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凌楚瑤和榮發的簽約過程十分順利。榮發董事長也很阿莎力，彷彿很了解他們公司的財務狀況似的，特地請會計部開了一張即期支票給她。
當凌楚瑤拿着那份合約和那張即期支票回到公司時，所有股東的情緒high到最高點。
尤其是江玟琦，她拿着那份合約和支票親了又親，激動地說：“皇天不負苦心人，我們終於成交第一套軟體了。”
“楚瑤，你辛苦了。”劉毅農張開雙臂開心地抱了抱她。
接着，劉毅農也沒忘記兩個辛苦的幕後工作人員。“硯平，永旭，你們兩個最辛苦，沒有你們，就不會有今天的超凡。”
最後，他也一視同仁地抱了抱江玟琦。“玟琦就像我們的左右手，少了她，我們可是寸步難行啊。”
“毅農，你是在發表得獎感言嗎？”凌楚瑤忍不住要取笑他。
“楚瑤說得沒錯，這跟得獎沒有什麼兩樣，客戶的肯定就是我們最大的鼓勵，也是我們繼續努力的動力。”
“下個月總算可以不必喝西北風了。”徐永旭如釋重負。
“對了，今天晚上我們來辦個慶功宴，你們覺得怎麼樣？”劉毅農提議。
“好啊好啊！”江玟琦率先附議。“這三個月來我們都過得苦哈哈的，現在總算可以好好大吃一頓了。”
“去吃歐式自助餐怎麼樣？”
“我覺得去KTV唱歌比較過癮。”
“去PUB喝酒跳舞也不錯啊。”
“不，我覺得去喝露天的生啤酒最棒。”
大家七嘴八舌地提議。
“我們投票表決好了。”劉毅農說。
“好啊！”
最後，去喝露天生啤酒這個提議以一票之差險勝，大家歡聲雷動，決定今晚不醉不歸。
這是自超凡開業以來，第一個採收的甜美果實，他們當然要盡情地品嘗、盡情地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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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醉，好痛苦，也好甜蜜。
儘管劉毅農說大家可以睡到爽再來上班，可九點一到，大家還是準時出現在辦公室，沒有一個缺席。
創業維艱啊，豈能因為初嘗成功的喜悅，就稍有鬆懈呢？
所以，一進公司，大家還是如往常般各就各位，繼續努力工作，期待下一個成交的客戶再度出現。
有好長一段時間，整個辦公室除了鍵盤“喀啦、喀啦”的聲音之外，就完全聽不到任何聲響了。
突然間，鈴……鈴……尖銳的電話鈴聲劃破一室的寧靜，每個人似乎都嚇了一跳。
江玟琦照例在第三聲響起前，接起電話。
“喂，超凡科技您好……她在……好……麻煩您稍等。”按下保留鍵，她扯開喉嚨喊著：“楚瑤，你的電話！”
“謝謝。”凌楚瑤接起電話，用她最柔美的嗓音說：“您好，我是凌楚瑤。”
“凌小姐，你好。”
“請問……您哪裏找？”凌楚瑤覺得這聲音有點陌生又好像在哪裏聽過。
“我是龍呈的梁子蔚。”
“幹嘛？”頃刻間，她身上每根神經都敏感地警戒起來，語氣也不自覺地變了一個調。
“向你說聲恭喜呀。聽說榮發那個案子已經由你們公司成交了。”他的語氣顯得既親切又有禮。
“謝謝你。”既然人家都這麼有風度的打電話來恭賀了，她當然也要大大方方的接受。
可他接下來說出口的話，聽起來似乎就不是那麼順耳了。
“看來，你們似乎沒有我想像的那樣不堪一擊。從今天起，我要開始對你刮目相看。”
聽他這麼說，凌楚瑤體內那股戰鬥力瞬間又被挑起，也就不怎麼客氣地反諷回去：
“這是一個公平競爭的社會，凡事還是得憑實力，光會耍一些心機、玩一些不入流的手段，是無法長久的……麻煩你以後多看看武俠小說，這就叫做邪不勝正，懂嗎！？”她越說越爽快。
她當然懂得勝不驕、敗不餒的道理，可遇到這種不值得尊敬的對手，當然就不需要那麼客氣了。
沒想到被她狠狠數落了一頓的梁子蔚，竟還可以開懷大笑。“哈哈哈……大姐，您罵的是，小弟虛心接受。”
聽他笑得那麼開心，她忍不住罵了一句：“神經病！”
“加油喔，以後我們還有很多機會交手，我絕不會因為你是美女，就對你手下留情。”他輕鬆愉快地說。
“哼，儘管放馬過來吧，真正有實力的人還怕禁不起考驗？倒是你，到時可別求我留條生路給你，我絕不會因為你是帥哥就心軟喔。”她不甘示弱地接招。
“哈哈哈……”梁子蔚似乎被她逗得很樂。
“笑吧，趁你還笑得出來的時候盡情地笑吧。”什麼跟什麼嘛，每次罵他、損他，他都還能笑得這麼開心，真是一點成就感都沒有。
“有你這樣一個競爭對手，相信以後的日子會是很值得期待的。”他意味深長地說。
“那你就拭目以待吧。”她絕對會讓他好看。
掛上電話，凌楚瑤突然覺得有梁子蔚這樣一個競爭對手來激發自己的鬥志，其實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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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子蔚關掉手機，嘴角仍保持上揚的弧度。
凌楚瑤那張略帶著倔強的姣美臉蛋是那樣清晰地印在他腦海中。從第一次見面開始，她每次都給他不一樣的感受，而且，每次都讓他印象很深刻。
剛剛得知榮發決定買他們公司的軟體，他並沒有感到特別失望，甚至隱約還替她感到高興。
超凡的軟體是那麼完整，再加上她是那麼努力的在跑客戶，是該讓他們嘗到成功的滋味。
她現在一定很開心吧？
因為突然很想聽聽她的聲音，所以，他就藉着道賀的理由，到公司外的樓梯口用手機打電話給她，順便抽根煙。
抽完煙，剛走進辦公室，他就聽見幾個女同事聚在一起批評他們的上司。
“什麼嘛！一天至少要打二十通電話開發新客戶，還要拜訪兩個以上的客戶，若是沒達成，就得留下來加班到九點，經理以為我們是超人嗎！”
“這還不算什麼咧，你沒看到下面一條，若當月業績沒有達成，下個月就得將差額補上，以此類推。這樣一來，我們每個月所背負的目標業績就會越來越多。”
“是呀！若是到年底沒達到整年度的目標，業績獎金只能領到6%，這分明就是在剝削勞工嘛。”
“真是的，經理定這麼多苛刻的規則，也不怕員工反彈嗎？”
“她才不在乎呢，之前小陳就曾經跟她抱怨過，結果你知道她怎麼說嗎？”
“怎麼說？”
“經理就直接告訴他，若你覺得公司的規定不合理，隨時都可以另謀高就，沒人會阻擋你的前途。”
“好無情喔，難怪小陳會辭職。”
“其實，我們這個業務單位的人，哪個不想離職呢？不過想歸想，大家還是心有顧忌，畢竟大樹底下好乘涼，到別家公司去也未必會比較好。”
“沒辦法，為了錢途着想，我們也只能忍一天算一天了。”
“噓，你們別再說了，經理回來了。”
果然，話才說完，經理就走進來，剛剛那幾個圍在一起批評她的人立即作鳥獸散，各就各位。
“經理，你今天擦了哪一牌的香水呀，好香喔。”
“真的嗎？”
“經理，你燙這個新髮型真的好好看，一下子好像年輕了十幾歲呢。”
“哪有啦。”
“經理今天打扮得這麼漂亮，下班后是不是要跟老公去約會呀？”
“都老夫老妻了，還約什麼會呀。”
“經理還會害羞喔。”
“你們今天都打二十通電話了嗎？居然還有時間在這裏閑話家常，還不趕快工作。”
“是，經理。”
待經理一走進辦公室，那幾個女人又開始聚在一起竊竊私語：
“天啊，經理也不想想自己都幾歲了，還去染那種顏色的頭髮，真的很不搭調耶。”
“她身上的香水味好嗆人喔，該不會是用什麼明星花露水吧？”
“她居然還敢穿短裙耶，也不想想自己的腿那麼粗，能看嗎？”
每每這樣的對話，都讓梁子蔚感到崇拜至極；也許是因為自己做不到這樣的圓融，所以他只能暗暗讚歎、佩服。
他經常在想，女人真的是一種適應力很強的動物，就算在任何險惡的環境下，她們一樣可以活得那麼好、那麼精采，真教人嘆為觀止呀。
但崇拜歸崇拜，終究，他還是覺得像凌楚瑤這樣率真直爽的女孩來得可愛些、迷人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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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楚瑤發現榮發的成交就如同一張品質保證書，比她在客戶那裏說得口沫橫飛、天花亂墜還要管用。
就像今天她來拜訪這家公司，一開始和她接洽的人聽說他們是一家名不見經傳的小公司，根本連談都懶得跟她談。後來，她拿榮發的成交當作案例，對方似乎才有那麼一點興趣，立即請她安排個時間過去談談。
這是一家規模不算小的紡織公司，和她約談的是一個姓夏的經理。她大約介紹過公司產品后，夏經理就直接對她說：
“超凡是一家新成立的公司，照理說，我們是不會考慮使用你們的軟體的；但是聽說榮發的郭董事長已經購買你們公司的軟體，我倒是覺得滿意外的。像郭董事長那樣事事都精打細算的人，會決定使用你們公司的軟體，我想，也許你們公司的軟體真有什麼過人之處吧。”
接着，夏經理又說：“最近，我參考過許多家公司的軟體，像龍呈科技是大公司，品質有一定的水準；華偉的製造業軟體風評也不錯，有幾家同行就是使用他們的軟體；另外，捷凱是做專案設計的，能針對我們的需求寫出最適合的軟體。以上三家，是目前我比較滿意的軟體公司，而且，我也分別請他們寫一份企畫書，這幾天就會一併交由總經理來決定。”
聽到這裏，凌楚瑤趕緊說：“夏經理，麻煩你給我幾天的時間，我會儘早將企畫書寫好送過來，我相信我們公司的軟體絕對不會讓您失望的。”
夏經理點點頭，笑着說：“既然你這麼有信心，我就給你三天的時間，希望你能寫一份詳細的企畫書出來。”夏經理又補充說：“不好意思，因為總經理那邊已經要定案了，所以，我沒辦法給你太多時間。”
“沒問題，三天之後，我一定會送上一份企畫書讓夏經理過目。”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就算三天不眠不休，她也要把企畫書寫出來。
“好，很好。”夏經理似乎很滿意地點點頭。
“謝謝夏經理給我這個機會。”凌楚瑤收好桌面上的資料，站起身，向夏經理深深一鞠躬。“不好意思，耽誤您這麼多寶貴的時間。”
“凌小姐，別客氣。”
“夏經理，那我先走了。”
“請慢走。”
走出夏經理辦公室，來到位於一樓的開放式辦公室，凌楚瑤遠遠地就看見一群女生圍在總機的位置旁，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麼，不過，聽她們的笑聲，就可以想像她們似乎聊得很開心。
凌楚瑤打算向總機小姐打聲招呼再走，於是，她就走過去朝那群談笑中的女生說：“不好意思，打擾一下。”
談笑聲突然中止，所有的人都回過頭來看她，凌楚瑤這才發現，被那群女人圍繞著的是一個男人，而且是一個很面熟的男人。
這男人是跟她杠上了不成？要不怎麼老是遇到他？！
儘管心裏很不是滋味，她還是笑咪咪地對總機小姐說：“王小姐，我先走了。”
王小姐有些尷尬地向她揮揮手。“凌小姐請慢走。”
她看了看王小姐和那群充滿敵意的女生，再看看那個一臉若無其事、氣定神閑的男人，還是勉強擠出一抹笑容。“王小姐，謝謝你喔。”
“不客氣。”
就在這時，那男人向她拋來一個得意的笑容，凌楚瑤也不甘示弱地向他挑挑眉，頗有隔空較勁的意味。
有了一次勝出的經驗，她不僅多了一點籌碼，也多了更多自信，她不再那麼害怕跟大公司交手了。
而且，從今天短暫的交談，她可以感覺到這家公司的主事者並不是那種容易被煽動的人，大家各憑本事，誰怕誰！
“再見。”她向大家揮揮手，轉個身，抬頭挺胸地走出辦公室。
才步下台階，她就感覺到後面有人追了過來。
“凌小姐。”身後的男子喚住她。
她停下腳步，緩緩地轉過身去，臉上揚著一抹自信的笑容。
“怎麼樣？想求我手下留情嗎？”
“我今天是專程來送企畫書的，你呢？不會是第一次來吧？”他揚了揚手上那疊厚厚的企畫書，頗有挑釁的意味。
每次見面都是劍拔弩張的，他也不喜歡這樣呀，可她總是輕易地便挑起他的戰鬥欲，好像沒和她鬥鬥嘴，就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
“你說的沒錯，我是第一次來拜訪。不過，你也不用太得意，後來居上的案例比比皆是。如果你不想死得太難看，趁現在企畫書還沒送上去，可以考慮再認真重寫一份。”鬥嘴她最在行，偏偏這個不長眼的男人又愛招惹她，分明就是欠人修理。
“謝謝你的提醒。”他笑着回答。“我覺得我的企畫書已經完美無缺，就算再改一百次，都不可能比這份更棒了。”
哼，這麼自信？！
“咱們走着瞧吧。”她轉身就要走。
“凌小姐。”他又喚住她。
“幹嘛？”
“中午請你吃飯怎麼樣？”他笑着問。
幹嘛突然要請她吃飯？真不知這隻黃鼠狼又在打什麼如意算盤。
“對不起，我忙得很呢。”接着，她又忍不住說：“不過，裏頭還有一群漂亮的美眉正在等着你，你只要說一聲，我相信她們都很樂意陪你吃飯的。”
“那真是太可惜了。”他不是很在意地說。
“哼！別以為請我吃一頓飯我就會讓你，門兒都沒有。”她極盡所能地貶損他。
“我是怕你忙到忘了吃飯。”
“謝謝你的提醒。”怎麼這男人隨口說說，倒真被他說中了。她真的是那種一忙起來，就什麼都忘了的女人。
“別熬夜，身體要緊。”他的嘴角一直保持上揚的弧度。
不知是不是自己多心，她怎麼聞到一股幸災樂禍的味道？
可仔細想想，他說的也沒錯，若是不熬夜，她似乎不可能在短短的三天就寫出一份企畫書。
“管這麼多做什麼！你還是自求多福吧。”話落，她直接往停車場的方向走去。
“這凌小姐還真是戰鬥力十足啊。”梁子蔚興味地望着她揚長而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