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鍵盤敲打聲不規則的響起,充斥在偌大的辦公室中。
丁語坐在昨天下午臨時搬來的小型辦公桌椅前,全神貫注打明天開會要用的文件。A4大小的紙張滿是文字,以她一指神功的打字方式,七張文件便足以耗去她整日的時間。
老實說,她並非喜愛無所事事,就拿昨天來說好了,她竟然無聊到坐在沙發上睡着,最後還是蔣紹德要去吃中飯,這才叫醒她。實在丟臉丟到家了,尤其在她昏睡的兩個多小時裏,不知有多少幹部、職員進出辦公室,這下教她拿什麼臉走出去見人!
為了避免再有此事發生,今兒個一早,她硬向蔣紹德要來打字的簡單工作。
鍵盤聲忽停,丁語扭了扭快要抽筋的食指,將打了一半的資料存檔,便肆無忌憚在辦公室里做起舒展筋骨的體操。
“穿窄裙腿張太開不好看。”
“嗯?”
丁語微轉過頭,就見蔣紹德要笑不笑的看着自己,十足嘲諷。
“你不專心辦公,注意我做啥!”她連忙拉了拉窄裙下擺,回復正常站姿。
“空間就這麼大!要我不注意你的奇怪舉止,實在很難。”
丁語暗自吐吐小舌,故作無所謂的道:
“我就這樣子,嫌礙眼就把我辭退好了。你不覺得留我在這兒很礙事嗎?”
在她看來,他厲害得很,那夜他赤手空拳便拿下她,毫不畏懼她手裏持槍,這等膽識、身手,足能自保了。
蔣紹德濃黑的劍眉微揚,依舊一副高深莫測的表情。
“激我也沒有用,你的把柄在我手上,想當平凡人就安安分分做完三個月。”
丁語盯看他好一會兒,腦子裏懂的咒罵詞句如泉水般湧出,她努力剋制張嘴罵人的慾望。她維持了二十三年的淑女形象,決計不能毀在這霸道男人手上!
深吸了幾口氣,她重重坐回辦公椅,答答敲着鍵盤。
此刻,蔣紹德桌上的對講機傳來秘書小姐清脆的聲音:
“總經理,普羅服飾的楊小姐找您。”
蔣紹德眼底閃過一抹煩躁。
“請她進來。”
幾乎是立即的,蔣紹德切掉通話的同時,一名波浪長發、着炙人紅色套裝的艷麗女子出現在門外。
丁語原無意理會來人,自顧盯着電腦螢幕,但一陣濃郁的香水味道灌入鼻腔,着實讓她備感刺痛,連打了數個噴嚏。
她掩了鼻,皺眉看向那名紅衣女子。
楊開蓮現年二十八歲,目前是歐洲知名服飾的在台代理商,同時也是台灣服飾業界最知名的普羅服飾店的老闆。
楊開蓮無瑕細緻的臉孔在見到丁語時微訝,隨即仍端出最能魅惑男人的淺笑。
“紹德,又來麻煩你了。”柔媚嗓音說著,她內心明白方才看到的女人決非她的對手。
蔣紹德面露溫和笑容,抬手示意楊開蓮坐在辦公桌對面的椅子上。
“來,請坐。楊小姐親臨,我歡迎都來不及了,哪有什麼麻煩不麻煩的。”他仍是笑着。
聽到這番話,楊開蓮心頭備感欣喜。
“我們都這麼熟了,你還稱呼我楊小姐。”眼一瞟,瞄上他俊帥非凡的臉。三年前的酒會,她第一眼就認定他了,只有這樣俊逸的青年才俊才能夠匹配得上她。
蔣紹德巧妙的轉移話題:
“你特地走這一趟,該是有重要的事找我商量吧。”
楊開蓮點點頭,從手提皮包抽出一本目錄。談正事時,她得回復生意人的本色,也是希望蔣紹德能明白她的確是名能幹的女人。
“這批目錄你先看一看。”她忽地停頓下來,偏頭看向丁語。“這位小姐是……”
他懂她的暗示,但他並不打算讓丁語迴避兩人的商務對談。
“瞧我胡塗的,竟然忘了替你們介紹。這是丁小姐,我新聘的助理。”他熱絡的招呼着,殊不知丁語忍了一肚子氣,直想發笑。
“楊小姐,你好。”丁語站起身,臉上的笑容好真誠。蔣紹德虛偽的表現極佳,但她假笑的功力也不差,全拜之前在夏怡的服飾店訓練有素所賜。
“丁特助在這裏不會打擾我們談話,她可是我的得力助手呢!”
惡——他說的倒好聽。
丁語面朝窗外,不文雅的翻白眼。她可不記得幫過他什麼忙。
楊開蓮客隨主便,也不再多說,集中注意力在桌上的服飾目錄上。
楊開蓮代理的歐洲服飾是屬於高價位的名牌,在市場景氣低迷的這兩年裏,高價位產品仍然保有相當的銷售市場。事實上,經濟不景氣的現象僅影響到領死薪水的小職員,或是小型公司行號,真正的富豪受到的影響可說是微不足道的,再高級的商品他們也有能力負擔。
輕吐了一口氣,楊開蓮關心的問道!
“如何?我剛才的提議行得通吧?”她又把自錄推到對面。
蔣紹德唇微揚,合上目錄。
“你的提議是不錯,華碩百貨裏頭也有不少名牌專櫃。不過,以普羅的知名度,這批衣服在普羅設櫃,獲利會大得多。”
“這是新牌子,歐洲那裏才剛走紅,我想先在華碩試試反應如何,畢竟百貨公司人潮較多,比較容易把產品介紹出去。”楊開蓮勢在必得。
扯上公事,蔣紹德的態度十分堅定,他心底已經否決掉楊開蓮的設櫃提案。
“老實說,華碩百貨裏頭已有許多高級服飾櫃,你用新牌子加入戰局並不樂觀。”他將目錄推回。經濟不景氣,昂貴的價位只會讓顧客卻步,況且華碩正處於力持中等價位的改革階段。
“這點你就不必擔心了,我有信心。”她將他暗示的拒絕當作業績的壓力。
蔣紹德癟癟嘴,考慮該不該把話講明。
“這樣吧,我讓你的柜子設在遠超百貨,租期先定半年。”
聞言,楊開蓮臉色變了下,隨即又笑開,問道:
“紹德,你不讓我把柜子設在華碩百貨嗎?”她處心積慮要設專櫃,全是為了待在他公司里啊!
“目前華碩的專櫃已達飽和狀態,沒有多餘的場地給你租用,遠超百貨是華碩的分支,交通地點也好。”
他露出眩人的淺笑,幾乎奪去楊開蓮的心神。
“真的沒法子嗎?”
“很抱歉。”
楊開蓮銀牙一咬,硬是收起不悅的脾性,嬌道:
“就聽你一次,不過我若有困難,你可得幫我喲!”
“這是當然,專櫃的大小事宜,我自是義不容辭。”蔣紹德刻意指明公事。他當然聽出她言外之意。
“那我們明天中午一起吃飯,順道把合約內容談一談。”美眸眨呀眨的,顯是十分高興。
“好,地點你選,明天早上再通知我便成。”
“一言為定。”
楊開蓮心滿意足的離去,臨走前還不忘拋了記冷笑給丁語,意思是聲明:蔣紹德是她的男人。
丁語再遲鈍也感受到楊開蓮狹小的女人心眼,不過她只覺好笑,她對蔣紹德壓根沒那種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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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紹德熟練的把轎車駛進自家車庫,待停妥車子,便偕同丁語走進兩層樓的寓所。
門一開,兩人讓屋內凌亂的景象嚇了跳。
“你的房子似乎讓人洗劫過了,我真替你感到不幸。”丁語皮皮的說風涼話。
觸眼所及,無一完好一沙發給利刃劃了數道口子,酒櫃裏珍藏的酒全打碎了一地,更可惡的是,連廚房裏的鍋碗用具也給丟棄在地,凌亂不堪。
蔣紹德的表情看不出喜怒,他沉穩跨過地上的物品,走上二樓。丁語見狀,急忙跟了上去。
可想而知,二樓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去。蔣紹德的卧室、書房簡直像垃圾山,裏頭無一件完整的物品,相較之下,丁語的卧房倒像被善待似的,僅衣物散落一地。
“哎呀!我的內衣——”
丁語一個跨步,迅速衝上前去,拾起散落的內在美。每件內衣都是她為善待自己而買下的高級品,一件少說千餘元,若丟了,她可會心疼上好一陣子。
“喂!蔣大老闆,貴府沒有保全設施嗎?我有幾家公司的名片,你考不考慮花小錢買平安哪?”
“你說話都這麼口無遮攔嗎?”
蔣紹德脫下西裝外套,將衣袖卷到手臂上。
丁語收好內衣,抬眼看他,腦中閃過警訊。
“大半夜的,你該不會想打掃完這一堆破敗的傢具吧!”出賣勞力的事她最不愛。
他聳肩。
“你也看到了,屋子亂成這樣,不整理也甭睡了。”他轉身,走向書房。
“我可先聲明喲,自己負責自己的房間,我才不會幫你。”她朝房門口大喊。
蔣紹德連回答也沒有。
丁語略有潔癖,尤其挑剔穿在身上的衣物潔凈與否,現在她少得可以的衣服不但全給丟在地板,上頭很可能還沾了某名歹徒的手汗、氣味!
她當下拾起“骯髒”的衣物,一古腦丟進一樓衛浴間的洗衣機。
她原來是想裝作沒看見,偏偏凌亂的客廳硬是映入眼帘。噢!她就是見不得臟——
牆上歪斜的壁鍾時針已落在三的數字上,丁語累得跟狗一樣,躺在沙發外露的填充物上,一動也不動。臭酸的汗味在在驅使她該去沐浴了,她卻一步也不想挪動身體。
蔣紹德頂着一頭濕發步下樓梯,原來的襯衫、西裝褲已換成黑色休閑服,看起來神清氣爽。
他環顧四周已歸位的物品,調笑道:
“我以為你已經呼呼大睡了,沒想到會看到如此整齊的大廳。”比起五個小時前,這般光景實在值得嘉勉。
“少說風涼話,若不是念在還要同住三個月,這間房子就算臟到發臭也不關我事。”她的口好乾,連話都沒辦法中氣十足講出來,而且她的肚子好餓!
丁語一雙眼半開半閉,淑女的套裝短裙沾了塊黃色臟污,至於同色系的小外套則可憐兮兮的躺在破掉的電視機上頭,身上的白色小背心已讓汗水滲得半透明,裏頭的內在美若隱若現。
“你趕緊上樓沖個涼,洗完澡會舒服些。”他誠心建議道。
“不行。”她吞了口口水潤喉。“我又渴又餓,根本沒力氣上樓。”她的肚皮很爭氣的發出好大一聲咕嚕。
蔣紹德看了下表。“凌晨三點半,這種時間賣消夜的店早關了。”
“蔣大老闆,我記得路口轉角有家二十四小時的便利商店,裏頭有吃有喝,而且廣告還做得很大,你別跟我說沒看過!”再沒吃的,她就要餓死了。
“說吧,你想吃什麼?”撥了撥濕發,他看向狼狽疲累的她。
“我要吃關東煮、熱狗、五個茶葉蛋、泡麵兩碗,外加一大瓶礦泉水……啊!順道買兩瓶蠻牛回來,明天早上我可能會需要。早去早回!”
說完,她朝他搖搖手,依舊呈大字形賴在破沙發上。
蔣紹德好笑的看着她。長到三十歲,第一次給人這麼使喚。
這個女孩着實不符合他心目中的槍神形象,不管從哪個角度看,她都像個平凡不過的年輕女孩,平凡到即使兩人在路上擦肩而過,他也不會多注意她一眼。
“這麼放心讓我一個人出去?別忘了你是我的保鏢。”
“別因為有人保護就失了戒心。你忍心讓餓到走不動的我陪你出門嗎?萬一躲在暗處的壞人忽然跳出來攻擊你,到時我反而成了累贅,你就算逃得了,也會良心不安。”她一副我是為你着想的論調。
“耍嘴皮子!”蔣紹德伸手揉亂她汗濕的頭,像揉抹布似的。
丁語拍開他的大掌。“別隨便碰我。”
“你對人有很強的排斥感。”他收回手。
“少套我的話,我不過不愛與人碰觸。”她白了他一眼。
蔣紹德不以為意的揚起唇角,開了門就要去給屋子裏的餓鬼覓食。
“等等,別說我這保鏢不盡心,這玩具給你防身。”
銀色的物品往門口丟落,蔣紹德利落的接住。
一柄改造手槍!
蔣紹德把玩着半個手掌大小的精緻手槍。這枝槍相當輕盈,銀色表面光亮奪目,像極造價昂貴的古董槍,適合收藏觀賞,若真要防身,或許丁語上回拿的那一柄還比較有看頭。
丁語接收到他眼底的輕視,道:
“它很有用的,這三個月我就靠它來保護你了。”
他摸索了會兒,似乎找到了機關。
“這個按鈕有什麼作用?”他指着一顆金色的菱形鈕。
“切換器,決定射出去的是麻醉針還是鐵球。好了,快去買吃的吧,再耗下去,天都要亮了。”她不耐煩的趕人。
“你是我見過最沒形象的女人。”
“快去買吃的——”
牆上的鐘,時針指向四點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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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最不稱職的保鏢非丁語莫屬了,她大小姐自八點半踏入公司,便賴在蔣紹德辦公室的沙發上呼呼大睡起來。
幾個小時前,她好不容易吃飽喝足,回復一點點爬回二樓卧室洗澡睡覺的體力,誰知那精神特好、像喝了一打蠻牛的惡劣僱主,卻硬要與她討論闖空門的歹徒。拉拉雜雜扯了一個多小時仍談不出個頭緒,屋外的天空卻已見白光,她索性灌下兩罐提神飲料,狠下心來不睡覺,洗了澡,烘乾了衣物,坐在卧房床上發獃到七點半。
靜謐的辦公室飄着一股濃濃的咖啡香,蔣紹德手不停,批閱着一份份公文、卷宗。他的體力極佳,即使只睡了兩個多小時,外表看來依舊神采奕奕。
午餐時間已至,蔣紹德走向沙發,推了推丁語肩頭。
丁語給推了下,便立即清醒,她沉聲問道:
“你想幹麼?”
他退後兩步,沒想當某人起床氣的受氣包。
“你沒忘我中午要赴個餐約吧。睡了一早,也該睡夠了。”
揉揉眼,丁語立即坐起整衣。窩在冷氣房睡覺再舒服不過,流失的精力似乎恢復了不少。
中午的餐約是為了跟楊開蓮簽定合約,地點約在華碩百貨十二樓的西式餐廳。
楊開蓮見蔣紹德帶了個礙眼的電燈泡赴約,心底着實備感失落。然而驕傲如她豈會輕易服輸,趁用餐時候不住展現風情,徹底冷落於語。
丁語斜眼瞟了楊開蓮雄偉的胸前。那若隱若現的半露酥胸壓根有意誘人犯罪,倒開水的男服務生到他們桌子倒水的次數不下十次。唉!美女真是罪惡的根源。
丁語大口嚼着鮮嫩牛排。昨晚吃的消夜似乎消化一空,好餓!
“丁特助食量還真大呢,女孩子很少有這麼會吃的。”楊開蓮掩嘴輕笑,眼裏不掩嘲弄之意。
丁語皮笑肉不笑的牽扯嘴角,道:
“我的食量一向大。楊小姐不多吃點嗎?”她點了點楊開蓮身前的毽魚排。魚肉好大一塊都還沒吃呢!
“我食量很小,吃一點就飽了。”
虛偽!
丁語忍住反胃的慾望。在服飾店待了兩年,她聽多了女孩子減肥、瘦身的話題,明明吃得下,卻又故意裝沒有胃口,好好的食物就這麼倒掉。若真吃不下,乾脆吃沙拉就好了,嘖!
雙方在吃甜點的時候交換了合約,這頓飯總算吃得有些意義。
“紹德,你記不記得這星期五是什麼日子?”楊開蓮拉住愛慕的男人的手,期盼的問。
蔣紹德不着痕迹的端過咖啡,成功擺脫美人的柔美。
“想跟我討禮物嗎?上星期楊伯伯已經把生日派對的邀請函送來我這了。”
“那麼星期五晚上你會來吧?”
“當然。”
“太好了!那麼星期五晚上你要當我的舞伴喲,今年我要的生日禮物就是這一項。”她笑,自信的。
蔣紹德彈彈手指。
“壽星小姐的要求當然沒問題,不過我怕會冷落了之前預定的女伴。”他的表情微惱。
“女伴?是東青青還是周時蒼?”楊開蓮飛快念出與蔣紹德接觸過並與自己身分、地位相近的女子姓名。在她眼中,就那兩個女人最不好對付。
蔣紹德擺擺手,說道:
“我說的女伴不是東小姐跟周小姐,而是丁特助。”
“她?”
“我!”她何時答應了!
丁語急忙放下蛋糕叉,微怒道:
“蔣先生在說笑吧,此事您從來沒跟我提過。”
“大概是我忘了說,我也是剛才想起來的。”他的解釋絲毫不具誠心。
“紹德,又不是參加商務宴會,再說丁特助她似乎還不知情。”楊開蓮越覺丁語看來礙眼,濃濃的醋意不住冒出來。她沒兒過他對哪一個女職員這麼好過!
“是啊,楊小姐說的沒錯。”丁語不住點頭,頭一次跟楊開蓮意見相同。
“丁特助不去不行喔,你難道忘了你的‘工作’內容?”
工作!
丁語像只泄了氣的皮球,軟軟靠在椅背上。每回他一提“工作”,她就沒轍。
“這……也算‘工作’內容?”她抱着最後一絲希望。跟姓楊的女人共處已經夠難受了,更不用說還要遭受她的冷言相待。
“丁特助,你可不能說不喔。”
丁語屈服了。
“好,我去。”這下她連蛋糕也沒心情吃了。
“紹德,我不管,星期五那天你一定要當我的男伴。”楊開蓮努力捍衛着好不容易要來的權利,她不願意把這麼難得的機會拱手讓人。
“那麼你可得找個好人選替我照顧了特助才行。”
“那是自然,你怎麼說我就怎麼做,只要你好好陪我過生日。”楊開蓮嬌麗的臉蛋滿甜笑。
“丁特助,還不快點謝謝楊小姐,難為她得替你物色男伴。”蔣紹德一口飲盡咖啡,沉穩的眸子在望向丁語時流露出淺淺頑皮。
謝謝!若不是把柄落在他手裏,丁語此刻只想在蔣紹德頭上開個大洞來泄憤,這人簡直可惡透頂!
閉了閉眼,她艱難萬分道出那兩個字:
“謝謝楊小姐。”
她發誓,三個月後,她一定要蔣紹德好看!
絕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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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我們回陽明山住。”
蔣紹德手握方向盤,緩緩將車子停下,等待綠燈。
從中午便嘔氣不說話的丁語,此時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訊息震驚得忘了控制自己的嘴巴。
“為什麼?你不要什麼事都自作主張,我不是玩具,除了保護你之外,別叫我做多餘的事!”忍了許久的怒氣終於爆發出來,她真的很生氣!
蔣紹德轉頭看向她,口氣一派輕鬆。
“你不覺得我一步步踏入危險了嗎?昨天的事難道沒給你一些蛛絲馬跡?”
“請別高估我的能力,我不過出道半年,你能對個菜鳥有多大期許。”她強辯。
綠燈亮,車子重新上路。
“房子被徹底搜遍,值錢的家電、裝飾沒丟掉半樣,反倒是一些企劃原稿、公司備用文件被拿走,這可不是普通小偷會做的。”
他點了根煙,白色煙霧擋了他的面部表情。
“你是怕那些人會再來,所以才急着走?”
“不是。房子給弄得亂七八糟,裝演公司的人說要三天才能重新搞妥當,所以等會兒把衣服收一收,咱們上陽明山住幾天。”
他說得理所當然,殊不知身旁的人已經在磨牙根火。
“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嗎?戲弄人很好玩嗎?既然你擔心的是房子需要裝演,而不是生命安全,那我留下來又算什麼?”她不懂,從頭到尾她都是讓他使喚做些沒必要的事,一個有性命危險的人根本不會如此愜意。
“我以為你很聰明。”
他轉了個彎,離住所只剩五分鐘車程。
丁語重重哼了一聲。
“說什麼就直說,我很笨,不懂你那滿腦子七拐八拐的壞念頭!”
“我這大目標不走,那些人又怎麼會自動現身呢?”他已說得極明白他是餌。
“自大!也許你還沒找出那些人就已經——”她修長靈活的食指彎成7字形,很壞心的詛咒。
“我不會讓這種事發生。”他利落駛進自家車庫。“我雇了你就是保障,你是我的護命符。”他伸手彈了下她額頭。“護命符?”她向來只傷人,何時能護命了!
“那天你滿身血出現在我面前,我就知道我撿到寶了。你是大名鼎鼎的槍神,上天把你引來我這裏,就代表我決不會死。這是你的命,做人要認命才好。”他拉下領帶,看來輕鬆無害。
“你看來像無神論者,沒想到卻挺迷信的。你以為這麼說我就會乖乖的聽你的話嗎?”
他輕笑,懶懶的。
“你跟我認識的女人都不一樣,你果真相當特別。”
“巴結我沒用啦,這種非自願的工作再多錢我也覺得煩。”她搔搔頭,短髮甩呀甩的。
“你真傷我的心。別的女人喜歡我都來不及了,而你離我最近,卻最討厭我。”
“哈!終於露出你的真面目了。我就說嘛,明明就是你愛招蜂引蝶,偏偏故意擺高姿態讓女人對你莫名愛慕,拿我出來當擋箭牌是你另一種手段吧。”她真替楊開蓮可憐,居然看上這種兩面人。
“替我工作真這麼無聊?”他話鋒一轉,低沉嗓音飄在窄小的空間裏,稍沒自制力的女人恐怕已酥軟在車上。
“你看過我忙碌嗎?”她沒好氣的反問。
“也許你該試些讓你不會無聊的方法。”
“例如?”
他輕笑一聲,沉暗的空間看不清他的表情。
“愛上我會讓保鏢工作變得有趣喲!”他傾身向右,微微貼近她臂。
丁語倒吸一口氣,身體一跳,緊緊靠在車門邊,狹長的眼眸極盡所能的張大。
這個混蛋在調戲她!
“你……你……愛你的女人已經夠多了,而你竟然想再擴充版圖,簡直不要臉到極點!”她大口喘氣,氣炸了。
“唉,我不過是提供你快樂的方法,你何必生氣。”黑暗中,他的唇咧開,張狂的笑。
“任誰聽到這話都會生氣。你離我遠一點!”她大力推動他身子,不愛他手臂上傳來的人體熱度。
“我知道了,你是在害怕。”
她一愣。
“怕?我長這麼大,還不知道什麼叫作怕!”脾氣一來,她跟他耗到底了。
“你怕情不自禁愛上我,所以才不敢當我的保鏢。”
“你別胡說!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她咬牙切齒。
“想反駁就提出證明啊。”他仍一派輕鬆,口氣輕快的像在唱歌。
“什麼證明?”
他偏過頭故作思考。
“你要是安安分分當我的保鏢,我就相信你。”
正在氣頭上的人壓根不會運用大腦,丁語很衝動的答應:
“一句話,這三個月我要嚷着不做了就是小狗!”
“這是你自個講的,我可沒強迫你喲。”
“哼!”
蔣紹德把車子熄了火,拔出車鑰匙。
“現在可以去打包行李了吧?”
她射出一道死光。
“不用說我也會去做!”
丁語狠狠甩上車門,氣沖沖走向屋子。
蔣紹德隨後下了車,精明的眼閃了閃。
好騙的女孩!這三個月保證有趣,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