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對手(下)
第七十二章對手(下)
張清雪很熱情,也很健談,飯桌上時不時就和秦炎宗交頭接耳幾句,她那幽默的言常常逗得秦炎宗忍俊不已。年齡上張清雪雖然已經四十多了,比秦炎宗大上一輪還多點,但心性卻像個不到三十的女人,真不知道剛開始時她那種成熟高貴是怎麼表現出來的,一張嘴就穿幫了。
這些舉動讓秦炎宗在很長一段時間都在思考這個問題,為什麼張清雪會在自己面前表現得這麼活潑開朗,為什麼會這麼隨意熱情?按說既然來參與這場競爭,那麼其餘的對手肯定會成為敵人。五選一,失敗者以後也不會與勝利者有什麼交集,完全沒必要刻意的去拉攏關係。那是什麼原因讓張清雪這麼熱情的來與自己聊天解悶呢?難道真的就如她自己所說,無聊,拉個年齡相近的人說說話嗎?
想來想去,秦炎宗也想不出任何適當的理由來解釋,而且張清雪從始至終都表現得很隨意自然,一點都看不出有所企圖的樣子。無奈之下,秦炎宗乾脆放棄去思考這個問題,也逐漸放開心態,跟上張清雪聊天的節奏,話漸漸多了起來。既然想不明白那就不用去想了,反正秦炎宗也不覺得現在的自己有什麼值得別人有所企圖的價值。
在和張清雪的聊天中,秦炎宗得到了其餘幾個對手更為詳細的資料。那個捧着書在讀的男人叫郭溪,今年五十一歲,沙市博物館研究員,從事古玩鑒定工作三十多年,對雜項類古玩的鑒定尤為精通,曾經上過幾次電視節目,著有《明代佛像鑒定淺談》,《南宋兵器鑒定》……等書,在青南省古玩界也算是個小有名氣的人物了。
在說到那個調笑服務員的男人時,張清雪的介紹卻讓秦炎宗大感意外。這個意外不是那個男人來頭有多大,而是張清雪介紹時的語氣,明面上是帶着一絲不屑,但秦炎宗卻聽得出,張清雪在說到那個男人古玩鑒賞水平時,話語裏隱藏着一絲服氣。甚至在最後結束介紹的時候,張清雪由衷的說了一句:“那個好色的老殭屍為人不怎麼樣,但是鑒賞水平卻是一流的。”
那個被張清雪稱為好色老殭屍的男人名叫鄧青,四十八歲,他不屬於職業的古玩收藏者,而是一個徹徹底底的盜墓賊。
據說,鄧青自八歲開始跟隨師父盜墓,到現在四十年過去了,進過的墓**起碼有幾百處,天南地北都留下過他的身影。
在古玩界,盜墓賊是個非常特殊的群體,真正的盜墓賊絕對是一個博學多才的高人。因為那些墓**,尤其是一些重要人物的墓**,想要從裏面偷出點東西來可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你必須懂得風水、機關學、物理學、盜墓、文物鑒定等等一系列知識。光拿文物鑒定來說吧,幾乎每一個真正的盜墓賊,其在這方面的成就絕對要強於任何一個稍有名氣的研究員。
之所以幾次強調真正的盜墓賊這句話,是因為一直以來人們對盜墓這個行業就非常感興趣,總覺得非常神秘,於是就出現了一些自稱盜墓賊的人。他們或許是為了利益,或許是為了吹噓一下自己的經歷,又或者只不過挖過一兩個小墓。這些人,根本不能稱之為盜墓賊,純粹就是擺出個身份抬高自己或是欺騙別人罷了。
有了這些魚目混珠的人出現,你也不得不接受另外一個事實,那就是他們將盜墓賊這個行業搞得真假難辨了,也許一百個自稱盜墓賊的人裏面,真正的盜墓賊可能還找不出一個出來。
對假貨有點了解地人都知道。當一種比較出名地商品出現了大量地假冒偽劣產品之後。其自身地品牌價值含金量也會相應地下降很多。就如現在滿大街十多幾十塊一件地阿迪、耐克一樣。盜墓賊這個行業如今也是這種情況。假貨太多。搞得那些不太懂行地人還以為盜墓賊水平不過如此。卻不知道每一個真正地盜墓賊自身就是一本內容極為豐富地小說。
“鄧青有個外號叫鄧無失。意思就是他看中地墓沒一個失手地。這個名頭一直保持到今年。隱月古墓里挖出那些重寶后。這個外號就成為了一個笑柄。因為兩年前鄧青就在那裏溜達過幾個月。最後無功而返。據說還搞得挺狼狽。結果竟然讓一個小小地考古挖掘隊給拔得頭籌。呵呵!”張清雪輕聲說出了上面這段話。
秦炎宗聽到這段話。身子輕輕地震了一下。在打聽其餘幾個對手情況地時候。有關鄧青地資料是最少地。僅僅知道他是一個盜墓賊罷了。沒想到他竟然還和隱月古墓有關係。更是早於考古隊兩年就找到了隱月古墓地位置。
這邊張清雪自然不知道秦炎宗心裏在想些什麼。只是看到對方聽了他地話后目光開始飄向桌子對面。顯然是在觀察鄧青。就認為秦炎宗一直在認真聽自己說話。沉吟一下后又將聲音壓得更低。繼續說道:“這傢伙和博古齋有些不明不白地關係。要不是因為這個。我還真懶得跑出來瞎晃悠。”說完這句話。張清雪用眼角地餘光輕輕瞟了一下桌子對面地鄧青。
秦炎宗腦中一直在琢磨張清雪說地有關鄧青和隱月古墓地事情。聽到後面那段話一時也沒回過神來。等他開始思考後面那句話地時候。突然間一下子就想到了什麼。遲疑一下后試探性地問道:“你地意思是說?”
根據張清雪最後那句話里所說地內容。鄧青和博古齋有關係。而張清雪是為了鄧青地出現而參加這場店主之爭地。那麼是不是也就可以說。鄧青背後有博古齋在私下支持。張清雪呢?誰在支持呢?
答案似乎已經很明了,張清雪的背後十有**是龐森顏了。而且鄧青能參加這場競爭,其和博古齋的關係絕對是非常隱蔽,張清雪能知道,其背後關係顯然非同一般。
“聽說你早陣從虎皮狼手裏拿了一尊大紅勇護法?還在拍賣會上賣了兩百多萬?”張清雪沒有回答秦炎宗的問題,而是將話題輕輕一轉,就好像剛才那句話根本不是她所說的一樣。
秦炎宗略一思量就已經想清楚張清雪轉移話題的含義,一下子也想明白了張清雪為什麼將這麼隱蔽的事情透露給自己聽。他現在甚至可以大膽的猜測,龐森顏之所以突然回到古玩街來促成這個新的聯合體,八成和博古齋的老闆虎皮狼離不了關係,再說直接點就是張清雪和虎皮狼之間有什麼仇恨。
“朋友在博古齋買了件贗品,我跟着去退貨,無意中撿到的一個漏罷了。”秦炎宗微微一笑,隨意解釋了一下。
“為了你的無意,敬你一杯。”張清雪臉上突然綻放出一絲笑容,端起桌上的酒杯。
秦炎宗雖然喝不了酒,但是這杯酒他還是不會拒絕的,也端起杯子,笑道:“清雪姐,我酒量不佳,就隨意了。”
一句清雪姐,一口酒,似乎將兩個剛剛認識的男女拉得更近了,張清雪一仰頭喝完杯中的酒,身子湊近秦炎宗,說了一句:“我非常討厭那傢伙。”
這句話中的那傢伙自然是博古齋的老闆虎皮狼了,秦炎宗也不會蠢到誤認為是別人,吸了下鼻子,道:“嘿,對那傢伙認識不深,談不上討厭,不過身邊的兩個朋友和你一樣討厭他。”
在知道這場所謂的五選一不過是早已決定了的戲后,秦炎宗也逐漸放開了。心態這麼一調整,對張清雪的防範之心也漸漸消失,無論言語或者舉動都不在是那麼謹慎。
幾分鐘后,服務員開始上菜了,另外三人的注意力也開始回到桌上,秦炎宗和張清雪也沒有再討論一些比較敏感的事情,只偶爾聊聊古玩或者生活中的一些趣事。兩人因為時不時交頭接耳的低聲說話,一副旁若無人的樣子,給外人一種看上去他們早就認識的感覺。
換在沒有和張清雪聊天之前,秦炎宗可能還會有點顧慮,不過現在他可沒心思去想那麼多了,好吃好喝開開心心的在度假山莊裏玩上幾天,然後回去該幹嘛繼續幹嘛。至於那場所謂的考試嘛,看心情再說吧,最多到時候隨便去應付一下。
龐森顏和幾個古玩店老闆在飯菜上桌後過來敬了一杯酒,一直到離開,張清雪都表現得非常端莊典雅,很平靜,似乎和龐森顏不認識一樣。但是在猜測出兩人的關係之後,秦炎宗還是從兩人的眼神中看出了一點什麼,幾乎能夠進一步證實他的猜測。
在晚宴散場的時候,張清雪突然低聲對秦炎宗說了一句話:“我需要一個副總經理的幫助,有興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