不得而知。楚歌滿心都撲在即將解開地疑團上面。根本不考慮他地想法。淡淡笑着道：“遮塊布就想掩天下人之耳目。有這麼便宜地事？”
貔貅躍躍欲試：“我去看！”
楚歌一手把他拽到座位上：“今晚上你給我老實些，有必要我自會出面，你聽我安排。”
貔貅不悅：“這是我的事！”
“我不光是為你，我還要弄清楚是不是有人在謀殺我，所以。這也是我的事。”楚歌淡淡道，“你要是打算自己出去把事情鬧得更大，全修真道都來追殺鎮壓你，那就儘管出去。是好是歹你自己選擇，我可沒興趣做什麼菩薩！”
貔貅聞言大怒，楚歌不甘示弱與其對視，貔貅縱然不服氣，也明知是為了他好，但他一生何曾向人示弱。就是千年的鎮壓也不能稍減其傲，被楚歌這麼壓着，別提有多麼不痛快。
楚歌臉色忽然肅穆下來，頭偏了偏，凝神聽着：“聽。”
黃幔里有動靜。
貔貅咬牙瞪着楚歌。
楚歌笑了笑，拍拍他肩，哄小孩似地道：“要乖，你傷也沒好不是，多休息下吧。這個是苦力活兒。我去干就成啦。”
老辦法，隱身符一用。就見楚歌原地消失，然後五樓地窗戶開了一條縫兒，緊接着又無人自關。是電影裏才能見到的一幕，尹拓瞧得眼睛直直的，驚嘆不已。
回過頭來瞧着貔貅，想說些什麼，突然覺情形悄悄有所改變。
雅緻潔凈的包廂，由於上過的菜式太多，空中猶自飄蕩幾縷菜香，不過並不難聞，燈光很是明亮，外面大堂人幾乎走光了，包廂里也顯得分外寧靜----過於寧靜了，連氣氛都有些詭異起來。
貔貅端坐在沙上面，翹起二郎腿，兩指扣着高腳酒杯，笑容意味深長：“我該怎麼稱呼你，尹拓，或者，藍？”
尹拓毫不動容，沉着地回答：“我不明白你什麼意思。”
啪貔貅在鼓掌：“戲演的不錯，可惜在我面前演技無有用武之地。”
“從一開始你就認為我是另外一個人，”尹拓說，“但我不是。”
貔貅眯着眼睛笑：“還在演戲。”
他募然動了！端坐如山的身形化作一道虛影，扭曲如蛇，度如箭，直向尹拓面門而來！
尹拓一動未動，厲風撲面，他連眼睛都沒眨一下，更遑論躲避。
貔貅在他眼前一寸處現出真形，突然放大的眼睛審視着他：“你不怕死？”
尹拓往後仰仰，避開他那咄咄逼人的目光，淡淡地道：“我躲不開。”
誠然，那也是實話。貔貅搔了搔頭，但還是懷疑，一轉身，飄出三丈，冷笑道：“我說個故事你聽。”
“可以，”尹拓道，“講快點，假如你是不想說給楚歌聽地話。”
貅臉色難看，想了一下才說，“自古有龍神，千年而絕。但是他有一個影神，是臭名昭著的叛徒，卻在那場劫難之下逃脫。影神的名字是，藍。”
“你認為我是藍？”
“非我認為。事實上你就是。你恢復了現世地記憶，就想把最隱秘的那個身份藏起來，可惜，剛開始精魄還原出問題，就已經露出破綻。”
尹拓終於沉不住氣，怒道：“我承認記憶里摻進了別人的東西。可那與我有什麼關係？你有證據說明我就是那個藍。”
“當然有，”貔貅冷笑，“因為你也早就相信自己是藍了。你不曉得該拿這個新身份怎麼辦，因此你在遮掩。”
尹拓沉默了，的確，從醒來那一刻起，他就清晰無誤地確認自己有了一個全新的身份：藍！
千年以前臭名昭著，然而也是風起雲湧神通廣大的影神，藍！
但是。無論那個身份怎麼樣，除了折磨他地心理以外，不能在今世帶給他任何益處。他還是決定牢牢把握現世的這個身份，他是尹拓，尹氏財團的繼承人之一，尹家絕無僅有地二少爺。“你打算把我怎麼樣？”
“怎麼樣？”貔貅出乎意料地又恢復了輕鬆表情，“還能怎麼樣，你和我有什麼關係，我管你幹嘛。”
尹拓為之氣結，同時冷冷地大起懷疑！大費周章逼他承認就是藍的這個事實，就為了置身事外的表示一句嗎？不可能！這隻千年妖怪。肯定有他不為人知地用心！
兩個大男人相互鬥雞，楚歌已經悄悄遁入黃幔。
果然……好戲已開場。
巨大的九龍柱，在接近它的時候，越大的磣人。楚歌將身跳在其中一根柱子上，現自己只能看見一條石刻龍的尾巴。
黃幔之中黑乎乎的一片，唯一地亮點，停留在龍柱下方。
第一條龍那裏。幽幽的光芒透過龍柱。
楚歌嗖的無聲滑下柱子，轉過九十度，才看見那裏站着一個人。頭上戴了頂礦井專用地燭帽，光芒照得龍睛處一片雪白。
沒錯，看架勢與蚊子嗡嗡般念念不絕的咒語，就是準備在向龍睛難。
只是有一點與楚歌推想的不同，這個人，並不是她想像中地海蛇妖，並不是那位絕世妖嬈的於湄人。
是一個陌不相識的男子，大約三十來歲，尚是年輕地臉上一片堅毅。而緊盯龍睛地目光。居然有着一股正氣！
楚歌悄悄窺探他的面貌，突然叫聲不好。那男子地目光竟若有形質的向她這邊掃來。
隱身咒，對一般人起作用，如若碰上高人，比如象她在海底下所遇到的張真人，就沒什麼用了。
難道這個人竟是當世難得一見地高手？居然被利用過來對龍柱施法？
楚歌見機極快，躲閃極快，那人只一抬手，一道凌厲攻擊之下，一小張符紙飄飄而下。那人把手一招，符紙飄起來落在他掌心，看了不禁冷笑一聲，眉目間湧起些許惱怒。
楚歌暗自一笑，這是她弄的一個小花樣，符咒是一張能夠記錄的紙，那人在這個地方找到，無疑會認為是把他請來作法的那人信不過他，所以才在黃幔里安排了這麼個手腳。
她在黃幔上下迅移動，接連放下三四道類似功用的小符紙，然後往九龍柱頂端一跳。
那個人果然起了懷疑，繞着黃幔飛行一圈，查出三四張符紙，每查出一次，施法燒為灰燼，但他臉色也就難看一分。
小小的離間之計未知能否成功，楚歌暗自琢磨，但在這時她看到一張符紙，喜得差得暗自笑出了聲。那不是她放的，看來，把這位高手請來的那人，還是對他有所戒心，在最隱秘的地方，放置了一點小東西。可是那個人看到這張符紙，若有所思地神情反而浮上了臉。
楚歌想一想就明白其中原因，這張符紙和她先前所用肯定不是一個系統的法術，放置得也更加隱秘，既有此符，何必又在其他醒目地方添置其他的符咒，那不是畫蛇添足嗎？
只是那人想了一會，似乎沒有想到其中疑點或者他想到了別的解釋，居然也未深究，同樣把符紙化作灰燼，冷笑一聲，飛身而下，重新到了最下端第一條龍的龍睛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