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白羽也不知道自己在飛機上睡了多久，反正她醒來的時候，已經到達目的地了。

白羽去洗手間洗了把臉，讓自己清醒一下，她要讓叔叔看到一個很有精神的自己。等她把獎盃拿給叔叔看時，叔叔一定會非常高興的。

昨晚她通知了叔叔她今天會回國，叔叔說他會來接機。

好興奮喔，好久沒有見到叔叔了，還真有點想念他！

白羽一下飛機，就開始在人群中搜尋白毅的身影。

「小羽，這邊。」一個熟悉的聲音傳到白羽耳中。

白羽循聲望去，果然看到白毅在人群中朝她揮手。

白羽興奮得跑過去，摟着白毅。「叔叔，我好想你。」

白毅也摟着白羽，拍着她的背。「小丫頭，我看你是有點樂不思蜀吧！」

「叔叔，你怎麼這樣子講啊，我是真的很想你。」白羽抗議。「叔叔，我告訴你，我拿到亞軍，亞軍耶！我拿獎盃給你看。」

「不急在一時吧！這裏人來人往的，還是回家再看，回家后我給你好好慶祝一下。」白毅幫白羽拎着行李。

「好吧，我還給你買了你喜歡的紅酒。回家后，我們就打開來喝吧！」

「好，先回家吧。你在這裏等一下，叔叔到那邊去把車開過來。來的時候這邊車位都停滿了，我只好把車停在馬路那邊。你乖乖在這裏等我，好嗎？來，把那個行李箱和小提琴給我，我先幫你放到車裏，省得你要拿那麼多東西。」白毅體貼地道。

白羽點點頭，「好的。」

白毅摸摸白羽的頭，往馬路對面走去。

白羽轉過身，在行李箱中翻找她的獎盃，她還是想馬上給叔叔看，待會兒在車上就給叔叔看好了。

砰的一聲，巨大的響聲嚇得白羽反射性的回頭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似乎是出車禍了！人群迅速將事發現場圍了起來。

白羽心中一驚，剛才叔叔正要過馬路，難道……

想到這種可能，她立即丟下手中的行李箱衝過去。奮力推開人群，映入眼帘的是一把滿是鮮血的小提琴。

當白羽擠到最裏面時，她最害怕看到的事還是殘忍的呈現在她眼前。

白毅滿身是血的躺在地上，而她的行李箱和小提琴上全都被血染紅，觸目驚心。

白羽身上的血像在瞬間被抽空了似的，心更是掉到谷底。

「叔叔，叔叔。你不要嚇小羽，我幫你叫醫生，我幫你……」白羽跪在白毅身邊大喊。「求求你們幫我叫救護車，求求你們幫我叫救護車，求求你們。」白羽向周圍的人求救。

有人開始拿手機叫救護車，還有人報警。

「小羽……」白毅氣若遊絲的喊着。

白羽連忙握着白毅的手。「我在這裏。叔叔，你再撐一下，救護車馬上就來了，馬上就來了。你不要說話，你不要有事啊！」

救護車怎麼還不來？怎麼這麼慢？白羽焦急的四下張望着。

怎麼辦？該怎麼辦呢？誰來救救她的叔叔啊！

「小羽，不要哭，不要……傷心了。」白毅安慰着淚流滿面的白羽。

「小羽，你……太純潔了，這並不是……很好，也許……也許讓血沾染你……一下比較好，那對你……並不是毒藥。」說著，白毅伸手摸了摸白羽的臉；手上的血弄得白羽原本潔白的臉上處處是血手印。

白羽愣住，這是什麼意思？

等她回過神時，白毅放在她臉上的手無力的垂放在地。

「叔……叔叔，叔叔，你說話啊！叔叔。」白羽猛搖白毅，可是，地上的人再也沒有回答她，他再也不可能回答她了。

「叔叔，你不要和小羽開這種玩笑，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啊，叔叔！」

白羽任性的不願相信那個疼愛自己的叔叔就這樣……

她依舊搖着一動也不動的白毅，不斷的喊着。

叔叔沒事，他只是在和她開玩笑罷了。叔叔會起來和她說話的，他會告訴她：「小羽，我騙你的啦！我們回家吧！」

是的，叔叔是世界上最疼她的人，怎麼可能就這樣不理她了呢？

「叔叔，你起來啊！我們回家，你說你還要和我一起回家慶祝的，你起來啊！你……」

「小姐，請你讓一下。」

一群醫護人員從一輛救護車上跳下來，蹲到白毅身邊。

看到醫生，白羽就像是看到救命稻草，拉着醫生道：「醫生，求求你救救我叔叔，你快救救他。」

幾個醫護人員檢查了一下躺在血泊中的白毅，嘆了口氣，對白羽道：「小姐，很抱歉，你叔叔他已經……去世了。」

白羽瞪大雙眼，看着血泊中一動不動的白毅，一聲撕心裂肺的喊聲從白羽喉中逸出：「不——」

之後，白羽眼中似乎沒了焦距。一瞬間，她似乎聽不見周圍人的聲音，彷佛整個世界只剩她一個人，整個世界只聽得到她自己的呼吸聲，腦中也是一片空白。

白羽就這樣眼睜睜的看着一群人將白毅抬走。

之後，白羽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家的。

當她回過神來時，她已經被送到家門口，然後一個穿着警察制服的人對她說：「白小姐，這裏是你家嗎？」

白羽木然的點點頭。

「那就好，你還是早點休息吧！明天你叔叔的屍體會被送往殯儀館火化下葬，請你節哀順變。」警察有些擔心眼前這個看上去毫無生氣的女孩。

白羽依舊是獃獃的點點頭，什麼話都沒有說。

警察知道她受了太大刺激，便不再說什麼，開着警車離去。

白羽打開門，直接走回她的卧室。

為什麼沒人？為什麼什麼人都沒有？為什麼她的世界又只剩下她一個人了？

白羽將自己隱藏在黑暗中，讓傷痛啃噬着自己的心。

「尤傑普，你快一點。」這已經不知道是伊修恩第幾次催促尤傑普了。

「主人，現在不塞車的地方已經很少了，更何況是在這種時間，您耐心一點，小羽小姐不會不見的。」尤傑普忍不住嘆氣。

唉！主人是怎麼了？一碰到小羽小姐的事就變得很沒耐心。

就拿這次來說吧，德國公司出了狀況，原本是要一天處理完的，他硬是要每個人把所有事情都在四個小時內弄完，然後十萬火急的坐上飛機直飛中國。

在飛機上時，他嫌飛機開得太慢，現在下了飛機，又嫌他開車慢。

飛機的速度他都覺得慢，更何況是車子呢？

「好了，你專心開車就好。」伊修恩別過臉。

尤傑普將車停在一楝小別墅前，伊修恩迫不及待的開門下車。

他提前來了，白羽見到他一定很開心。

他就是想看她驚喜的表情！伊修恩光是用想的就想笑。

尤傑普停好車后，兩人一起走到門口，卻發現大門開着，但是屋裏卻沒有燈光。

難道……遭小偷？兩人互換一個眼色，往裏走去。

「小羽、小羽，你在裏面嗎？」伊修恩邊推開一間間房門，邊叫着。

「主人，樓下沒人。」尤傑普道。

「樓上。」伊修恩說著上了樓。

一上樓，就看見一間房門大開，伊修恩立刻衝進去。

好黑。沒人？

伊修恩正準備走出房間，眼角餘光卻突然被角落的東西吸引住。吸血族是天生活在黑暗中的生物，所以在黑暗中看東西和人類在白天看東西是一樣的效果。

牆角那裏有人！伊修恩打開燈，想看清楚到底是誰躲在牆角？

但是，當一切都清楚的呈現在明亮的燈光下時，伊修恩卻被眼前所見嚇着。

是的，他——異族世界人人害怕的血王被嚇着了。

那是……白羽？伊修恩真的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他小心翼翼的走過去，想看得更清楚些。

他真的希望自己的眼睛出了問題，他看到的都是幻覺。

那個蜷縮在牆角的人真的是白羽嗎？但她身上的衣服告訴他，那個人真的是小羽沒錯，因為那件白色洋裝是他送她的。可是，那件純白洋裝上面卻沾滿血；而且不只是衣服，連她臉上、手上也全是血。

一時間，伊修恩覺得雙腳像灌了鉛，一步也走不動。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剛進來的尤傑普也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白羽小姐怎麼全身是血？

「小……小羽，你怎麼了？哪裏受傷了？」好不容易，伊修恩找回自己的聲音，蹲到白羽面前，仔細地查看她身上有沒有傷口。

白羽沒有回答，甚至連看都沒有看他。

伊修恩懷疑她是否真的聽到了。

「小羽，你別嚇我。你看着我啊！」伊修恩捧着白羽的臉，強迫她看着他。「小羽，你聽見了沒有？你說話啊！你看着我啊，我是伊修恩！」

這回，伊修恩真的急了，也慌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滿心歡喜的來找她，本以為可以給她一個驚喜，結果反而是她讓他吃了好大一驚。

「小羽，我是伊修恩！我來找你了。」伊修恩焦急的搖着白羽。

看着現在的白羽，他整顆心像被人挖空了似的。

他那個有着天使微笑的白羽怎麼在短短時間內變成這樣？

毫無生氣，眼神空洞，活像一個被抽掉靈魂的娃娃。

「小羽，我求你看看我啊！」伊修恩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白羽好像聽到什麼似的，慢慢的把目光聚攏在他臉上。

「伊……伊修恩。」白羽輕聲喊道。

聽見她喊出他的名字，伊修恩才吐出一口氣。還好，白羽還認識他。

剛才白羽不理會他的呼喊時，那種感覺他永遠都不想再體驗。

「小羽，發生了什麼事？怎麼會弄成這個樣子？」伊修恩將她摟到懷裏，彷佛她是個陶瓷娃娃，生怕他不好好呵護她就會碎掉一樣。

「伊修恩。」白羽始終只是喊着他的名字。

是啊！伊修恩在哪裏？她要見伊修恩。可是……為什麼伊修恩不在？

伊修恩將白羽推開一點，才發現白羽根本就沒有把視線焦點放在他身上。

她依舊眼神茫然。老天，到底是什麼事讓白羽變成這樣？

「小羽，我在這裏。你看看我啊！我是伊修恩，我在這裏。你看啊！」伊修恩捧着白羽的臉，語氣近乎懇求。

白羽終於將目光調到面前的人身上，等看清楚面前的人後，白羽的心像被什麼打開似的，眼淚突然傾瀉而出，摟着伊修恩哭了。

「伊修恩，伊修恩，你終於來了！叔叔……叔叔死了。」

白羽的話令伊修恩和尤傑普全身一震。

「為什麼？為什麼連叔叔也離開我了？伊修恩！」白羽在尹修恩懷中哭喊着。「為什麼？明明說好要回來給我慶祝的，為什麼要說話不算話？為什麼要留下我一個人呢？我不要，我不要叔叔死啊！」

原來是這樣子。

伊修恩緊緊的抱着白羽，讓她在他懷中盡情宣洩她的悲傷。

他寧願看着她哭，也不願看着她把感情封閉起來。哭吧！

伊修恩抱着她，感受着她的痛苦，同時恨自己的無能。

他擁有金錢、地位、權勢、力量，甚至是永久的生命，可是，為什麼他卻連幫她分擔這些痛苦的能力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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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白羽哭累了，情緒漸漸平靜下來。

「小羽，先去洗個澡，把身上的衣服換下來，好嗎？」伊修思溫柔的道。

白羽看看o口己的衣服，血……全是血，是叔叔的血；再看看自己手上，也都是血。她眼中寫滿恐懼，「這是……是……叔叔的血？叔叔的……」

「夠了，小羽，不要再看了，也不要再想了。」

伊修恩擋住白羽的目光，她的樣子讓他好害怕，他真怕她會崩潰。

伊修恩將白羽推進浴室。

可是，當白羽看到鏡中的自己時，立刻嚇得尖叫起來：「啊我不要看，我要出去。讓我出去！讓我出去！洗不掉的，洗不掉的！」

好恐怖！那個全身是血的人竟然是她自己？而且，那些血還是叔叔的。

她覺得占自己好恐怖！

伊修恩硬是拉着白羽，將水龍頭打開，讓水把白羽全身淋濕。完全不管白羽的掙扎，硬是幫她把手和臉都洗乾淨，指給她看。「你看，洗乾淨了，洗得掉的，你看。」

白羽看着變得乾淨的手，漸漸冷靜下來。

可是，當她看到融在水中的血后，恐懼再次襲擊她。

叔叔被車撞的鏡頭在腦海中再次播放，變紅的水就像是叔叔不斷流出的鮮血。

「不要」白羽大喊着。

伊修恩扯掉她的外套扔到外面，浴室里的水漸漸不再有血色出現。

「小羽，不要怕！我在你身邊，我在你身邊啊！你看，現在是不是好了？」伊修恩拉着白羽。

沒有再看見血色，白羽這才平靜許多。

「現在可以好好的洗澡了吧！洗完澡就好好休息好嗎一．」伊修恩看她不再那麼激動，輕聲勸道。

白羽點點頭。

「那好，我出去了，不要再想別的了。」說完，伊修恩走出浴室，將浴室的門關好順手將血衣拿走。

不能再讓任何東西刺激白羽了。

「主人，小羽小姐她好些了嗎？」尤傑普拿來一條毛巾遞給伊修恩，擔心的問。

伊修恩拿着毛巾擦着頭髮，剛才和白羽在浴室那麼一折騰，全身都濕透了。

「尤傑普，你趕快去買點吃的回來，順便給我們買些衣服和換洗用品，恐怕我們一時回不了英國了。」

「是的，主人，我馬上出去買。我剛才煮了粥，您等會兒拿給小姐喝吧。」說完，尤傑普馬上出門買東西。

伊修恩走到廚房，將粥盛出來放涼，準備待會兒讓白羽喝。

他的天使太純潔無瑕了，禁不起那麼刺眼的血啊！

聽到樓上的水聲停了，有開門聲，伊修恩知道白羽洗好澡。

他端着粥走到樓上。

白羽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四處尋找伊修恩的身影。

「在找什麼？」伊修恩突然出現在白羽面前。

白羽連忙拉着他，「我以為你走了，我以為你也離開我了。」

伊修恩握着她冷冰的手，「我不會離開你的，永遠不會，除非你讓我離開。」

是的，他發誓，他不會再讓她體驗這樣生離死別的痛苦。

他寧願她比他先死，也不要她這麼痛苦。

「我再也沒有親人了，這個世上……只剩我一個人了。」說著，白羽的眼淚又掉下來。

伊修恩輕輕吻去她臉頰上的淚。「你還有我！你不是一個人，你還有我，知道嗎？」

白羽愣住，因為他的動作和他的話。

「好了，你應該餓了吧！吃點東西好嗎？」伊修恩將粥端到她面前。

「我沒有胃口。」她一點食慾都沒有。

「那可不行。」說著，伊修恩舀起一杓粥，遞到她面前。「來，張開嘴。」

白羽不忍拒絕，張開嘴一口吃掉。

「我……我自己來吧！我會把它吃光的。」讓人喂她吃飯，這太奇怪了。

「讓我喂你吧。」伊修恩發現，喂她吃飯是件十分有意思的事。

「可是……」

白羽的抗議剛開頭，伊修恩又一杓送了過來。「來，再吃一口。」

看着白羽慢慢把一碗粥吃完，伊修恩覺得這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

「好了，東西也吃了，該休息了。」伊修恩拿着空碗。

「你不會離開我吧？」白羽瞅着伊修恩問。

「我不會離開你。」伊修恩很明確的向白羽保證。「好了，早點休息，好嗎？別再想了。」

白羽點點頭，躺到床上。

伊修恩幫她蓋好被子，關上燈，帶上房門，退出房間。

「小姐睡了嗎？」剛進門的尤傑普沖伊修恩問。

「剛睡下。」

伊修恩拿着碗走下來。

「真是的，怎麼會發生這種事呢？本來以為回到中國，小羽小姐會很高興的，可是……居然發生這種事……」

「尤傑普，人類會死是很正常的事。」伊修恩打斷尤傑普的話。

「可是……小姐那樣子真的很讓人擔心啊！」尤傑普真的被白羽嚇着了。

那麼開朗活潑的小姐突然間變得失魂落魄，好可怕。

「小羽的世界裏一直都是單純的，今天突然讓她毫無防備的見到那麼多血、面對那麼殘酷的事實，她的確很難承受，尤其那些血又是來自自己的親人。」

剛才伊修恩抱着白羽時，窺視了白羽腦海中的記憶，因此他知道白羽的叔叔是在機場出車禍死的。

「恐怕小姐會傷心一段時間。」

「那也是沒有辦法的……」

伊修恩的話還沒說完，樓上傳來的尖叫聲打斷了他的話。

「不要死……叔叔……」

伊修恩立刻衝到樓上，打開白羽的房門上打開燈就看見正躺在床上做惡夢的白羽。

「小羽，醒醒，小羽。」伊修恩輕輕的喊着，想把她從夢魘中拉出來。

「不要……叔叔……別離開我……」白羽依舊叫喊着。「啊——」

驀地，白羽從夢中驚醒過來。

「小羽，做惡夢了嗎？」伊修恩擦去白羽額頭滲出的汗珠。

「我……我夢見叔叔了，夢見他全身是血的躺在地上，我夢見你們都離開了，都不要我了。」白羽哭倒在伊修恩懷中。

「不哭了，不哭了。我在這裏陪着你，好嗎？躺下吧！我會一直在這裏的。」

伊修恩扶着白羽躺下，自己也躺到她旁邊，將她摟到懷裏。

白羽生怕伊修恩會離開她似的，緊緊的拽着他的衣服，漸漸的再次睡去。

伊修恩看着漸漸睡去的白羽，輕輕的摸着她的頭髮，拭去猶掛在臉頰上的淚珠。

她是這麼的脆弱，他更要好好的守護她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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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清晨的曙光灑進白羽的房間時，伊修恩就醒了。

他向來都是淺眠的人，但是昨晚似乎睡得很熟。

看了看懷中的白羽，發現她正看着他發獃。

「怎麼醒這麼早？」

伊修恩很吃驚，她醒了他居然都不知道。

「才醒一會兒。」剛醒來時看到自己正躺在他懷裏，她還真是嚇了一跳。

和一個男人同床共枕這還是頭一次。但是，伊修恩的睡相好漂亮啊！

怎麼有人連睡著了都是這麼美的？讓她看得都呆了。剛想多看一下，他就醒了。

「昨晚睡得好嗎？」

「嗯！」白羽回答。

這才發現自己昨晚根本是拿他的手臂當枕頭，枕在他手臂上睡覺。

吃完早餐，白羽一行人前往殯儀館。

天色陰沉沉的，似乎在為逝去的人傷悲。

今天，叔叔就要火化下葬了。

白羽穿了一身黑色的套裝，一路上都不吭聲，只是緊緊的握着伊修恩的手。

黑色不是白羽的顏色，伊修恩是這麼認為的。

黑色的衣服將她的臉色襯得更加蒼白。

那雙握着他的小手一片冰涼，伊修恩嘆口氣，讓白羽將頭靠在他肩上。

在殯儀館，白羽甚至不敢再看白毅一眼，就直接讓醫護人員將他推去火化。

她怕當自己見到叔叔時會控制不了自己，她相信叔叔也肯定不想看見她這麼傷心，所以還是算了。

伊修恩始終都握着她的手不曾鬆開。

從火化到安葬結束，白羽始終沒有說話，也沒有哭。

她忍着眼淚，不想讓叔叔走得不安心。她要天上的叔叔放心，她會堅強的。

在白毅的墓前站了一會兒，剛準備離開，一轉身卻發現一個最不應該出現在這裏的人——赫爾黎森。

赫爾黎森捧着一束菊花走向白羽。

「你來幹什麼？」伊修恩防備的看着他。

「這話問得真奇怪，到墓區來當然是來掃墓，難道我來盜墓不成？」赫爾黎森將花放到白毅墓碑前面。

「這和你沒關係。」伊修恩口氣不悅。

「那可說不定。」

赫爾黎森聳聳肩，看向白羽。

「喔？小天使變成黑天使了！也許血色較接近黑色呢！」赫爾黎森自顧自的說著。

「小羽，我們走。」

伊修恩不想和他說話，拉着白羽就要走。

「被血沾染的感覺如何呢？尤其，是自己親人的血。」赫爾黎森衝著他們喊道。

白羽立刻頓住腳步，身子僵直，昨天的一切重現在她眼前。

赫爾黎森知道自己的話會觸動白羽，所以才這麼做。

「如果，當初你沒有要求他去機場接你，你說你叔叔會不會死呢？」赫爾黎森看着白羽。

白羽全身一頭，往後倒退一步，臉色瞬間慘白。

如果當初她沒有撒嬌要叔叔去機場接機，他就不會發生車禍。那他就不會死，是嗎？

白羽被心中的推測嚇住。

「都是因為你，你叔叔才會死的吧！」赫爾黎森完全不管白羽是否承受得了打擊。

「不是，不是的，不是那樣的。」白羽忍不住叫起來，眼淚一顆顆往下掉。

「怎麼不是？先是你的父母，後來是疼愛你的叔叔。你身邊的人都一個個死去，你知道為什麼嗎？」赫爾黎森接着問。

「小羽，我們走。」

伊修恩拉着白羽要走。再聽下去，白羽會受不了。

可白羽卻一動都沒動，「為什麼？」

「讓我來告訴你吧，你知道你的血為什麼可以救人嗎？因為你的血是所有異族夢寐以求的天使血，所有異族為了你的血可以不惜一切代價殺了你及你的家人。都是因為你，才讓你的家人受到波及。」赫爾黎森毫不在意的刺激着白羽。

什麼……天使血？什麼波及家人？

為什麼是她？為什麼？

「這不是真的，你騙人，你騙人！」白羽一點都不想相信他的話。

「好了，小羽，我們走，不要再聽他說話，不要聽了。」

伊修恩將白羽的頭接在胸前，不讓她再聽下去。

「我才沒有……」

「赫爾黎森。」赫爾黎森的話才剛開始，伊修恩大聲的阻止他再往下說。「你給我住口，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赫爾黎森果然立刻噤聲，不是因為伊修恩的冷言冷語，而是為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怒氣，還有……

突然，赫爾黎森笑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似乎是我們從認識到現在，你第一次喊我的名字。」

伊修恩冷瞪他一眼，擁着全身顫抖的白羽離開。

這次，赫爾黎森沒有再出聲。

他知道他的話已經影響到白羽，他更知道，如果他再說下去，伊修恩馬上就會和他正面對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