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中午時分,白色的BMW跑車準時停在店門外,月熠用手擋住刺眼的陽光,以最快的速度上了車。

“怎麼了,陽光好像差點把你給殺了!”

“很難笑。我太久沒在白天出門,現在簡直像只見光死的蟑螂。”

“那就讓我把你改造成一隻自由自在的海鷗吧!”

“基本上來說,你的想像力還算不錯,只是恐怕不太可能有實現的機會。”

“我可不這麼認為喔!艾力克夫人。”

月熠轉過頭看了看他,他生來就是一副花花貴公子的相貌,只不過白天看起來,多增添了幾分俊美,也難怪他會是情場老手,百戰百勝。

“怎麼?我長得不賴吧!”Eric知道她在打量自己,但仍直視前方,邊開車邊和她打屁。

“你還真是大言不慚哪!”他對外貌的自信,大概能稱霸全世界了。

“我從不說謊、也不誇口,不過,你的口氣聽起來似乎不太認同喔!”

“我承認你條件是不錯,但你為何沒當成明星呢?”

“誰規定長得不錯就得當明星呢?沒自由又沒私隱,連賺的錢都要用健康和青春換取,不值得,我是享樂派的。”

“那你還找我,豈不害我?”月熠開始懷疑此人居心叵測。

“別誤會,我不會把個人觀點套用在別人身上,如果你沒這個意願,我也不會堅持,吃完飯以前你都有機會反悔。”

這個人真是老奸巨猾,辯才無礙,她都快招架不住了,像只誤跳陷阱的小白兔,只得乖乖順從。“你明知道我不可能放棄的。”

月熠無奈地吐苦水,那可憐樣百年難得一見,Eric怎能錯失?他轉頭望向她,“你有潛力。”說完,他又轉向前方,繼續專註地開車。

這會兒,換月熠忍不住盯着他不放。

“只是口才還要再訓練,交際手腕太不靈光。”他補了一句。

“哈!很少人這麼說我的。”

“你太直了,容易被騙。演藝圈這麼複雜的地方,學不會打太極就等於舉槍自盡了。”

“我有這麼菜嗎?”月熠不以為然。

“等一下就知道了。”

這句話不禁讓她毛骨悚然,已經到達餐廳,她來不及害怕。

餐廳里氣氛幽靜,和店裏全然不同,她憶起學生時代也來過這樣的西餐廳約會,但是出社會這幾年幾乎餐風露宿,出口然漸漸與這種環境絕緣。

“請坐。”侍者將椅子拉開,讓月熠就坐,她憑藉從前的記憶,沒有出洋相。

“兩份鵝肝醬牛排,附餐冰咖啡,先上。”Eric逕自幫她點了餐。

侍者沒有開口介紹的機會,只得順從地記錄下來,而後鞠躬轉身離開。

“這位先生,你都不先詢問女土意見嗎?”其實沒給她瞪着Menu傷腦筋,確實讓她鬆了一口氣,但是為了面子,她還是得假裝嬌嗔一下。

“這裏就數這樣菜最有名了,不選這個選什麼啊?”

“可以報公賬嗎?”月熠一聽見“有名”兩個字,馬上聯想到開銷問題,有些擔憂的問。

“哈!包養你一定很值得。”

“君子請自重。”她有種被輕薄的賤價感,不由得板起一張小臉。

“對不起。只是,你很善良。”

這個男人這會兒又換上一個深情的面具,讓人捉摸不清哪個才是真正的他。

月熠的心迷亂了,她大可拍拍屁股走人,至少能保全清高的人格,可是為何她就是無法離開!是為了未來委曲求全!還是這個人真的在她心裏有了某些分量了!她搞不清楚了。

侍者送來餐前菜,一根根細長的紅蘿蔔及小黃瓜,在晶瑩透明的水杯中,更顯得色彩鮮明,讓月熠忍不住多看幾眼,捨不得動手。

“怎麼啦?光看就滿足啦!真好玩。”他邊講邊動手取了一根紅蘿蔔,自個兒享受起來。

“你不覺得很有美感嗎?”

她的眼又笑彎了,立即轉移了Eric對紅蘿蔔的興趣。

“你的內心和外表真的搭配不起來,很神奇。”

月熠眼神微微上揚,無意識地勾引了他一下,又將焦點移回晶瑩水杯上,輕輕微笑着,就像作着繽紛夢的孩子。

Eric靜靜地欣賞她涉世未深的表情,直到牛排和冰咖啡被端了上來,才回過神。

之後,他們安靜地用餐,沒有任何交談,大約隔了十分鐘之久,月熠開口打破寂靜。

“Eric,能告訴我挑中我的原因嗎?”

“嗯,這問題很特別。”他的用餐情緒絲毫不受影響。

“很特別嗎?我以為每個人都會這樣問。”月熠放下刀叉,專心地思考這句話。

Eric看她那副沉思的模樣,忍不住笑了出來。

“你……難道你連這個也要耍我嗎?”月熠生氣了。

“不是,我不是存心的。只是,你真的二十五歲了嗎?”Eric好不容易止住笑,輕輕地問她。

“這值得懷疑嗎?用看的不就知道了?如果在日本,我已經算歐巴桑了。”

“這就是我說你很神奇的原因,你有成熟嫵媚的外表,卻有顆愛做夢的純真心靈,像女人和小孩的綜合體,讓人想發掘其中蘊藏的無限可能性。”

“先生,那是你不懂我。如果你了解我曾經歷的種種痛苦,你不會說我的內心還停留在孩子的階段。”月熠無奈地苦笑道。

“不!我了解你受苦的程度一定凌駕於我的想像之上,但如果那些苦帶給你的只是外表的成熟,沒有摧毀你做夢的能力,那麼你性格的強韌,就是你神秘氣質的來源。”

月熠沉默了幾秒鐘。

“所以你挑上我?”

“可以這麼說。美食當前,你一定要這麼百折不撓地追根究柢嗎?”說完,他又拋下她的追問,繼續品味美食。

“不是應該問清楚的嗎?”

“很少人會關心這一點。她們只着重年收入、曝光率和發展路線之類。膚淺!”月熠對Eric下的這個結論很震驚。“膚淺”,為何還要簽下她們?

“結果呢?”

“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啊,一夜情、當地下夫人的,這種人多的是。能堅守清到最後的,不是運氣特別好,出道沒多久就走紅,就是沒沒無聞,一輩子當個小角色,然後結婚生子,淡出演藝圈。”

月熠面帶愁容,不知自己會是以上的哪一種?

“你放心,我承認我喜歡你,但我從不強迫別人做任何事,當然包括‘那件’,所以你不必擔心,除非你願意。”

月熠帶着殘餘的憂慮,抬起頭凝視他。

他把臉移近她,“我是認真的,想讓你幸福。”

用完午餐后,他們坐上白色的BMW加足馬力奔馳在大道上,沒多久就到了目的地,那是位於台北東區一家小有名氣的經紀公司。

搭了電梯,他們到了十一樓。一進門,紫色的裝潢映入眼帘,是完全前衛的作風,月熠立即感覺到有無數隻眼睛都在上下打量她。

Eric一一跟同事打過招呼后,引領她到一間小辦公室里。

“這是合約書,你先過目,等會兒我再跟你說明訓練課程的內容。”他從抽屜里翻出一份合約書丟給她。

“哦!對了,還有這份資料表,順便填一填給我。”說完,他又丟了一份制式的履歷表到桌上,然後往外走去,在邊櫃裏翻找資料。

月熠看他找東西的模樣,和凌亂不堪的桌面,順手幫他整理了一下,然後開始填寫表格。沒幾分鐘,資料全填好了,只剩下合約書中令她頗多質疑之處的內容放着沒寫。

Eric從柜子裏抽了一份資料,走回辦公室,瞥見略顯整齊的桌面,露出微笑。

“寫好啦!謝謝你幫我清理桌子。”

“你需要一個秘書。”

“那你願意來應徵這個職缺嗎?”

“謝謝抬愛,我沒那個榮幸。照這情況推測,可能不出半年,我就老得像四十多歲的管家婆了。”Eric的笑容很性感,如果別那麼油滑老練,她可能會給他高一點的評價,月熠不禁如此暗忖。

“你大學畢業啊?”他看了看履歷表的學歷欄,很是訝異。

“看起來不像嗎?”月熠有此再意地反問,她對自己的氣質很有自信。

“不,很像。只是,大學畢業怎麼會當舞娘呢?”

“人各有志啊!學歷跟職業沒有太大的關係。”

他們兩人相視而笑,Eric搖了搖頭,繼續低下頭看。

“現代舞老師,劇團副團長?”Eric又驚訝地抬頭了。

“有疑問嗎?”這個男人的表情,令她太有成就感了。

“你真是變幻莫測啊!”

“那都是為了養家餬口,不值得驚訝吧?況且,也沒混出個什麼名堂啊!”

“不過,也難怪我覺得你跟一般的舞娘不一樣。這麼有氣質、高學歷的舞娘,我還是頭一次看到。”

“成就代表一切,現在的我,不是跟她們一模一樣嗎?”

“不,遇見了我,就會截然不同了。”Eric忍不住多看她幾眼。

“三圍34B,25,33,還不錯。”

他念得自然,月熠卻羞澀不自在。

“合約書怎麼沒簽啊?”

“我有疑問。”

“中文系,不會看不懂吧?”他試圖奚落她。

“中文系跟法律系不同,OK?上面的‘得’、‘可’、‘能’各代表什麼,請辟釋好嗎?”月熠不甘示弱地擋回去。

“整份合約,簡單來說就是,訓練期間三個月,每天三小時,分為表演課程和移妝課程兩階段,訓練完畢後由公司拍宣傳照、安排試鏡及演出機會,你的身高夠,我會同時幫你安排服裝秀及平面廣告,甚至戲約;而正式接秀后的酬勞,須跟公司三七分賬,公司抽三成,你得七成。報告完畢。”

這台詞不知道已經背了多少次,滾瓜爛熟了。

“那上面說的三萬塊錢費用分兩次交,是怎麼一回事啊?”

“錢你別擔心,你有潛力,這部分成本我願意投資。”

“也就是說,你先幫我出嘍?”

Eric點頭。

“不必,我可以自行負擔。”月熠顯得有些羞憤。

“為什麼?”Eric不能理解,一般女孩聽到這難得的機會都會自動獻上花一樣的微笑,為什麼這女人的反應這麼奇特?

“第一,我不想欠你的人情債。第二,這是小錢,我有能力付,不用你操心。”

“好,既然你這麼說,我就不堅持。對合約書還有什麼疑問嗎?”

“沒有。”

月熠很乾脆地拿過合約書,一式兩份,在上面簽名蓋章。

“小孩子,我和經紀公司簽約了,下個星期一開始,就要受訓了。”月熠有些陰鬱的說。

“那很好啊!那些東西就是你要受訓的道具啊?”蔡智傑的焦點轉移至牆角那堆作秀似的誇張物品。

“什麼道具啊?那是一雙三寸高跟鞋,和一大堆化妝品。”月熠被他的用詞搞笑了,不過看了看,也真像道具,一般人哪能連續穿那麼高的鞋子站三小時,並塗那麼厚的粉底、裝假睫毛上街呢?

“真可怕,穿這種鞋子,那你不就等於踮腳尖嗎?一路就三個小時,多痛苦啊,”他實在無法想像,皺着眉頭問。

“我不擔心這個,我擔心每天晚上七點到十點上課,怎麼趕回來上班呢?”

“我幫你去跟老爸說,他人很好,應該會諒解的。”

他說著說著,就撥了行動電話,月熠連忙阻止,但電話已經接通了。

“喂!老爸!”

月熠馬上從他手中把電話搶了過來,“喂!老闆!”

“不是智傑嗎?是你要找我啊?Lily。”

“老闆,對不起!下星期開始,我每天都要受訓到晚上十點,所以九點和十點那兩場怕是趕不及了,怎麼辦?”

她說得有點心慌,愈說愈快,反倒是老闆略有笑意的和緩語氣,平撫了她的不安。

“Lily,把你介紹給Eric的時候,我就有心理準備了。你們年輕人有自己的夢想,只要你肯努力,我就一定支持你。跳舞的事我跟Amanda提過,她很有興趣,你抽個空教她,那兩場以後就讓她代班好了。”

“謝謝老闆!”

月熠對這個像爸爸的男人,感動到無以復加的地步,卻詞窮到只有一句謝謝可以表示。

掛掉電話,她的心頭仍是滿滿的謝意。

“百合姐姐,我上班的地點離你公司很近,不如每天晚上我順道接你回來,好不好?”

“真的嗎?那太好了!謝謝你!”

又是個意外的驚喜。

“只是,我的是舊舊的重型NSR摩托車,你不會害怕吧?”

“怎麼會?高興都來不及。”

“這樣我們每天又多一點時間聊天了。”

蔡智傑期盼的笑容,讓月熠心中充滿欣喜,想自己何其有幸能遇見這對可愛的父子,將來成名,一定要重重答謝他們。

更深露重,秋天的氣氛濃厚。每天到了這個時候,窗外就飄進絲絲沁涼的西風,雖然還未正式入秋,但離中秋節也不遠了。每逢佳節倍思親,她想起了家裏不了解自己,卻支持自己的媽媽,打了一陣哆嗦。

送走了蔡智傑,月熠拿起紙筆,寫了封信給久違的母親。

她再度播放着那首熟悉的歌曲,讓音樂流瀉心頭堆積的情緒。

蔡智傑在關了燈的黑暗中,安靜地躺在床上,闔眼聆聽這首好久沒響起的歌,一遍又一遍,直到樂聲停息,他才放心地沉入夢鄉。

清晨的舞台,恍如隔世的幽靜朦朧。

月熠與Amanda準時在舞台中央聚首,為了今晚的正式接棒作最後衝刺。

“Amanda,音樂再放一次,認真跳。記住,要跳你自己,不是張惠妹。”月熠在按下音響之前,再次不厭其煩地叮嚀她。

Amanda,十九歲,偶像張惠妹,射手座,無不良嗜好,勇於追求愛情;只是特別不怕生,很愛串門子、聊八卦,朋友很多,但通常僅止於吃喝玩樂。一滿十八歲就迫不及待地來應徵全職辣妹,只為了一個荒謬的理由——偶爾可以看見蔡智傑的身影。

很難相信,一個如此活潑的女孩,會為了一個偶爾出現的影子賭上自己的青春歲月;或者,年輕的女孩通常不將年輕的價值放在眼裏。

Amanda開始聞聲起舞,小時候學過一陣子芭蕾舞的她,柔軟度相當夠,而長年耳濡目染重金屬樂,也讓她培養出良好的節奏感。

只是,跳來跳去,月熠總覺得怪怪的,像少了——靈魂。

“Amanda,你不是第二個張惠妹,永遠也不會是;但你可以做全台灣第一個Amanda啊!這裏不是模仿秀,如果不放棄她的影子,我看不出任何你舞蹈的特色。休息五分鐘,再練!”

月熠關掉音樂,明白地指出她的缺陷,讓Amanda頗為難堪,卻開始認真地思考改善的方法,也算是小小的成功吧!雖然,首次登台演出就訂在今晚,時間,已不容許過多的挑剔了。月熠就是在這樣的光陰壓迫下存活至今,怎會不在意、不緊繃?但她卻無論如何也要堅持一貫的原則要做,就做最好的,且要做出自己的風格。

於是,這三天來,每天早上指導Amanda練舞,她是特別地用心用力,幾乎傾出一身所學,只為了激發她的潛能。

出乎月熠的意料,她原以為時下的年輕女孩都膽敢秀出自己,但如今看來並不盡然,偶像的影響力,可能大到連自已原先的面貌都可以放棄,加上近來流行的模仿風潮,更使得年輕人的價值觀變調,一心想把自己改得和偶像一模一樣。

Amanda的舞,帶給她的震撼太大了,難怪劇團生存不下去,因為非主統的緣故吧!

唉!她深深地嘆一口氣。

“Amanda,你是最漂亮的,別忘記這點。”再度放音樂的同時,月熠溫柔地叮嚀她,然後懷着忐忑的心站到舞台下。

這次,這個小女孩的舞,節拍有此一凌亂,舞步也開始重複,有些江郎才盡的困窘。但是,月熠笑了,為她難得的突破喝彩,在她眼中,可愛的Amanda終於敢跨出第一步,勇敢地挑戰她自己了,也同時向張惠妹這個超級偶像下了戰帖。

樂聲再度停止,台上女孩的喘息大過以往,像是耗盡了全力般虛脫,輕微地抖着,卻一下子喜極而泣,衝下台去抱住月熠不放;她感覺到了,頭一次感覺到做自己的無比快樂,她決定要讓未來的自己成功,完完全全只屬於自己,只因為她要做自己!

“Lily,謝謝!謝謝……”她擁抱着月熠,嘴裏不知說了多少次謝謝,臉也被汗水與淚水濡濕得不像話。

月熠驚住了,她發現青春的Power竟是如此的強勁,也頭一次實質感受自己與青春之間的差距。

此時,角落響起零零落落的鼓掌聲,這才使她們發覺大廳不遠處有個人影,仔細辨視才確定是蔡智傑,不知他已經到多久了。

“百合老師,好嚴格啊!”蔡智傑搖着頭對月熠抒發觀后感。

聽得出這句話讚美的成分比較重,也讓月熠開心地回給他一個微笑。

“智傑,你怎麼有空來?”Amanda抑不住心底的風浪,還是讓他給攪亂了一池春水,漾起片片漣漪。

“今天早上客人比較少,我請別的攝影師代班。偷得浮生半日閑,卻好像沒個富貴命,覺得閑得發慌,就順便過來看你們啦!”他說得自然,假裝不知道Amand臉頰上的酡紅。

“順便?那肯定還有下文。你還要去辦什麼事嗎?”月熠也很高興,只是有不習慣,因為他習慣晝伏夜出,除了那次刷牙奇遇后,幾乎不曾在大白天和他面面交談,不知怎的,就是有些彆扭。

“又要去辦事啊?你怎麼總有那麼多事好辦,每次見你都不超過五分鐘。”Amanda又開始慌了,就因為如此,他們至今才沒有太深入的交談,每每蔡智傑想逃開。

而他覺得,每次被她逮到,就像一根浮木被海上漂流的難民緊抱不放,很有迫感。

“沒有啦!只是……”

蔡智傑瞥見amanda殷切企盼得知答案的表情,又衍生出一層顧忌,但考慮下,他還是決定講出來。

“只是我快開學了,百合姐姐也要開始受訓了,以後可能沒有太多機會促膝長談;我又因為表現不錯,剛剛領了一筆業績獎金,所以想……想請大家去吃大餐。”

他的眼光從頭到尾都擺在月熠身上,即使講到“大家”兩個字時,眼角餘光也沒有割愛至Amanda身上;月熠覺察到他的為難,但Amanda不知是裝傻或真不在乎,反而喜形於色,搶着答腔。

“好啊!好啊!好久沒吃大餐了!老師,我們去啦!好不好?”

Amanda像只無尾熊般摟住月熠的手撒嬌求情。她明了自己的舞技尚未純熟,但更不想放棄與蔡智傑約會的契機,也料准了月熠的心軟……這局棋才剛開始下,但她已預知勝利的來臨。

“智傑,恭喜你成了出色的攝影師,真替你感到光榮。”月熠的表情就像媽媽看着小孩上台領模範生的獎盃,和藹又溫煦。

“沒有啦!運氣好而已。”他不好意思地撩了一下前額的長發。

“客套話別說了,今天我請客。Amanda,上去再跳一次,算是送給智傑哥哥的禮物!”

“沒問題!”Amanda活力十足地重返舞台,準備使出渾身解數,為愛人獻舞。

“不用了啦!我說我要請客的。”他有些失望的說。每次超過兩個人的聚會,悄悄話就只能暫時擱在心頭了。

“哪有姐姐給弟弟請的道理呢?決定了,就這樣,不要說了!”月熠邊說邊走向舞台旁邊,啟動熱力洋溢的音樂。

他們站在台下,靜靜地欣賞舞者的演出,不禁笑開了嘴,頻頻互換雀躍的眼神。Amanda分的舞開始有她自己的味道了,不僅進步神速,而且已有些撩人心弦的功力。這是月熠挑戰成功的豐碩成果,讓她對自己的舞藝與理念信心大增,而蔡智傑也為她歡欣鼓舞。

“OK!太經典了!Amanda是天才!”月熠說完,上前給了她一個擁抱。

月熠的鼓勵一向具有強大的威力,以至於從懂事開始,就有很多人習慣向她吐苦水,而她也樂此不疲。

只是,不知是不是因為幫了別人太多,反而失去自救的能力?愛情路上這麼多苦難,讓她都逃避地不願再去想永遠了。

真愛,真的存在於斯嗎?她再一次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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鑽石舞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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