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唯一能給你的,是希望
看到明古那雙明亮的眼睛失去光彩，史途不由語重心長地說：“明古，可以滿足人任何願望的神仙是不存在的。不管什麼人，他是什麼身份，皇帝也好，乞丐也好，他唯一能真正依靠的人……是他自己。大叔雖然有一些在你們看來是不可思議的能力，但本質上，大叔還是一個普通人。”
“可我昨天分明看到你突然從空中出現！”明古一付被欺騙的表情。
史途淡淡一笑，從脖子上摘下一條造型奇特的水晶項鏈。這項鏈最搶眼的便是掛墜上那顆鴿卵大的藍色水晶。那水晶不停地閃着淡藍色的光芒。而那光芒如呼吸般地忽明忽暗，整條項鏈彷彿有生命一般。
明古目不轉睛地看着那條項鏈，竟忘記了說話，直到史途將那項鏈套在了明古脖子上，明古才彷彿從夢中驚醒一般，囈語道：“好漂亮啊，嗯？大叔，這是？啊！”，明古一下子說不出話來，因為他忽然感到那水晶就好像有磁性一樣，自動地貼在了胸膛，但明古卻沒有什麼不舒服的感覺，相反，那水晶暖暖的，好像成為了明古身體的一部分。明古忽然有一種神奇的感覺，怎麼形容呢？嗯？對！飄飄欲仙，就是這種感覺。
史途指了指屋外的一片空地，對明古說，“現在你試一下，想像一下自己可以出現在那裏。”
明古看着史途搖搖頭，說：“我哪裏會啊？”，話聲未落，人已經從史途面前消失，人毫無懸念地出現在那片空地上。只是人懸在半空中，離地還有一段距離。明古驚恐地看着周圍，“啊”地一聲，跌到了地上。
他捂着屁股爬起，根本無法相信擺在面前的事實，但卻又不能不信。這，實在是太驚人了。明古繼而狂喜，這樣一來自己豈不是可以隨心所欲地去自己想去的地方？
“我要回去”這個念頭剛起，自己人已經來到了史途面前。
明古伸手捏捏史途那張原本討厭但現在卻無比可愛的臉。然後咬着牙，狠狠一扭。
“啊！”史途一聲慘叫，“小子，你瘋了？！找打是不是？”史途瞪着明古。
“痛嗎？”明古關心地問道。
“怎麼能不痛，不信你捏捏自己試試。”史途處在發狂的邊緣。
“是真的！哈哈！不是夢！”明古興奮地什麼似的，舉着雙臂轉着圈跳着。
“喂，你幹什麼？”，明古驚叫，卻是史途將項鏈一把搶回，又戴在了脖子上。
史途一臉嘲笑：“小子，只是讓你感受一下，又沒有說要送你。”
明古抱着史途的大腿耍賴，“大叔，借我玩兩天吧。我要讓那幫瞧不起我的傢伙們後悔！我只讓玉緣跟我一起玩。好嗎？大叔，你人最好了。”
史途直接無視明古，“根本不可能，小子我可警告你，這些事情不能讓別人知道。如果讓別人知道了，哼哼，我就用時空之鑰把你送到月亮上活活餓死！”
明古一撅小嘴，小臉往下一耷拉，“哦，我知道了。”
史途一笑，道：“明古，這樣東西的力量你也看到了，它不應該出現在這個世界上，所以我不能將它給你。”其實最主的要原因史途並沒有說，那就是以明古這樣的普通人類身體，使用時空之鑰如果次數太多的話，會對使用者本身造成極大的破壞。以明古弱小的身體，如果到了承受的極限，身體會崩潰的。
“明古”，史途輕聲喚道，“嗯？”，明古扭過頭來，不情願的應道。
“你為什麼想要所有人都喜歡你呢？”，史途問了一個一直盤踞在心中的疑問，但沒想到的是，這個問題竟難住了明古。
“嗯……”，明古歪着腦袋看着史途，口中“嘶嘶”地吸着氣，卻說不出話來。
史途望着明古，忽然一股酸楚湧上心頭，想起曾經的自己，一時間陷入了沉默，好長時間沒有說話。明古也獃獃地看着史途，卻不明所以，只好又低下了小腦袋。
史途長長嘆了一口氣，人也隨着這口氣一下子彷彿變老了幾十歲。他看着窗外，嗓子發出的聲音彷彿從遙遠的地方傳來：“明古……人是很奇怪的，總有一樣東西是自己特別想要，但卻又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想要的。我很理解你，但我，真的幫不了你。”
史途走到桌前，很認真地將自己身上的裝備一樣一樣解下來，順序擺着。一對看似尋常的戒指，一根非常有型的腰帶，看似隨意戴在身上的掛飾，還有一些奇形怪狀的小玩意。明古看着史途將這些東西一樣一樣地擺在面前，出奇地並沒有問一句話，只是靜靜地看着，他越發深刻的感覺到史途的神秘。
史途仔細地將最後一樣東西擺放好，雙手向明古一攤，很難看地笑道；“看，明古，沒有了這些東西，我也不過是一個普通人，雖然我還擁有一些你所沒有的能力，但從本質上來講，我和你並沒有區別，所以，我並不能像你所想像的神仙一樣，能夠滿足你的願望，所以……”，史途停了下來，仔細地觀察着明古臉上的表情變化，還好，明古好像懂得了什麼。史途很滿意，“所以，我唯一能給你的，是希望。”
明古搖搖頭，“不懂。”
史途搖頭苦笑，真的是孩子。史途盯着明古的眼睛，認真的說道：“明古，人在小的時候並不一定能知道自己將來能幹什麼，想幹什麼，適合幹什麼，人往往需要花十幾年甚至幾十年的時間才能搞明白這件事，更有甚者，有些人一輩子渾渾噩噩，到死都沒能弄清楚。當然，就算弄明白了，但也不一定會有機會按照自己的願望把路走下去。但你與普通人不一樣，因為你遇到了我。這是你的幸與不幸我們姑且不論，但我會為你留下一個希望。當你想好了自己的路要怎麼走的時候，不管你的夢想是什麼，我都會幫助你，為你的夢想插上翅膀，讓你比別人飛得更遠！”
明古已經被史途的話所震撼，呆在當場，說不出話來，只是快速起伏的胸膛，泄露了他此時激動的心情。
史途憐愛地撫弄着明古的小腦袋，剛想說話，神色忽然一變，然後又若無其事地對明古說道：“好了，你先回去吧。”明古還沒有緩過神來，木然地點點頭，剛要走，史途忽然在他耳邊輕聲說，“晚上不要睡覺，我會去找你。”明古先是一楞，然後恍然，興奮地頭，一溜小跑，絕塵而去。
史途待明古走後，將桌上東西又仔細佩戴上。然後悠然自得地引火燒水，竟給自己沏了一壺茶。慢慢品着茶，史途輕嘆道：“唉，這裏什麼都好，就是春草不如神京的好，否則，真的想在這裏呆一輩子。”
一個聲音朗聲道：“這裏的茶確實不如神京，可先生未必想回神京吧？”
“哦？”，史途一笑，“他宏喜叔，這話怎麼講啊？”。只見由屋外進來一個人，正是宏喜。
宏喜嗤笑道：“先生心知肚明，又何必在這裏裝糊塗呢？”
史途人畜無害地笑道：“我哪有，倒是宏喜歡兄弟，你說的話我才讓我糊塗呢！”
宏喜聞言一怒，作色道：“我本想與先生赤誠相見，先生緣拒人千里之外。”
史途一挑眉毛，依舊打着太極，“哦？我還是不明白宏喜兄弟的意思?”
宏喜不怒反笑，道：“好吧，那我就直說，我想知道先生到底為何而來？”
史途“哦”地一聲，鬆了一口氣道：“我還以為宏喜兄弟要問什麼呢？我啊？我是因為平生只愛遊山玩水……”
“好了！”宏喜揮手打斷史途，“先生這套還是收起來吧，我可不是三歲兩歲的孩子！先生何必自欺欺人呢？”
史途一聳肩膀，做無辜狀，“可我說的是實話啊！”
宏喜無語，陰沉着臉走到史途面前，忽地一拳揮出，帶着虎虎風聲，朝史途面上打了過去。這一拳，威力足可斷金裂石，宏喜有信心，若是擊實了，史途腦袋一定會碎的。
不料，宏喜這一拳卻擊到了空處，因為史途一下子消失了。宏喜不由地呆住了。正在宏喜發愣的時候，背後響起了史途那欠揍的聲音：“蕭家的破陣拳果然厲害。可惜你雖然用功，但卻還沒有學到家。再說，就算你學到家，你以為你這樣的凡人能傷到我嗎？”
宏喜一驚，一轉身，卻沒有找到人，又一轉身卻看到史途好整以暇地坐在桌前，一邊搖着頭，一邊品着茶。
宏喜怒道：“你居然知道蕭家的破陣拳？我早就看出來了，你是神京派來的探子。你剛才用的是什麼妖法？”
史途無奈地嘆了一口氣，道：“我和你簡直沒法交流。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不是神京的探子。並且，我對你們蕭家的事情也不感興趣。至於那件東西，我也只是好奇而已，並不想據為己有，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它在哪裏。我要真想得到它，你們誰都攔不住我。關於我來這裏的目的，你不應該知道，我也不想告訴你。但你應該相信，我對你們蕭家，沒有一點兒惡意的。”
宏喜聞言又驚又怒，吼道：“我不信！你要不是神京的探子，怎麼會知道那件東西的？你不要想騙我，那樣東西放在哪，連清叔都不知道，你怎麼可能知道？不要把我當小孩子了。”
史途一臉不屑，指着宏喜道：“你不要逼我說出來。我是怎麼知道的不關你事，但我真的沒有騙你。因為你還不值得我騙。”
宏喜心思一動，一咬牙，道：“我就是不信，你要是知道它在哪你就說出來。”
史途瞧了一眼宏喜，悠然道：“要不是我知道東西是由你保管的，別人要是這麼問，我一定以為他是想套我話。但我知道你不一樣。你只是想知道我到底知不知道。那好，我告訴你，東西就在你家井壁上的一個暗格中。”
宏喜心頭一震，大吃一驚，不由連退好幾步，指着史途說不出話來：“你……”，史途用嘲笑的眼神看着宏喜，道：“這就受不了了？我還知道你很多秘密呢！反正這裏沒有人，用不用我都說出來？其實，你雖然有些事情做得不對，但卻不是一個壞人，對你們家族，更是忠心，所以我對你的印象還不壞。但你不要太固執，小心會吃虧的。”
宏喜被史途的話驚地一身冷汗，四肢發軟，渾身無力，靠在牆上，指着史途，嘴唇顫抖卻說不出話來。
史途卻沒有停下來，繼續說道：“我知道你現在在想什麼。你在想我為什麼會知道你的秘密？你藏匿東西的地方，例來只有你一個人知道，就連清叔都不能過問，我怎麼會知道？你每隔三年就會換一個地方，因為這是族裏面的規矩！這件事就算是姓蕭的也沒有幾個人知道，但我為什麼會知道呢？”，史途一手指地，一手指天，仰天狂呼：“因為我是神！我是無所不知的神！哈哈……哈...哈，呃?！”。
史途吃驚地看着笑得直不起腰的宏喜，不解地問道：“喂，有什麼好笑的？我說的全都是真的啊！真的，我不騙你，不信，你好好看看我真誠的臉。”說完便眨着大眼，望着宏喜做真誠狀。
宏喜已經站不直了，靠在牆上，笑得快要背過氣去了，一隻手按着肚子，另一隻手直搖，“不行了，不行了，史先生……你別說了，我要笑死了。”一句話宏喜費了半天勁才說完整。
史途委屈地看着宏喜，好像要哭出來一樣。
宏喜用盡全力才抑制住自己的笑意，好不容易平靜下來，說道：“史先生，我相信你對我們蕭氏一族沒有惡意了。因這些事情，你是不可能從明古身上打聽出來的，既然你沒有惡意，那你到這裏來的目的我也不想知道了。但，哈哈……”宏喜又不禁笑出聲來，“你說的笑話太好笑了。”宏喜根本不相信史途的話，因為他家這一枝蕭氏子弟的特殊使命，使得他生性多疑，但如果無關蕭家的事，他想都不願多想，所以一確定了史途對蕭家沒有惡意，他管史途去死！
想到這裏，宏喜一抱拳，朗聲說道：“史先生，剛才多有冒犯，但實在是宏喜肩上責任重大，不得已而為之。還請先生海涵。另外，先生那才那一手輕功，當真是出神入化，宏喜真是仰慕，不知先生可否賜教？”
史途冷哼一聲，心道：“你管我去死？我可是知道你在想什麼！”，於是在心中冷笑一聲，面上卻權做茫然，道：“宏喜兄弟，你說什麼啊？我怎麼聽不懂啊？剛才，我動也沒有動啊，什麼輕功，我不知道啊？”
宏喜心知已經得罪了史途，他是不會告訴自己的，於是心下釋然，淡淡一笑，拱手離開了。
史途望着宏喜遠去的背景，惡毒地吐着舌頭，心中想道：“這小子回去一定又要把那東西換地方了吧。沒用的，老子要真想拿，哼哼，這個世界對於我來說還沒有什麼可以稱得上是秘密。呵呵，晚上要教明古點什麼呢？真是傷腦筋啊！”
月亮在明古的望眼欲穿中終於慢慢地出現在黑色的天空，伴隨它的是一天幕的不安份的星星，天空中沒有一絲雲，亮得好像一面擦得光亮的鏡子，只不過是黑色的。
明古的心情有如天空中的繁星，一樣是亂糟糟的。他在床上翻來覆去，只盼那神奇的史大叔如神仙一般突然出現，可是那史大叔總也不來，難道，他又放我鴿子？
“‘放鴿子’，呵呵，史大叔說話總是那麼奇怪，不過聽起來挺有意思的。”
明古無聊地數着手指，都已經數出十一根了，可史途還沒有來。明古惱了，雙手握拳，在空中揮舞，想像那是史途的樣子。難不成又被騙了？
“為什麼要用‘又’呢？”，史途問道。
“啊！......唔唔......”，明古被嚇得想要叫，可嘴已經被史途捂上。
“噓！！！小點聲，不要叫！你想被你爺爺聽到嗎？那我可走了啊！”，史途在嚇唬小孩子。但顯然這一招很有效。
明古馬上安靜下來，彷彿被綁架的肉票一般，十分配合地點點頭，還豎起耳朵聽聽，看爺爺有沒有發現。忽然十分意外地，白天的那種神奇的經驗又出現了，明古赫然發現自己剛才還在自己家溫暖的床上，可現在卻到了一個不知名的地方，一個充滿了神秘色彩的地方。
這裏好大。這是明古的第一個感覺。
這裏雖是在地面，但明古從未見過這麼平坦的地方，彷彿人工修整過一樣，四周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沒有花草，沒有水流，沒有山脈，沒有田地，這裏彷彿是另一個世界。明古抬頭看天，卻意外地發現竟看不到天空，頭頂只是霧茫茫的一片。月亮和星星竟都不見啊了！
明古一轉身，看到的景象使他瞪大了眼睛。他看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