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

而為了讓自己有事情做,免得整天胡思亂想,她在金刀門開了個兒童武術班,免費教有興趣學武的孩子們習武、練拳。

一陣子下來,頗受孩子們歡迎,成天追着她「皖兒姐姐、皖兒姐姐」地喊,倒真讓她忙得沒有太多時間去回想、去思念、去感傷那個已然將她遺忘的男人。

「才不是呢!」年約七八歲的小鬼頭拉着她的手,大嚷着:「快點來!有客人來找你,聽師奶奶說,是從一個叫做大什麼理——反正是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就對了。」

大理?是他?他來了?

凌皖兒心頭一顫,濃烈的思念霎時潰堤,什麼傲氣自尊,全被拋向一旁。

她反拉着小傢伙灼手,拔腿飛快地往金刀門主屋的方向跑去,只怕跑得太慢,他不耐久候走了,該怎麼辦?

完全不敢停留,凌皖兒一口氣直奔回大屋;氣喘吁吁地推開廳堂的門,她瞧見穿着雍容紫袍、貴重白狐披風的貴客,正在廳里悠閑品茶。

她愣愣地看着那張俊美的面孔,滿滿的期待,瞬間在眼中破滅。

「呀,小皖兒,你回來啦?好久不見了。」俊美男子擺擺手,笑眯眯地跟她打招呼。

「你好。」凌皖兒回神,緩緩朝他走去。

不是他……不是他!

「子誥,真是難得,你怎麼有空來中原呢?是來遊歷的嗎?」她藏起強烈的失落,客氣地微笑詢問。

「唉!我才不是來遊歷的呢,我要有那麼好命就好了,我是來搬救兵的!」三皇子大聲哀嘆。

「搬救兵?」凌皖兒不解。

「是啊!還不就是我家那個魔頭老大?你一定得救救我們呀。」段子誥哀哀慘叫。

「你走了之後,他不知道哪根筋不對,竟把鄰近幾國的公主全請來,說要從中挑選他的太子妃。」

「選妃?」凌皖兒聽到,心抽痛了下。

「那……那很好啊。」她口是心非地答。

「才不好呢!」段子誥憤憤地控訴。「老大不知道吃錯什麼葯,一整個陰陽怪氣的,大老遠把人找來了,卻把人晾在那裏不理不睬,成天凈抱着把劍,老擺臭臉給人家看,惹得各國公主群情激憤,直嚷着要回國告狀,險些給大理招來危機。」

「啊?抱着劍?」什麼劍?

「他有沒有傷着自己?」她緊張地問。

「放心!那種劍,就算砍個幾百刀也不會有事。」段子誥撇了撇嘴。

「那——後來呢?」

「後來呀,他老兄兩手一拍,不選了,卻惡劣地把主意打到我們頭上,想把那些公主,強塞給我們這幾個可憐的弟弟!連十二歲的子言都沒放過,差點被硬塞給一位二十歲的老公主當小丈夫呢。」大哥真是泯滅天良!

「你不知道,那些公主個個如狼似虎,差點將我們生吞活剝,我還險些貞潔不保!」

明明是件令人同情的慘事,但配上他誇張的語調,與愁雲慘霧的哀苦表情,反倒令人有種想噴飯的感覺。

凌皖兒噗地一聲,掩嘴笑了出來。

「笑?」段子誥白她一眼,不滿地冷哼:「你倒好,自個兒躲得老遠,遠離戰火,當然可以笑啦!也不想想我們每天與虎為伴,過得有多痛苦……」

「對不起。」凌皖兒只能垂下跟眸,聊表哀悼之意。

「呃……方才你說希望我去救你們,我能怎麼做呢?」她抬起頭問。

「雖然老大嘴裏不說,但是我們明白,他心裏想着你。你快跟我回大理去,老大見到你高興,那我們就得救了,大理也就天下太平。」他說得比唱得還好聽。

「我……不能跟你回去。」凌皖兒閉了閉眼,心痛地一笑。

「他或許不要那些公主,但他未必要我;他要娶的,是能對他有助益的貴胄之女,而我只是個平民百姓,對他、對大理的國政一點幫助也沒有,這是他親口說的。我,不是他需要的女人。」

「小皖兒,你別聽他胡說八道,那不是他的真心話!就算他曾那麼想過,現在九成九也後悔了,你快跟我回去吧,他見到你,一定會開心得飛上天。相信我!」

段子誥拍胸脯保證。

凌皖兒哀傷地搖搖頭。「我的心已經被他傷透了,再沒有第二顆心……可以讓他傷害,對不起,我真的無法幫你這個忙。」

段子誥專註凝視她,看出她是真心的,嘆口氣,不再勉強。

「好吧!我也不逼你了,但如果你改變主意,歡迎隨時回大理來。」他起身打算告辭。

「你不多留幾日?要即刻趕回大理嗎?」凌皖兒問。

「才不呢!難得溜出宮來,當然得四處走走玩玩,我才不要那麼早回宮,去跟那隻惡虎大眼瞪小眼。好了,不多說了,我走了!」段子誥埋怨完,就擺擺手,瀟洒地走了。

凌皖兒親自送他到門外,望着他的背影,心裏浮現的,卻是段子讓的身影……

幾日之後——

凌皖兒在西邊的曬穀場教幾個小娃兒打拳,這時,小牛又急急忙忙地衝來了。

「皖兒姐姐!皖兒姐姐!又有個很俊、很好看的男人,從很遠的地方來找你啦!」

凌皖兒一聽,頓時無奈地嘆口氣。

這回又是段家幾個弟弟當中的誰?

慢吞吞地走回大屋,進了廳堂,她瞥了眼坐在高位上、神情閑適的人,原本堆起的無奈笑容,霎時僵住。

她雙唇顫抖、雙眼瞪大,不敢置信地看着那個正對她微笑的男人。

他笑得那般自在,好像他原本就該出現在這裏。

段……段子讓?

這怎麼可能?

「皖兒,好久不見了。」他笑着打招呼,笑得毫無芥蒂、怡然自在,彷彿他們之間不曾有過任何爭執。

凌皖兒生氣了,氣到渾身顫抖。

他怎麼敢在那樣傷害過她之後,又像個沒事人一般,笑眯咪地出現在她眼前?

她沒有細看,但她若仔細觀察,就會發現他的眼底藏着不安與緊張。

「你……怎麼來了?」僵愣許久,凌皖兒終於能夠平緩心情,冷靜開口。

「來帶回我的太子妃。」段子讓凝着她,眼中蓄滿深情。

強裝出來的冷靜立刻破功,凌皖兒劇烈一震,臉蛋兒倏然漲紅。

「你……你在說什麼,這裏哪有什麼太子妃?」她命令自己別做太多遐想。

「當然有。」段子讓緩步走過來,摟住她的肩,抱住她,滿足地輕吐一口氣。

「我這不就抱住她了嗎?」

「你不要胡說!放開我!」她厲聲喝斥,惱怒地想掙脫對方的懷抱。

他一定又在撒謊故意戲弄她,她才不會再相信他!

「我傷害了你,對不對?」段子讓收攏雙掌,將她緊絞在懷中,不肯輕放。「皖兒,我那樣傷害你,真是對不住。」

凌皖兒打從回家后就一直忍耐的眼淚,毫無預警地滴落了;為了欺騙自己她沒有受傷,而且根本不在乎,她一直忍着不哭。

但他的一句道歉,卻讓她的偽裝完全瓦解。

他為什麼要害她情緒崩潰?

凌皖兒悲愴哭喊:「你為什麼要道歉?」

「你沒有錯!你是堂堂大理國的太子,而是我只是金刀門這種武林小門派的掌門之女,既無權也無勢,更不能使大理如虎添翼!你的決定是對的,所以你為什麼要來,又為什麼要道歉?」

段子讓見她顫抖哽咽、不斷啜泣,頓時心疼如絞、歉疚萬分。

「皖兒,你別哭——」他急着想親吻凌皖兒的唇安撫,但凌皖兒卻躲着,不肯讓他碰觸。

「你走!我不會再相信你,我們再無瓜葛了,你快走!」

凌皖兒雙手推着段子讓的胸膛,想將他推開,但對方卻文風不動,像腳底生根那般死賴着。

「我不走。皖兒,我已經愚蠢地錯過一次,也嘗到了苦果,這次我不會再輕易放開你。皖兒,我要你和我回去,我要迎娶你做我的太——」

啪!一個大巴掌,將段子讓的臉打歪了。

「不要再說了!」凌皖兒惱怒地大叫。

他要娶便娶,當她是什麼?

段子讓偏着臉,愣了許久,才緩緩轉回頭。

他臉頰紅了一片,臉上烏雲密佈,像山雨欲來。

凌皖兒垂下眼眸,知道這下他必定會氣得拂袖而去。他是如此心高氣傲的人,怎會忍受別人——尤其還是女人,不賣他的面子,甚至動手甩他耳光?

但段子讓頓了頓,吐出一口氣,氣清了、心軟了。

他就是捨不得對她生氣。

「皖兒,請你相信我,我是真的愛你,真心想迎娶你為妻——我唯一的妻。」

他認真而堅定的強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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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得罪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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