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昊月來到精品店,方雯就像沒見到他這個人似的,看也不看他一眼,更甭說是出聲打招呼。
昊月四處搜尋了一下,就連位於後方的小倉庫也不放過,心急如焚的昊月最後實在忍不住了,將不理會他的方雯一把抓進休息室。
"她呢?"他厲聲質問着,銳如猛禽的雙眼,仿彿把她當成獵物般緊緊鎖
首次被男人像拎小雞似的拎起來,方雯的心跳差點沒停止。
"你問誰?"懷着忐忑不安的心,她裝作不知道,明知故問着。
"不要在我面前裝蒜!"
"你又沒有說要找誰?"方雯沒好氣的睨了他一眼,愛理不理的答道。
"綺凌到哪裏去了?"氣得目眥盡裂的昊月,真恨不得能一把將她掐死。
方雯也不甘示弱地頂了回去。"我這兒是收容所?你將她交給我保管了嗎?"心中對他的好印象,早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給消弭得一乾二淨,所以口氣也就不復往常的和善。
哼!誰怕誰來着,有錢就能隨便欺負人嗎?再說,她也不是綺凌,又不是有把柄落在他手中,非得看他臉色不行。
"你別告訴我,她臨走前沒有與你聯絡。"昊月的耐性似乎用完了,他生氣的將大手一揮,一旁的的擺設像秋風掃落葉般,刷的掉落一地。
哇!錢飛了,那可是綺凌上次到法國時買回來的耶!
看到四處飛散的碎瓷器飾品,昊月的無理取鬧,讓方雯也發飆了。
她雙手叉腰,氣鼓着腮幫子對他叫嚷:"我說過,她沒有跟我聯絡,一通電話也沒有。而且,我正想找你要人呢!"
"找我要人?"昊月強壓下心中的焦急,不解地回問:"為什麼?"
"我不找你要人,那你說該找誰要?"方雯得理不饒人的大聲咆哮:"你說,綺凌肚子裏的孩子是不是你的?"
"是。"他爽快的點頭承認。
"那你是不是為了羅雲剛的事找上她?而且還趁機勒索、欺負她?"
"是,不過那是她欠我的。"對自己做過的事,他從不推卸責任或刻意隱瞞。
方雯生氣的用指尖猛戳他的胸口,發現他的胸膛太硬了,為了不想荼毒她那纖纖玉指,心不甘情不願的放下來,打算用目光殺死他。
她叫囂着替綺凌抱不平。"請你搞清楚,是羅雲剛欠你的,而不是綺凌欠你的。"
"誰都一樣,只要欠我任昊月的,我一定會要他加倍償還。"他仍執迷不悟地反駁。
"土匪。"憤怒讓她口不擇言。
"羅雲剛才是土匪。"昊月不滿地頂了回去。
一時語塞,方雯不知該怎麼說下去,心念一轉,那個說不過他,就換點別的。
"而你,從頭到尾根本沒想過要娶綺凌,對不對?"她繼續指責着他的罪狀。
"沒錯。"他並不否認。
"你......你......"心中一窒,方雯被他強勢駁回的話,氣得不知該怎麼罵下去。
"沒話說了?"既然不懂他和綺凌的事,她攪和個什麼勁兒?
從昊月一閃而過的溫柔眼神,方雯驀然發覺,原來這個生意頭腦一級捧的商業鬼才,根本就是個愛情笨呆瓜,心中的怒火也就燃燒得更旺烈。
"你最近是不是對宋家做了什麼?"她氣呼呼的再問。
"生意上的往來,不便講。"昊月不想回答。
"好一個不便講。原來男人是一隻只看得到自己,卻看不見別人的自大豬。"方雯一陣冷笑。
她拉出抽屜,將綺凌留給她的信丟到昊月面前,厲聲的指控着:"如果她出了什麼問題,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昊月微顫着手攤開信紙,快速地將內容大略地瀏覽了一下。
其實綺凌寫得並不多,只是大略地將羅雲剛那天跟她講的話大概地說了一下,並說出自己這一個月來的心路歷程,最後一句寫的是,她累了,想找一個沒有人的地方,讓一切都回到原點。
最令人不舍的是,那句話竟然還被淚水給暈開,可見她當時有多傷心、多心痛。
心中突然揪起劇疼,昊月拿在手中的信紙,像飄零的落葉,無聲地抖落下來。
他不知道,他竟是她愛得最深的人,卻也是傷她最深的人。
一直以來,他總以為綺凌對他的逆來順受,是因為她心中有愧,想替羅雲剛償還一切,原來她真的愛上了自己。
"這下你應該知道了吧,真不知道她當初為什麼會答應你這種無理的要求?"方雯生氣的嚷着。
"除了你之外,她有沒有什麼其他的好朋友?"昊月現在只想趕快把綺凌找回來。
"沒有。"方雯看也不看他,將他留在精品店休息室的東西一古腦兒全塞到箱子裏。"你的東西。綺凌不在了,你也不需要再來,這兒再也不歡迎你。"
第一次像乞丐似的被掃地出門,昊月的面子有點掛不住。
"這麼絕情?"他挺直身。
"不是我絕情,而是你對綺凌無情無義在先,很不幸的,我是她的好朋友,與她是同一陣線、同進退。"心情惡劣的方雯索性連店也不開了,她直接走上前將鐵卷門拉下,並將店內的燈熄掉。
"我要怎麼做才能獲得她的消息?"他煩躁的擋在她面前,在沒有得到他要的結果之前,不準備讓她離去。
方雯冷冷地笑道:"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才對。"
對感情一向駑鈍的昊月,根本不懂她話中涵義。
"你說什麼鬼話?我要知道她在哪兒,我還會來找你?"昊月低咒不休。
"你知道綺凌最重視的是什麼嗎?"天底下大概找不到比他更像愛情白痴的人了。
昊月搖搖頭。這個問題他從沒想過,更正確的說法應該說是,他從沒正視過綺凌的心靈世界,所以他不知道。
"無可救藥的獃子。"方雯真不知自己當初怎麼會眼拙的,鼓吹綺凌去愛眼前這個男人。
"你別賣關子了好不好?"昊月一身的戾氣,碰到方雯這種不按牌理出牌的女人,還真是沒輒。
方雯翻翻白眼,"除了家人,她最重視的就是你。"說到這兒,臉上鄙夷的神色表露無疑。"而現在你做出這種傷害她家人的事情,在魚與熊掌不可兼得的情況下,你想她怎能不舍你而去?"
"說重點!"昊月焦急的吼着。
"種什麼因,得什麼果。如果你現在對她仍抱持着報復、玩玩的心理,我勸你不要去找她,因為縱使你找到她了,她仍然會想盡辦法從你身邊逃走,要不然就是使出更激烈的手段來離開你,到時候搞不好,你會後悔莫及。"
"你只要告訴我,她人在哪兒,接下來的問題不勞你費心。"第一次被人訓話,昊月鐵青着臉,不怎麼能接受。
"你如果依舊是這種態度,我就是知道了,也不會告訴你。"她可不想做那隻將綺凌推入火坑裏的手的主人。
"那......我該怎麼做?"不得已,昊月只得低聲卜氣的尋求幫助。
"你最近做了什麼傷害她家人的事情,馬上停止它。"
"這樣她就會回來了?"他疑惑道。
"笨!"方雯簡直要被他氣死了,哪有人這麼白痴的!"接下來就看你到底愛不愛她了!"
"我愛不愛她跟她回不回來有什麼關係?"第一次覺得感情關係比商業資訊複雜多了,要取得一筆數十億的生意遠比談感情都還要容易。
方雯知道自己再跟他說下去,不氣死也會少掉半條命。"你愛她,就將你的愛大大方方的表達出來,如果她還沒對你死心,她就會原諒你,回到你身邊。"
"這麼簡單?"
"對啦!"她拿着自己的包包轉身就要離開。"你要不要走?"
"有消息通知我。"昊月知道再僵持下去也沒用,只有先行離開再另謀對策了。
看着昊月的背影,方雯孩子氣的扮了個大鬼臉,宣洩心中的怒氣與不滿。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昊月煩躁的心更加焦灼不安。
他從沒有過這種牽挂一個人的感覺,彷彿整個天地都晦暗無色,連太陽都失去了光采。
白天,他在台北的街道巷弄里搜尋着綺凌的蹤影,夜晚,他探索着綺凌曾經佇足的每一吋地方。擁着綺凌曾經蓋過的被子,細細品味着她殘留下來的芬芳氣息。
他想她。
想她的一眸一笑、想她的一嗔一怒,想她在他懷中嬌喘吟哦的浪漫私語,想她在他愛撫中聲聲求饒時的嬌憨嫵媚......
他,無可救藥的想着她!
想到整個人都快崩潰,快發瘋了!
尹常說他病了,罹患的是他從沒行想過,會在昊月這種冷漠的人身上出現的相思病。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昊月焦躁不安的情緒,就仿彿址顆不定時的炸彈,隨時都會引爆。
這段時間,只見龍騰企業一天到晚誠徵秘書,雖是高薪,卻始終留不住人。
接着,幾個星期又過去了,綺凌就好像從這個世界消失似的,一點消息也沒有。
吳月的耐性和脾氣也在時間一點一滴的消逝中流失。
"擎天,你錢拿假的呀?人呢?"昊月沉不住氣地狂吼着。
"人是你逼走的,你總得給我一點時間吧。"擎天不知是有意為難他,還是想趁機磨練他的脾氣。他攤攤手,一副慢慢來、別急的表情,還悠哉、悠哉的喝着秘書剛泡好的茶。
說真的,自從做了好幾年的李秘書被罵走之後,接連換的幾個新秘書,就厲這個新秘書長得最正點。該翹的地方翹,該凸的地方還真凸得夠圓潤的,尤其是她胸前那兩團幾乎藏不住的雪白渾圓,讓人恨不得能摸上一把。
"你公司窮得沒茶暍了?"昊月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有,不過我的秘書跟你這個秘書一比,差太多了。所以,泡的茶的滋味也就差了一大截。"擎天還是一副弔兒郎當的模樣,眼睛不斷的往門外的秘書室飄去。
昊月不敢相信的看着擎天,他人不找,居然把他這兒當成泡妞的場所。
昊月簡直快抓狂了,他再一次的提高聲量叫囂着:"你信不信,我等會兒就打電話給你那新交往的美眉,告訴她,你背着她泡女人。"
擎天這才不甘願的收回視線。"哎,哎,哎,有話好說,這玩笑開不得。"
他知道昊月是說得出,做得到的人,還是別把他給惹火了,否則吃不完兜着走的人,鐵定會是自己。
"有沒有消息?"
擎天搖搖頭,"昊月,我看你宋綺凌也甭找了,你門外那個秘書,我保證她在床上的功夫鐵定比她騷上好幾倍。"
"你住口!誰准你拿綺凌和別人比的,她風騷是她的事,別把她和綺凌混為一談。還有,我找你來,不是要你來泡妞的,你最好給我記住,否則後果自理!"昊月怒氣騰騰的一手揮去擎天手上的茶杯。
"哎,哎,你又在生哪門子的氣?"擎天從椅子上跳了起來,趕忙抖掉西裝上的茶漬。
接着,他直言道:"當初你找上宋綺凌不就是為了報復羅雲剛,現在目的達到了,你還找她做什麼?難不成你真愛上她了?"
被擎天一眼看穿心事,昊月臉上泛起一陣紅暈,不過瞬間就被他隱藏起來。他理由牽強的辯駁:"她肚子裏有我的骨肉。"
嘴硬的傢伙,明明愛慘了,卻不敢表達出來。擎天在心裏暗笑着。
"有什麼關係,她生了最好,憑你雄厚的財勢,你還伯到時候要不回孩子?"他就是要將他的真心話給套出來,不過套了好幾個星期,他就是嘴硬得不肯鬆口。
"擎天,你討打是不是?"惱羞成怒加上心急如焚,昊月臉上的表情益發難看。
"其實要我拚掉性命幫你找人也行,只要你承認你是愛着她的,我赴湯蹈火在所不辭,而且酬勞全免。你說,打哪兒找像我這麼夠義氣的朋友?"最近忙得暈頭轉向的,總得找個樂子調劑、調劑,平衡一下,反正這一仟萬他大概是賺不到了。
"你嫌自己的命太長了是不是?"他冰冷的雙眸直射在他笑得曖昧的臉龐上。
"承認自己的感情真有這麼困難?"擎天似乎存心跟他杠上了。
"對呀,其實她是個很不錯的女孩,愛上她也是理所當然的。"就在這時候,尹常這個難得出現的人,居然也來到昊月的辦公室,一聽他們在談論綺凌的事,忍不住也表達自己的看法。
雖然,他和她認識不深,僅仍保有她第一次上他那兒求診的情形,和往後昊月每星期強押着她到診所做產前檢查時的印象,他忍不住露出激賞的眼神。
她,的確是個溫柔婉約的好女孩呀!
"你來插什麼嘴?"昊月幽冷的眼神直瞪着尹常,想來個目光殺人。
尹常被昊月身上的暴戾之氣給嚇到了,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他對着一旁的擎天低聲問:"他真的是那個我所認識的任昊月?"
擎天笑了笑,肯定的點點頭。"如假包換。"
聞言,尹常搖搖頭,嘴裏發出一連串的嘖嘖聲,對擎天說:"完了,昊月不只是陷進去了,而且還陷得有夠深的。"
擎天笑了笑,話中有話地回答:"你到現在才知道。不過還不算太晚,因為那個當事人,我們眼中最精明能幹的朋友,自己到現在都還不知道,那才叫悲哀呀!"
"你們說夠了沒?"昊月猛然起身,銳利的眼神毫不留情的射向他們。
"你看,他還說不得咧。"擎天不知死活的在老虎嘴邊捋鬍鬚。
昊月眉心一皺,眉尖還打了好幾個死結,一聲長嘆,他臉上狂妄的傲氣一掃而空。
他尷尬地問道:"我的表現真的那麼差?難道這一切真的是愛一個人才會有的感覺?"
擎天和尹常毫不猶豫地點點頭。
"那我該怎麼做?"他不解的問道。
"準備等着下跪求婚,當新郎倌。"尹常突如其來的說。
"啊!"這一次出聲的人變成昊月和擎天。
"人都沒找着,怎麼結婚?完蛋了,這次換尹常瘋了。"擎天取笑着。
"去!"尹常搖搖頭,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樣,"我才沒瘋,因為我有她的消息了。"
"她?綺凌......"昊月緊張的抓住他,焦急的問:"你確定真的是綺凌?"
"百分之百。"他鄭重地點點頭。
一聽見有綺凌的下落,擎天眼前突地一暗,仿彿看到成堆的鈔票在跟他揮手sAYGOOD-BYE。
"人在哪兒?"昊月幾乎是想也不想的拉着他,就要去找人。
"我老師的診所里,不過我勸你現在最好不要去。"尹常神情一黯,為難的說。
"為什麼?"擎天也好奇的加入問話行列。
"因為她的情況不是很好,孩子有流產的跡象,現在正在安胎......"尹常將綺凌的情況大略說了一下。
"阿常說得是。"擎天贊成他這個意見,也跟着危言恐嚇着。"依她現在這個情形,搞不好昊月這麼貿然出現,一個刺激之卜,她的情況變糟了,危險的恐怕不只是孩子,就連媽媽也會跟着遭殃。"
"所以,我今天來就是要告訴昊月這件事,剛好擎天也在,我就不用費神地往美人堆去尋人......"尹常將自己的構思大略地說了一下。
"好,由我去。如果她還愛着阿月,我保證用我的三寸不爛之舌,外加風流倜儻的迷人魅力,將她勸回他懷裏。"擎天信誓的拍胸脯保證。
"謝謝。"昊月感激的握着他們的手。
"是兄弟,謝什麼!"尹常拍拍他的肩膀。
"謝,當然要謝啰。"擎天可不這麼認為,他趁機勒索的說:"事成之後,我要你把那個新來的秘書介紹給我。"
昊月原以為他還有什麼意見,還緊張了一下下。他朗笑道:"送給你都成,薪水我付。"
綺凌試着想認真聆聽,眼前陌生男子滔滔不絕的長篇大論,無奈緊握的掌心不停的冒着汗,心中的恐懼早已取代了一切。
"我這樣的說法,不知你覺得如何?"從她越發慘白的臉色,擎天早就知道,她根本沒有將他剛剛講的話聽進腦子裏,不過他並沒有點破。
"啊......"綺凌從飛揚的思緒中回過神,不知所措的緊絞着手指。
此時,她的心裏只想到一件事,昊月是不是知道她的行蹤了?
她該怎麼辦?
她要逃到哪裏去?天下之大,為何偏無她容身之處?
綺凌怔怔地望着他,思緒卻脫離她的身體,心也早往無底深淵墜落。
"看來我剛剛說的話你都沒有聽進去。"擎天故意斂起神色,一臉陰沉的瞅着她。
"對不起。"說著,綺凌的淚水撲簌簌的滑下臉頰。
從不久前他貿然闖入病房到現在,面對眼前這個冷漠的男子,心裏都還存留在恍惚的階段,太多的震驚和恐慌已超出她所能承受的範圍,她早巳精疲力竭、無力應付。
擎天刻意板起冰寒的聲音,"你是為剛剛閃神的行為向我道歉?還是為你貿然離去,令我和尹常飽受昊月茶毒而感到歉疚?如果是後者,這又豈是你一句簡單的道歉之語所能彌補的?"
一股低氣壓陡然爆開,沉悶且不安定的氣氛將兩人緊緊包圍着,整個病房瞬間寂靜無聲,緊繃的令人幾乎窒息。
綺凌眼神茫然無助的看着擎天,半斜躺的身子緊緊蜷縮成一團,一動也不動,只是靜靜的看着他,任由淚水將她淹沒。
她無聲的啜泣就像一條無形的線,牽扯着擎天向來疼惜女人的心,令他隱隱感到不安,懊惱着剛剛嚴峻的臉色和犀利的言辭,是不是表演得太過逼真了?該不會沒燃起她的同情心,卻將她給嚇跑了吧?
擎天懊惱的站了起來,走向落地窗,對着窗外的景緻無聲地咒罵。SHIT!臭尹常,出這什麼爛主意......什麼軟硬兼施、恩威並重的。
"他知道你來找我?"她緊張地問。
昊月加諸在她身上的,是一種椎心泣血的傷痛,她已經被傷得體無完膚,經不起下一次的傷害了。
他搖搖頭,撒着漫天大謊。"不知道。"
綺凌語氣凄然的央求着。"求求你,不要告訴他我的下落。"她不敢想像,如果昊月找到她,會有什麼樣的情景發生。
"你知道這瞞不了多久的。"他不置可否的聳聳肩,不敢告訴她,那個她最擔心害怕的人,拗不過眾人之意,正貼在門外偷聽他們的談話。
"我知道。"綺凌挫敗的垂下頭,所有的委屈像是無法宣洩的潮水,澎湃洶湧的朝她襲來。
"你知道他這次為了找你,焦急到幾乎將整個台北給掀了嗎?"擎天一臉嚴肅的陳述着。
好一會兒后,綺凌以不相信的眼眸對上他,輕問:"你說什麼?他會焦急?"她以為她剛剛聽錯了。
"沒錯,不僅焦急,幾乎可以說是急死了,急得頭髮都白了大半。"擎天用着不容置疑的堅定語氣再次說道。
綺凌愕愣了一下,仔細的凝望着他,好像他剛剛說的話,只是一則他誇大的無聊笑話。"你騙人!"
擎天的唇角微微向上勾起,"我沒有必要騙你。其實昊月的心,比什麼都來得脆弱,霸道、狂妄、自大,都只不過足用來掩飾他脆弱不堪的心靈。"
昊月,我說得夠偉大了吧。擎天在說話的同時,眼尾向門口瞟掃示意着。
綺凌勉強壓抑下心中的忐忑與恐懼,不斷的深呼吸、吐氣,藉以平衡心中的衝擊。
"他真的是這樣?"她疑惑的問。
擎天輕描淡寫的繼續說道:"你不知道的事可多着呢。首先,你就不知道昊月他是從不近女色的,你可是他第一個肯帶上床的女人。"
她瞠大了眼睛,猛搖着頭,實在不相信他的話。"他是不是受過什麼刺激?"
擎天故意以哀凄的口吻回答:"這一切都得怪昊月的父親,從他一出生就把他當天才、當萬能者的訓練着,他光是應付他父親加諸在他身上的功課都不夠了,哪還有時間談戀愛?所以他才會這麼不懂得憐香惜玉,才會以傷害你為樂,殊不知,他也正傷害着他自己,只可惜為時已晚,你已經不愛他了。"其實他心底正發出陣陣竊笑。
在等待她答案的同時,門外的昊月神情緊張地握緊了雙拳、額上的青筋綳得死緊,炯亮的黑眸緊緊鎖着她,眨也不敢眨。
綺凌不知自己已經墜入擎天的陷阱,不疑有他的大聲反駁:"誰說我不愛他!"
"這麼說你還是深愛着他啰?"擎天悄悄地對着門外剛鬆弛下來的昊月比了個成功的手勢,不過怕綺凌看見又立刻收起。
綺凌低頭緊咬着雙唇,雙手不斷扭絞着。"雖然我還愛着他,可是我怕他生起氣來,翻臉不認人的樣子......"說著,綺凌說話的語調竟不由自主的顫抖着。
"怎樣......"擎天焦急的問。
綺凌捂着微微隆起的小腹,四個月了,她已經可以感受到孩子在她肚子裏成長的情形。"他可以傷害我,我不怕,我最怕的是,他傷害我肚子裏的小孩,怕他不要他,孩子是我的全部、我的生命。"
原本明媚的眼眸瞬間晦暗無光,潸潸不止的淚水一滴滴的落在胸前的被褥上,霎時濕濡了一大片。
"不會的。"
熟悉的嗓音,突然從門外傳來......
剎那間,綺凌愣住了,急忙的仰起頭,駭然與他的視線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