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對手(上)
第七十一章對手(上)
牛頭嶺,沙市下屬易縣的一處地名,以溫泉和度假山莊而聞名於整個青南省。每年一進入秋季,天氣微涼的時節,牛頭嶺的私家小車就開始逐漸增多,到處都是天南海北來此泡溫泉度假的消費者。
看着那豪華的度假山莊,風景宜人的山水,蔥鬱的樹木,秦炎宗不禁為龐森顏的手筆而感慨。他還真沒想到,僅僅只是為了這次的新店主之爭,龐森顏就讓他名下的這處豪華度假山莊停業三天,騰出所有場地招待這些古玩街的同行們。
這座度假村可是佔地幾百畝的大型度假村,在如今這種旺季,一天的收入最少有幾十萬,停業三天就意味着少了上百萬的收入。為了一場可以隨便扔哪都能進行的競爭就花費如此大的代價,不能不讓秦炎宗為止感慨了。
龐森顏,古玩街藝雅軒的老闆,今年六十一歲。在博古齋開辦之前,他的藝雅軒是古玩街上第一號門店,就算在博古齋出現之後,藝雅軒的收入也是僅次於博古齋,位列古玩街第二把交椅。
龐老闆是以古玩起家,累積了前期資產後,依靠他的古玩行業幾十年的人脈關係,進入房地產和旅遊等行業,迅崛起,短短八年時間就成為了沙市一富,資產數億。
如果以一個生意人的眼光去看,做到龐森顏這個地步了,古玩街那個門店幾乎就成了玩票性質,可有可無,畢竟小小的一個門店收入再高也遠遠比不上龐森顏其它的生意來錢大。而早幾年龐森顏也確實是這麼做的,不然也容不得博古齋如此迅的崛起。
不過這次不知是什麼原因,一直在經營實業的龐森顏突然重新回到古玩街,擺出一副要和博古齋唱對台戲的架勢。也正是由於龐森顏的舉動,各家店老闆才逐漸聚攏在一起,決定聯合起來對抗博古齋。
這裏面有一件事讓秦炎宗百思不得其解,那就是憑龐森顏的實力,只需要花錢買下幾處店鋪,然後和自己的店鋪合而為一,再憑藉他商場上多年的優勢,完全能和博古齋硬抗着打擂台,根本沒必要搞什麼新店主之爭。
後來齊老一語道破天機,博古齋明面上的場合併不怕,但是隱藏在其內部的勢力卻非常龐大,關係網之複雜不是一家兩家能夠獨立對抗的。各家店鋪老闆資金雖比不上龐森顏,不過能在博古齋如此打壓下還能屹立不倒,內中關係可見一斑,凝聚起來的話就是一股不小的勢力。
“那龐森顏為什麼不自己出面整合這些關係,以他的實力和號召力,主持這個局面完全可行啊,就算是其餘的店主,也願意看到一棵大樹頂在上面為他們遮風擋雨。”泡在舒適的溫泉池中,秦炎宗不解的問着身旁的齊老。
“呵呵。這個其實很好解釋地。”齊老懶洋洋地挪動了一下身子:“龐森顏不是傻子。如果他出來主持這個局面地話。在遇到困難地時候。你覺得其餘地店主會自告奮勇地出力?”
“哦!”經此一點。秦炎宗立刻明白了其中地關鍵所在。以龐森顏地地位和實力出面主持這個新店地話。其餘地店老闆都會抱着大樹底下好乘涼地態度去理解新店地含義。有了好處就撈。有了麻煩就是他龐森顏地。無論結局如何。店老闆們都會是受益者。
與其這樣。龐森顏何必去當這個出頭鳥。當個附庸者多好。反正憑他地實力。到時候有些什麼想法難道這個新店主敢不聽?比如這次將新店店主之爭地評選放到這座溫泉度假山莊來舉辦。明面上是龐森顏地客氣。但靜下心來仔細想想。這何嘗不是一種實力地展示呢?
“龐森顏這次沒有成為舉薦人。只作為此次店主之爭地規則制定人之一。要是能獲得他地認同。那把椅子你就坐上七分了。”齊老拿着毛巾擦了擦額頭上地汗珠。語氣一變:“當然。也不排除他私底下有什麼支持者。真有地話。這場所謂地競爭也不過是一場鬧劇罷了。”
齊老淡淡地話語讓秦炎宗不由苦笑一聲。他能想到這次新店店主地爭奪不會太簡單。倒是沒想到還沒開始呢。就複雜到了這種程度。真不知道當初選擇出來競爭地決定是不是正確。只不過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人都來了。總不至於現在打退堂鼓。是驢子是馬。總得出去溜溜再說。
溫泉泡完。也到了吃晚飯地時候。秦炎宗隨着齊老一起來到餐廳中。在那裏。他第一次見到了這次地四個對手。
“我就去那邊吃飯了,你先和他們聯絡一下感情。”齊老不負責任的扔下一句話后,瀟洒的飄然而去,留下秦炎宗一個人。
“大家好!”齊老走後,秦炎宗只能硬着頭皮獨自應付接下來的場面了,先擠出點笑容和桌上的對手們打了個招呼。
結果有點尷尬,四個人,僅有一個對他點了點頭,其餘的一個在看電視,一個捧了一本書在看,剩下的一個則在和身旁的美女服務員調笑,完全將秦炎宗的招呼給過濾掉了。
不過秦炎宗自然不會在乎這些,打完招呼后就一**坐下,端起面前的水喝了起來。喝水的同時,他也迅掃視了一下桌上的四個對手,並在腦中一一將其對上號。
當初齊老說他不知道這些對手的資料,那是因為他作為舉薦人,身份上不允許他去打探其它對手的資料,並不代表真的無法得知對手到底是誰。在那天的碰面之後,由魏大嘴出面,在齊老的幫助下沒花多少工夫就將秦炎宗的四個對手底細摸了個大概。
按照所得資料上的描述,那個剛才對他點頭的人叫黃昌聲,今年五十四歲,男性,曾經也是古玩街一家門店的店主,後來因為吃了一劑猛葯,破產,現今在古玩街靠摟貨擺攤為生。
摟貨,是古玩行里的一個術語,意思就是通過消息渠道知道有人要買某種古玩,於是就憑藉自己對古玩街的熟悉,在店老闆那裏先拿到這種古玩賣給購買人,從中賺取一點微薄的利潤。
這種方式在古玩行里很流行,摟貨者從店老闆那裏拿貨不需要先付清款,買賣成交后再付款。不需要太多的本錢,完全靠摟貨者自身的信譽。從出現這種方式到現在,幾百年時間,倒是沒聽說過摟貨者拿了貨跑路的事情生,從事這一行的人都非常注重自身的信譽。
不過你別看做摟貨很簡單,一不需要本錢二不需要擔風險和外面的皮包公司一樣。但真正對這一行了解的人卻都知道,摟貨這種事不但需要擔風險,而且風險還很大。
隨便舉個例子吧,你去店主那裏拿貨,店主將貨拿給你。在這個時候,你就需要有一雙好眼。要是萬一你拿個贗品走人了,回頭還不得哭死。這和銀行櫃枱上掛着的那條提示語是一種意思:請當面將錢點清,離櫃概不負責。
沒有這種眼力的話,一旦摟到贗品,那你也只能吃個啞巴虧,老老實實想辦法還債。古玩行里的規矩可不是那麼輕易能夠破壞的,敢玩這個的人大多都會自覺遵守規矩。
看電視的那個叫張清雪,唯一的一個女性,也是五個競選者中除秦炎宗外年齡最小的一個了,今年四十三歲。長得不錯,皮膚保養極好,一身水藍色套裙,鬢高挽,脖子上掛着一串瑪瑙項鏈,手腕上戴着一個極品的羊脂白玉玉鐲。
秦炎宗對女人沒什麼研究,要是說長相打扮他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但是從這個女人脖子上的那串瑪瑙項鏈和手腕上的玉鐲的價值去看,這個女人不是一般的簡單。價值幾十萬的古董玉鐲,除非大富大貴的人家,不然誰家不是藏得好好的,敢拿出來隨意帶在手上到處晃悠的還真不多見。
四個對手的資料中,關於這個女人的也是最少的,只知道她是一個古玩收藏愛好者,對玉器和瓷器非常精通,曾經拜入國內玉器第一人林老的門下學藝。
就在秦炎宗打量張清雪的時候,對方突然收回落在電視上的目光,偏過頭來,一眼就看到了秦炎宗,臉上隨即露出燦爛的笑容:“呵呵,真沒想到,原本我還以為就我年齡最小呢,原來這次竟然還有一個比我年齡更小的小帥哥。”
“我姓張,張清雪,不介意的話叫我張姐或是清雪姐都行,我個人比較喜歡後面的稱呼。”張清雪很熱情,一邊做着自我介紹,一邊挪動了一下自己的位置,在秦炎宗身旁選了個位置坐了下來。剛一坐下就湊到秦炎宗的耳旁輕聲說道:“我和那幾個老傢伙有代溝,還是跟着你這小老弟一起坐比較好。你瞧那個老傢伙,五十多歲的人了,還和小日本的怪叔叔一樣,大庭廣眾之下去泡小服務員。”張清雪邊說邊橫了一眼對面那個正在和服務員調笑的男人,似乎不解氣,跟着又自言自語飛快的說了一句:“我敢打賭這傢伙真刀真槍不會過三分鐘,還帶前戲加穿褲子的。”
說完這話,張清雪冷眼掃了一眼對面,眼神中閃過一絲戲謔。
老男人似乎感覺到這邊在討論他,眼神往這邊一轉,剛才還在說壞話的張清雪頓時臉色一正,高貴的氣質再次浮現在身上,就像個沒事人一樣。
秦炎宗腦中回想着張清雪剛才那句話,又看到她現在的模樣,實在忍不住了,強忍着笑意扭過頭去,裝作欣賞大廳里的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