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午後的台北街頭,人群熙熙攘攘,而距離綺凌到婦產科診察也已經過一個月了。

這一個月來,昊月勸說綺凌退婚的行動一直都沒有間斷過,而綺凌這次似乎也吃了秤砣鐵了心,不管他說什麼,不肯就是不肯,兩人就這樣僵持着,誰也不肯退讓。

昊月顧及她工作時常爬上爬下補貨的安全性,不顧她反對地自掏腰包,多請了一位店員,將她的工作量降到最低,並將辦公室栘師到精品店的休息室,其目的就只為了看好剛懷孕的綺凌。

至於他為什麼要怎麼做?是因為放不開綺凌?還是因為擔心她肚子裏的小孩?他自己也很矛盾。

這一天,昊月剛好被公司打來的緊急電話召回,方雯和綺凌兩人閑閑沒事做,正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天......

"綺凌。"方雯雙手托着下巴,望着精神萎靡的綺凌,忍不住擔憂的問:"綺凌,我上次說的事,證實了是不是?"

"你怎麼知道?"綺凌詫異地揚高了眉梢,看了她一眼。

"你懷孕的癥狀實在太明顯了,我想裝作不知道都難。"方雯一臉無奈的聳聳肩,心裏卻忍不住暗笑她的迷糊。"告訴我,真的是他的嗎?"

綺凌捂着依舊平坦一的肚子,一臉茫然地點點頭。"是他的。"

"那他有沒有說要怎麼辦?還是你決定怎麼辦?"方雯拉着她在一旁的小凳子上坐下來。

"我不知道。"她搖了搖頭。

"什麼?你現在都還沒想到?"方雯幾乎被她給打敗了,臉上的表情交錯着責備與驚愕。

"方雯,那你說,我該怎麼辦?"綺凌雙手不安的扯着裙擺,惶措的詢問着她的意見。

方雯不加思索的回答:"當然是和你那個挂名未婚夫解除婚約,立刻和他結婚啰。"其實早在第一次看到昊月的時候,他的第一印象就已經將她給收服了。

"可是......可是......"綺凌神情黯然地斂下眼帘,一臉苦笑地支吾着。

"難不成,你心裏還想嫁給那個羅雲剛?"方雯尖叫一聲,差點沒被她舉棋不定的態度給氣死。"綺凌,求求你別傻了好不好?你和他也只不過是訂婚而已,誰說訂了婚就不能解除婚約的?再說,任昊月肯讓你帶着自己的孩子嫁給別人,聽親生骨肉叫別人爸爸?喔,這可能有很大的問題喔。"她實在不敢想像那會是什麼樣的情形。

綺凌螓首微晃,淚眼迷濛的哽咽否認道:"不是這樣。其實,我跟他是不會有結果的。"

"為什麼?他不要這個孩子?"方雯詫異地瞠大眼睛,驚呼着。

接着,她又自問自答地說:"不可能呀,我看他不像這種人呀。"

綺凌苦澀地笑了笑,眸中含着晶瑩的淚光。"我只是他報復羅大哥的一顆棋子,他不會要我的。"

"胡說,什麼棋子不棋子?他看你的眼神可不像是充滿恨意的樣子,你少誆我了。"方雯不相信的搖搖頭,突然她又問:"對了,他為什麼要報復羅雲剛?他們之間有仇?"

綺凌的淚水不知不覺的順着臉頰滑了下來,凄楚地央求着。"方雯,求你不要再問了,好不好?"

方雯不肯妥協地搖着頭,語氣堅定地說:"我怎能不問,你是我最要好的朋友呢,難道你要我眼睜睜的看你被欺負?"

"方雯,我好痛苦,如果可以,我真想把孩子拿掉。"綺凌無聲地垂着淚,一手撫着依然平坦的小腹。"可是,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

"有這麼嚴重嗎?"方雯一驚,神情緊張地高呼一聲。

看着眼中不經意流露出母性光輝的綺凌,她搖了搖頭,坦言問道:"如果拿掉孩子就能解決一切,那我無話可說。問題是,你真捨得不要孩子了?"

口中逸出一聲長嘆,綺凌幽幽地說道:"就是因為捨不得,才叫我為難。"

"找個時間和他好好談一談,我不相信他是個無情人,否則他就不會又是請店員、又是把工作搬到這兒做的了。"方雯安撫着她的情緒。

"方雯,怎麼辦?孩子一天天的長大,只怕我就要瞞不住我爸媽和羅大哥了。"綺凌神情緊張的抓着方雯的手。

"說得也是喔。"方雯一臉茫然的抓了抓頭髮,突然她看到櫥窗外緩緩走來的羅雲剛,靈機一動的隨口說道:"那叫羅雲剛趕快娶你進門呀,不就什麼事都沒了。"

背對着櫥窗的綺凌沒有看到羅雲剛的到來,以為方雯在亂出主意,忍不住薄怒地板起臉孔。"你怎麼能這麼說,這豈不是要我欺騙羅大哥......"

她的話還沒說完,羅雲剛已經走了進來,剛好聽到綺凌最後的那句話。

"騙我什麼?"他笑着走向綺凌,並將手中的餅乾糕點放到桌上。"方雯,這是請你的。"

方雯是個重外表更甚於內在的人,所以打從一開始,她對羅雲剛的印象就不是那麼好,所以表現於外的態度也就不那麼熱絡。

"謝謝。"她客套的淡淡一笑。

"羅大哥,你怎麼有空來找我?"綺凌詫異的看着他,直覺的感到有問題。

因為,羅雲剛知道方雯不喜歡他,所以他從不到精品店來找她,而這次居然會來,真的是太突然了。

"有些事想找你。"他面有難色地看了方雯一眼,小聲的對綺凌說:"現在會不會很忙?我們可以出去走走嗎?"

綺凌看了一下方雯,責備的朝她使了個眼色,要她別緊繃著一張臭臉,然後才轉過頭回答:"可以,你等我一下,我進去拿個皮包。"

綺凌才剛走進休息室,方雯就忍不住問道:"你到底哪時候要娶綺凌?"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問題,羅雲剛頓時傻了眼。"她跟你提過這個問題嗎?"

"請你不要迴避我的問題好嗎?"方雯生氣的叫囂着。

羅雲剛緊張又尷尬的笑了笑。"很抱歉,我現在不能回答你這個問題。"

他不敢對方雯說,其實這一次他是來找綺凌解除婚約的,因為他實在怕極了方雯的火爆脾氣,她往往令他無法招架。

"你這是什麼意思?"方雯生氣的雙手抆腰,一副想找人打架似的責問着。

"我......"

在羅雲剛手足無措的當口,剛好綺凌也走了出來,趕忙替他解圍。

綺凌扯扯方雯的衣袖,並將羅雲剛擋在身後。"方雯,你這是幹嘛?"

"沒事。"方雯一副老大不爽地瞪了羅雲剛一眼,這才心不甘情不願的轉過身。

"羅大哥,我們走吧。"綺凌不好意思的朝他笑了笑,帶頭往門口走去。

午後的陽光,溫煦的叫人想小憩片刻。

倚着玻璃窗,綺凌望着窗外三三兩兩的路人,啜了一小口咖啡。

好半晌后,她終於忍不住地問:"羅大哥,你今天來找我該不會只是為了請我喝杯咖啡這麼簡單吧?"

"綺凌,任昊月是不是欺負你了?"他沙啞的聲音里,有着濃厚的自責。

綺凌眉心微微一蹙,故意裝作不知道他所指何人。"羅大哥,我不知道你說的任昊月是誰?"

"綺凌,你這是何苦?任昊月已經將一切都告訴我了。都是我害了你,要你替我承擔這一切的過錯。"他定定的看着她,黯然的神情夾雜着痛心與難過。

"你知道了。"心中霎時湧起一陣苦澀,明媚的眼眸覆上一層迷濛,綺凌闔上雙眼,露出一抹凄容。

"綺凌,對不起,為了我,讓你受委屈了。"羅雲剛難過地垂下頭。

綺凌抿了抿嘴,嘴角微微露出一抹淡得不能再淡的苦笑。"身為你的未婚妻,我有義務承擔你的困苦,再大的委屈我都可以忍受。"

羅雲剛聞言,心中的愧疚更深了。"綺凌,你為什麼這麼傻?你明知道我心裏愛的人不是你,為什麼還願意為我犧牲這麼多?"

"你不也幫了爸爸很多,這就夠了。"綺凌螓首微搖。

"那不一樣,我領了錢,本來就應該為公司盡心儘力的。"羅雲剛沉痛的閉起眼睛,不知道該怎麼說出心中的悔恨與懊惱。"綺凌,你放心,我會要他對你負責的。"

綺凌驚愣了一下,趕忙阻止他,"不要。"

"不要?難道就任由他傷害你?"他不解。

綺凌黯然地笑了笑,"只要他不再為難你,我的犧牲並不算什麼。"

"綺凌,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你這麼做是不值得的。"羅雲剛不知該如何表達他心中的愧疚與難過,她的體貼、她的善良,將是他一輩子無法彌補的虧欠。

綺凌搖搖頭,輕笑。"你不也對我很好?當年,我和媽媽能安安穩穩的在宋家住下,這一切都是你在背後幫我們向爸爸講好話,否則只怕容不下我們的大媽,早就要爸爸將我們趕出去了。"想起過去的點點滴滴,綺凌的心中只有感激。

羅雲剛腦中閃過一幕幕,綺凌和她母親剛被宋言淳接回來時的情景,當時綺凌還只是一個扎着兩條辮子的小女孩,卻因為大人的感情糾葛,常常被宋言淳的大老婆當作出氣筒,打得鼻青臉腫的。

羅雲剛謙虛的說:"當時的情形,任何人看了都會幫你們的,我只不過讓董事長看清楚一切事情而已。"

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過去,綺凌甩甩頭,試圖甩掉腦中的景象,接着她轉移話題:"羅大哥,你還沒告訴我,你今天來找我有什麼事?"

"綺凌,我今天來,是有兩個消息要告訴你,我知道我這麼做很自私,可是我如果不這麼做,只怕公司真的會垮了。"懊惱和愧疚不停的在他臉上交織着。

"什麼事這麼嚴重?我能幫得上忙嗎?"綺凌緊張的問。

羅雲剛神情黯然地點了一下頭,卻不知該如何啟齒。

"羅大哥,既然我能幫得上忙,你為什麼不說呢?"她疑惑着。

"我......"羅雲剛真的開不了口。

"羅大哥!"綺凌生氣的噘高了嘴。

一聲長嘆,他只好硬蓍頭皮說了。"我一直忘了告訴你,我愛的那個人,就是任昊月的未婚妻--季紫纋。"

"沒關係,我知道。"

"他要我和你解除婚約。還有,公司就快要保不住了。"他的手指倏地握成拳。

剎那問,綺凌的靈魂像被抽走似的,所有的思考、意識和血色全在這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綺凌就像木頭人似的定住不動,手中握着的咖啡杯也彷彿沒有溫度似的,一點也感覺不到燙。

好久,好久,她才又深深的吸了口氣,慘白的臉上才又注入一絲紅光。

她此刻才驚覺到,原來這一個月,昊月對她不是不聞不問,而是瞞着她暗中展開報復行動。

為什麼?為什麼他要如此對她?

難道真要把她逼上絕路,他才甘心?

這不是她早就預期會有的結果,為什麼她依舊會對他的殘忍感到痛心?

羅雲剛凝睇着她蒼白的臉,搖搖欲墜的身子,愧疚之意更甚了。

他擔憂地叫喚着:"綺凌......"

"我沒事。"綺凌揪着胸口,搖了搖手。

她無法形容心中的感覺,是想痛哭?還是想高聲大笑?而這一切又豈是一個痛字所能表達的。

"公司的事情真的那麼嚴重?"她真怕父親會因此而受不了。

"他斷絕了公司一切的財路和資源,公司就快瀕臨破產了。"羅雲剛知道隱瞞也沒用,因為她很快就會知道一切。

"爸爸知道嗎?"綺凌焦急的問。

羅雲剛慚愧地點點頭,這一切都是他的錯,他愧對宋言淳和綺凌,也愧對公司。

"解除婚約之後,他就肯放過公司和你?"她深吸了口氣,微微地蹙着眉心,剛剛激動的情緒令小腹隱隱抽痛着。

"不用擔心我。"羅雲剛苦笑着,"我現在擔心的是公司和你。"

綺凌輕輕按撫着發疼的小腹,虛軟的躺向椅背。"羅大哥,你不用擔心我。如果我們解除婚約對公司有用,我不反對。"

"綺凌,我真的很抱歉......"他想幫她,不過他已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了。

綺凌伸出手打斷他的話。"其實,打從上次你告訴我,你心中有個人開始,我就已經打算成全你和她。畢竟,這樁婚姻是爸爸自己一廂情願,你和我都是被動的一方。"

羅雲剛點點頭。

綺凌就是太柔順了,宋言淳才會利用她這個弱點擺佈她,包括她的婚姻和未來。

"這樣也好。"綺凌虛脫的閉上眼睛,淚水卻不聽使喚地流下來。"你自由,我自由,公司也可以得救了。"

"綺凌,你今後要怎麼辦?"羅雲剛不是個自私的人,難題解決后,他現在唯一擔心的,就是綺凌要如何面對宋言淳。

一聲長嘆,綺凌帶着淚水的容顏,憂心的擰了起來。"爸爸那兒,我會自己跟他說。可是,我希望你能一直留在公司幫爸爸的忙,並且照顧我媽媽,不要讓她再被大媽欺負了。"

綺凌像是在交代遺囑似的託付着,這個感覺令羅雲剛十分不舒服,有種很不好的預感。

"綺凌,你想上哪兒去?"他擔憂的問蓍。

"我要到哪兒去?"她喃喃重覆著他的話。

第一次看到她如此失魂的樣子,令他不禁要以為她是不是愛上了他。

他忐忑不安的問:"你老實告訴我,你該不會是愛上我了?"

他的問題,令綺凌收回遊離的思緒,她搖了搖頭,"羅大哥,你怎麼會這麼問?我是不是愛上你,你應該比我清楚才是呀。"

"是不像。"羅雲剛憨憨地抓抓頭。

"什麼不像,本來就不是。"綺凌抹乾臉上的淚水,嬌羞的笑了笑。

"可是......"羅雲剛不知該怎麼說,她剛剛的神情實在令他擔憂。

"我和他的事情,你放心,我自有打算,不會讓他一直欺負我的。"一口飲下杯中剩餘的咖啡,讓咖啡苦澀的滋味與心中的苦澀交織在一起,此時綺凌的心中,真的就像那杯未摻糖的黑咖啡,好苦。

"那就好。"羅雲剛靦腆的笑了笑。

可是事實證明,綺凌一點都不好。

她的心好痛、好痛......原來她真如昊月所言,她只是他用來報復和宣洩情慾的暖床工具。

心灰意冷的綺凌對昊月的殘忍、無情,感到心寒與心碎,他所做的一切都足以證明,他的心裏根本沒有她,他的心更不曾在她身上駐留過!

在這一刻,綺凌徹底的覺醒了,依昊月狂狷冷傲的脾氣,一定會毫不留情的扼殺她肚子裏的小生命。

不!他可以不要孩子,但孩子是她的全部,是她曾經愛過他的證明,雖然,他是這麼的可惡,這麼殘忍的對待她。

和羅雲剛分手后,綺凌強忍着小腹不斷加劇的疼痛,就近找了家婦產科緊急掛診,從不斷流出體外的熱液,她心裏有了不好的預感,深恐腹中的孩子就要保不住了。

不!孩子,不要離開媽媽,失去你,媽媽就真的什麼都沒了。綺凌在心中不停地吶喊着。

幸好醫術高明的老醫師,第一眼就看出她的不對勁。在簡短的問診后,立即為她打上安胎針,讓原本嚴重的出血狀況緩和下來。

經過半天的打針休息,和護上的悉心照料,孩子最後確定是保住了。

這訊息重新在綺凌心中注入一股力量,為了不讓自己因他的絕情寡意而心碎致死,離開他的意念更加堅決。

在決定離去的這一刻,心中突然感到釋然,有着從沒行過的輕鬆感覺。或許這就是所謂的解脫,解放自己心中的枷鎖,同時也解放昊月心中的桎梏。

撐着殘弱不堪的身體回到家中,將存款和證件都整理好,趁着天色未明、父母及仆佣仍在酣睡之際,她匆匆的離開。

她簡短的留了一封信給宋言淳和母親,心地善良的她將所有的責任全部攬下,只是簡略地告訴父母,自己已經有了心儀的對象,所以無法和羅雲剛履行婚約,希望他們能諒解,並原諒她的毀婚。

匆匆來到精品店,趕在方雯和店員還沒來的時候,留下了一封書信,她將店內的事情交代個一清二楚,轉而趕往銀行,將戶頭內所有的存款轉成旅行支票和現金。

幸好一向節儉的她,除了日常所需,她從未動用過父親自幼每月存在她戶頭的零用金,再加上這一年多來精品店所賺的錢,她可以無後顧之憂的安心待產,直到平安的將孩子生下來。

為了怕引起不必要的紛紛擾擾,她完全切斷對周遭朋友的聯繫,就連與她最親密的方雯,她都沒敢再與她聯絡。

至於那個傷她最深,想愛卻不能愛,該恨卻狠不下心的人--任昊月,她當然是一個字也不敢留,一句話也沒交代。

莫擎天雙手搭在昊月的桌子上,用一副看戲的表情睨着他。

"阿月,你知不知道,宋綺凌失蹤了?"

"你吃飽撐着了?"昊月根本不信的嗤之以鼻,雙眼依舊盯在桌上的企畫書上。

"我沒騙你。"擎天為了轉移他的注意力,大膽的將手壓在卷宗上。

"擎天,想坑我,挖我的錢,也請你找個讓人信服的理由。"昊月瞥了他一眼,沒好氣的將他的手挪開。

"這理由難道不重要?"擎天訝然。

昊月冷冷的揚高眸光,"我昨天早上才從她那兒離開,距離現在也不過二十四小時而已,你不覺得這個謊說的有點牽強?"

"你不信?那我也沒辦法。"擎天揚了揚眉梢,壞壞的說:"不過,別說我沒告訴你喔。"

昊月蹙起眉心,橫眉豎眼地瞪着他。"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擎天故作輕鬆地攤攤手。"就字面上的意思啰。"

"說清楚。"昊月的心揪了一下。

"別急。"擎天還是一副弔兒郎當的態度,若無其事的在他面前晃呀晃的。"據可靠消息指出,羅雲剛昨天去找過她。"

原以為是什麼重大事情,沒想到是這種芝麻綠豆大的事,昊月緊張的心情緩緩地鬆懈下來。

他不置可否的聳聳肩。"羅雲剛前幾天來找過我,被我趕了回去。我想,他去找綺凌應該是為了解除婚約而去,這沒什麼大不了的。"

"喔,是嗎?看來你對她很了解,不過有一點你猜錯了。"擎天嘲諷地睨了他一眼。

昊月頭也不抬的繼續看着桌上的企畫書。"哪一點?"這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傢伙,大概是最近太閑了。

"有什麼好處?"從不做虧本生意的他,要他放棄眼前白花花的銀子不賺,實在是說不過去,他也做不出來。

昊月的眼神轉為暗黑冷列。"該給你的,一塊錢也沒少過,你現在又為了一個小道消息來勒索我,你覺得合理嗎?"要撈錢也不是這個撈法吧?當他是凱子爹、凱子娘?

"誰說這是小道消息。"擎天危言恐嚇着。"你不想知道也沒關係,不過到時候可別後悔喔。"

昊月沒好氣的抽出支票,隨意的在上面填了個數字。"說吧。"就當作是施捨吧。

"這才是好兄弟嘛。"接過支票,擎天滿意的親了一下。

"錢都收了,有屁快放。"大概是上輩子欠他的,否則他哪會和莫擎天這個視錢如命的傢伙稱兄道弟。

"宋綺凌走了。"擎天小心地將支票折好,收進皮夾內,事不關己的淡然說道。

昊月一聽,整個人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一把抓住擎天的胸口,厲聲的問:"你給我說清楚,什麼叫走了?"

"喂......君子動口,小人動手。"擎天將他抓緊的手指一根根扒開,然後跳離與他有三步之遙的地方,才又說道:"今天早上,她從宋家悄悄的留書出走,現在整個宋家因她而鬧得雞飛狗跳。"

"羅雲剛呢?"

"他當然也在宋家啊!不然他能到哪兒?"擎天的口吻大有嘲諷的意味存良。

"她不是跟他走的?"

"當然不是。"擎天這下不只嘲笑,簡直是捧腹大笑。"阿月啊,你該不會以為宋綺凌想與羅雲剛私奔吧?"

"難道不是?"昊月怒瞪他一眼。

要比誰的眼睛大,難道他還會輸給他,擎天不甘示弱地回瞪他。

他嗤笑的說:"當然不是,羅雲剛愛的可是你那未進門的妻子--季紫纋,他和宋綺凌私奔做啥?"

雖不滿他說話的口氣,不過為了找尋蛛絲馬跡,他只有將肚子裏即將爆發的脾氣強壓下來。

"那你說她會到哪兒去?"這才是昊月想問的重點。

"我怎麼知道?"擎天聳聳肩,擺明了要他別問他這麼難的問題,他什麼都不知道。

"你去過精品店?"昊月將桌上的企畫書闔上,從抽屜內將車鑰匙拿了出來。

"經過,沒進去。"他微笑着。

"情形怎樣?"昊月伸手抓來外套,邊推着他邊關上門問道。

"不太妙。"

昊月火大了,大力的推着擎天,要他一次講完。"什麼叫不太妙?別像個娘們似的,一次講完行不行......"

這傢伙平常不讓他講話時,話多的跟什麼似的,要他講話的時候,偏偏別彆扭扭的問一句才回答一句,存心要氣死他。

擎天知道昊月脾氣一來,可是六親不認的,為了挖他口袋裏更多的鈔票,連忙舉手投降。"好,好,你彆氣,我說就是了。"

他整了整被昊月扯皺的衣裳,不疾不徐的說:"我從精品店外頭看到有人邊看着信,邊生氣的破口大罵,在隱約中,她罵的人之中好像有你的名字。"

"其他的呢?"

擎天聳聳肩,一副"莫宰羊"的表情。

頭一回昊月感受到心驚膽顫、魂不守舍的慌恐,第一次,他深感自己痛入心扉,深怕失去綺凌的駭意......

原來,他的心早巳失落在她身上,早已將它交付在她手中,只是他一直不願意去正視這個問題。

"好了,你可以走了,找到她,我會付給你此今天多十倍的價錢。"昊月突然對他用力一推,人像一陣風似的閃進專屬電梯,消失得無影無蹤。

"喔,十倍......"擎天的眼珠子差點沒滾落,他剛剛開給他的是一佰萬,那......十倍也就是一仟萬......

噢!他要發了。

嘻!這年頭,錢不好賺,若能撈上這一大筆,這個年鐵定好過多啰。

不多想,擎天也跟着轉身走進電梯,直往停車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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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險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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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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