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 彰德府呼延慶威震兩總兵 四方店呼延明巧除二惡徒(上)
大帳外
大帳外,潘、張二人見其他人已經散去,張魁湊到潘槐耳邊一邊走一邊說:“看起來,這元帥年紀不大,辦事還挺有派頭。”
潘槐心事重重地說:“派頭誰都會拿,現在我倒沒看人的派頭,我是也納悶,他這究竟是圖啥?要說他想拿帥印誆兵,他又不動鐵甲兵一兵一卒;要說他想打那三百驃騎的主意,他又要給那三百人補發軍餉,你知道那得多少銀子呀,一下子就是三千兩啊……”
張魁也說:“是呀,是呀,你要說他是假的,他這是為什麼呢?這還不光是花錢的事情,弄不好那可是掉腦袋的呀……”
潘槐還是憂心重重的說:“唉,今天我可讓他給我弄糊塗了,要不,說什麼我也得看看他那顆帥印是真是假呀?”
張魁馬上說:“那好辦,下次咱也別和他客氣,就是撕破臉皮也得看”
潘魁沉思了一會說:“是呀,你我二人要是弄不清他的底細,讓他部署這鐵甲兵,那可是朝廷的命根子呀。”
張魁擔心地問:“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潘槐又想了一會說:“我想光看還不行,最好現在馬上就派人,騎一匹快馬到京城打聽一下,不就全明白了么?”
張魁也附和着說:“哎呀,要真是那樣最好不過了;可我擔心萬一那是一塊真印,這個王國瑞又是真元帥,讓他知道了,咱倆在背後搞他,那我們倆可吃罪不起了呀。”
潘槐馬上說:“這倒沒什麼,我們是給太師寫信,他怎麼會知道?再說這樣做太師只能高興,怎能怪罪你我呢?”
張魁有潘槐這句話塾底,馬上就放心了,說“咱就這麼辦,如果他是假的,當場就把他拿下,這可是大功一件啊。”
潘槐說:“好,我馬上修書一封,今晚連夜派人進京,送到太師府!”
說著他們就一齊上馬回總兵府了。
大帳內
潘、張二人走出帳外后。
呼延慶馬上脫下了元帥服,小聲說:“哎呀,兩位叔叔呀,要是再有幾個時辰,我可真的受不了啦……”
袁智馬上湊到呼延慶耳邊說:“你還別說,要是不知根底的人,還真看不出來你是假的,”說完一把拉住李能問:“賢弟你說呢?”
李能笑着說:“可以說滴水不漏。本來么,賢侄天生就是一塊當元帥的料。”
呼延慶忙問:“難道我們沒在什麼地方露了破綻?”
李能想了想說:“破綻倒是沒有,可我估摸他們並不會善罷甘休,而且他們很可能就要派人馬上去東京探個虛實。”
呼延慶又問:“要真是這樣,依二位叔叔之見,下一步該怎麼辦?”
袁智答道:“此去東京往返最快也要四天,我們務必要讓他們在四天之內,把鐵甲軍部署到邊關各個關隘,重要路口,到那時他們想收,一時半會也收不回來了,這樣的話,我們就算大功告成了一半……”
呼延慶覺得袁智說得有理,就說:“今晚連夜我就要他們辦理此事。”
袁智忙說:“賢侄不可,如果太急了他們也會生疑,只要你明天把潘槐這個老傢伙弄走,就剩下一個張魁,他可就孤掌難鳴了……”
李能這時才說:“袁大哥所說極是,我所擔心者就怕潘槐那個老滑頭,借口各種理由不走。”
袁智神秘的看了呼延慶一眼說:“不是你大元帥說了么?軍法處置……”說完用手做了一個殺頭的手勢。
說得幾個人都笑了。
這時袁智又補充說:“不過這是下策,如果不到萬不得已,最好不走這一步棋,我斷定潘槐不想離開彰德府的借口,無非是以有病、有事等種種理由搪托,那時就由賢弟你來處置了……”
李能馬上問了一句:“我?”
袁智笑着說:“舍你其誰呀?”
說完三人大笑不止。
呼延慶沉思了一會說:“好,下午升帳時,本帥就下第一道帥令。”
總兵府大堂
潘、張二人進了大堂后,還沒落坐,潘槐就沖一士兵說:“快去取紙墨來。”
那士兵馬上為他取出筆墨。
於是潘槐就坐在書案上刷刷點點,寫了一封書信。
潘槐寫好之後,就對那士兵說:“快去傳王飛虎。”
那名士兵應聲而下。
張魁往窗外望了望,憂心重重地說:“潘大人,此事可千萬要小心,若是讓這個王國瑞知道了,那可就打草驚蛇了……”
潘槐有點嗔怪地說:“張大人,你看,你又是怕了不是?此事只有你知,我知,只要你我守口如瓶,難道龐太師還會把你我二人給賣了?”
張魁忙解釋說:“我不是這個意思……”
還沒等張魁說完,那個士兵領着王飛虎來了。
只見那王飛虎乾瘦如柴,但兩腿修長,樣子也算精明幹練,進屋后便單腿跪地說:“參見二位總兵大人,不知二位總兵大人有何吩咐?”
潘槐馬上把手一揮,那名士兵隨之退出,這時潘槐才說:“本總兵命你現在馬上就去京城,把這封信,送到太師府,要記住,一定要討個回帖。”
王飛虎雙手接過那封信說:“二位大人放心,小人來往東京輕車熟路,絕不會有失。”
潘槐又叮囑了一句:“早去早歸,一路上小心謹慎,萬萬不可貪杯誤事,回來后論功行賞……”
王飛虎馬上叩首說:“謝大人栽培……”
說完‘騰,騰’的邁着大步走出門外……
元帥大帳內
呼延慶等穿戴整齊,三十名‘親兵’神色嚴肅,手持兵器,分站在大帳的兩側。
焦玉手提一把板斧守在那顆帥印前,文絲不動。
孟強手持大鎚站在帥帳門前。
袁智出班高喊:“新任兵馬大元帥升帳──”
眾‘親兵’跟着喊:“升帳──”
呼延慶全身披掛整齊,走在大案前,高喊:“眾將官!”
袁、李、焦三人馬上於案前施一禮答道:“末將在,”
呼延慶接着下令說:“宣彰德府總兵潘槐、張魁進帳──”
‘親兵’跟着喊:“彰德府總兵進帳──”
喊聲一聲、一聲向外面傳去……
不一會,張總兵匆匆忙忙進了大帳,深施一禮說:“參見元帥,”
呼延慶一看:只來了一名張魁,就問:“張總兵,為什麼潘總兵不來見我?”
張魁慌忙又施一禮說:“回王元帥,潘總兵已按您的吩咐去給您點兵去了。”
呼延慶更加怒不可遏,大聲喝道:“看來你們這位潘總兵權重欺我年少哇,”
說完大喊一聲:“傳令兵何在?”
說時遲,那時快,孟強、焦玉馬上站在帳前:“請大元帥吩咐,”
呼延慶指着案前的帥印說:“把帥印拿給張大人,讓張大人先過目,看看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就請張大人把潘總兵請來,如果潘總兵再以各種理由搪托,軍法處治!”
說完孟強、焦玉二人雙手托着那顆帥印來到張魁面前,張魁匆匆看了一眼說:“下官從來沒敢懷疑帥印是假……”
這時呼延慶又喊道:“好,帳前校尉何在?”
李能馬上雙手抱拳來到呼延慶面前答道“末將在!”
命你帶領十名親兵陪同張總兵一起,速速把潘槐請來,不得有誤!”
李能馬上答應了一聲:“得令!”
說完,李能又回過頭來對張魁說了聲:“張大人,我們走吧……”
張魁剛要起身,忽聽帳外有人通報:“潘總兵到,”
通報聲還沒落,潘槐便匆匆闖進大帳,隨後便跪在呼延慶面前:“啟稟元帥,下官着實去選那三百名驃騎去了,請大元帥恕罪……”
呼延慶隨後說了句:“潘大人領兵多年,難道就是這樣領兵嗎?自古兵貴神速,本帥奉命急速趕到彰德府巡察,為的是怕走漏了消息,貽誤軍機,倘若像你們這樣磨磨蹭蹭,誤了軍機,你們擔待得起嗎?”
潘槐沮喪的答道:“下官不敢……”
呼延慶仍然不饒不依的說:“朝廷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如今朝廷正在用兵的之際,爾等卻以各種理由搪塞、推託,你們對得起聖上,對得起黎民百姓嗎?”
這時潘槐和張魁兩人互相對視了一眼,馬上扣了一頭說:“下官不敢違拗軍情,請元帥吩咐。”
呼延慶馬上說:“好,本帥宣佈:彰德府總兵潘槐與帳前校尉聽令,”
潘槐和李能馬上站在帳前。
呼延慶接減又說:“本帥命你二人即刻籌辦三百驃騎車馬輜重,於明晨開赴幽州緝拿反賊,不得有誤!”
潘、李二人答道:“得令!”
接着呼延慶又宣佈:“彰德府總兵張魁、軍帥聽令,”
張魁、袁智馬上站到帳前。
呼延慶繼續宣佈說:“本帥命你二人馬上着手重新部署四十八營鐵甲兵鎮守邊關、隘口,要道,恪盡職守,不得留有任何疏漏!”
張、袁二人答道:“得令!”
一切佈置妥當后,呼延慶把手一揮:“退帳!”
元帥大帳外
潘、張二人走出大帳外,張魁才湊到潘槐耳邊說:“今天我可認真看了那顆帥印啊,潘大人啊,那可確實是一顆真印呀,……”
潘槐狐疑的說:“那可就怪了,我跟了太師這麼多年了,太師從來沒做過這樣事的呀,過去大事小情太師都先派個人先來,這次他是怎麼了?”
張魁也拿不定主意的說:“眼下可是朝廷的多事之秋呀,莫不是龐太師,也出了什麼事情?唉,在這個時候我們也只能認印不認人了……”
潘槐左右看了看,見沒什麼人,就說:“我已經派人去東京打探消息去了;可惜我明天就要跟他去幽州了,我就擔心東京那邊出了什麼事,我不在彰德府了,這便如何是好?”
張魁馬上說:“反正這四十八營鐵甲兵不動,在彰德府還有我在嗎?如果真有什麼事情,我再派人去幽州,給你報信不就得了嗎?”
潘槐這才放心的說:“有張大人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說完二人各自回府。
汴梁太師府書房
龐天化挂帥不成,又丟了帥印,龐文一直一蹶不振,正躺在太師椅上閉目養神。一名丫環端着一碗燕窩枸杞湯小心翼翼的走到龐文面前,輕輕的說了聲:“太
師爺,這是老夫人讓奴婢給您送來的養神湯,請太師爺趁熱喝了吧……”
聽丫環這麼一叫,龐文突然睜大了眼睛,沒頭沒腦的說:“哎呀,我咋就沒想到呢?去,去,快把黃文炳叫來,快把黃文炳叫來……”
丫環不敢耽誤,馬上把那碗燕窩枸杞湯,往旁邊的八仙桌上一放,回答說:“奴婢就去,奴婢就去。”說完就匆匆離開了龐文的書房。
彰德府城門外
王飛虎牽着馬出了城門,與守門官雙手抱拳告別後,飛身上馬,向遠處跑去。
汴梁龐文書房
丫環走後,不一會黃文炳就來到了書房,見了龐文後恭恭敬敬的問了一句:“岳丈大人,喚小婿有事?”
龐文陰陽怪氣的說了句:“這還用問嗎?”
黃文炳自從上次龐文用那種目光看他,他心裏就有點打怵,於是他又用目光掃了龐文一眼,一時不知說什麼才好,就答應了一句:“是,”
龐文這才接著說:“這帥印一直丟了三、四天,到現在居然還沒有一點眉目?”
黃文炳更不知如何回答是好,還說:“是呀,是呀……”
龐文這時有點不高興的說:“我在問你呢?這師印是幹什麼的?”
黃文炳更加緊張了,他越緊張越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好,就胡亂應了一句:“當然,當然是領兵的……”
這時龐文才說:“我擔心的就怕是有人拿了這顆印去誆兵,誆兵,你明白嗎?”
黃文炳沒想到剛才胡亂說了一句,竟然說對了,馬上又壯了膽子,說:“岳丈大人不必多慮,再說拿了這個印的人就是有那個心,他也沒那個膽呀,您想想:這滿京城的人都知道帥印不見了,誰敢拿出這顆帥印去誆,一誆他不就馬上就露餡了嗎?”
龐文馬上又追問了一句:“如果那人去彰德府呢?”
龐文一說‘彰德府’,黃文炳嚇得一哆嗦,馬上無言以對。
龐文接着又說:“再說,三個月前就聽說朝廷欠彰德府官兵的兵餉至今還未補,若是那裏真有個風吹草動,那可是軍心莫測呀……”
黃文炳馬上答道:“小婿明白,小婿明白。”
龐文這時才說:“這些日子京城要嚴加防護,只要是彰德府那的來人,無論是誰都要帶他們來見我。”
黃文炳答道:“一定,一定。”
龐文又說:“要密切注視皇宮動向,無論是誰晉見皇上,也都要向我報告。現在只要下邊穩住彰德府,上邊看住皇宮,把住這兩頭,眼下還不會有什麼大亂子……”
黃文炳馬上討好的說:“哎呀,這兩天皇上連朝都不上了,整天與新科狀元說什麼新政……”
龐文冷笑了兩聲:“新政,新政,王安石不是搞過新政嗎?最後怎麼了?還不是搬了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嗎?我看這仁宗皇帝的氣數已盡……”
龐文還沒說完,就聽外面大喊:“國丈大人,西宮娘娘娘回府省親……”
龐文一聽嚇了一跳,隨後脫口而出:“這是怎麼了?娘娘省親,省親怎麼事前也不打個招呼?”
這時老夫人也匆匆推門進來怪罪道:“你真是老糊塗了,女兒回來了你連件衣服都不換?”
說完就命丫環,給龐文換上朝服。
正在這時,忽然家人來報:“西宮娘娘駕到。”
龐文馬上又坐在椅上,把手一揮:“快接駕,”
龐文和黃文炳剛要跪下接駕,只見龐賽花早已不顧那些君臣之禮,撲在龐文的懷裏大哭道:“爹,”
龐文馬上扶起龐賽花說:“女兒請起,有話慢慢說,”
龐賽花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說:“爹,不知為什麼,聖上一連十幾日,一直不來巡幸西宮。這兩天,又天天與那個什麼新科狀元在一起說政,孩兒偷看那新科狀元,好生面熟,很像一個人……”
龐文緊盯着問:“像誰?”
龐賽花擦了一把眼淚說:“和聖上長得一模一樣,”
龐文長出了一口氣說:“哎,我兒不必多慮,這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像又怎麼樣?”
龐賽花憂慮的說:“女兒擔心是十八年前那個太子沒有死……”
龐文說了句:“什麼?”
隨後大叫一聲,倒在太師椅上。
眾人大驚,不停地呼叫:“太師,國丈;國丈,太師……”
龐文背過氣去之後,全家上下一片驚慌,這時有人提醒說:“快,快叫郎中!”
不一會老夫人和兩個兒子全來了。
老夫人又和往常一樣,附在龐文的耳邊輕輕喚了兩句。果然,那龐文鬼使差,長長哼了一聲,又蘇醒過來了。
龐文先是左右看了看說:“我兒安在?”
龐龍、龐虎馬上跪在龐文面前說:“孩兒在此……”
龐文斷斷續續地說:“守好城門,從即日起,閑雜人等一律不準進城。”
龐龍、龐虎雙雙答道:“孩兒謹遵父命,”
接着龐文又問:“賢婿何在?”
黃文炳馬上跪在龐文面前說:“不知岳丈大人有何吩咐。”
龐文又恢復了元氣說:“從現在開始調用羽林軍圍上皇宮,加強皇宮的防護,我就不信,有個大宋天子在我手裏,誰敢動我女兒一根毫毛?”
黃文炳深深一揖說:“小婿遵命。”
龐文把手一揮,說:“你們都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