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由於一直想着如何得到丁漠的心,這頓早餐龍雁吃得十分漫不經心,手中的湯匙在碗裏攪啊攪的,然而就是很少把稀飯往嘴裏送,臉上的表情甚是苦惱。

坐在對面的丁漠吃完自己的東西,一抬頭看見她毫無食慾的失常舉動,不禁有點擔心地問:

“你怎麼不吃?不好吃嗎?”

龍雁搖頭沒有回答。

“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

這句話讓龍雁腦中忽然一閃。

那本書不是說過嗎?愛情的最初徵狀就是關懷。一個人如果愛上另一個人,自然而然就會表現出對他的注意以及關心。

聽聽丁漠的聲音,瞧瞧他的表情,怎麼聽怎麼瞧的確都帶着點關懷擔憂之意。這麼說來,也許丁漠對她並非全然沒感覺了?

龍雁差點露出微笑,不過她及時咳了幾聲,皺皺眉頭說:

“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忽然覺得頭有點痛。不曉得是不是發燒了。”說著用手摸了摸額頭。

“剛才不是還好好的嗎?”丁漠探過身說:“來,讓我看看是不是真的發燒了。真的生病的話,得趕緊下山看醫生才行。”

他伸手輕觸她的額頭,微微蹙眉道:

“沒有發燒啊!你有沒有其他咳嗽、喉嚨痛等的癥狀?”

“沒有。”她連忙搖頭,看醫生是她極討厭的事情啊!“我想——也許是醒得太早了,有點睡眠不足。再去補個覺,應該會好了吧!”

“有用嗎?還是我帶你下山去看看醫生吧!雖然是大熱天的,在山上還是有可能感冒;一旦癥狀出現了,要再走下山去可就更難了。”

“不!不用了!我很少感冒的,尤其是夏天。睡一會兒就好了,真的。”

“真的沒事?”他又摸摸她的額頭。“你不會是怕去醫院、怕打針才硬這麼說的吧?”

“怎麼可能?打針不過像給蚊子叮一下,我有必要為了那麼點微不足道的疼痛說謊嗎?”她清清喉嚨。

丁漠聳起兩道眉。

“你的臉這麼紅,應該是發燒了——”

“沒有啦!真的沒有!”她確定自己臉紅是因為說了謊話而非發燒。

“真的很紅。”

“哎呀!我說沒有發燒就是沒有。你不信是不是?”龍雁說著站起來,走到丁漠面前,雙手扶着他的雙頰,把他往下拉,直到他的額頭貼上她的。“不燙吧?我的體溫根本就跟你的一般高低,你太——”

她忽然意識到他們這樣額頭貼着額頭,鼻子對着鼻子,兩張嘴也相距不到五公分是多麼親密的一個姿勢,話說了一半就停住了。

丁漠整個人像石頭般僵硬。為免突兀的舉動使場面更尷尬,龍雁將自己的頭慢慢移開,並一步步往後退。

“呃——我——我去睡了,稀飯等會再吃。”她說完旋即跑開,往床上一躺,面對着牆直喘氣,感覺臉真的熱了起來。

丁漠仍站在原地,額上還留着她的余香。每一次丁漠呼吸吸入的都是她淡淡的清香,也許來自香皂,也許來自洗髮精,總之都叫他像喝了酒似的有點微微欲醉。

丁漠在沉思,龍雁躺在床上欲睡還醒,狗兒阿胖則趴在地上享用主人給他的大骨頭。他們是如此專註,以致於沒有注意到方才的畫面已經一點不漏地全看在某個人的眼裏了。

傅希敏嘟着張小嘴,漫無目的地往山下走;經過丁漠家的時候,正好看見那幾乎令她心灰意冷的一幕。

那個叫龍雁的女人還在,剛才就看見她不要臉地靠近丁大哥;雖然由她的角度看起來不是很確定,但那姿勢看起來實在很像電視電影裏男女主角接吻的鏡頭。

傅希敏說不出自己現在是什麼感覺,事實上她好像什麼都感受不到了。

丁大哥怎麼可以這樣?就算是龍雁那個狐狸精主動獻吻,他難道連拒絕的定力都沒有?枉費她愛他這麼久,還聽了關強的勸,決心要全然信任他!他今天的行為簡直讓她失望透了。

傅希敏一步一步走下山,她還沒想到要去哪裏,只是四處走走,逛逛街,或是看電影,甚至打電動玩具;只要能讓心頭那抹被背叛的感覺淡化,她不在乎今天要怎麼過。

她真的傷心。

每個人,包括丁大哥自己,都覺得她的愛只是一種年少無知的幻想,並不真實。可是他們憑什麼這麼斷定呢?關強愛過嗎?丁大哥又愛過嗎?他們怎能如此主觀為愛這個字下定義?

傅希敏此刻除了感到傷心以外以加上了寂寞。那種無人了解,又找不到人傾吐心中苦悶的寂寞感讓她更為沮喪,更為自憐。

是誰說的少年不識愁滋味?她此刻的心情又豈是一個愁字可以完全表達的?

關強的心已經無法再專註於書上。

看看腕上的表,都近午時了;而傅希敏依然不見人影,他心中的感覺可真難描述。

說好只是去道個歉,馬上回來吃早飯的;會拖延到午餐時間還不回來,最可能的原因就是捨不得離開心上人吧!也許那個叫龍雁的女人離開了,阿敏一開心就跟丁漠聊個沒完,自然就忘了跟他約好立刻回來吃早餐的事了。

關強難過地想着,如果有一天他在阿敏心目中的地位能一如丁漠那般重要,他這一生應該就再也沒有什麼奢求了。

他苦笑着,想再埋首書本中,卻發現注意力絲毫無法集中,只好嘆口氣站起來,走向廚房。想吃到阿敏煮的東西簡直是奢望,還是他自己下廚做些她喜歡吃的菜給她吃罷!

關強於是煮飯洗菜切肉,忙碌讓他暫時忘了傅希敏仍留戀丁漠那兒所帶給他的衝擊。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以前的每一次他不是都傷得很深很重?

辣子雞丁、涼拌海帶絲、白帶魚、青菜豆腐湯一一上桌了,時間在眨眼間也過了快一個小時;而關強站在門外,等了許久依然不見傅希敏的身影出現眼前。

真有這麼多話好聊嗎?早餐沒吃,難道連午飯也不想吃了?

關強當然知道丁漠不會讓阿敏餓着了,但是——阿敏會不告訴他一聲就留在那裏吃飯,讓他做一堆菜在家裏傻傻地等她嗎?

他沒有把握阿敏會不會這樣,只知道她以前雖然調皮搗蛋,跟家人的約定還是信守的時候多,毀約的時候少。

心裏掙扎了半天,關強還是決定到丁漠家走一趟。也許阿敏對他的打擾會覺得不開心,但是該反省的是她啊!她以童子軍的名譽保證過會早歸的,就算她沒當過一天童子軍,也應該信守承諾。

關強走到丁漠家,來開門的正是丁漠。

他訝異卻誠心地笑道:

“關強?是你啊?吃過飯了沒?”

關強微笑搖頭。

丁漠立刻說:

“我們正要開動,你也一起來吧!千萬不要跟我客氣。”

阿敏果然想留下來吃飯,關強心想。

關強淡然一笑。

“不了,我只是來看看阿敏是不是要回家吃飯。既然她要留下來,就隨她吧!——不過——如果她要回家時天色已晚,能否麻煩你送她回家?”

丁漠兩道眉全擠在一塊兒,他納悶地說:

“阿敏?你在說什麼啊?她不在我這裏。”

關強神情一愣。

“她什麼時候離開的?”

“她根本沒來過。”丁漠疑惑地說。

“沒來過?”關強的眉也皺起來。“她明明說要來找你。”

“可是——從早上到現在我確實沒見過阿敏。會不會弄錯了?”

“除了來找你,她還有什麼地方可去?她說為了上次拿你的作品扔人的事來向你道歉的,我聽得很清楚。”

兩個人開始焦慮起來。丁漠想了想說:

“我問問龍雁吧!也許她看見過阿敏。

“龍雁?她還在?”關強問,這才明白丁漠剛才說的“我們”指的是她,而不是阿敏。此時他忽然有個想法,阿敏會不會就是看見她還在才沒有進屋去,而轉往他處?

“我去叫她。”丁漠急急進屋去,不一會兒就帶着龍雁出來。

關強首次看清龍雁的長相,卻因心焦無暇詳細自我介紹,只簡單說:

“我是關強,傅希敏的哥哥,請問你今天是否曾經見過她?”

龍雁立刻搖頭說:

“沒有,我沒看見她。”

“那——一整個早上有沒有聽見屋外有什麼不尋常的聲響?”

“不尋常的聲響?”龍雁納悶地問:“這是什麼意思?我不懂。”

“沒關係,你只要回憶一下是否曾聽見屋子外頭有奇怪的聲音就可以了。”關強說。

龍雁仔細想了想,又想了想,抬頭道:

“很抱歉,我不記得曾聽見什麼奇怪的聲響。也許是我沒注意到——”

關強由她的表情猜想她應該沒有說謊,但是阿敏實在沒有理由說要來這裏卻又不來。這麼看來,最有可能的就是他剛才想的——阿敏來了,看見龍雁還在這裏,也許是生氣、難過吧!所以人沒有進去就離開了。

如果他的猜測沒錯,那麼既然她人不在這裏,也沒有回家,會跑到那裏去呢?

這些疑惑和不安在關強心裏直繞圈子。他雖極擔心,卻仍力持鎮靜,思索着傅希敏還會去哪些地方。

丁漠問:

“要不要我跟你下山去找一找?也許她——”

關強搖頭說:

“我再回家看看,說不定她只是在哪兒貪玩,忘了時間。”

“如果她還是沒回去呢?”龍雁問。

丁漠接著說:

“那你來找我,我們一起去找她。

關強嘆氣。

“最好她已經在家裏了。”

由於並沒有注意到身上究竟帶了多少錢,傅希敏漫無目標地四處閑晃,先看電影,接着打了兩個小時電動玩具;等吃了一碗牛肉麵后,才發現口袋裏只剩下一張百元鈔;她雖愣一下,還是把錢遞給麵店老闆。老闆找了她二十元外帶一聲謝謝。

看着手中閃閃發亮的兩個銅板,傅希敏專心地想着該怎麼用這最後的二十元。此時的她心中全然沒有回家這碼子的事,也忘了自己下山到市區並沒有跟關強或任何人說一聲。

二十元能幹什麼呢?她想。只能買一支好小好小的烤玉米,或者是一個三明治,一碗沒有肉片的陽春乾麵,就這樣而已。

新台幣二十塊錢在現在這個社會實在是沒有什麼太大的用處。

既然吃不飽,乾脆再拿去打電動玩具吧!至少可以消磨較多的時間。

主意一打定,傅希敏找了家最近的電動玩具店走進去,打算繼續玩今天才學會而且已頗有進步的賽車遊戲。有個像老闆的人走過來打量了她一會兒,遲疑地說:

“小妹妹!我們這裏規定年齡未滿十八歲不能進來。你——看樣子還不到十八歲吧?”

傅希敏瞪大眼睛。

“為什麼不滿十八歲就不能來玩?今天下午我就在前面不遠處那一家店玩了快兩個鐘頭。”

“小妹妹!我們最近連續被警察抓了幾次,罰錢都罰怕了。還是請你出去吧!不要影響我們做生意。”

“喂!你們這家店是怎麼搞的?居然趕客人出去!顧客至上的道理你究竟懂不懂?”傅希敏吼了回去。早就決定今天她最大,任何人,包括電動玩具店老闆,都不能欺負她。

“喲!你這小孩子倒是凶起來了。我見你是女孩子才對你客氣啊!好了,好了,我沒時間跟你扯。快出去吧!要玩,去你下午玩的那一家玩,我們這裏恕不招待。”

“我偏不走——”

“你——”老闆火氣也來了。“沒想到你一個丫頭脾氣這麼大,我客客氣氣跟你說,你還不聽。不走是吧?那我只好不客氣了。”

“你想怎麼樣?”

“怎麼樣?叫人攆你出去啊!反正我是遵守規定,攆你出去也是合法的行為。”老闆說完手一招,一個面目猙獰的大塊頭朝這裏走過來。

被這樣一個噁心的傢伙扔出去可是件丟人的事。傅希敏見情況不對了,縱使有再多不滿,也得暫時吞進肚子裏,於是她對老闆扮了個鬼臉便機靈地衝出門外。

也許是專註扮鬼臉,沒看見有人正要進門,傅希敏臉一轉正巧就撞上一堵肉牆。老天!真硬得像牆,疼得她眼睛沒張開就破開大罵:

“你忘了帶眼睛是不是?還是帶了放在口袋裏?走路不會看一下啊?撞壞我的鼻子,你賠得起嗎?”

“對不起——!”

“對不起就行了嗎?”傅希敏勉強睜開眼睛。“一個美麗少女的漂亮鼻子——”她忽然說不出話來了。

一個巨漢正皺眉看她,龐大的身軀幾乎堵住了整個大門。

傅希敏擠出微笑,很後悔剛才對着這個人吼叫。她實在是眼睛睜不開,加上神智不很清醒;否則,就算膽子再大,也沒有勇氣用高於三十分貝的聲音對一個有着阿諾史瓦辛格般肌肉的巨漢說話。

龍威到這家電動玩具店來是想問個路,才剛到門口,誰知電動門一開,就衝出一個女孩一頭撞上他,還霹靂啪啦罵了他好長一串。

他不覺得自己有什麼錯,又不想跟一個小女孩吵,所以說聲對不起,打算儘快解決這件小事好繼續找龍雁。那該死的胡家兄妹一個不識路一個又跌傷了腿,而他為了問路已經耽誤了不少時間了。

小女孩聽完他的道歉,似乎還想罵下去;可是沒一會兒又對着他傻傻地笑,讓他頓時覺得莫名其妙,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傅希敏退到門外,待電動門關上后,笑着問龍威:

“先生喜歡玩哪一種電動玩具?”

咦?跟他聊起來了。

“都不喜歡。”龍威答。

“不喜歡?那你進去是——”傅希敏仍在傻笑。

“我找人,想進去問個路。”

“問路?哎呀!這是黑店啊!只想把客人的錢挖光,你想從這裏問出路來是太難了。”傅希敏刻意抹黑。

“哦?”

“問路不如問我吧!宜蘭的路我少說也認識百分之八十。”

“我要找的地方很偏僻。”龍威面無表情地說。

“偏僻的地方是吧?那你問對人了。宜蘭偏僻的地方我知道一半以上。”傅希敏得意地說。

龍威看了看她,想想試一試也好,於是拿出胡信民抄給他的住址。

傅希敏看了看紙條,滿臉疑惑地看着他。

“你要去這個地方?”

龍威點頭。

“你知道這裏嗎?”

“你要找丁大哥?”傅希敏懷疑道。

龍威皺眉。

“誰?”

“丁漠啊!這個住址住的就是他。”傅希敏說。

“丁漠?他是誰?我要找的人不是他。”

“那你也許是抄錯住扯了。”她指指紙條說:“這裏我最熟了,不可能搞錯的。”

會嗎?胡美琦的哥哥給了他一個錯誤的住址?

龍威越想越不可能,而眼前這位女孩信誓旦旦的又不像是說謊。究竟該信還是不信?

思索了半晌,龍威問:

“那裏就他一個人住嗎?”

“丁大哥跟阿胖住,阿胖是一隻狗——你不會是要找阿胖吧?——對了,那兒最近來了個叫龍雁的三八女人,死不要臉地硬要賴着丁大哥,趕都趕不走呢!你見過這種人嗎?真傷腦筋!——啊!還沒問先生貴姓。剛才不小心撞了你,實在不好意思,我太匆忙了,沒看見你站在門口。”

龍威微微一笑。

“我姓龍,是龍雁的大哥。能麻煩你帶我去找我那個三八妹妹嗎?遇見你實在讓我省了不少麻煩。”

事實已經證明傅希敏今天是衰神附身,諸事不順,居然當著龍雁哥哥的面對她大聲痛斥,外加批評,這種倒霉的巧合除了小說還有那裏能看見?幸而這個阿諾史瓦幸格似乎並不怪她;否則只要他輕輕一拳,她傅希敏也許就魂歸西天了,實在是阿彌陀佛,菩薩保佑!

傅希敏選擇後座坐上去。她很高興可以搭便車到山腳下,只可惜這位阿諾先生太安靜了,悶得她幾乎睡着。

他不說話,她可以說嘛!

傅希敏清清嗓子,開口道:

“龍雁她——她第一次找上這兒,也是我帶她上山的,很巧是不是?”

駕駛座上的人點了點頭。

傅希敏看見了,覺得有點自討沒趣,卻仍忍不住要說話。

“阿諾先生——”

“我叫龍威。”

“啊——對不起!龍先生,你的體格實在很像那個影星——”傅希敏乾笑兩聲。“你妹妹——她是離家出走嗎?你是來找她回去?”

“不算是。”龍威簡單回答——這是他一慣的說話方式。

“不算是?這是什麼意思?”

龍威苦笑。這女孩子話還真多。

“阿雁不是離家出走;不過——可能的話,我是希望能帶她回家。”他只好這麼解釋。

這句話的後半段說得讓傅希敏眉開眼笑。

大哥出馬,狐狸精這回非走不可了吧?只要她不在,丁大哥就真對她有什麼迷戀,也會慢慢消失的。

傾身向前把頭伸過兩個前座之間。

“你是該帶她回去,山上惡劣環境普通人是無法適應的。”

“應該還好吧?阿雁不似一般女孩子那麼嬌弱。”龍威說。

“這倒是。”傅希敏喃喃道,想起龍雁一腳把牆踹破一個大洞的事。“可是——她真的是來山上度假的嗎?說實在的,這裏從來都只有一些不情不願的研究人員會來,她會選擇這裏度假太不可議了。”

“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很複雜。”龍威的意思是他不想多作說明,可惜傅希敏不懂。

“她原來是找胡信民的,他就是我說的那種研究人員。”她繼續說。

“我知道。”

“奇怪的是知道胡信民已經離開后,她還是留了下來。”

“聽你的語氣——阿雁是不是跟你有什麼過節?你似乎很希望她離開。”上車以後龍威首次提出問題。

傅希敏靠回椅背上,似在考慮該不該說實話。

“你願意的話可以說,如果是阿雁的錯,我不會偏袒她。”龍威加上這麼一句。

“真的?”傅希敏又往前靠上去。“你真的會教訓她?”

“如果她真錯了的話。”

“她當然錯了,大錯特錯!”傅希敏大聲說:“你說說看,搶別人的男朋友算不算錯了?”

“搶別人的男朋友?”龍威搖頭說:“阿雁絕不會幹這件事,她也許是弄錯了。”

“哼!她剛開始也是這麼說的;結果呢,全是放屁——哎呀!我不是在人身攻擊,只不過是就事論事而已嘛!你知道的。”

“你不需要這麼緊張。”龍威淡然一笑。“這件事——等見了阿雁,我會向她求證。”

傅希敏皺眉。

“你不相信我的話?你以為我騙你?”

“我沒有這個意思;不過很抱歉,我非常確信我妹妹不會搶別人的男朋友。這其中必有誤會。”

“哈!還說不會偏袒自己人呢!”傅希敏又靠回椅背上。

“我會這麼肯定是有原因的。”龍威說。

“我洗耳恭聽。”

龍威沉默了半晌,開口道:

“阿雁很明白受人背叛的那種感覺。她原來該結婚了;然而,婚禮當天卻發現自己的未婚夫居然跟另一個女人胡搞,還讓她懷了孕。你說,有過這樣的經驗,她會殘忍地讓悲劇在另外一個女人身上重演嗎?”

車內一片寂靜,車子一直開到山腳下停住,傅希敏仍是不發一言。

“是這裏嗎?”龍威把車停好后問。

“嗯!”

“從這裏開始得用走的?”

“你看路就這麼小一條,又這麼陡,車能開嗎?”傅希敏覺得他真是多此一問。

“阿雁也是一步一步走上去的?”

“當然。”

龍威忍不住一陣咒罵:

“這胡氏兄妹倒真是會擺烏龍!”

“什麼?”

龍威嘆氣。

“沒什麼!天都黑了,我們快點走吧!”

由於有傅希敏帶路,雖說天已黑了,他們仍能維持一定的速度,走着走着,丁漠的木屋轉眼已在眼前。

“喏!就是這裏。你自己敲門吧!我不進去了。”

“你不進去?天都黑了,你想自己在山裏亂逛?”龍威蹙眉。

“逛什麼?我是要回家。”

“你家在哪裏?離這裏遠不遠?還是等我見過阿雁,再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就住在附近,而且路況我熟得很,一天起碼來回兩次,閉着眼睛都能走。”她揮揮手就要離開。

“那麼我先送你回去,再回頭來找阿雁。你一個女孩子總是——”龍威難得這麼婆婆媽媽。只是這女孩子讓他不由自主興起憐惜之意,感覺很像龍雁。

“我說不用就不用了,我要想些事情,才不要你跟在後面。”傅希敏說完就一溜煙跑了。

龍威看着她消失在路的那頭,只好無奈地轉身朝那間木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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