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我來打擾了。”敲門后見門打開,奧伏羲有禮貌的點頭,然後逕自走進屋裏。

站在門旁的呂可娣,身體自動讓出走道,手下的被單有一半還包卷在她身上,她迷糊的跟着他的腳步往裏面移,連門也沒關。

“早。”他頭髮梳得平整,眼睛有神。

“呃,早。”坐在椅子上的她,將下巴頂在桌上,接連着的是不經掩飾的呵欠。

“可娣?”趴在桌上也能睡?真是!

“唔?”濃濃的睡意全面佔領她的腦袋。

他看她壓根沒有清醒的跡象,將雙臂橫跨過桌面捧起她的臉蛋,俯身壓去,唇,印上她的額頭。

什麼濕濕的東西滴上她的頭啊?呂可娣揮手想趕走討厭的蒼蠅,誰知道驅趕敵人靠近的手一緊,反被禁錮在某個寬大的手心,濕潤的感覺延伸到了鼻樑,她終於睜開一直不肯睜開的眼眸。

眼對眼,鼻對鼻,呼吸對着呼吸,她猛然回過神來,湊巧奧伏羲的唇也滑了下來,哪知道她用力一咬……

“哇!”只見他狼狽的眯起一隻眼睛。獵人打雁,居然被雁啄傷了眼。

“完蛋,破皮腫起來了!”什麼瞌睡蟲都滾一邊去吧,她撥開他護住嘴的手,咬痕淺淺,口子沁出血色,“怎麼辦,怎麼辦?”

“你別慌,沒事。”他拉住像跳蚤一樣的她。

“對了!你等我一下。”她穿着小可愛式的睡衣,浴室、廚房來回跑,只聽聞嘩啦啦的水聲和冰箱開開關關的聲音,不一會她出來了,手中抓着一條包裹冰塊的濕毛巾,滿懷歉疚的貼上他的唇。

“很痛吧?”她問。

“我想說非常時期用非常方法,可能技巧不夠嫻熟,以後多練習就不會了。”她柔美的杏眼有着真誠的着急,不知道為什麼,他竟然很享受她這種模樣。

“不要解釋。”只會越描越黑而已,“早知道就讓你當豬頭好了,你還笑得出來!”

“你每天睡得迷迷糊糊的,真危險。”

“要不是你一大早來敲我的門,說到這個……你來做什麼,還穿這樣?”昨天,不,更正,應該說今天凌晨他們才分手,隔不到幾小時他又氣定神閑的出現,一身筆挺西裝,手上還帶公事包。

“上班啊。”他好笑的回著。她不會以為全世界的人都跟她一樣,賴在家裏也能賺錢吧?

“不過上班之前,想來跟你作個協議。”他可是餓着肚皮過來的。

“你說。”看在他們是鄰居的份上,凡事好商量。

“我喜歡吃,可是除了燒開水外,我什麼菜都不會做。”

“所以?”

“我是老外,老外、老外,三餐老是在外!!”他用廣告詞自我調侃。

呂可娣噗哧一聲笑了出來,“三餐在外能把你養得像大樹那麼高,功不可沒喔。”

“我是想說咱們來作個交換,你負責我的三餐,我當你的免費勞工。”老實說,吃過她那美味的海鮮炯面以後,他還想嘗點別的,想要大搖大擺、名正言順過來吃飯,總要生出點名目來。

“不許挑剔菜單喔,我弄什麼你吃什麼。”她爽快的答應了。

她喜歡下廚,多一個人吃飯也沒什麼不好,反正都要煮。

“那趕快上菜,我餓扁了。”奧伏羲揉着肚子,腸子已經打了幾百個結。

“唉,說風就是雨喔,我這裏又不是早餐店,隨時都準備好好的。”嘴巴嘀咕着,她雙腿已經認命的邁往廚房了。

“人家要上班嘛。”

“你還真敢說,進來拿餐具!”指揮人,她也行啊!

“得令!老佛爺!”

一陣兵慌馬亂后,吃飽喝足的人滿足的上班去,呂可娣站在窗前看着奧伏羲的吉普車開走,突然有什麼閃進她的腦袋——她這樣子像不像新婚妻子送老公上班的場景?老天,她還穿着圍裙呢。

“我的媽!”她跳起來,她她她她今天也要出門啊……現在都什麼時候了還英英美代子的幻想望君早歸……她跟關強有約,他要火起來可是不會等人的,這下完蛋了啊!

衝上二樓火速換上連身裙,抓起皮包,鞋子上腳,戰鬥裝備完成!至於妝就免了,大熱天的,誰時興在臉上塗那些。

門外站着梳得一頭油的徐哈利,他這次換了輛賓士500。

匆匆忙忙奔下樓的呂可娣,一打開門——

“Suprised!”他大叫。

他經常有驚人之舉,是他最吸引人的地方,但是不能溝通也叫人苦惱。

“我有事,要出門。”

“我送你,去哪?”沒有二話他拉她坐上車。

就某方面來說,徐哈利很大方,初相識時呂可娣不討厭他,也用心的與其交往,但是一段時間過去,力不從心的感覺卻越發強烈。

“我跟關強有約。”看着他發動引擎,她繫上安全帶。

“不要去,我帶你游濱海,今天東北角有帆船賽,我有艘船也參加,來幫我加油!”說到玩樂,他神采飛揚。

“你沒事先跟我說。”

“到底是你的工作重要,還是我重要?別忘了你就要嫁入我家,這麼不聽話我怎麼疼你!”他用訓示員工的口氣教訓起她來。

又來了!

“我並沒有非要嫁你不可,你也不一定要娶我。”

對於她的工作他向來不是很喜歡,總是認為不夠正式,構不上他那階層所稱的藝術之流,也上不了檯面,每次只要跟他的計劃有所衝突,他絕對不會考慮她的立場,總是以自己為優先。

察覺到她強硬的口氣,徐哈利握住方向盤的手緊了緊,忍讓的說:“我們不要為這種沒道理的事情吵架,我只是想要你陪我,冠軍有二十萬獎金耶,贏了比賽拿到獎金,我們出國去玩,你不是一直想去歐洲?”

“對不起,我真的不能陪你,今天的約很重要……”

“滋——”一陣車子緊急剎車聲,他任性的停在路中央。

“你不要開口閉口都是工作,像你這樣的女人就算來一百個我也養得起,你是我的女人吧,陪我去露露臉有這麼困難嗎?那以後的宴會、聚餐、應酬你也都要這樣跟我推三阻四?別像個上不了檯面的灰姑娘好不好?”

他的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找到出口,不留情面的發泄,才不管別人是否覺得難堪。

“現在是上班時間,別把車子停在路中央。”鏡面車輛駕駛不滿的喇叭聲、咒罵聲快要叫呂可娣發瘋了。

“你都不把我放在眼裏了,我鳥那些人!”他任性到家。

見規勸不聽,她再也受不了被噪音圍剿的恐怖滋味,推開車門,兩腳落地想離開。

“把話說清楚再走!”徐哈利仗着力氣大,拽住她的手腕。

“啊……好痛!”

“留下來聽我說話!”他也被後頭不斷鳴響的喇叭聲給逼得火氣旺盛,想跳下車找人理論。

“你放開我!”

可娣用空出來的手打他,順利掙脫,揉着發紅的手腕,她轉身就跑。

“唉,可娣……叭!”他一掌拍下卻按到喇叭……

她頭也不回。

他的幼稚不講理就留給他自己吧!

*-*-*

會議很長,宣傳、廣告、多媒體、模特兒、文案與印刷等都是討論的重點,許多專業術語聽得呂可娣一頭霧水,被重重霧水罩了頭頂一個上午,等到會議結束重見天日,她差點要把天上的眾神通通念上一遍表示感恩。

“你終於了解上班族的悲慘了喔。”跟着她走出會議室的關強開她玩笑。

“我要是點頭,你不可以打我喔。”這年頭說實話都沒好下場耶,就算親如夥伴也一樣。

他實在很喜歡她這種不造作的個性,“我哪敢,你要是身上帶點損傷回家,紅霓知道了準會先扒了我的皮再說。”

“哈哈,你敢把紅霓娶回家,表示你皮粗肉厚,再生能力很強,不怕啦!”

“你們果然是同一個鼻孔出氣的姐妹。”他沒好氣的幫她按下電梯鈕。

“她最近還好吧?”

“每天以馴夫作為生活情趣,哪能不好?倒是我天天活在水深火熱之中,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脫離苦海?”

“這樣啊,我看你是甘之如飴,挺享受的,”一點也看不出來哪裏苦了。”

他乾笑着打發過去,“對了,我家老婆大人有交代,她說改天約出來吃個飯,她老是問我,你把自己推銷出去的計劃走到哪了,我不好傳話,你自己去滿足她的好奇心。”

“我會跟她說,你在我面前盡說她的壞話。”

“哇咧,不要害我!”關強一臉怕死的模樣。

“吃飯的事改天再說,我還要回去把你交代的任務一一完成,要不然換我對不起你了。”呂可娣越來越能感受到商業化的壓力了。

起先,她以為只要把本分做好就沒事了,哪知道後面有這麼多程序,比她把家飾單純送去參展還要麻煩。

“文案跟模特兒要是敲定,我會先知會你!”在電梯門開啟后,他目送她進去。

“知道啦,紅霓的管家公!”

“那再聯絡嘍。”

“嗯,拜。”笑着點點頭后,電梯門緩緩關上。

日常的生活,呂可娣很能自得其樂的,離開經紀公司后,走馬看花的逛街,上館子,也不忘看看傢具店的玻璃櫥窗里有什麼特別的東西。

一心好幾用也有壞處的,就像現在一陣車子的緊急剎車聲,還搞不清情況的她被撞了個措手不及!

膝蓋以下的部分被鐵皮擦了過去,因為沒有心理準備,擦撞的衝力使她差點就往大馬路上倒過去,幸好皮包勾到行道樹把她硬生生拉了回來。

跌倒的她兩隻手掌首先着地,痛得她不禁對着肇事駕駛大吼,“你車子怎麼開的啊!”

“Athena?”坐在駕駛座上的男人,探出車窗對着她清冷的喊。

目可娣一呆,“你說什麼!撞了人不用下來看啊!”

看着她,那男人嘴裏進出快得叫人聽不懂的一長串英文。

聞言,她呆愣了下,然後大大的深呼吸了一口,看見他胳臂上骷髏的刺青,頓時腦袋一片空白。

那男人沒有下車,他似乎很享受的觀賞着她慘白的臉色,嘴角噙着怪異的笑,油門一踩,他呼地把車子開跑了。

隨即,有幾個熱心的路人跑過來。

“小姐,你還好吧?”

“要不要上醫院?”

“這年頭的人真沒良心,撞了人就跑。”

幾個大嘆世風日下的路人們把呂可娣扶了起來,但腿上一點一點加深的痛意,都抵不過她此時心中的震撼。

“我很好,謝謝大家。”她勉強挺直身。

沒有太驚心動魄的流血事件,路人瞧了她幾眼,才放心的走開了。

人潮逐漸恢復正常的流動。

她拐着腳走到路旁騎樓的涼椅旁,忽地被一隻強壯的胳臂拉了過去。

“真的是你。”

她抬頭,對上奧伏羲那雙關懷的眼。

“是我。”她獃獃的,還沒反應過來。

“到我的店裏去,你的腿流血了。”

“店?”

“是的。”

在這麼熱鬧的商區要擁有一間店面不是容易的事。

跟着他走了幾步路,來到一家店面前,她看見一個用木頭為底青銅鑲嵌FavrileGlass的招牌,金屬跟木頭的顏色很微妙的融合一起,很有現代感。

裏頭的展示區很大,呂可娣被帶進店裏一處像是休息區的地方。

“你把腿抬高放在沙發上,我去拿醫藥箱,別動啊。”奧伏羲小心的扶她坐下后;迅速往一旁走去。

強調視覺印象的空間讓她頭暈,就像小孩被帶進很大的玩具店,因為太過興奮,只能茫然的看着跟前的一切,卻不知道如何是好。

不久,奧伏羲拿着醫藥箱回來,看到她痴迷的表情不禁莞爾。

“讓我看看你的腿傷。”他把她的鞋子脫下來,再把她的腿擱在自己膝蓋上,只見破皮的地方沁出很多細小的紅色血珠,血口子比想像中的還要大,“我先幫你消毒,剩下的還是到醫院讓醫生看一下比較妥當。”

“只是小傷,不用去醫院。”她沒有像一般人一點痛就雞貓子喊叫,反而安靜得過分。

“痛可以叫,沒有人會笑你。”奧伏羲看她不言不語的樣於,明明就會痛,她為什麼不叫不喊呢?

“叫有什麼用?”叫,沒有人可以給她安慰,給她擁抱,給她免於恐懼的溫暖,不如自己忍忍就過去。

“叫一叫就不痛啦,來,學我……說,痛!”他引誘她。雖然這樣的舉動很呆,但他就是不想見她那種讓人難受的堅強。

他何必這樣哄她?又不是痛他的,呂可娣緊閉着嘴。

“不說?還是你寧可上醫院,讓醫生把你的肉翻來翻去,然後打針吃藥,難過上好幾天?”軟的不行,來硬的了。

“你說的是醫院還是電動屠宰場?好惡!”

“會噁心,呵呵,有感覺了,可以!”他用生理食鹽水先洗去傷口表面的泥沙臟污,再細細塗上一層優碘消毒。

“謝謝。”

“能起來走動嗎?”他深深的看她。

呂可娣的心不受控制的怦怦然,恍惚中以為他眼中是窟水井,而她就好像一滴不起眼的水珠,一旦落下,轉瞬被吞沒。

她知道愛情可遇不可求,也不讓自己自作多情,但是,他為什麼對她這麼溫柔?這些許,就足以撼動她風雨飄搖中的心了……

“你記住肇事者的車號了嗎?”

她搖頭。

“看起來你只能自認倒霉了。”

她的表情平靜過頭,像是覆著薄霜的面具。

“應該吧。”要是自認倒霉能讓事情結束的話……

她躲了那麼久,還是被找到了。

事情,還是沒了。

奧伏羲研究的注視她,目光深邃。

*-*-*

“走開、走開!你們不要來!我不要去那個地方……不要賣掉我,我會努力的工作,不要把我賣掉……我不要!”呂可娣啜泣着,在夢靨里掙扎,被困住的靈魂醒不過來,牢牢被過去的繩索捆綁在每一次闔眼的睡眠中。

“可娣,醒醒,你做噩夢了!”醇厚低沉的聲音堅持把她自那似乎永無止境的夢魔里拉出來。

她豁然睜開眼睛,一臉一頭的汗,眼睛裏面全是驚恐。

奧伏羲的大手拂過她汗濕的額頭,“做什麼夢?很可怕嗎?”

他溫暖的聲音輕輕安撫了她驚魂未定的心,她有些氣虛,“嗯,噩夢,很久以前的夢。”

“下次睡覺前,在床頭點些花草類的精油,它會讓你好睡一些。”她的熊貓眼,不會就是因為這樣來的吧?

呂可娣撐起一些精神,“你怎麼來了?”

“我聽到你的叫聲。”他穿戴整齊,不像剛從床上爬起來的人,顯然還沒睡覺。

她的叫聲驚慌,讓他以為是屋裏闖進了什麼可疑份子。

“我……很久不曾做夢了。”她囁嚅。噩夢曾經不再打擾她,是今天的車禍讓斷了線的噩夢再連接上的。

她一直以為自己已經撐過去,事情都過去了。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白天我應該帶你去收驚才對,這樣晚上就不容易做噩夢了。”奧伏羲有些自責。

“我又不是小孩子。”有他在身邊,夢境的一切似乎不再那麼可怖,她不自覺將身子偎了過去。

“安定神魂誰說只限定小孩子?大人也需要,聽說我小時候很難帶,但只要爺爺背着我去收驚,我就會不吵不鬧,乖得很了。”他對那些子不語的東西倒是信得很。

“有家人真好。”她無端羨慕起來。

“每個人都有家人。”

“是啊。”她空洞的回應,霎時她想起了一件事,“你……剛剛怎麼進來的?”臨睡前她記得鎖了門窗的。

“你忘啦,下午你給了我一把家裏面的鑰匙,讓我每天好方便上門來吃飯的。”為了證實所言不假,奧伏羲立刻把它從口袋裏拿出來,“我可是隨身攜帶,免得哪天弄丟就沒飯吃了。”

“對喔。·她大概是被噩夢給嚇昏頭了。

不知道為什麼,只要他陪着閑話家常,她就覺得心安。

“你的胃腸被我給主宰了,不怕我連你的人一起接管啊?”靠躺着他為自己豎起來的枕頭,就着小夜燈,兩人促膝談起天來。

“好啊,反正我也喜歡吃你煮的萊。”他理所當然得很,沒有一點猶豫。

“為什麼你能毫無顧忌的說這種話,不怕我誤會,胡思亂想嗎?”像這種話她怎樣都不會對徐哈利說,但是在他面前卻這麼容易就講出來,她是怎麼了?

“我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沒有什麼激越的語氣,他只是很自然的愛護着她。

“那你別走,陪我。”

“怕又做噩夢?”他很了解。

“你儘管笑我好了!”她都多大的人了還要人陪着入睡,真是丟人!

“我不會笑你,因為我小時候也常做夢,總是希望有親人能陪在我身邊,我了解你的想法。”要不是身邊有那些“人”陪伴着,他又怎能一路坦蕩的走過來。

“你們家……有很多人嗎?”

“是啊。”是很大一掛,只不過,大部分都是“非人”而已。

“我也一直希望,能夠早一點有一直和我在一起的家人。”這是呂可娣多年來的願望。

她說這話的時候眼神溫軟如水,單純的渴望着愛。

“你可以把我當成你的家人。”奧伏羲許下承諾。

“是嗎?”從來沒有人願意當她的家人,他……在說笑,還是認真的?她可以當真嗎?

“看着我的眼睛,我像在說謊嗎?說謊的小孩鼻子會變長,大人也一樣的。”他跟她眼對眼,眉對眉,呼吸交流着,唇幾乎要印上她的。

她的眼眸那麼美麗,像要迷惑誰。

“小時候我會突然在半夜寂寞的醒過來,在微弱的燈光中強烈的想要一個家人,你,真的可以讓我依靠?不騙我?”呂可娣說著,突然哽咽,情緒像泄洪般,嘩啦啦,一下傾給了奧伏羲。

他的手很大,卻溫柔的像蜻蜓的羽翼,托着她的頭,按向自己,讓她聽見胸口沉沉的心音。

“相信我。”他說。

之前糾纏着她的噩夢不重要了,倚着他溫暖寬厚的胸膛,她覺得她再幸福不過了。

“來,我玩花繩給你看。”拾起床頭柜上她綁頭髮的橡皮圈,他兩手幾個翻轉,一座活靈活現的巴黎鐵塔霎時展現在他的大手上。

“你會玩這個?”她展露笑顏,從沒見過哪個男人會玩這種小女生的玩意。

“我可是名師呢,不信你看!”指頭抽彎,橡皮圈又換了個樣子。

“小鹿斑比!”她笑喊。

“小叮噹!”

“現在改名叫哆啦A夢了。”他糾正她。

她噗哧一笑,黯然的神情一掃而空。

“還有沒有?”她看着他的手又在迅速翻轉着。

“當然!”他可不能被小覷了。

“哈哈,倫敦大橋。”

“錯了!是藍色多瑙河。”

呂可娣跳起來捶他,“你胡說,明明是彎彎的橋哪是河?”

“出人命了!”奧伏羲笑嘻嘻的躲着拳頭。

窗外,迢迢銀河,流星飛墜,露台夜冷。

溫暖的屋裏頭,呂可娣的指頭纏住了奧伏羲的橡皮圈,男與女,是不是指端都牽着一條看不見的紅繩,緣訂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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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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