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禁界
明古現在的心情是旁人所無法理解的。
見識過史途的超能力，明古以為自己對新鮮事物承受能力大大增加了，可現在，他知道，自己錯了。
在他面前，一個巨大的透明的水晶球漂浮在半空中，放射着柔和的光芒。那光芒如吐露伸縮，讓這個水晶球顯得彷彿有生命一樣，而光芒就彷彿是它的吐息一般。
明古有種很奇怪的感覺，他雖然看到那水晶球是透明的，但他總覺得那個水晶球好像有眼睛一樣，一直在瞪着他。
明古好奇地走到那水晶球面前，踮起腳尖，一伸手，想要去碰觸。太高，沒有辦法夠到。明古雅剛想放棄，沒想到那水晶球竟自己從半空中緩緩落下，降到明古面前。
明古不禁後退了兩步，眼中充滿了驚訝。他回頭看看史途，卻見史途衝著他鼓勵地微笑着。明古艱難地咽了一口唾沫，壯起鼠膽，將手伸向了那水晶球。
神奇的事情發生了！
明古竟然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手插進了水晶球，他無法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沒錯！是進去了。可是為什麼自己什麼感覺都沒有呢？沒有觸感，沒有溫度，沒有一絲的阻隔，就彷彿空氣一般。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什麼也沒有發生？明古有些失望，他剛想將手抽回忽然，異變陡然而生。明古只感覺手臂就像陷進了沙石中一樣，被牢牢地固定在那水晶球中，不管他怎麼用力也拔不出來。明古驚恐萬狀，急忙將頭轉向史途，想要詢問，卻看到史途用一付看好戲的表情在一邊幸災樂禍地抄手而立，沒有一點想要幫忙的意思。明古抓狂，正要破口大罵，突然身子陡然一僵，全身好像失去了控制，明古想要叫喊，可是舌頭彷彿有千斤重，怎麼也抬不起來，嘴巴也如鐵鑄的一樣，怎麼也張不開。
明古只有眼睜睜地看着從水晶球發出一片光芒，籠罩了全身，接着有一股巨大的暖流，從手中傳來，有生命一般，沿着手臂，侵入到了身體，接着遍佈了全身，不斷遊走在明古渾身上下每一個細胞中。明古只感到全身僵硬，**每一寸都是麻酥酥的，這種感覺並不痛苦，相反還很舒服，就是好像有點癢。
此時從外面看來，那水晶球就好像顯微鏡下的細胞一樣，四壁不斷蠕動，將明古包裹了起來。而此時在球中的明古卻又是一番感覺。
他只覺得眼前一黑，眼睛好像被遮住了一樣，什麼都看不到了，耳朵也什麼聽不到了，整個世界一下子成了幽冥，好黑，好靜。接着世界又明亮了起來，他又能看到東西了。可奇怪的是，他發現自己不是用眼睛來看東西的，絕不是！因為他忽然可以看到所有的東西，身前的，身後的，頭頂上的，腳底下的。他彷彿全身上下都是眼睛，但這，怎麼可能？
明古現在能看到一切，頭頂的天空，原本細小的星辰，現在分外的明亮，月亮，大得好像洗澡盆。史途本來遠遠地站在一邊，可現在看起來就像在身邊一樣，連臉上的皺紋每一條都那麼明顯。而那水晶球中，竟有一個人，綣成一團，也隨着漂浮在半空。那人也像自己一樣，是一個小孩子，穿的衣服也跟自己的很像，轉個方向看看，哦！原來就是自己，怪不得衣服那麼眼熟，原來是這樣，嗯，知道了。……嗯？……啊？！我……我竟然能看到自己？!我怎麼能夠看到自己呢？貼近看看，沒錯，是自己。雖然看起來既熟悉又有些陌生，但明古敢肯定，那是自己。
原來，自己是這個樣子啊。呵呵，自己看自己，好奇怪的感覺。明古此時彷彿靈魂脫離了**，站在外面看着水晶球中的自己。好爽。明古無法表達自己此時的心情，但這種感覺，好棒，比自己能飛的那種感覺還要棒。
明古頑心忽起。他貼近了那個正在無聊地打哈欠的史途，緊緊地貼到那張滿是欠揍模樣的臉。史途的臉纖毫畢現。臉上的皺紋成了深廣的溝壑，臉上的皮膚變成了無邊的龜裂的土地，好恐怖啊。是我變小了嗎？明古感到很新奇，讓我再小一點吧！於是史途又慢慢地變大了。明古看到了血管中奔流的紅色河流，看到了胃壁的蠕動，看到了一個活生生的人的體內的全景。
明古興奮地想要高呼。他從史途體內出來，飛向了天空，他要看看天空上到底有什麼。視野越來越廣，大地在腳底下了，雲也在腳底下了。原來，我們居住的地方，竟是一個圓球。明古一直以為大地是平的，而他們的村子就在世界的盡頭，原來，我錯了，原來爺爺他們都錯了。這世界好大。
視線繼續升高。月亮在眼前越來越大，它竟也是一個球。那上面是什麼，怎麼坑坑窪窪，原來它的表面竟不是平的。咦？為什麼它不發光了呢？
月亮上什麼都沒有，空曠單調讓明古失去了興趣。他要去看看太陽。太陽在眼中也越來越大了，原來，太陽是一個大火球啊。那是誰在裏面燒柴呢？明古想要到太陽裏面去看看。
“好了，不要玩了！”
“嗯？好熟悉的聲音。這是……哦！史大叔，你也來了嗎？”明古四處尋找，卻沒有發現史途的蹤影。
忽然，明古感覺身子一重，一股強大的吸力將他向下吸，他感到自己如沿塊一般地下落，身邊的景物在飛快地倒退，他只覺悟眼前一暗，旋即又一亮，忽明忽暗讓明古頭暈目眩。等他回過神來，他已經跌坐在地上——從水晶球中掉下來的。
一隻手將他提起。明古定睛一看，是史途。明古還是有點暈頭轉向，身子都站不直，過了好一會才好。
史途笑着問他：“好玩嗎？”
明古興奮地用力點着頭，“嗯，太刺激了。史大叔，你不知道我剛才看到了什麼。”明古興奮地向史途描述着自己看到的景象。史途聽了直搖頭。
“你就用它幹了這些啊，唉，你還可以用它干點別的呢？”
“啊？”明古張大了嘴，不知道自己錯過了什麼。
“你呀！你不知道它可以讓你看到這世界上任何一個角落嗎？比如說，你可以用它來看玉緣洗澡啊！”
“我去！”明古輕了一口氣，還以為錯過了什麼，原來就是這啊。他鄙視地給了史途一個中指，感覺表達情感還不夠強烈，又伸出了一根。
史途揮手打掉明古的手指，罵道：“不學好！”
明古嘿嘿笑着，看着史途不說話，把史途看得直發毛。
“你想幹什麼？不要過來。”史途一邊說一邊躺閃着抱過來的明古。
“史大叔，這個球送我吧。”明古笑得好，怎麼說呢，按說這個詞不能用在這麼小的孩子身上，但史途真的覺得，明古笑得好淫蕩。明古一把抱住史途的胳膊，撒嬌地搖着，說得好像只是像史途要一顆糖果那麼簡單。
“我靠，你還有什麼不想要的嗎？”史途甩開明古，逃到一邊。
明古繼續撲上來，那動作，就好像流氓見到不穿衣服的美女一樣。史途按着明古的腦袋不讓他過來，罵道：“你別過來啊！我警告你，你再過來我可喊了啊！”。
明古不死心地低着腦袋，兩手直搖，像是在游泳。
“好了！不要鬧了！”史途一聲大喝。果然有效，明古像犯錯的小學生一樣，乖乖地站着，耷拉着腦袋，好像在等老師來罵。
“你知道這是什麼嗎？你就想要？這個東西在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你知道它是用來做什麼的嗎？你知道要是沒有它，你們早就……算了，這個先不說，你知道我們現在所處的地方是哪裏嗎？”史途說得口沫橫飛，明古在一邊不安地搖着頭。
史途一手抓住明古，另一手在腰間一按，原地便失去了兩人的蹤影。
當兩人再次出現時，已經是在一個熟悉的路口。
“咦，這個地方？這個地方再向前不就是禁界嗎？”明古看看四周驚奇地喊道。
“來，跟我走”，史途拉着明古，順着道向前走。
“喂，史大叔，不能再向前走了，再走就要撞上了。”從小在這裏長大的明古自然知道，前面雖然看起來沒有東西，但其實是過不去的，就好像有一層透明的屏障。看着史途不理他，繼續拉着他向前走，明古只好雙手護住了臉。
“嗯？”想像中的碰撞並沒有發生，明古有些好奇。把手拿下來一看。“咦，這裏不是我們剛才來過的地方嗎？那球還在呢！”，明古不解地看着史途。但史途並不說話，只是笑着看明古。
“啊？”明古用眼睛詢問史途。史途促狹地點點頭。
“這裏面就是禁界？！”，史途再點頭。
“真的？！”，再點。
“真的是真的？”“啪！”
“哎喲，別打，我信了，我信了。”明古捂着腦袋求饒。史途吹了吹手掌，冷哼一聲。
“史大叔，你……”，明古一時間不知道怎麼表達。
史途無奈地聳肩，抬頭望着天，深沉地說道：“唉，明古，事到如今，我也不想再瞞你了。沒錯，我就是這世界的守護神，這個禁界就是我創造出來的。不過創造它是為了更好地保護你們，你現在可以來對我跪拜了。……嗯？明古！”發現明古早就不在身邊，史途不禁氣惱，剛才的表演都白費了。再一看，明古又跑到那水晶球前，伸手想要進去。“明古，你給我回來！”
明古嚇得渾身一激靈，訕笑着回身。
史途走到明古面前，用明古從未見過的鄭重表情莊嚴地說：“明古，這個東西是什麼，跟你解釋起來並不容易，你只要知道，如果它不在了，這禁界就不在了。”
明古不解地問道：“那不是更好嗎，禁界反正也沒有什麼用。”
史途苦笑：“無知的人真是勇敢。明古你知道嗎，這個世界並不是只有你們存在，它還存在着別的種族，現在來講，別的種族要比你們遠遠強大，而禁界的存在就是要隔斷他們來到這個世界的道路。禁界，是用來保護你們不受傷害的。”
明古呆掉。史途彷彿漫不經心的話，卻在明古幼小的心中掀起波瀾。史途說的是真的嗎？雖然史途這人看起來很不值得相信，但明古卻早已在心中相信了史途的說法。太震撼了。明古旋即興奮起來，“哇！我知道禁界的秘密了。爺爺他們猜測了多少年，都沒有一個結論，我卻知道了，哈哈，我好了不起啊！我要告訴爺爺去，嚇他們一跳。”
史途崩潰，他笑得像哭一樣，對明古說：“接下來我要對你說的，就是，你千萬不能把這個秘密告訴任何人，包括你爺爺。”
明古不解：“為什麼呢？”
史途惡毒地說：“因為我想漲價！”
明古無語：“啊？”
“沒什麼，不過明古你一定要聽我的話，你今天看到的，聽到的，包括我的事情，都不能對別人說起。這隻能是你我兩個人之間的秘密。你要向我保證。來拉鉤。”
幼稚的儀式又被莊嚴地舉行了一次。不變的誓言在禁界空曠的天地里回蕩：“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真的誰都不能告訴嗎？”
“對，你現在可能無法感覺，但等你長大了，慢慢地你就會知道這其中的重要性了。好了，我們回去吧。”
“大叔？”
“嗯？”
“那個東西到底是什麼？我很想知道。”
“嗯，這麼說吧，你也可以把它看成是一種生命，但它自己的想法很少，只是按照別人的命令行事，它就好像一個忠誠的僕人一樣，一絲不苟地執行主人的命令。但不要小看它，在這個世界上，如果說我是一個神，那麼，它也是一個擁有着神一樣力量的存在。簡單來講，我不在的時候，它就是你們的神。再告訴你一個秘密，你們這個世界上所有發生過的事情，它都知道……”史途忽然收口，因為他想起一件事。
“是嗎？！”明古驚奇地問，“那它知道我父母的事情嗎？”
“呃……”史途冷汗直流，果然，說多了。明古父母的事情，真的不好說啊。要怎麼說呢？史途心焦似火，卻沒有想出辦法。怎麼辦？怎麼辦！明古還在看着我呢。
“嘶……”史途長長地吸了一口氣，“關於這個問題，明古啊，你知道我為什麼要帶你來這裏嗎？你知道我為什麼要告訴很多關於這個世界的秘密嗎？”
明古茫然地搖搖頭：“不知道。”
“那好，讓我來告訴你。”史途心中暗喜，“果然，小孩子就是這樣，注意力容易轉移。”
“咳咳，”史途清清嗓子，開編，“明古啊，這世界上有一種很玄的東西，叫做緣分，緣分，你聽過嗎？”
“嗯，爺爺他們常說”。
“我想，我們就屬於很有緣分的兩個人，”史途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反正只要把明古說得雲山霧繞就行了，“所以，我一見到你就覺得很親切，並且，是我把你從‘無底洞’里救出來的不是嗎？”
“嗯，”明古不知道史途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只有點頭，“大叔，我現在知道了，你當時一定是用時空之鑰吧？”
“嗯！聰明。”史途點點頭，“所以，明古，你認為我會不會害你呢？”
“不會！”
“哦？為什麼這麼肯定。”史途有點意外。
“因為爺爺說了，你要是想害我們，就不會救我。”
“哦！這麼回事啊。”史途不明白清叔的想法，難道救一個微不足道的小孩子，就說明自己是好人嗎？奇怪的邏輯。不過，看到大家對他這麼信任，史途還是很高興。
“既然你知道我不會害你，我就告訴你，其實我今天帶你來這裏是有一個目的的。還記得我說，要給你一個希望嗎？”
“當然記得了，對哦，你不說我都忘了，史大叔，你是不是又騙我了？”明古忽然想起來了。
史途崩潰，怒吼：“我就騙了你一次好不好！我這次絕對沒有騙你。”好不容易恢復正常，史途頹然地說：“現在這個希望我已經給你了，你發現了嗎？”
明古驚奇道：“哪有啊，你什麼時候給我的，再說，希望怎麼給啊？”
史途興頭又起，“哈哈！不知道了吧，其實，剛才你在守護者裏面的時候，系統已經將你的身體改造了！”
“啊！”，明古叫了起來，摸着自己，看有沒有什麼不同，“為什麼不早告訴我呢？我會不會變成怪物啊。”
史途一臉冷汗：“當然不會了，其實系統改造的是你的基因。不過說了你也不懂，這麼說吧，就是把你的種兒改了，你就好像村裡那頭種馬一樣，成了優良品種了。呃？你懂了沒有？”
明古誠實地搖搖頭。
史途一拍大腿，“呵！你怎麼就這麼笨呢？就這麼說吧，你的身體會越來越強，你會變得不容易得病，並且，你還會得到比普通人長得多的壽命。高興了嗎？”
明古一開始還聽得心不在焉，可是後來一聽到長壽，便瞪大了雙眼，“史大叔，你沒有騙我吧？”
“沒有，沒有，我沒有騙你。”史途委屈死了，違背原則幫明古改造身體，自己冒了很大的風險，可是那小子還總以為自己在騙他。
“那史大叔，你也幫我爺爺，那個，‘改造’一下吧，要是可能的話，幫全村人都改一下吧。呵呵。可以嗎？”
“嗯？當然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