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俞則在拘留所里,並不後悔自己當時的行為,他只是覺得自己對不起施雯捷,對不起他們倆共同營造的家,對不起自己所做的努力……
為了施雯捷,他覺得他不能不、也不得不放棄自己的努力了,只要她能獲得幸福,他情願放棄。
提出離婚,是他至今唯一一件讓他後悔的事,但是正如他深深明白的,後悔一點用都沒有!
俞則想着想着,越來越覺得自己可能是過分焦慮了,他甚至幻想着施雯捷現在過着幸福的生活,他的心靈也開始感覺到無比的平和與愜意。
他擦乾身子回到房間,不帶一絲醉意,全身心投入地和趙鵑纏綿起來。
可是今天早上一接到王新鳴的電話,俞則那種不好的預感卻又再次翻騰起來,他趕忙趕了過去。
王新鳴說完,看俞則怎麼說,他卻一言不,怔怔地不知道想些什麼。
“不會有事的。”王新鳴說這句的時候,自己都覺得底氣不足。
“肯定出事了!”俞則說著向王新鳴伸出手,“把車鑰匙給我!”
“不行!你想幹嗎?”王新鳴突然有一種擔憂,是為了俞則,“你還是不要插手吧,讓我去辦,你說怎麼辦?”
“我上她家裏去看看,你幹不了!”俞則有點慌亂。
“這不行!我看還是報案吧!我讓魏立明上她家去看看,那是合情合法的!你去算什麼?”
王新鳴看俞則不吱聲,便拿起手機給魏立明打電話。
魏立明也是王新鳴和俞則的初中同學,現在是陽虹花園所在的豐陽派出所副所長,當了還沒到半年。王新鳴覺得這種事得交給他辦,看俞則也沒有反對的意思。
俞則其實現在腦子很亂,實在沒什麼主意,心裏七上八下地咚咚亂跳,開始大口喘起氣來。
電話通了一聲,魏立明就接了。
“魏立明啊,有件事你看怎麼辦啊?”
“什麼事?你說!”
“我有一個朋友,是個女的,住在你們轄區的陽虹花園,差不多四天聯繫不上了,兩天沒去上班了!”
“她親戚呢?”魏立明覺得蹊蹺,問了句。
“她在c市沒親戚,只有父母親在J縣。”J縣是c市管轄的縣級市,王新鳴還是習慣叫它J縣的。
“你沒跟那邊聯繫過?”魏立明問。
王新鳴捂着電話問俞則:“要不要和她父母親聯繫下?”
“肯定出事了!你讓他趕緊立案,先上她家找去,找不到再想辦法找!”俞則近乎於歇斯底里般指着王新鳴叫道。
王新鳴使勁捂着話筒,走出去才又放到耳朵邊對魏立明說:“你能不能先派人上她家去看看?”
“有點麻煩,她是你什麼人?還有,剛才是誰在大喊大叫呢?”
“別廢話了,你趕緊記下來,施雯捷,陽虹花園17幢丙單元8o3室。”
“施雯捷?這名字怎麼這麼熟呢?”
“俞則原來的老婆!剛才是俞則在喊!”
“哦!原來是這樣啊!俞則出來了?什麼時候的事啊?”
“沒空和你說這個,趕緊派人去辦吧!”
“可這個在程序上有麻煩啊!”
“算我求你了!好不?求你了!”
“明白了!我馬上安排人去辦。你陪着俞則到我這來一趟!”
王新鳴掛上電話,不自禁抹了抹額頭,居然抹到一手汗。
………………
“出來怎麼沒上我這報到呢?”魏立明抬頭見到和王新鳴一起走進來的俞則,沒起身就問了一句。
“x!你明年一準扶正,要不了幾年就能當局長了!”王新鳴關上門,臭了魏立明一句。
魏立明現俞則有點不對勁,也不再提那茬,問王新鳴:
“你們都找過了?確定施雯捷出事了?”
“你派人去辦了沒有?”俞則站那,沒坐下來,問魏立明。
“派人去她家了,你先坐下來嘛!”魏立明也站了起來。
王新鳴等俞則在沙上坐了下來,才掏出煙了,也沒話說,坐俞則旁邊自己點了,給魏立明使着眼色。
三個人都不說話,干坐了十幾分鐘,王新鳴覺得不是味,剛想找點話和魏立明說,魏立明桌上的電話就響了。
正在低頭抽煙的俞則一下子昂起了頭,看着魏立明。
“說!”魏立明看看號碼,接起來就說了一個字。
魏立明一邊聽着電話那頭的說話,一邊被俞則盯得渾身不自在,把身子側了過去。
“我現在就給支隊打電話,你們在那裏保護好現場,等他們過來!明白嗎?”魏立明用手捂着嘴輕聲交代着。
魏立明的聲音還是清晰傳到王新鳴的耳朵,他知道要糟,想去拉住俞則,就看見俞則手裏的煙掉在地上,人一下子癱軟在沙上,嘴裏念着:“出事了……出事了……”
俞則的反應是完全出乎王新鳴預料的,伸出去的手僵在那裏,一時不知所措。
魏立明瞄了他們一眼,掛斷電話趕緊撥着號。
俞則聽着魏立明電話里的聲音,只覺得眼前一抹黑。
…………
星期四的下午,俞則已經把自己反鎖在屋裏兩天兩夜了,不吃不喝,就這樣躺着,看着天花板。
王新鳴昨天來過兩趟,在門外講了許多,俞則一句也聽不見,最後叫罵著讓他“滾”了。
施雯捷死了!自殺了!為什麼?
俞則不去想,也想不出來!他就那樣痴痴地躺着,滿腦子只有她跳上公交車,在玻璃後面對自己做着鬼臉揮手的一幕。
“俞則,你把門開了!”又是王新鳴的聲音。
“已經定性是自殺,派出所的死亡證明也開出來了,屍體已經送到殯儀館,我聽說她父母準備明天火化。你看要不要我安排你現在過去看一眼呢?”
王新鳴一口氣把話說完,就在門外等着,等俞則的反應。
門開了,俞則卻沒出來。
王新鳴走進去,就看到俞則繼續躺在床上,鬍子都長了出來,憔悴得很,由於消瘦的緣故,瞪着自己的眼睛顯得更加大了。
“你什麼意思?”俞則問。
“什麼什麼意思?”王新鳴有點莫名其妙。
“你的意思是,明天我就不能去送她了?”俞則盯着王新鳴。
王新鳴聽俞則指的是這個,一時不知道怎麼跟他說好,在床上坐了下來,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紙,遞給了俞則。
“什麼東西?”俞則沒接,又問了句:“幹嗎不回答我?”
“你先看下吧!看了就明白我的意思了!”王新鳴把紙塞在俞則手裏,起身走到門口,替俞則開了燈,走了出去。
這是施雯捷遺書的複印件,原件可能是寫在筆記本上的,所以a4紙中間有一條條橫線。
爸爸:
我現在準備走了,我只想和你說聲對不起!
想起以往種種對你的忤逆,我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你能接受我的道歉並原諒我!
對不起!我的走,如果必須有一個理由的話,那就是:
俞則!可能你還不知道,俞則就快回來了,可能已經回來了。俞
(此處換行無縮進)則就是我的一個惡夢!
說這個您也許不能理解吧!
看我,真是太了解俞則了,所以我知道我的惡夢又要回來了。這
(此處換行無縮進)日子我再也無法忍受了!
記得媽媽嗎?我想去找她,和她在一起,那樣我才是最安全的!
爸爸,對不起!
不孝女雯捷絕筆
2oox年3月14日上午1o時
房子是俞則的,現在在我名下,怎麼處置隨您吧!
俞則現在明白王新鳴的意思了,完全明白了!
施雯捷是被自己逼死的!俞則猶如五雷轟頂,眼前又是一抹黑。
王新鳴不知道俞則看了施雯捷的遺書會是什麼反應,但是他知道必須給俞則一點時間。十五分鐘之後,他輕輕推開房門,現俞則暈過去了,手裏緊緊拽着那張紙。
王新鳴趕緊掐俞則人中,又叫趙鵑擠把冷毛巾來。
俞則“哦”地長吐了一口氣出來,睜開了失神的雙眼,就象從睡夢中醒來一般,微弱地叫了聲:“不是這樣的!”
說完又把那張紙拿在手裏看起來,看了一遍又一遍。
王新鳴讓趙鵑先出去,自己看着俞則眼珠從左至右,從上而下地來回動着,心裏感到一陣陣痛,為俞則而心痛。
“不對!”俞則彷彿自言自語般說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