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原來他們的狼主是蒼狼一族的銀狼啊!

在落風崖上聽了拓跋魁、鍾瑤與宮翔一的對話后,喀爾東、琅邪多等人終於知道狼主是何等噹噹又是了得的人物,使得他們對拓跋魁更加信服與忠貞,尤其在經過幾乎亡族的重大挫敗后,新生的狼族更加團結與合作。

頭一次,拓跋魁覺得自己真正融入狼族,以往的孤寂與傲氣已隨風而逝。現在的他正積極處理著狼族大大小小的事兒,復興狼族因戰禍而毀損的建設。

頂著烈日,拓跋魁與族人合手搭起狼主營帳,每個人皆揮汗如雨,但沒有人埋怨,反而更加拚命工作。

鍾瑤領著一群狼族婦女及孩子們,提着一鍋鍋消暑的冰鎮梅子湯前來,“太家都辛苦了,休息一下,喝點冰鎮梅子湯!”她吆喝着狼族的男丁們歇息一下。

不消一會兒,原本忙碌的氣氛已被一切和樂的溫馨氣息取代,望着一家家的狼族人民能夠安詳和諧的過日子,拓跋魁心中有若難以言喻的感動。

他拉過鍾瑤忙不可開交的小手,悄悄地將她拉出忙碌的舀湯工作,一旁的大嬸很識相地接過鍾瑤留下的工作,開心地取笑道:“小兩口趕緊去談情說愛,這等瑣事留經我們老太婆來做行了。”

拓跋魁連連稱謝,鍾瑤則害羞地低頭,任由拓跋魁領着她到一旁陰涼的大樹下坐着。

“你看,大夥都在笑我了。”鍾瑤壓根兒不敢抬眸。

“誰?誰敢笑你!”拓跋魁舉目一望,所有狼族的人頓時忙起來,喝湯的喝湯,舀湯的舀湯,沒人敢閑著,不過他們的耳朵皆豎得老高,生怕漏了狼主與未來的狼主夫人任何一個小動作。

“你喲,真是遲鈍。”鍾瑤嬌嗔道。

這一、兩天,她雖然住在富察哈敏原先的營帳,而拓跋魁則和喀爾東住在一起,但是每天早上拓跋魁都是從她的帳里出來。大夥都是明眼人,只是不說穿而已。就這個粗魯男子粗心、不知避諱,還大刺刺地拉着她,真是羞死人了。

“我哪裏不對了?我們的感情又沒礙著旁人,他們若是有意見,可以不看啊!”拓跋魁不覺得自己遲鈍。

鍾瑤幽怨地一嘆。“他們是可以不言,可是心裏會怎麼想?”這個笨蛋,難道要她沒名沒份跟着他?

“他們還能怎麼想,你鍾瑤是我拓跋魁的妻子,也是狼族的主母啊!”拓跋魁摟着她的纖腰,在她耳邊吹氣。

“是嗎?”她眉心有掩不住的憂愁。

拓跋魁心疼萬分,卻沒答腔。他哪會不清楚她又在使詭計,無非是要讓他心裏慚愧,趕緊將她正名,不過,他還不想讓她陰謀得逞,因為他打算給一個人驚喜。

他怎麼不語?鍾瑤這會兒可真焦急了,正待說此什麼,拓跋魁已開口道:“昨天爺爺來找過我。”

“可是我們前兩天去看他時,並沒有找到他啊!”

“嗯,他說那天他剛巧出去了,所以沒碰着我們。”拓跋魁箋著解釋道。

“哦,可是他來了,怎麼不見我呢?”鍾瑤不悅地問。

“有啊,可是昨晚你累壞了,睡得死熱,我都叫不醒你。”他附正她耳旁輕語,惹得鍾瑤雙頰一陣緋紅。這等事竟讓爺爺撞見,以後她都不敢見他。

“討厭。”她輕捶拓跋魁的胸膛,不依地噘起嘴。

他任她打夠了才續道:“我問了他,為何我們墜崖未亡、中毒未死,是否和玲瓏寶劍有關。”

“他怎麼說?”鍾瑤她奇得緊。

“他說,玲瓏劍是知年古玉,吸引了日月的精華,確實具有不能言喻的神力,但是從沒有人知道如何引出它的神力,所以他無法確定我們無恙是因為它的關係。”

“這麼說來爺爺也不知道羅!”難道那只是僥倖嗎?

“嗯,不過他說你真的是狼族傳說中的天鳳,只有你幫能解救狼族,而能救我性命的也唯有你。”

“我?不可能。”她揮手否認。

拓跋魁拉下她的手,“別急着否認,說真的,這些日子若是沒有你,我和狼族不知會變成什麼樣,沖著這點,我相信你真的是天鳳。而且爺爺也說,唯有浴火重生的鳳凰才能領著狼族重生。既然你是鳳,那我就是凰,這麼說來,或許上天已在冥冥之中安排好,你我註定要經過這樣的生死一線,再重生了。”

“會是這樣嗎?”

“既然我們還活着,不就證明它了嗎?”拓跋魁含笑回應着她的疑惑。

縱然鍾瑤心頭還有一絲不解,不過想破她的腦袋也無答案,所以她還是勉強接受拓跋魁的答案,回以燦爛一笑,“也許真如你所說的!”

一個不識相的聲音硬生生插入和諧的氣氛中,“喲,兩個人又在卿卿我我了,你們也未免太刺激孤家寡人了吧!拜託,有點,‘節制’行嗎?”

“紅鷲!”兩人同時怒瞪他。

“這麼不歡迎我啊!”官翔一毫無芥蒂地咧嘴笑道,“可是我一天沒人嫌,就全身癢得受不了,所以我一定要努力仗好我惹人厭的工作才行。”

若不是看在他救了他們一命的份上,拓跋魁肯定在第一天就將他丟出狼族。

“你不是說要騎旌四處晃晃嗎?怎麼這麼快回來?”鍾瑤沒好氣的問道。

“說到這個,我想起來了,我就是特地來告訴你們,我剛剛在天上看到個你們絕對想不到的人。”官翔一得意非凡地眉開眼笑。

“誰?”拓跋魁不是很有興趣的問道。他就愛大驚小怪。

官翔一幫作神秘的道:“棺材板!”

“青狼!你沒看錯?他大老遠跑來陰山幹嘛?”鍾瑤覺得不可思議。

拓跋魁倒是不詫異,只是奇怪青狼未名來得太快,因為他於日前曾捎信給蒼狼一所有成員與師父恨天長,邀請他們來參加他與鍾瑤的婚宴,這就是他所要給鍾瑤的驚喜,因為稱得上是她親人的大概只有這些人,他想她應該會十分渴望能由他們來見主他們的婚姻。

“他來還不奇怪,因為通知我來救你們的人就是他。”官翔一突發驚人之語。

“此話怎講?”

官翔一很高興自己成為矚目的焦點,慢條斯理地道:“這件事問我就對了。其實原因很簡單,青狼是有名的包打聽,而他恰好又是突厥的鐵算子風的至交好友。有一天,風算定狼族的你有場災厄,青狼有事分不開身,於是就央求智勇雙全的我前來幫忙,沒想到我果然英明神武,將你們雙雙救起。”

風!拓跋魁驀然想起前些日子與風對陣時,風有意無意間總是勸他小心為上,難道他的一切早被風料到?真不可思議。

“不過,他來就,幹嘛還帶個女人?”官翔一噪地埋怨,“難不成……,”他訝然住口,驚駭地指著拓跋魁與鍾瑤,“他也跟你們一樣掉入愛情的墓場!”

什麼愛情的墓場,他在胡言亂些什麼東西!拓跋魁與鍾瑤懶得糾正這具腦筋有問題的傢伙,倒是生性冷酷無情的青狼會跟女人在一起,這大大有趣。

“是什麼樣的女子呀?”鍾瑤好奇地問。

“那麼遠我怎麼看得清楚?你未免太看得起我了吧!”

“哼!沒用。”

“你有用的話,自個兒騎上旌去看清楚嘛!”官翔一激她。

“你以為我不敢啊!”鍾瑤明明怕高,但嘴巴不輸的道。

“敢就去啊!”官翔一看準了她的弱點,不客氣地道。

“去就去,誰怕誰?”鍾瑤當真衝動的邁步,不過方向不是旌所在的位置,而是她的營帳。

官翔一叫住她,“旌不在那裏,你莫非想逃?”

鍾瑤面色和藹,笑容可掬進道:“嘿,我不是想逃,我是要回去準備傢伙。好讓這個多嘴多舌又聒噪的傢伙一輩子閉嘴,魁,你說我該用絕命丸,還是索命散?或者直接用將他射成蜂窩?”她朝拓跋魁露出賊兮兮的笑靨。

哎呀,最毒婦人心,他怎麼忘了!“呃,今天天氣很好,我再跟旌去晃晃好了,你們不用招呼我了,我自便。”官翔一不敢逗留,隨即溜走。

鍾瑤噗哧一聲出來,“早知道這招這麼有效,我應該一開始就把他嚇走。”

“他的確煩人得緊,浪費了我們許多時間。”看天色他又該工作了。“這會兒,我該回去處理事情了。”拓跋魁不舍地摟了摟鍾瑤,在她頸上偷得一吻,才邁開步伐加入興建工作。

幸福原來是這麼容易呀!

撫著頸項,鍾瑤沒來由的起來,太多的幸福會不會遭到開妒?眼前的幸福會不會如泡沫短暫?她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在新建好的狼主主營幕里,出現了兩名不速之客,一身青色儒衣、總是正經八百、面無表情的青狼,以及身着尋常衣飾卻依舊顯得嬌氣非凡的貌美女子。

站在拓跋魁身後,鍾瑤的心情七上八下的不知如何是好,心中有些來為明所以的凄惻。憑著女子獨有的直覺,她覺得這個女子的出現,怕是災為是幸。她從未如此痛恨見到青狼,恨不得這棺材臉能自她生命中徹底消失。

“湘蓮公主李依瑜?”拓跋魁有些錯愕地盯着青狼所帶女子,不可置信地再次確認道:“你是李世民的小女兒,被派來狼族各親的公主李依瑜?”

要青狼身旁的女子不悅地瞪了面無表情的青狼一眼,才心不甘情不願地點點頭。鍾瑤的習在她點頭時猛地一震,幸福會就此夭折?在她和拓跋魁兩情相悅后,李依瑜出現無疑是一記悶棍,莫非他們註定多災多難?

“你不是逃婚了嗎?為什麼出現在這兒?”天哪,這是什麼情況?

李依瑜扁了扁嘴,顯然十分生氣,瞪着青狼並不答腔。

既然公主不答話,拓跋魁只好問青狼,“青狼,你為什麼帶她來這兒?”他明明告知青狼他要與瑤兒成婚了,青狼還帶李依瑜來,擺明是來鬧場的嘛!

青狼木然的道,“她是你的未婚妻,我特地幫你帶回來。”

這下不僅李依在瞪他,連鍾瑤也憤恨地瞪着他。

難道要她把魁讓出來?不,那是不可能的!就算要得罪當今皇上,她也無法將她心愛的魁拱手讓人!

李依瑜叉著腰,不顧公主形象地開罵,“喂,我說過我不要嫁別人,你沒聽懂是不是?一路上我說這多少次了,我要逃婚,你是聾了嗎?”

她不想嫁給魁!鍾瑤心中大喜。

“人已經送到,我走了。”青狼身子一轉,就要離開。

拓跋魁還來攔住他,李依瑜已搶先一步擋在他面前,“我不可留在這兒,我要跟你走。”

青狼冷冷地甩開她的手,“我跟你說過,我非常厭惡姓李的人,尤其是皇親貴族。沒殺了你已經是我的極限,別得寸進尺。”

“不管,不管!”她像八爪魷一樣纏住青狼,幾乎整個人撲在他身上,壓根兒不理會男女授受不親。“我的身子你看、過也摸過,我已經是你的人了,你一輩於是想甩掉我。我是跟定你了,你別想跑。”

情況急轉直下,鍾瑤見這陣勢,心先安了一半,趕緊搶言道:“既然如此,我們就不送了,慢走。”原來青狼是被纏上了,才會想把她塞給魁啊!

“你這女人煩是不!”青狼像拎小雞一樣將李依瑜從他身上揪下來,“什麼我的人!你別顛倒是非,胡言亂語行嗎?”

李依瑜嘴一扁,漸厲嘩啦地哭起來,“人家就是喜歡你嘛!這樣也不行,你就非要讓我嫁給這個穿得怪裏怪氣的這傢伙啊!你說啊,你捨得嗎?你要是敢說一句,我就真的嫁給你看!你說呀,說啊!”她指著拓跋魁,接着生氣地猛戳青狼熨得平整的儒服,然後撲進青狼的懷裏,涕淚縱橫的嚷道:“可惡的青狼,最討厭的青狼……”

青狼被她突發的猛烈氣勢一驚,不知是理屈坯是氣窮,竟答不出話。

拓跋魁拉着鍾瑤的小手,悄悄退出,將新建的狼主帳幕讓給這兩個扯不清的冤家。

“魁,剛才我真的很擔心喔!”鍾瑤還是有些不放心,“我還以為你真的要娶那個公主。”

拓跋魁挑眉笑道:“我從來沒答應過娶大唐公主,一切全是鄂索圖出的主意。原本我打算若是她真的來了,就叫琅-多娶她好了,現在倒好,有人當替死鬼。”

“你是說青狼?”嘻,沉默寡言的他扯上愛哭愛鬧的頑皮公主,她想得太極端,有點虐待他。

“你不覺得他們很配嗎?”拓跋魁朝她眨泛眼。“只不過……”他欲言又止。

“不過什麼?話別說一半就停止,吊人家胃口啊!”

“沒什麼。”拓跋魁搖頭,一個是前朝的孤臣孽子,一個是當朝的金枝玉葉,撇開身份差距不說,光是沉重的國讎家恨,青狼就無法放開心去愛她。既是無解的難題,為何還要他們苦苦糾纏?

無怪乎青狼要帶着她來狼族,想的是躲過這場禍水。只是……能嗎?

“明明有,你故意不說,告訴我嘛,魁,是什麼事?”鍾瑤膩在他身上撒嬌,柔聲央求。

告訴這個小魔女,等於直接昭告天下,他可沒那麼笨,“真的沒什麼,你別瞎疑心。”拓跋魁哄着她,撾着她的柳腰,雙手輕捧她細緻絕美的容顏,彼此的氣息在咫尺間交錯。“別理別人的事了,今天我還沒好好吻你呢!”他頭一低,就要掠奪她的甜蜜。

“別人會瞧見……”她微弱的抗議在他火熱的攻掠下迅速消失。

“可惡!你們兩個在做什麼?”一聲怒斥迅速分開相依的兩人。

沒人會這麼不識相的阻撓狼主親熱,拓跋魁還想大喝來人,想不到一抬頭,兩人俱是一驚,異口同聲喊道,“師父?!”

來人正是行蹤飄忽不定的天涯俠客恨天長。“你們還當我是師父!好小子,我人一不在,你居然就背着我欺負瑤兒,果然養虎為患,我真是悔不當初。”恨天長氣得吹鬍子瞪眼睛,緊瞅住拓跋魁摟著鍾瑤的手,忍不住出聲大喝,“放開你的淫手。瑤兒,你給我過來。”

師父是哪根筋不對?“師父,你在胡說什麼呀!”鍾瑤嘟噥看,不想過去。

“還不過來!”恨天長再-次喝道。

“哎喲,師父。”鍾瑤跺腳,不甘願地走了過去。

恨天長警告意味濃厚地對不明所以的拓跋魁嚷道:“我告訴你,你要是再敢欺負瑤兒的話,我第一個不饒你。哼!想拐騙我寶貝的瑤兒,門都沒有!”

“師父,我已經跟你說過,我要娶瑤兒,我是特地請你來主婚的。”拓跋魁顯得有些無奈,這些師兄弟和師父都是來搗亂的!早知如此,他就擅自把婚禮辦一辦,省得-唆,真是悔不當初。

鍾瑤趕緊扯著恨天長的衣袖央求着,“對呀師父,我和魁已經私訂終身了,你就成全我們嘛!”魁說要娶她的耶!原來愣木頭也有開竊的時候,看來她又誤會他了,他不是不要她,而是想為她找師父來主婚,多虧他如此心細。

“小丫頭,還沒嫁人胳膊就往外彎,你不想想師父我含辛茹苦,好不容易將你拉扯大,現在你有這個不知從哪冒出來的野男人就不認師父了,我一是命苦啊!”

不知從哪冒出來的野男人?望着童顏鶴髮、喜怒異於常人的師父,拓跋魁真是啼笑皆非,他可是跟隨師父習武的入室弟子,說這話未名荒廖得離譜。

敢情恨天長是鬧起父親情結,捨不得他撫養多年的愛徒轉眼就要交由另一個男人照顧,心中的恐怕和不安是他們能理解的。

鍾瑤雖然調皮,對恨天長卻是萬分感激,她安撫看哭喪著臉的恨天長,“師父、你別傷心,瑤兒怎麼敢把師父忘了,師父一向最疼瑤兒、最愛瑤兒,瑤兒心裏清楚得很,小時候,瑤兒身子不好,如果不師父費盡心思找了各種藥方來醫治我,瑤兒恐怕已不在人間。”

“那你就別跟這個臭男人聯手來氣我。”恨天長悶聲道。

“師父--”這不是強人所難嗎?

鍾瑤提醒他,“魁哪是臭男人,他也是你的徒弟,你難道忘了,當初你帶他去斷情谷時,還不斷稱讚魁是繼金狼后又一練武奇才,你都不記得了啊?”

“那時我瞎了眼!我就知道你一顆心那時就被他勾去,還好我早早送走他,不然你老早就跟他私奔了。”恨天長一副他極有先見之明的樣子。

師父真是難纏得緊!

恨天長繼續慫恿道:“瑤兒,師父會好好照顧你,咱們師徒倆回斷情谷去,過著閑雲野鶴般的日子,免得這些登徒子一天到晚癩蝦蟆想吃天鵝肉,看到就惹人厭。”他說著就扯著鍾瑤要離去。

鍾瑤不放,想掙扎卻清楚自己學藝不精,不是功夫已經臻化境的恨天長的對手,只好以目光向拓跋魁求救。

“師父,請您等等,讓徒兒眼您說幾句話。”

“哼!”恨天長不理他,強拉看鐘瑤,頭也不回地邁步前行。

“魁--”鍾瑤不由得大喊。

拓跋魁連著兩個大踏步,已搶在恨天長身前,面對著恨天長,他無任何言語,單膝一屈即着地。

“嘿!跪我,你本來就是我的徒弟,跪我是應該的。”恨天長冷笑,無動於衷。

然而看在鍾瑤眼裏,實在是無法出聲,心中是一陣難以言喻的感動。一個傲氣比天高的男子為她下跪,若非愛她至深,又何必彎曲的膝蓋?

拓跋魁聞言沒有說話,又屈下另一膝,對恨天長深深一揖。從不向人低頭的他,開始一次又一次的瞌頭,重重的撞地聲就像他一遍又一遍的堅貞的愛語,而額上門滴下的他的盟誓。

“停止,停止!”鍾瑤不知道從哪裏出來的勇氣,不顧恨天長的反對,一口氣衝到拓跋魁的身邊,阻止他狂烈的行動,“你會傷了自己的!”她憐惜的撫上他額頭那片血肉模糊的皮肉。

“為了你,值得!”他義無反顧地說道。

鍾瑤拚命咬住唇,不讓晶瑩的淚水滑下,然而淚不自有它的意志,一滴接着一滴落在她粉嫩的頰上,落在拓跋魁不舍的心上。

“瑤兒,過來!”背後傳來恨天長的氣急敗壞叫嚷。

鍾瑤雙膝一跪和拓跋魁跋在同一地方,梨花帶雨的央求他道:“師父,我和魁是真心相愛,你就成全我們吧!”

“女大不中留,翅膀硬了就想飛了是嗎!”

“瑤兒不敢。”即使她平日活潑慧黠,碰上這等事,一顆心全亂了方寸,“只是易得千金寶、難得有情郎,拓跋魁為我求成這樣,瑤兒亦非草木,焉能無情,何況瑤兒對他之心,日月可鑒。”

“我對瑤兒亦同。”拓跋魁趕緊接口。

戲演到這兒,應該夠了吧?看他們情深的樣子,雖然有些刺眼,不過拓跋魁那渾小子真的會好好待瑤兒的。

“好了,兩個都給我起來吧!”恨天長嘆了一口氣,這下子要把寶貝給另一個男人,他還真有點捨不得。

“師父,您答應了?”

“我怕我要是不答應,你說不定會以死相脅。”恨天長幽幽地說,“人老了就是不中用,連小娃兒都不理我,嗚呼哀哉呀!”他一臉難過地道。

鍾瑤趕緊拭去淚痕,跑到恨天長的身邊安撫道,“瑤兒不會不理師父的。”

“口說無憑,您小時候也說一輩子不離開斷情谷,結果下來,十五歲出外闖江湖,現在不到十七,那麼年輕就要嫁人。”嗚!他心傷心。

“師父,我再過十五天就滿十七歲,不小了。”

十七?好耳熟的數字,恨天長不禁打量起鍾瑤,努力思索著,好像有有件事要跟瑤兒講,是什麼呢?

“師父,你在想什麼?”

“啊,我想到了!”恨天長對他們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哈哈哈哈哈!”

拓跋魁嗅到空氣中有股不尋常的波動,他不確定他真的想知道恨天長的想到什麼,反正,絕對不是好事。

“瑤兒,別問。”他趕緊阻止鍾瑤發問。

“渾小子,你也知道別問哪。呵呵,不過你不問,我還是會說的。”他一臉奸笑,像極了鍾瑤與官翔一耍賴的樣子。

鍾瑤的目光在拓跋魁和恨天長兩個人臉上來回梭巡著,終於按捺不住好奇的心問道:“到底什麼事啊?”

他就知道絕對沒有好事?那個混蛋師父果然是來攪和的,存心不讓他和瑤兒早日喜結良緣!

這一拖,不知要到何年何月才娶得美嬌娘回家!

“狼主。”喀爾東推開廂房門,向正在房裏懊惱的拓跋魁報告,“鍾姑娘和恨前輩已經進了侍中府。”

他們已經從遙遠的塞外來紅葉繽紛的長安,只因恨天長說出鍾瑤的身世,想不到鍾瑤竟是大唐侍中府鍾禎的女兒,鍾瑤七歲那年病魔纏身,群醫皆目無數,唯有御壓劉太醫道,普天之下有天涯俠客恨天才能救鍾瑤。愛心女的鐘禎不惜斥下重資欲延聘他,不料卻無一人尋獲伸出鬼沒的他。

就在眾人心灰意冷,放棄希望之際,年僅七歲的鐘瑤忽然失蹤,僅在其床旁拾到一張署名恨天長短箋,裏頭言明此女將在十年後回歸鍾家,此外並無任何贅語。

算來,今年已是第十年了。

“瑤兒一定開心吧!”

“是的,她與鍾夫人一見面就相擁而泣,鍾家沒有一個人不高興的痛哭流涕。”

“那就好。”

“不過,聽說鍾家因沒見到愛女,恐怕不會那麼快將女兒嫁掉,而且一嫁就嫁到遙遠的北方。”冒着被痛罵的危險,喀爾東據實報告得來的消息。

該死!他就知道,難怪師父一路上笑得如此開心。

見狼主臉色遽變,喀爾東決定還是出去好了,“狼主沒事的話,屬下就退下了。”他顫巍巍地退出去。

拓跋魁壓根下在意他離開,只是呆坐着,想着鍾瑤臨行前的耳語。

他清晰的記得她含羞帶怯的摸樣,悄然低語道:“魁,你要當爹了。”他整個人愣住,無法言語,然後她翩然離開,隨著師父去見她的爹娘。

那股震撼到現在還在他心口蕩漾,他不再遲疑,霍地站起身來,推開門對隨行而來的狼族戰士喝道:“走,咱們,上侍中府去。”

他率先奪門而出,他要去迎回他的她的最愛!

喀爾東見狀,趕緊吆喝着眾人扛起早準備好的聘禮,浩浩蕩蕩地提親去。

不過,鍾府有那麼容易放人嗎?嘿嘿嘿,當然不,好事總是多磨的嘛!看來拓跋魁與鍾瑤這對鴛鴦還有一番磨難要受。

一本書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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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斗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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