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用過早餐,夏侯御麒坐在起居室等紀秋夜。

這是他生平第一次,教他嘗到了緊張的滋味,只為即將到來的紀秋夜。嗟!他第一次談戀愛都沒這麼緊張過呢!早過了平常她該到的時間,卻始終不見她的身影,一股失落湧上心頭……失落個什麼勁!他是不爽,不爽極了。向來只有他不將女人放在心上,沒有女人敢不將他放心上的!

夏侯御麒霍地起身,不顧腳上未愈的扭傷,拿起大衣即要踏出竹湯房。

“Sun,你要去哪兒,我扶你。”一直靜靜跪坐在一旁的福田香織見他有所動作,趕忙也跟着起身想扶他。

“不用了。”表情冷淡地揮開她的手,夏侯御麒走了出去。

第一次對一個女人有喜歡的感覺,他可容不得她對他說“不”。

他莫名地對自己生氣,神情帶着沮喪地往菊湯房走去。

看着他遠去的背影,福田香織臉上、眼裏無不溢滿哀怨。

她是這麼地愛他,而他居然對她如此的無情!

她知道他要去哪裏。

去吧,等你到的時候,那個台灣女人早成了一具冰屍。一抹歹毒在福田香織的眼中掠過。

她愛了他十年,他任何細微的表情都逃不過她的眼。她知道他喜歡上那個跟他同樣來自台灣的女人,然而——這是她不允許的。

“Sun我的,他是我的,誰敢搶走他,我就殺了誰!”

此時的福田香織讓人看了忍不住起寒顫;為愛瘋狂了的眼神、和因嫉妒而失去美麗的猙獰臉孔,那是屬於一張鬼的臉。

***

轉了個彎,踏上往菊湯房的迴廊,遠遠便瞧見潮風湖上有個人影,而那個人就是夏侯御麒所要找的紀秋夜。

他在竹湯房滿心緊張地等了她大半天,她居然不在意地在這兒悠閑!

傲慢的自尊大受打擊,夏侯御麒凜着一張俊臉大步往潮風湖的方向走去。

愈走近愈感奇怪,她怎麼身體僵硬地一動也不動?

才這麼想着,就瞧見她緩緩往右邊動了下。

“啊——”聽見她的尖叫聲,看到她的身子突然落入冰層底,夏侯御麒驚駭地拔足狂奔,完全未顧及到自己的腳傷。

“天啊!秋夜,你千萬不要亂動、不要亂動!我馬上過來救你!”

一奔近湖風湖,夏侯御麒小心翼翼地踩上冰層,亦步亦趨地觀察着冰層破裂的情況慢慢前進。

距離紀秋夜有將近十步遠的距離,夏侯御麒知道自己不能再靠近了,否則不但救不了她,連自己都會掉下去。

看見她攀附冰層斷處的雙手滑了下,他的心也跟着緊抽了下。

“秋夜,撐着點,千萬別放手!”夏侯御麒鼓勵着嚇白了臉的紀秋夜。

迅速脫去身上的長大衣,夏侯御麒彎下身子,手持大衣一端地將它拋甩到紀秋夜可及之處。

“秋夜、秋夜,捉住我的衣服,快!”這是唯今之計了,不然等他再去找人來,她可能已經掉進湖裏。

他的聲音透入她冷得模模糊糊的腦袋瓜子,紀秋夜努力撐着半斂的眼皮,一看到觸手可及的大衣,她鬆開一手捉住。

“啊——嚕……”鬆掉了一隻手,相對另一隻手就得加重力道支撐。松裂的冰層禁不起這股力量,瞬間又塌了些。於是,紀秋夜整個人泡進了潮風湖冰冷的水裏。

“秋夜!”看她掉進潮風湖裏,夏侯御麒嚇死了。

他使盡渾身的力氣,拚命要拉起全身濕冷、昏迷的紀秋夜。

還好碎塌的冰層奇迹似地在他的腳前停止了塌陷。

夏侯御麒趕忙抱起昏迷的紀秋夜跑出岌岌可危的潮風湖,往最近的菊湯房衝去。

***

奔跑的路上,夏侯御麒差點撞上了上野薰。

“啊,Sun先生?”嚇了一跳的上野薰看到他懷中抱着昏迷的紀秋夜,吃驚不已地問:“紀小姐她怎麼了?”

“馬上找醫生來!”急急丟下這句話,夏侯御麒飛也似地繼續往菊湯房跑去。

愣了下的上野薰頓時回神,遵照夏侯御麒的指示趕緊去請醫生。

夏侯御麒抱着紀秋夜用力地踹開菊湯房的門,越過起居室,直接進入熱霧裊裊的露天溫泉中。

“天啊!你可不能有事!”紀秋夜蒼白的臉龐毫無生氣,令他看了心急不已。

她的髮絲結了一層層的薄冰,他一手撐抱着她的身子,一手溫柔地掬舀熱騰的泉水,想淋化她頭上寒冷的薄冰,溫暖她受寒昏迷的腦袋。

感覺她的臉色不再那麼死白,夏侯御麒綳得死緊的神經終於放鬆了些。

顧不得什麼非禮勿視的傳統禮教,夏侯御麒一一將她全身的衣物脫下,並將自己上衣脫掉,摟着她坐在溫泉里浸泡。

彷彿感受到溫泉、和他懷抱的溫暖,紀秋夜原本緊閉的眼臉動了下。

“秋夜?”夏侯御麒心喜地輕喚。

聽到他的呼喚,紀秋夜終於睜開眼睛,對他露出一抹虛弱的笑容,音量低微地在他耳旁吐出:“謝謝……”

見她清醒,夏侯御麒這才完全地放下心來,手也不自覺得緊緊摟着她。

“Sun。”是福田香織出現在溫泉旁。“紀小姐她沒事吧?”硬生生地忍住滿胸怨妒,她裝出一臉關心地問。

“醫生還沒來嗎?”她的出現教夏侯御麒不自覺得皺眉。

“小薰去請了。”她就是碰到了上野薰,才會知道這個台灣女人幸運地逃過一劫!福田香織心裏憤恨不已。

“拿件浴衣和毛巾來。”夏侯御麒冷淡地吩咐。

“是。”就算被他冷淡的語氣所傷害,福田香織溫柔的表情仍讓人察覺不出。

待福田香織一進入屋子,神智昏沉的紀秋夜低喃:

“都叫你別對她太無情……”紀秋夜尾音微弱,眼皮控制不了地合了上,昏睡了過去。

“多事的女人。”嘴裏是這樣罵著,可眼中卻盈滿了憐寵。輕輕地,他低頭覆上她仍嫌蒼白的唇……

將手中的浴衣和毛巾捏握得死緊,福田香織瞪着眼前這一幕,她的心再度被怨恨和嫉妒所侵佔。

***

“幸好她的手腳沒有受到凍傷,”上野薰請來的中年醫師說:“我已經為她打了一針,不過她還是隨時有發燒的可能性,盡量為她保持溫暖、乾爽。如果要是真的發燒,在六個小時內高燒不退的話,就趕快將她送到醫院,免得轉為肺炎。”

聽到她可能會發高燒,夏侯御麒眉頭微微皺緊。

送走醫生,他轉身回到她的床前。

時間的腳步沒有聲音,卻明顯教人感覺到它的流逝。

沒有發燒、沒有不適,紀秋夜沉沉地睡了一大覺,直到太陽西斜,她才緩緩醒來。

身體仍有虛弱無力之感,但精神恢復了大半,她的腦袋瓜子不再渾沌不明了。

“這趟日本行可真是多災多難啊。”見她終於醒來,夏侯御麒忍不住開口輕嘲笑道。先是他扭傷了腳,后是她莫名地掉進冰層碎裂的潮風湖裏,差點沒給凍死。

轉頭瞧見坐在身旁的夏侯御麒,紀秋夜笑着附和:“可不是。”

“你差點把我給嚇死了。”像是對情人,這話帶着寵愛,惹得聽的人不禁一羞。

“抱歉……”低低的歉語被他突地覆上的唇所堵住。

“還好你沒事……”他在她唇間呢喃,低沉的嗓音是一種迷人的魔力。

紀秋夜含羞帶怯地閉上了眼睛,主動將雙手環上他的頸項,終於啟開自己的靈魂對他投降……

夏侯御麒見紀秋夜斂下的眼睫怯怯輕顫,朱唇微啟輕喘,雙頰配紅艷麗,頓時也激起他對她的慾望。

明知這激情來得太快、來得莫名,紀秋夜卻軟弱地無力抗拒,放任自己沉淪其中……

激情過後,紀秋夜體力透支地沉沉睡去。

相對的,夏侯御麒的精神好極了。盯着她睡臉的夏侯御麒感受到一股從來沒有過的滿足感。

他原先的計劃是打算讓她愛上自己,以證明他所向披靡的魅力,然後再毫不留戀地跟她說再見……但,顯然,這一切與他所想的完全不同。

他還沒來得及對她使壞,他的心就先被她偷走了。

***

知道紀小姐是掉進潮風湖裏,而搞得差點送命一事。上野薰的腦袋瓜子忽然閃過早上老闆娘拿着鐵槌怕人看見,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樣……

潮風湖的冰層凍結得十分堅實,一定是有人事先動過手腳,造成冰層鬆軟,否則怎麼可能會無理由地輕易裂塌?

難道是老闆娘……嗟!不可能,又不是她叫紀小姐去潮風湖的。

去潮風湖?“Sun先生?嗟!更不可能。人還是他救回來的,怎麼可能是他要害紀小姐。

但說是意外……還真是牽強,那麼堅實的冰層耶!

端着晚餐走在通往菊湯房的迴廊上,上野薰的腦袋裏充滿問號地轉個不停。

“小薰、小薰!”刻意壓低的嗓音突地傳進她的耳朵,上野薰奇怪地張望找尋叫她的人。

“我在這兒,樹旁。”

上野薰往廊外樹旁的陰暗處瞧去。

“紀子——”看到叫她的人是早上為Sun先生傳話給紀小姐的紀子,上野薰感到訝異。

“噓!小聲點。”

“你在這裏幹嘛?”瞧她一副緊張的模樣,上野薰也跟着緊張兮兮地走近她身邊,壓低聲音問:“現在是客人的晚餐時間,你怎麼跑到這兒來?”

“我是來問紀小姐的情況,她沒事吧?”紀子一臉的內疚。

“喔,原來你是來關心紀小姐的呀。你放心啦,她沒事了。”

聽到紀秋夜沒事,紀子明顯地鬆了一口氣。

“那沒別的事,我送晚餐去了。”上野薰說。

上野薰轉身要走,卻被紀子一把拉住。

“等等啦!我還有件奇怪的事要說。”

“別跟我說,我最怕聽那些靈異怪事了!”端着餐盤,沒手可搗住耳朵,上野薰嚇地直搖頭。

“我不是要跟你說這個啦!”紀子急忙申明。

“那你要說什麼奇怪的事?”上野薰好奇地問。只要不幹靈異鬼怪之事,再奇怪的事都嚇不了她的。

紀子前後左右探望了下,確定四周沒有人之後,她才壓低聲音說:“今天早上我不是替Sun先生帶話給紀小姐,請她到潮風湖等他嗎?”

“嗯。”上野薰點頭。

“其實那是老闆娘叫我來的,她說是Sun先生吩咐的。”

“那……這有什麼好奇怪的?”“Sun先生住的竹湯房是老闆娘專司負責的,他要她幫他傳話且吩咐紀子代傳,這也很正常嘛!上野薰不明白這有什麼好奇怪的。

“問題是,Sun先生沒要紀小姐到潮風湖等他呀!”紀子聲音壓低緊促地說。所以她聽到紀秋夜落湖,紀子才會滿心內疚地跑來詢問她的情形。

聽到這裏,上野薰終於聽出個頭緒來了,心情不自覺地也跟着沉重、緊張起來。

“你是說老闆娘她……”

“嗯!”知道上野薰懂她的意思,紀子趕忙直點頭。

“不會吧……”鐵槌、裂塌的潮風湖冰層、和要紀子傳的假話……上野薰突然轉念問道:“老闆娘為什麼要害紀小姐?沒道理啊!”瞧她們也不像原先就認識、有結怨的樣子。

“我也不知道,所以才覺得奇怪。”每個人心中所想,旁人是不會知道的,更何況是這種唯恐人知的殺機。“這件事你知我知就算了,你可別再告訴第三者,免得傳到老闆娘耳中,害我丟了工作。”人大都是自私地為自己着想,紀子更懂得明擇保身,遂對上野薰千萬吩咐道。

“喔。”怕事,一開始就別跟她說了嘛。上野薰雖然直點頭,心中卻十分地不以為然。

***

小睡了近一小時,紀秋夜眼睫動地醒來。

“醒了?”夏侯御麒低沉的嗓音在她耳旁響起。

紀秋夜倏地轉頭一望,腦中轟然一聲,羞赧如狂潮般瞬間席捲全身,蓋在她被下的、裸露在外的白皙肌膚無一處不染紅暈。

天啊……快速拉起被子將臉蒙住,想到之前衝動與他發生關係的事,紀秋夜霎時尷尬地不敢看他的臉。

她的反應在夏侯御麒眼中,卻被解讀成她是在懊悔。一股不悅湧上心頭,他霍地坐起身,一把將她蒙住臉的厚被扯開,然後大手一攬,將她整個人摟坐懷中。

“啊!”紀秋夜嚇得驚叫一聲。

突然對住他放大至眼前的俊臉,紀秋夜一時愣得做不出任何反應,只感覺到全身的紅潮不斷蔓延。

“你後悔跟我做愛了嗎?”他僵冷着一張臉。

他直接大膽的問話,教紀秋夜頰上的熱浪滾燙得無法退溫。

“沒……沒有啊……”不敢看他的眼,她眼臉半斂吶吶地回答。

“那你為什麼不看我?”從沒為女人心動過的夏侯御麒,對紀秋夜的一舉一動都非常在意。

紀秋夜想找回平時的冷靜,但此刻的她根本很難仔細思考,只有直接地反應。

“我不好……意思……”低細的聲音教她的話表達不明。

“你不好?”只聽到她話的前頭,夏侯御麒莞爾,低沉惑人的嗓音在她耳邊親狎輕笑:“胡說,你棒極了。”

夏侯御麒心中不無訝異,更有着男性自私的竊喜,因為已經二十八歲的紀秋夜,居然還是個處女!自然反應的熱情、讓人悸動的青澀,幾乎完全攻陷他的心。

在台灣,他們雙雙對父親們擅自作主的婚姻,是毫不猶豫地拒絕;但在日本,是刻意、也是無心的相遇,教他們莫名地互生喜歡,感情發展迅速。

“我是說我覺得不好意思!”害羞歸害羞,她依舊提高聲音抗正。不過他大膽直接的稱讚,令她露出了笑意,尷尬頓時減半。

“為什麼不好意思,男女間的結合是天經地義……”托高她的身子與他平視,似看穿了她的無法抗拒,他的薄唇欺上她的,又在唇與唇貼近間親吻地呢喃。

紀秋夜無法抗拒,只是星眼迷、全身虛軟地任他對她予取予求。

綺麗的慾望樂章又開始哼起旋律——

殊料,“叩叩!”敲門聲打斷了他們的“樂章”。

“紀小姐,我是小薰,為您送晚餐來了。”來者是女侍。

夏侯御麒一臉懊惱,一副想宰了掃興之人的模樣。

一旁的紀秋夜忍俊不住地笑出聲。

她這一笑,教夏侯御麒微愣了下,見樣,紀秋夜笑得更厲害。

“你在笑我?你居然敢笑我!”倏然回神,夏侯御麒佯裝惡樣。“看我怎麼治你!”大手探入被中,向她的腰際搔癢。“啊——”紀秋夜失態尖叫。

“紀小姐你怎……啊!對不起!對不起!”因為等不到紀秋夜的回應,上野薰便逕自將晚餐端入,才一踏進就聽到尖叫聲,嚇得她連忙將晚餐往桌上胡亂一置,快快地推開卧室的門察看。

見到床上陷在被堆里、糾結成一團的兩人,上野薰臉紅地直道歉,然後趕忙又將門拉上。

機靈的上野薰,迅速將桌上的晚餐置妥后,匆匆離去,準備再去端一份餐食。

而房裏的兩人則瞬時情況對換,換成夏侯御麒得意地哈哈大笑,紀秋夜則害羞地蒙被直惱。

***

“請給我竹湯房的晚餐,謝謝!”跑進廚房,上野薰元氣十足地朝廚師們喊道。

“老闆娘不是送去了。是要追加的嗎?”掌管廚房的大師父回說。

“啊!沒有要追加,送去了就好。”她趕忙搖手。

對喔,竹湯房是老闆娘負責的,這時間她是該把晚餐送往竹湯房去了。

想了想,上野薰轉身準備往竹湯房。

“啊,老闆娘!”才轉身,就遇上手上端着晚餐的福田香織。

“Sun先生要在菊湯房用餐嗎?”與平常無異的福田香織親切地微笑問着。

“是!”上野薰大大地點了個頭,但她一抬起頭——

眼前美麗溫柔的臉孔,換上一張滿含怨妒、猙獰恐怖……鬼的臉!

雖然只有一瞬間,但上野薰的確看見了,也嚇到了!因為天不怕地不怕的她,最怕“那個”了。

“你留在這兒幫忙,晚餐由我送過去就行了。”不將上野薰驚嚇的神情看在眼裏,福田香織恢復微笑地說。

愣愣地看着福田香織離去,上野薰久久無法平復驚嚇。

***

在這冰天雪地的異國,夏侯御麒與紀秋夜的感情突飛猛進。而在紀秋夜連休息兩天,體力完全恢復后,夏侯御麒興沖沖地拉着她出門。

“天色快暗了,你要帶我去哪兒?”合上竹湯房的門,紀秋夜好奇地問。

從她掉進潮風湖被救起,也是他們倆發生關係的那一天晚上,夏侯御麒不理會紀秋夜口頭上的拒絕,要一旁服侍的福田香織派人將她的行李全搬到竹湯房;而她這個行李的主人,無奈的只能由他霸道地親自搬遷。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牽握着紀秋夜的手,夏侯御麒神秘兮兮地笑道。

難得見他這種興奮樣,紀秋夜忍住心中好奇,滿含期待地跟着他走。

到了大門處,本以為要出去的紀秋夜發現他帶她轉進大門右邊的一條通廊。

“我們不是要出去嗎?”

“嗯,不過得先到個地方。”

“哪裏?”

“到了。”在走廊盡頭的一間房前站定,夏侯御麒伸手敲門。

門拉開來,看到的是笑容滿面的上野薰。

“Sun先生你帶紀小姐來啦。”

“嗯,她就交給你了。”

“沒問題,包在我身上。”上野薰自信滿滿地說。

“我先走了。”這話是對紀秋夜說的。低頭在她臉頰親吻了下,夏侯御麒才鬆開她的手。

他們一來一往的談話,教紀秋夜摸不着頭緒,夏侯御麒便走開了。

“小薰你們在說什麼啊?”

“先進來再說,進來你就知道了。”說著就把紀秋夜拉進房裏。

***

因應着季節、風俗等多種理由,日本一年到頭都有各式各樣、五花八門的慶典舉行;而這些費盡心思的慶典為他們帶來了可觀的收入,所以他們自然地樂此不疲。

登別一年當中,最先開頭的慶典是“溫泉水廟會”。

由清一色男性組成,戴着小鬼面具的龐大遊行隊伍抬着赤鬼、青鬼,伴隨着水鬼神樂曲一路跳着呼嘯遊街;當地沒有加入隊伍的年輕男子不畏寒風刺骨,大街上赤身裸體地在雪地中進行“潑水交戰”,整個登別是一片喧嘩熱鬧。

圍在街邊觀賞的外國觀光客個個稱奇讚歎,手上相機對着遊行的鬼群隊伍、雪地中瘋狂嘻鬧的年輕男子、佇立街旁身穿精緻美麗和服觀望的女子,閃光燈整晚間個不停。

身穿日本和服,外表讓上野薰打扮得似尊精緻日本娃娃的紀秋夜,隨着上野薰擠在瀧之泉庄大門口的人群中,跟着觀賞熱鬧的鬼隊遊行。

突然,一個戴着鬼面具的男子脫隊,朝瀧之泉庄的人群跑近。

“啊!你、你幹什麼?放開我——”闖進人群中,男子二話不說地相中紀秋夜,然後將她甩抱肩上,這樣突然的狀況令紀秋夜嚇地掙扎大叫。

任憑紀秋夜如河努力掙扎,戴着鬼面具的男子仍緊緊地抱牢她,默不作聲。

見狀,隊伍中跟着有人陸續仿效,女孩子興奮的尖叫聲起此彼落,掀起了以往未曾有過的瘋狂高潮。

這一夜,許多人家的女兒都被年輕有力的男鬼搶去當新娘了。

***

抱着仍掙扎不休的紀秋夜,戴着鬼面具的男子自行脫隊,竄出嘈雜的人群,往幽暗寂靜的林子裏而去。

到了一處較為空曠的林間,戴着鬼面具的男子終於將紀秋夜放下。

白雪和月光互映下,冷空氣中清楚的能見度,反而顯着四周的樹林幽暗不清。站在紀秋夜面前的鬼面具此時看來陰森恐怖,尤其在不知面具后是何人的情況下,讓紀秋夜驚懼不已。

不等他靠近自己,紀秋夜嚇得連忙轉身逃跑。

“啊!”身穿厚重綁身的和服,腳下踩的又是軟陷難行的白雪,跨不了幾個小碎步,紀秋夜跌入冰涼柔軟的雪地里。

戴着鬼面具的男子大步靠近,竟蹲下來伸手攬抱她的腰。

“啊!放開我!你放開我——”拚命捶打攬在她腰間的鐵臂,紀秋夜的掙扎讓兩人跌滾了滿身的雪花。

“我認為你應該先掀掉我的面具,再決定你是否真的要我放開。”更加緊緊攬住她掙扎不休的身子,低沉迷人的嗓音由面具後傳進紀秋夜的耳里。

熟悉的聲音讓她瞬間停止了掙扎,腰間的大手也因她不再掙扎而放鬆了些。

紀秋夜錯愕地在他懷中轉身,然後依言伸手掀開鬼形面具,而面具底下露出的是一個英俊誘人的“魔鬼”。

“你這壞蛋!”捶了下夏侯御麒的胸膛,紀秋夜鬆了口氣地笑罵:“你差點沒把我給嚇死了。”

“但很刺激不是嗎?”將她抱轉一圈,壓困她在他與雪地之間。

“是喔,刺激得沒把我嚇死而已。”感覺他身體的重量,紀秋夜在他底下的身子動了動。

“聰明得鬼都知道,獵物死掉就不新鮮了……”低下頭貼近她微啟的唇,他輕笑的呢喃中帶着挑逗。

“獵物……新鮮……”在兩唇交接間,低軟的嗓音斷續輕語。

“這樣……嘗起來才甜美……”男性的薄唇順着細膩的頸項親吻而下。

“這……這兒是外面……會有人……”衣物被他扯了開,紀秋夜的胸口接觸到冷空氣。

“不會有人來的。”

“但……很冷……”

“所以……運動一下……”

銀白大地里,耳鬢廝磨的熱情正熾,周邊的冰雪仿被漸漸溶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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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深聖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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