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狂

激狂

鐵打的心,

一寸寸撕裂胸中的傷口,

繼續留下,

只是徒然滯留在痛苦深淵,

渴求的心,

一輩子也無法償願,

不走,就終將心碎而死。

三天後,唐雲再度出現在「歡樂今宵」酒吧里。

換上一襲黃色的背心裙,外罩同色系的雪紡短外套,秀髮梳成自然卷的大波浪披散在肩背上,嫵媚的她惹來不少驚艷的目光。

她獨坐在一角,這身裝束是她仔細推敲過後才刻意打扮出來的。

七天前,有個年輕女郎被人發現棄屍在一處山路旁,據驗屍結果說,死者生前曾遭受過殘酷的性虐待,但致死的原因卻是因為墜地時前額撞到身下的石塊,

失血過多而死,警方相信,歹徒是先將她強暴,然後在丟棄在路旁時,卻不慎撞到她的前額。

她仔細研究過,發現這名女郎當晚曾在「歡樂今宵」酒吧里出現過,身上穿的也是一襲黃衣,撇開那日日都穿黃衣的痴情女郎不說,斐靈出事時也是身穿黃衣,且她們三人的頭髮都是梳成大波浪型的。

將這些相似處串連起來,她相信這全是同一個色魔所為。

比起斐靈她們三個,她無疑略嫌纖瘦,但她已想不出有更快的解決方法了,因為她打算離開此地一段時間,卻又不習慣做事半途而廢,既然已如此接近事實,她就只好以自己作誘餌,儘快將這件事情搞定,才能走得安心。

她再度梭巡了一遍四周,並無發現任何近似色魔的人物,只好繼續枯等。

對於雷恩的不在場,她鬆了一口氣,若是有他在,她真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安坐下去,所以,她真心的盼望在她解決這件事前,他不要出現。

此後,她將不會再踏足這裏半步,與他再碰頭的機會幾乎等於零,他們就像是兩條平行線,再也不可能有交集,

心情煩悶的她不自覺的多暍了兩杯而內急,上完洗手間後,她回原位繼續枯坐。

輕啜着手中半滿的酒,打發掉今晚第十五個不符合色魔外型的搭訕男子,心煩意亂地嘆口氣,將剩下的酒統統往嘴裏送。

半晌後,她的意識開始有點模糊,恍惚間,有個高大的男人挨近她的身邊,用一雙彷彿會說話的大眼睛看着她,然後溫柔地說要送她回家……

當她再度睜開眼時,四周是一片伸手下見五指的黑暗,卻隱約有打鬥聲,她撫著頭坐起身,聽到一聲重物墜地的聲音,她眨眨眼,仍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你竟然敢給我出去找男人!」驀地,一聲暴吼貫穿她的耳膜。

這聲音怎麼這樣像……

在此同時,將室內遮得密不透風的窗帘被人粗暴地扯開,她看見雷恩高大的身軀如天神般站立在窗口處,陰暗的光線無法照亮室內的一切,但足以讓她感受到他雙眼射向自己的殺氣。

「沒有……我沒有。」她本能地辯解著,卻不明白自己何以會跟他在一起?

「沒有?沒有你穿得像娼妓一樣想勾引誰?」雷恩惡狠狠地逼近她。「我才幾天沒喂你,你就寂寞難耐得要出去玩一夜情了!」她這個該死的小蕩婦!

她的腦子仍有點昏昏沉沉的,想要反駁,卻又被他搶過話去。

「那晚給你的教訓還不夠嗎?」他使勁揑緊她的手腕,狂囂道:「還膽敢再度背叛我?你活得不耐煩了你!」想起在酒吧門口看見她穿着性感的衣服柔順地偎著那個男人雙雙離去的景象,就讓他皆目欲裂、怒火升騰。

手腕上的劇痛令唐雲清醒過來,想起酒吧里的一切,她忍不住低呼出聲,「那個色魔在哪裏?」

「什麼?」雷恩怔了一下,找到牆上的開關,啪的一聲打開了燈。

老天爺!望着一室各式各樣的刑具,唐雲倒抽了一口冷氣。

「怎麼回事?」他冷聲質問。

「我相信他就是那個色魔,他應該是趁我去洗手間的時候,在我剩下的酒里下了點迷藥。」她喝的是啤酒,不可能會讓她醉得不省人事。

原來這個色魔每次都是以這樣的方式得逞的,難怪每個見過他的受害者,事後都記不清楚他的容貌。

雷恩上下打量着她不同往常的裝扮,眼底再度凝聚狂風暴雨。

「你竟然真的敢拿自己當餌?」這笨蛋女人!「你有沒有腦袋?你可能會被**至死!」要不是她已經被嚇得面無血色,他準會再賞她五十大板。

「我……我沒想過他會下迷藥,而且我有準備防狼武器。」唐雲吶吶地解釋,驚疑地偷瞄了盛怒中的他一眼。

雖然她不知道他為何會在這裏,但心底卻暗自慶幸他及時救了她,要不然,她很有可能會被那個色魔……她機伶伶地打了個寒顫,不敢再想下去。

「什麼時候用?做鬼的時候來找他報仇嗎?」雷恩火大地吼道。

「他……他死了嗎?」她驚慌地指著趴在地下動也不動的男人。

雷恩惡狠狠地瞪她一眼。「還沒!」

唐雲從被丟在一旁的背包里拿出相機,拍下室內的一切,卻不敢去看仍一臉火大的他,最後,她跑過去打算翻過那個色魔的身軀。

「讓開!」他眼明手快地扯住她,不讓她碰到那個色魔。

唐雲退開身子,看着他快狠准地一腳踹翻那個色魔高大的身軀,不由得駭然地倒抽了一口冷氣。

「杵著做什麼?還不照你的相!」雷恩不耐的暍斥。

唐雲立刻合上嘴,猛吞咽著口水,按了幾下快門。

「麻煩你鎖住他,然後我們再報警。」

「我偏好私下解決!」他咬牙切齒地逼近那個色魔,嗜血的表情令唐雲不由得心驚膽戰。

「別……」她死命拉住他。「我相信他就是前些天那宗姦殺案的歹徒,這牢夠他坐的了!呃……報警時不要提到我的名字。』否則到時她還得回來出庭做證。

「好啦!放手。」他不耐煩地瞪她,迅速地用室內的刑具之一手銬銬住仍舊不省人事的色魔。「走吧!」他扯住她的手,離開那間令人噁心的房間,進入客廳里。

「等一下,我想找張他的舊相片。」那個色魔已經被雷恩揍得面目全非,她相信剛才拍出來的照片,只怕連他媽看了也認不出是她的兒子。

「煩!」話雖如此,他還是幫她一起找到了相片。

兩人走出大門,唐雲回頭望一眼籠罩在夜色下孤伶伶的破屋,放眼所及,並無其他的屋子,顯然位處極偏僻的地帶。

想起自己差點便慘遭那個色魔的**,她不禁心生寒意、四肢發軟,幸好有他撐住。

他抱起她將她放進車裏。「我送你去醫院。」

「我沒事,送我到有計程車的地方就行了。」她虛弱地說,感覺仍有點昏沉沉的,想必是那迷藥的藥力還沒全退的關係吧!

他斜睇了她一眼,一言不發地發動車子。

望着車外的風景,唐雲完全不知這條路究竟是通往哪裏,只見他轉來轉去轉了好些彎,轉得她頭都暈了,最後索性合上雙眼,靠在椅背上平息一下被驚嚇過度的心臟。

車子停下,她緩緩地開眼,朝他綻出一抹無力的微笑,低聲說:「謝謝你,再見。」

他沒有吭聲,逕自下車繞過車頭,打開她這邊的車門。

唐雲直到這時才發覺眼前的停車場並不是她公寓樓下的停車場,不由得愣住。

「下車!』他冷聲命令。

「可……這裏是哪裏?」她疑惑地看向他。

「叫你下車聽見沒有?」他吼起來,且伸手將她扯下車。

唐雲一個蹌踉,差點撲向地面,幸好他大手一攬,又順勢抱起她。

「不……我可以自己走……」

「閉嘴!」他兇惡地瞪她,用腳大力的踢上車門,像在發泄怒氣似的。

唐雲畏縮了一下,不敢再作聲,直到出了電梯,他打開一扇門,她才驀然驚覺竟是那晚的那間套房。

她驚惶失色地看向他,還來不及掙扎抗議,就已經被他抱了進門。

雷恩鎖上房門,並粗魯地將她丟進沙發里,自己則在她的對面坐下來,黑眸在她的身上梭巡,神情莫測高深。

他陰晴不定的注視,教唐雲坐立難安得手腳不知該往哪兒擺,而那晚慘痛的經歷,則似夢魘般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你怎麼會看見我跟那個色魔一起離開?」她終於開口打破這種令她受不了的沉默,她記得當時他並不在酒吧里。

他面無表情地說:「FRANKY告訴我你跟一個男人離開。」

唐雲記得FRANK是酒吧的經理,忍不住好奇地問:「他為什麼會告訴你這種事?」

他沒好臉色地悶哼一聲。「我吩咐過他。我就知道你這笨蛋總有一天會拿自己當餌,所以早就叫他一看見你跟男人單獨離開,就馬上通知我。」

又罵她笨蛋?真是有夠難聽的,不過,唐雲選擇忽視他的嘲諷。「你當時也在酒吧里嗎?」不然怎麼可能追得上那色魔的車?她不由得納悶自己何以沒看見他。

「說你笨就是笨!我若在場,還容得了你跟他走到門口?哼!」他的臉色越來越黑,似乎一說起這件事,便教他怒火滿腔。

「你不想說就算了。」唐雲轉頭望向窗外,最終還是受不了他的怒視,只好舉起雙手。「好吧!請說。』真難伺候的暴君。

過了片刻,他才面帶譏刺地說:「拜你所賜,這幾天,很多狗仔隊駐守在海邊的屋子和我的公司樓下,我只好暫時住在這裏,所以當FRANKY通知我的時候,我便趕了下去,不過,只來得及看見你跟他上車。」

「呃,原來這樣!」幸好有他趕到,不然後果真是下堪設想,她又機伶伶地打了個顫。「說起來,我還得親自去跟FRAKY道一聲謝哩!」

這該死的笨女人究竟弄不弄得清楚誰才是她的恩人?「不必了,日後我自然會厚待他。」他冷睇她一臉的不解,語氣僵硬地解釋道:「這家酒店和隔壁的酒吧同屬一個集團,我是股東之一,不過,只有較高級的員工才知道。」

難怪他總是在酒吧里逍遙,又擁有這家酒店套房的磁卡。

「雷恩,」遲疑了一下,唐雲終究還是問出口,「剛才,你為什麼會跟着我和那個色魔呢?你當時並不知道他就是色魔的,不是嗎?」如果在那晚之前,她還可以理解,可在那之後,她就不明白他的用意了。

他的臉色沉靜下來,黑眸凝進她如翦水般的雙瞳里,半晌才硬聲道:「我說過,你是我的女人,我不會給你機會去跟別的男人胡搞。」

「那麼,如果你知道那個男人就是色魔,你還會去救我嗎?」

「我說過你是我的女人,任何人都不準動!」他的眉頭不耐煩地糾結起來。

「你不是恨我嗎?難道你不想看見我被毀嗎?」

「就算你要被毀,也只能由我親自下手。」他冷厲地說。

其實,在知道她背叛自己的那一刻起,他便知道自己對她的情感早巳不同於一般了,不然,他不可能那樣狂怒,更不可能感覺到椎心刺骨的痛。

他無法相信他竟然會為這個背叛自己的女子動心,他從不允許自己對任何人動情,幼時的經驗也令他很輕易便能做到這一點,因為那簡直就等於親手將刀子交給對方,好讓對方隨時可以捅他一刀。

就好像一直以來有許多女人為他痴狂,可不動心的他一旦膩了、厭了,便毫不猶豫地一刀切下,那些女人的痛苦他全看在眼裏,卻沒有憐憫,是以,他絕不可能讓自己落入那種境地。

可如今,他卻在不知不覺中交出了那把刀,而她也毫不猶豫地狠狠地、深深地將那把刀插進他的心房……

一切仍舊沒變!唐雲的心有着說不出的苦澀,他今晚會跟上來,甚至救她,並不代表任何意義,只是再度證明了他那近似病態的佔有欲。

「今晚,謝謝你。」她撐起疲累的身子。

雷恩撇出一抹陰冷的笑,「你以為你可以走?」

他還想怎樣?唐雲心下一震,抬頭看他。

他看穿她的心思,神情更形狠戾,「難不成你以為我會那麼輕易的放過欺騙我、背叛我的人?」

別說她沒有背叛過他,就算真的有……「難道那晚的懲罰還不夠嗎?」

「怎麼夠?」他陰森森地說:「你以為我像是那種只是一報還一報的人嗎?那晚算什麼?還早著呢!」他冷冷地眯起眼,又惡狠狠地道:「你給我慢慢等著。」

唐雲震驚地看着他,嘗試再度為自己的清白辯解。「請你相信我,那篇……」

雷恩猛拍了一下桌面打斷她。「我說過,從今以後別再在我面前提起那件事!」

「你為什麼連一句都不肯讓我解釋?」唐雲悲傷地哽咽著。「你怎麼可以這樣無情?」

雷恩收緊拳頭,別開眼不去看她那一臉的哀傷欲絕。「我無情是嗎?」他臉上的肌肉微微抽搐。「很好!既然你有這個認知,就到再作戲了,你該知道,無論你裝得多可憐,我都絕不會再對你手下留情的。」

唐雲閉上雙眼,靜等那陣令她無法呼吸的心痛過後,才再度睜開。

「可是你知道嗎?即使到如今,我仍然不相信你是個全然無情的人。」她凝神看着他,幽幽的低語:「你會吩咐FRANKY留意我的動靜,這至少表明了你會關心……別人,只要你懂得關心,某天你也會懂得去愛。」

然而,他愛的人永遠不會是她,她沒有那個魅力,姑且不論他是否誤會了她背叛過他,他在之前不曾愛上她,在那之後當然更不可能,

「我說過我不會愛上任何人!」雷恩怒聲道,但事實卻是他早已愛上了這個欺騙他、背叛他的女人,真是該死!

「你錯了,只不過是那個人還沒出現,總有一天,你會遇上她,然後傾盡你的全部去愛她。」一如她傾盡全部去愛他一樣,可他對她卻不曾用心過,她所能做的只是捧著自己一顆破碎的心,默默地消失在他的生命中。「無論如何,我祝福你早日遇上她。」

「這個不勞你費心!」他的星眸射出寒芒。

唐雲黯然的垂下頭。是的,他從來就不曾領過她的情,更不曾想要她這顆愛他的真心,一直以來都只是她在自作多情。

「別再跟我羅唆這些有的沒的,給我進去洗澡。」被惹得心煩意亂的雷恩,惡聲惡氣地暍斥道。

他不會是真的不讓她走吧?唐雲聞言,反射性地攏住衣襟,驚懼地望着他。

「我……我不要……」她下意識的往後退去。

她的話還沒說完,雷恩就已經霍然站起身,高大威猛的身軀撲向她。

「你居然還敢違逆我?」

他一副想掐死她的兇狠模樣令唐雲本能地想逃離他,卻被他快如閃電地一把攬住,她發出驚懼的尖叫聲,且死命的掙扎著,不過,他根本就不理她,大手一扯,她那件黃色洋裝登時被分成兩半。

這件衣服曾跟那色魔緊貼過,他看了就覺得刺眼,而想到她曾跟那個色魔那樣親密地貼在一起,他就更恨不得動手洗脫她一層皮。

「啊——」那晚的夢魘彷彿又再次重演,唐雲發出凄厲的叫喊。

「鬼叫什麼?吵死了!」雷恩用蓋過她的聲音怒吼,她立即被嚇得噤了聲。

雷恩不敢相信自己竟然還會為這個背叛他的女人而心痛,可是眼見她被自己嚇得面無血色,泛白的雙唇輕顫,眼底還閃著淚光,他的心竟不由自主地揪緊。

「是你逼我動手的。」

他氣惱地瞪她一眼,硬聲說著的同時,也順手脫下那破碎的洋裝,然而,眼睛所觸及的景象卻讓他高大的身軀猛地一僵,隨即快速地脫光她的衣服。

「你……不要……」唐雲驚駭地用手遮住自己。

雷恩抿緊嘴巴凝視着她一身原該是雪白粉嫩的肌膚,如今瘀青得幾近體無完膚,雖然他不斷告訴自己那是她應得的懲罰,卻無法舒緩他心頭的沉痛感。

他僵著臉將她抱進浴室,又不顧她的反抗把她放靠在浴缸里,隨即放了熱水。

「求求你,不要再那樣對我……不要……」唐雲如一隻驚弓之鳥般,狂亂地想要推開他,卻動不了他分毫。

雷恩咬着牙不願解釋他並沒有那種企圖,只是逕自往下清洗着她的身子,最後來到她的腿問,他動作堅決,卻以不至於弄疼她的力道扳開她並得死緊的雙腿,卻立即倒抽了一口冷氣,呆視着她雙腿間的紅腫。

「不要!不要!」唐雲的恐懼被逼到最頂點,驚惶失色地踢著腿。

雷恩任由她踢打,臉上的線條則越綳越緊,良久才突然咆哮道:「該死的你!為什麼要把我逼到那個地步?!」

在這一刻,他真恨不得掐死她!他從未傷害過任何女人的身體,對她,他更是一直呵護有加,擔心她生病,又深怕她受傷……

即使在不知道自己對她的感情的情況下,他已幾乎是將她捧在掌心上呵護著,可她回報他的是什麼?、

竟然是他深惡痛絕的欺騙和背叛!

那沉重的一擊逼得他失去了理智而傷害她,然而,更可恨的是,即使是她罪有應得,他卻不由自主地有着深深的罪惡感。

此刻,他的心中充滿了恨——恨她的背叛,如果她不曾背叛他,他可以將所有的愛給她:他的心中也充滿了怨——怨她令他不可自拔,即使她對他做了最不可原諒的事,他仍然不願放手讓她走!

唐雲看着他扭曲的俊瞼,瞬間被他痛苦的神色震懾住而停止了掙扎。

好半晌,她終於怯怯地伸手搭上他的肩,縱使他令她心碎,可目睹自己深愛的男人如此痛苦,雖然她不知他為何會這樣,卻還是情不自禁地想要安慰他。

雷恩垂下頭來,黑眸凝進她的眼底,那沉痛陰晦的眸光令唐雲的一顆心不由自主地揪得死緊。

「還痛嗎?」良久,他突然低聲問。

這份突來的溫柔,令唐雲強忍了許久的淚霎時奪眶而出。

他僵了一下,隨即將她抱進懷裏輕拍著,這舉動令唐雲更是忍不住「哇!」的一聲痛哭失聲,眼淚如泄洪的水般盡情奔流,將自己所有的委屈哭出來。

她哭個天昏地暗,直到淚乾了才止住,窩在他懷裏一下下地抽噎著。

雷恩抬起她的下顎,用面紙擦拭着她的淚,唐雲這才發覺自己不知何時已被他抱上了床。

「醫生怎麼說?葯呢?拿來,我幫你擦一擦。」

唐雲淚眼漣漣地睇着他,搖頭說:「我沒去看醫生。」

可是這回,她可憐兮兮的模樣卻引不起他半點的憐惜,雷恩氣得猛抽開身軀,任她跌落在柔軟的大床上。

他站在床前死瞪着她,好半晌才自牙縫裏進出一句,「死蠢蛋一個!」

唐雲睜大哭腫的眼,憤怒地回瞪着他。這種狀況教她怎麼好意思去看醫生啊?

雷恩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呼出,神情彷彿下了一個重大的決定似的。

「好吧!看在你蠢得無以復加,又已經付出了代價的份上,我就饒了你這蠢材一回。」他一臉寬大地說。

「你……說誰……誰……蠢?」左聽他一個蠢,右聽他一個蠢,唐雲被氣得連說話都結巴了。

「當然是你,」他冷瞪着她。「難道你還不夠蠢?不過是打份爛工,一個月攢那幾塊錢,你就當大事業做了,還學起人家精忠報國,鞠躬盡瘁死而後矣的那一套!」

他一臉輕蔑地冷哼一聲,繼續刻薄地罵道:「老闆叫你來我這裏做卧底,你就當真跳上我的床,徹徹底底的卧在我的身下;叫你挖色魔出來,你就把自己打扮得像個娼妓跑去當餌,那下回他若叫你寫篇妓女辛酸史,你是不是就要將自己這身蠢皮肉給賣了,跳下火坑去?」

唐雲這回是氣得舌頭打結,良久還說不出一句話來,只能用冒火的雙眼怒視着他。

狠瞪着她的小臉由紅漲成紫,雷恩的怒火不禁又升了幾丈。他已經願意不計較她的過錯了,她非但沒有立即欣喜若狂地叩謝他的恩典,撲進他的懷裏向他保證這輩子絕不再犯,反倒跟他臉紅脖子粗的,真是個該死的女人!

「怎麼,不服氣是不是?你倒說說看,今晚要不是我,你會怎麼樣?還敢學人家以身當餌?哼!再說說當卧底……」

他嘿嘿冷笑。「也不先去打聽打聽我余雷恩是什麼人,惹火我的人有什麼下場,就敢跑來惹我?你還當真把自己這條蠢命都給拚上了!而且,跟了我這麼久,還看不出我豈是個能任人愚弄的人,竟作著能全身而退的春秋大夢!你說,這世上還有比你這死蠢蛋更蠢的蠹貨嗎?」

她不馴的態度徹底地挑起了他的怒火,是以出口的言詞也愈加狠毒。而且,她事實上就是該死的蠢,要不然也不會被人利用而做了這麼多的蠢事……

唐雲突然怒氣全消,是啊!今晚要不是他,她一定會遭受到一場慘無人道的對待,而至於他聲聲指控她是卧底的事,別說他根本就不願意聽她的解釋,她自己也已無力再去解釋了,反正他已經根深柢固地認定她背叛了他,任憑她再怎麼說也沒用了。

「你究竟想要我怎樣?」她無力地問,一股發自心底里的倦意淹沒了她。

他冷冷地瞥她一眼。「明天就給我去辭了那份爛工作,往後有我養你,你這輩子就給我安分守己地待在家裏頭,專心一意地伺候我,別再蠢到外頭去丟人現眼了。」

他竟然要她當他的情婦?唐雲微微一笑,喃喃道:「我真的有夠蠢了!」竟然痴痴愛著一個狠狠踐踏她一片真心的男人。「不,是太蠢了!」他說得對,這世上大概再也找不出比她更蠢的蠢蛋了。

「知道就好!」雷恩對她「勇於認罪」的態度煞是滿意,出口的語氣相對的也比較「和氣」了。「還記得那晚……的痛嗎?」

唐雲苦澀地扯扯嘴角。「怎麼可能忘記?」

雷恩忽視心頭的痛,冷聲道:「很好,你最好一輩子記牢那個教訓!顧念你太蠢,我就最後一次提醒你——千萬別再做出背叛我的事,如果再有下回……一說著,他的神情又轉為兇惡。「受苦受難的就不只是你的這身蠢皮肉,連你這顆蠢腦袋我都會砍了,聽懂沒有?回答我!」

唐雲的臉上掛著一抹自嘲的微笑,偏著頭看他,輕輕搖頭。「不,我不需要懂,因為我永遠不會跟你在一起,所以,也沒有機會再背叛你了,你不必擔心!」

當初會跟他同居,是因為愛他,也因為他以某種方式寵溺着她,令她有勇氣去做個追求愛的女人,抱着一絲痴念守在他的身邊,打算用自己的愛和柔情去感動他,可如今……他卻要以這種豢養的方式來羞辱她。

不!她的心無法承受深愛的男人以鄙視她的心態待她,而她的尊嚴和教養,更不容許自己淪為任何男人的玩物,更何況是一個恨她的男人!

雷恩難以置信瞪着她,這輩子,他從未原諒過任何一個曾背叛過他的人,甚至連考慮都不曾考慮過,對她,他已經用盡了這輩子僅有的慈悲之心,可她卻敢如此的不識好歹!

狂怒瞬間吞噬了他。「你當真下想活了?」竟然還敢在這個時候違逆他的意!

他又有了想要掐死她的衝動,而這回,他可不敢保證能控制得住自己。

「我給你幾天時間在這裏面壁思過,等我再回來時,你最好能用笑臉來迎接我,像以前那樣乖乖的順着我,要不然……嘿……」

他冷笑一聲,讓威脅的效果加深,一把用力扯斷電話線,又轉身將衣櫃裏所有的衣服提在手裏,然後往外面走去。

原本被他的惡形惡狀嚇得直發抖的唐雲,顧不得害怕,連忙裹着被單追出房去,只見廳里的電話也被他給扯斷了,她背包里的東西則全被他倒在地上。她撲過去想搶救自己的手機,卻慢了一步。

「我要離開這裏!你怎麼可以囚禁我?你不能把我關在這裏。」她驚怒交加地捶打着他的背。

「我不能嗎?」他霍然轉身,臉上的陰狠讓唐雲霎時渾身發涼,不自覺地倒退了一步。「你不學乖的話,我就關你一輩子!」

他兇惡地撂下狠話後,便「砰!」地一聲甩上門。

門外立即傳來鎖門聲,唐雲撲上前去大力的捶門,並大聲喊叫,直到捶痛了手,叫啞了嗓子,回答她的仍舊是一片靜寂。

隔天,她在廳里的地上醒過來,卻累得連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她的衣服昨晚已被他撕得粉粹,所以,別說那扇門被鎖住了,就算她可以逃出門口,也不可能披着一床被單下樓。

沒一會兒,進來一個四十多歲的女人,名叫燕姨,是雷恩派來伺候她的。

燕姨推著早餐進來,遞給她一瓶胃藥和一盒藥膏,說是雷恩吩咐要給她的。

唐雲接過一看,見到那盒藥膏上標著化瘀消腫的字眼,立刻不自在地紅了臉。其後,她嘗試性地向她要求衣物和打電話,燕姨卻一臉歉意地告訴她,雷恩說過,她要求什麼都可以,除了這兩樣之外。

雖然答案在她的意料之中,唐雲仍然沮喪得連胃口都沒了。

看來,他是鐵了心要將她關起來了。

就這樣過了三天,唐雲知道自己是下可能逃出去的了,除了一個方法……

第四天早上,被關得似乎要發瘋的她,終於做了一生中最可怕的事——用一個花瓶敲暈了燕姨,然後抖着手脫下她的制服換上。

她閃閃躲躲地逃出酒店的大門,這才輕吁了一口氣。

為了怕燕姨發生意外,她馬上跑到對面馬路的商店裏用電話通知酒店的人去救燕姨,直到過了二十分鐘,眼見酒店下曾抬出任何傷者,救護車也空車而回,知道燕姨大概沒什麼大礙,她才放下心。

就在她打算離開的時候,卻突然看見雷恩的黑色跑車急駛而來,在酒店大門口「嘎!」的一聲緊急煞車,她的心霎時狂跳了起來,視線也立即被眼淚模糊了。

隔着商店的玻璃,透過朦朧的淚眼,她捂住劇痛的心房,痴痴地凝望着他氣急敗壞的俊顏,直至他高大的背影消失於門後。

這……大概是她最後一次看到他了,此後,他們終將各走各的路。

如果他肯給她一點點的愛,那麼,縱使前路荊棘滿途,她也願陪着他披荊斬棘……

如果,他肯花一點點的心思去了解她,那麼,他將會發現,她永遠不可能背叛他……

如果,他肯用心看清楚她,他將會知道她對他所用的情有多深,那麼,就算他的心真的是鐵打的,也不忍傷她至此……

然而,他什麼都不肯對她付出,而她,卻已付出了全部。

繼續留在他的身邊,無疑是將自己推進深不見底的痛苦深淵裏,只因她全心全意渴求的東西,他一輩子也不可能給她,她知道這終將會令她心碎而死。

擺在前頭的是萬丈深淵,只要她再往前踏一步,勢必會粉身碎骨。

是以,趁着她還有勇氣離開的時候,縱然有再深的依戀,縱使有再多的不舍也該回頭了!

一顆珍珠般的眼淚溢出她的眼眶,然後緩緩、緩緩滑下她的雪頰……

撥雲見日你的謊言是為不願意我受傷,但愛情的真假若是一半一半,又該如何說出一個真實答案,心裏的希望其實很簡單,只願不會一個人孤孤單單,但這樣的期盼怎麼這麼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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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君熾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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