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沈靜上任已有一個月了,頗讓公司中的同仁們失望,因為她和張子揚一點“擦槍走火”的跡象都沒有。而且,大家還為她貼上了“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的卷標,只因沒人敢碰張子揚上過手的女人。

她不是個不甘寂寞的人,反而樂於專心做自己的工作。

最近是有些不同了!

她桌上總會有秘書插上去的一束白玫瑰,讓手下的職員們瞧得眉開眼笑的。大家都覺得這樣一個出色的女人小姑獨處太可惜啦!而且,既然沈大小姐肯把花插起來,那豈不是“郎有情,妹有意”嗎?只是不知道那個幸運的男人是誰?

沈靜倒是覺得花插起來和丟進垃圾桶一樣招搖,沒必要自表清高。更何況,白玫瑰着實賞心悅目。

“鈴……”電話鈴聲響了起來,沈靜立刻拿起話筒。

“喂?”

“喜歡我送的花嗎?”

“是你?”沈靜有些驚訝,聲調卻很平靜,畢竟這個人也在她腦中那份“送花嫌疑犯”的名單中。

“喜不喜歡?”電話那頭的人急於追究答案。

“喜歡花,不喜歡送花的人。”

電話那頭傳來一聲輕笑,“這麼殘忍?”語氣中卻流露了欣賞之情。

“我不是你玩得起的。”沈靜一字一字清晰地說著。

“哈!哈!哈!此言差矣!第一,我對你不是玩玩的心態;第二,若你真有個價,張子揚出的數我並非出不起。”

“我不想讓自己是紅顏禍水,害得別人兄弟鬩牆。”

張子揄又是一陣大笑,“這句話也不通,張子揚早不要你了。”

沈靜聞言,倏地脹紅了臉。是啊!自己太抬舉自己了。幸好現在是在講電話,沒讓對方看到她的狼狽樣。

張子榆嘆了口氣說:“沒錯,自小我總愛和大哥爭。但對你,我不是這種心態。”

“我不想在上班時間討論私事。”沈靜急急地想掛掉這通電話。

“那我們一起吃個飯。”張子揄實在狡猾,故意忽略她的逐客之意。

“不好。”沈靜斬釘截鐵地拒絕了。

“好啦!順便我有些稅務上的問題要請教你。上次你推辭了我邀約的工作,害我沒有助理,整天忙得焦頭爛額。你今天再不幫幫我,我不知道又要開幾天的夜車了。求求你痳!七點福華見。”

然後,電話便被掛斷了。沈靜無奈地笑了,一個大男人竟也會耍賴至此。

終於,沈靜還是赴了張子榆的約。

他坐在位子上向她招手,神態輕鬆而自在。

招來侍者點餐后,張子榆隔着桌上柔和的燈光凝視着沈靜。

“工作順利嗎?”

沈靜點了點頭。

“想不到你會拒絕我邀約的工作而跑去為張子楊效力。”他意不在質詢,只是感到遺憾。

“是張伯父問我要不要這個工作的。”

張子榆聽了,心上更不是滋味。難道爸爸想為他們製造破鏡重圓的機會?

“你不怕惹人非議。”

“只要實力勝人,位高權重是當得的。”話一出口,沈靜自己都有些迷惑了。這……

好象是某個人對她說過的話。

張子榆偏着頭瞧她,臉上一直帶着笑意,“這句話很對。”

晚餐送上來以後,張子榆開始跟她聊些輕鬆的話題,還包括了他在美國的求學歷程。

“在美國讀書時,我一心一意就想回台灣,你知道為什麼嗎?”

“你不喜歡金髮碧眼的女人?”沈靜依着對他的認識猜測着。

張子榆睜大了雙眼看她,“你太了解我了!”喝了一口酒後,他又接著說:“雖然對我投懷送抱的不乏美女,但是我實在對那些女人倒足胃口。”

沈靜忍不住笑了,天啊!居然有人說話這麼狠。“你真有趣!”

張子榆輕笑地看着她帶笑的容顏,是那麼地明艷動人,“我很慶幸你不是個女權主義者。”

沈靜又開心地笑了起來,和張子榆吃了一頓很愉快的晚餐。

飯後,兩人走出飯店大門。黑漆漆的夜空點綴着鑽飾般的星芒,春天的晚風也溫柔地吹拂着,讓人不自覺地放寬了心境。至此,沈靜也不想掃興地提起他當初約她吃飯的說辭──她知道那純粹是個借口。

“你開車來嗎?”張子榆一心希望她的答案是“不是”。

沈靜如他所願地搖了搖頭,“我的車子進廠保養了。”

“那我送你。”張子榆的口吻甚為殷勤。

沈靜正要答應,突然一個人影氣沖沖地走到她面前,不由分說地扣住了她的手腕,“我送你!”

她嚇得驚呼了一聲,怎麼會這樣巧遇到張子揚?他身邊還站着一位斯文的男士。

張子揚心裏也覺得很巧。今天好友陳其佑約他談一個投資計畫,剛剛好選在這個地點,更巧的是撞見他們兩人言笑晏晏。

張子榆朝他冷笑了一聲,“客人是我請的,我自然會負責送她回去。”

相形之下,張子揚就找不到合理的說辭了。他頓了一頓,硬是強辭奪理:“可是我知道她住哪裏。”

“我不是路痴,只要小靜告訴找地址,我一定平安送她到家。”

張子揚狠狠瞪了他一眼,“小靜”是他叫的嗎?

局面實在尷尬,主角總不能置身事外吧!

“我自己叫車回去。”她大聲地說出了自己的意見。

“不行。”這次兩兄弟倒是很有默契地同時出聲反對,讓她自己叫車回家實在太危險了。

“那……你們猜拳好了。”她提了一個自認為不錯的主意。

兩兄弟冷冽的目光同時射向她身上,為什麼她會把這麼嚴肅的事情當兒戲看待?

“我送她回家好了!”一旁的陳其佑忍不住開口。

沈靜忙不迭地道謝后便跟着陳其佑走了,留下兩個錯愕的男人──她根本不認識陳其佑啊!

陳其佑一上車后便問沈靜地址,按着開始自我介紹:“我是子揚的朋友──陳其佑,我們見過面的。”

“是在婚禮上嗎?”沈靜說著不禁有恍若隔世的感覺。

“更早以前就見過面了。有一回你去找江律師,我和子揚在事務所遇到你。”他把車子轉了個彎后,慢慢地說:“他那時候就喜歡你了!”

沈靜默不作聲。

“或許他出身豪門,有些嬌生慣養……”陳其佑實在不知該如何幫子揚說項,他們兩人的事,他也只是一知半解。但是他知道子揚即使在離婚後,還是喜歡她的。有一回,他和子揚到一家很有名的館子去喝粥,子揚吃了一口便開始發獃。問他怎麼了?他只低着頭淡淡地說:“比不上小靜做的。”

“我也不是忍辱偷生長大的。”沈靜嘟着嘴回了一句,她何嘗不是習慣被人捧在手心上疼呢?

陳其佑為她的話而大笑起來,握方向盤的手都輕輕地顫抖了。“喂,張子揚到底是怎樣虐待你的?”

“他是我生命中的貴人。”沈靜正經八百地說著。

陳其佑不禁愣住了,這一對男女是怎麼回事?瞧他們不像有什麼深仇大恨,卻只維持了三個多月的婚姻生活,婚姻有這麼複雜嗎?

“那你們為什麼離婚?”這個問題張子揚從來都是馬虎帶過,看來沈靜比較好套話。

“我不愛他。”

陳其佑覺得有點光火,她居然說得那麼理直氣壯?他睨了她一眼,“那你幹嘛嫁給他?”

“你明知故問。”老天,趕快到家吧!

“你真是厲害,坑了他一大筆錢。”據他從勁賢那裏得來的消息,子揚離婚時本來還想付她一筆,倒是她還有些良心,自願放棄。

“我會還他的。”她心裏一直都有這個想法。

“哼!那他的情意你怎麼還?”他為子揚感到萬分不值。

沈靜撇了撇嘴角,“我們都是成年人,我想我毋需為他的感情負責。”她嘆了口氣,“真的,我從沒騙過他。”

這時,沈靜終於看到她可愛的家。二樓的書房窗戶透出光亮,小勻大概在念書吧!

她一下子覺得心情平靜多了,她還有一個溫暖的家啊!爸媽死了,她願意鼓起羽翼,付出任何代價保衛家園。

“陳先生,我家到了。謝謝你送我回來!”

陳其佑注視了她好一會兒,在她眼中看到了真摯與脆弱,她不是一個擅使手段的人──所以,子揚才會栽在她手上。

沈靜覺得陳其佑似乎對她好生不滿,她被他瞧得渾身不自在。

“我們可以交個朋友嗎?”情勢急轉直下。

沈靜訝異地睜大了眼,“嗯……好……好啊!”

“身為你的朋友,我可以有個小小的要求嗎?”

“可以。”不知怎的,沈靜感到有些不安,忍不住又補充了一句:“如果合理的話。”

“子揚若為了今晚的事找你興師問罪,你就退一步吧!”他太了解子揚的個性了。

沈靜點了點頭,她知道陳其佑的要求是出於善意。“可是我不認為我有錯。”

陳其佑笑了。他心裏想的是:以一個男人的標準來說,你是犯了滔天大罪了!

“再見。”他覺得沈靜實在很可愛。

“嗯,再見。”沈靜的臉上浮現出甜美而略帶靦腆的笑容。

************

隔天,沈靜懷着忐忑不安的心情上班。一整個上午都在平靜中度過了,她卻憂心那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果然,下午張子揚就召開了臨時會議。

他宣佈了一個和日本廠商合作的研發計畫,交代研發部門全力配合,並指示人事部門多延聘幾個諳日文且具商業知識的人才。

按着,他要沈靜完成一個日商授權生產的新材質織品的上巿企畫案。

沈靜忍不住發言說:“這應當不是我份內的工作吧!”

“任何敬業的員工都不該有此一問。”張子揚的口氣十分不好。他偏要給她一堆工作,讓她忙到無心無力和張子榆糾纏。

在場的其它人都被他們兩人之間的火藥味所震驚了。終於,總經理還是公報私仇了。

沈靜發怒地瞧着他的私人秘書──王小姐──遞過來的一份產品介紹。

“我明天就要。”張子揚無視於她的怒氣,一副在上位者的優越口吻。說完,他大步走離了會議室,會議當然就此結束。

一股不尋常的氣氛凝結在空氣中,久久不散。沈靜無奈地苦笑一聲,公司里的長舌一族又有新話題了!

************

時針悄悄地移向八點,沈靜還乖乖地在位置上做那份“十萬火急”的企畫案。她不懂,張子揚難道不怕她這個生手把事情搞砸?

可是,氣歸氣,對於這個新嘗試,她漸漸做出興味來。

偌大的辦公室,只剩她一人在辦公桌前埋頭苦幹。她拿下了隱形眼鏡,從抽屜里取出一副黑色細框的眼鏡戴上。

一陣腳步聲響起,耳尖的她聽得出是誰──她那剝削員工的老闆。

張子揚拖了把椅子在她身邊坐下,氣定神閑地開口問道:“加班?”

沈靜懶得抬頭,沒好氣地回了一句:“是的,我老闆明天就要的企畫案。”

張子揚輕輕地笑了笑,“他很兇嗎?要不要我幫你?”

沈靜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心想:你人格分裂啊?

“不用了,你做的我們老闆不會滿意的。”要玩大家一起玩。

“小靜,你對別人不會這麼氣焰高張的。”張子揚的語氣頗為不滿。

沈靜不理會他,繼續在白紙上擬着稿。

“你和子榆是怎麼回事?”張於揚強抑着怒氣,故作平淡狀問着。

沈靜不禁在心底冷笑:你還在乎我嗎?或者你的佔有欲強到不準別人碰你碰過的女人,即使你已棄之如敝屣?

“我和他是正正噹噹未婚男女的交往。”她存心氣他。

“沈靜,你別欺人太甚!”張子揚沉着聲試圖克制自己的滿腔怒火。

“怎麼?怕我騙了你弟弟?”沈靜的火氣也大了起來。

突地,他狠狠抓住她雪白的手腕。“我之所以和你離婚,是……是覺得我得了不該得的東西。我知道我無法奪走你系在顧嘉南身上的心,那麼,我強留你的人有何意義?

我給你自由,只是不想你怨我,不想你不開心。你認識顧嘉南在先,你愛他、要跟她在一起,我無話可說,但是,你現在同別的男人交往,我做的又算什麼?”

沈靜的心突然激蕩不已。這是他深情的告白?抑或是霸氣的展現?他是限制自己只能和嘉南交往嗎?

嘉南呢?當日一別,宛如成了兩個世界的人,她怎麼還可能和他在一起……她實在難以接受自己是做錯事的一方。

“他不會對你的婚事耿耿於懷的。”儘管心痛,儘管有些心不甘、情不願,他也要出言提醒這個小女人。“他愛你愛得深。”他覺得自己的心在淌血:我也愛你愛得深呵!

“你幫他當說客?”莫名其妙!這些話沈靜聽了就覺難受。如果兩人一左一右地爭奪她,倒還讓她覺得事情單純些。

張子揚沒回答她的問題,只是意味深長地望着她,“或者,耿耿於懷的人是你?”

沈靜不禁心虛起來──他太聰明了,輕而易舉地看透了她的心思。她轉了個彎回答他的問題:“我只是從不走回頭路。”

張子揚的心片刻間酸楚起來,心中一個小小的、連自己都不敢正視的願望一下子被炸得粉碎。原來,他遇上的是一個從不走回頭路的女人。

“小靜,別跟自己過不去。”他的語氣滿溢着溫柔與不舍,雙手不禁輕撫着她的頭髮。

一瞬間,沈靜覺得好似回到了過去,爸爸老是這般勸她,爸爸還會喚她傻丫頭。

不自覺地,兩行清淚從她矇著水氣的雙眼滴落到衣襟上。“我累啦!兩個人在一起,踏了不該踏的一步,就沒有回頭的機會了。對我而言,越是相愛,越是如此。”她的語氣柔得彷佛可以融化冰雪。

夜好靜!

沈靜愣了一會兒,看身旁的張子揚也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輕輕推了他一把。

他回過神來,眼神還有些渙散。

沈靜臉上浮起了一抹笑意,有點嬌憨,有點……凄涼。“喂,我要工作啦!”這句話逐客之意再明顯不過。

“你不吃飯?”他皺起了眉頭。

沈靜搖了搖頭。對她而言,三餐不正常是很平常的事。

張子揚莫可奈何地起身離去。他走到樓梯口,像是忽然想到什麼要事似的回過頭。

“喂,別再跟張子榆交往。”

沈靜撇過頭不理他。幹嘛?他的口氣活像在警告妻子別紅杏出牆。

紅杏出牆?她的心為自己這個奇怪的想法多跳了好幾拍。轉頭一看,張子揚早離去了,只望見身旁還有一張辦公椅空着。

她不知不覺地瞧着那張椅子好一會兒。對了,等一會兒要記得把椅子搬回去。

************

沈靜頂着一雙熊貓眼,將連夜趕出來的企畫案交給了張子揚的秘書──王小姐。整個辦公室的人都用一種似笑非笑的眼神瞅着她。

張子揚接過秘書送上來的企畫案,立刻放下手邊的工作詳細地翻閱。他發現沈靜的工作能力比他想像中強很多。她的企畫案雖不夠四平八穩,但是十分有創意。他搖頭笑了笑,畢竟她還比他小了六歲呢!年輕人總是點子多。

他忍不住回想起她專註於案首的模樣。真的,那個樣子好迷人。

或許,她做不成他的妻子,卻可以成為他工作上的好幫手。

他打了內線電話找沈靜到總經理辦公室。

沈靜的臉色有點不高興,她睡眠不足時一向心情不好,更何況眼前的人就是造成她睡眠不足的元兇。

“小靜,坐啊!”張子揚自個兒先在真皮沙發上坐下,友善地拍了拍身旁的座位。

當真是件君如伴虎,喜怒無常!沈靜不禁在心裏抱怨着。

“對不起,我想你應該稱呼我“沈小姐”。”她一邊坐下,一邊說著。

張子揚為她特意拉開距離而感到情緒低落。

他攤開了那份企畫案,硬是將原本打算說的讚美辭吞下去,指出了幾個做得不甚周全的地方。

天啊,他靠得好近!沈靜的心不規則地跳動着,他的口氣不甚好,可是那聲音很好聽,一個字、一個字地輕輕鑽入她的耳朵,而他身上灑的淡淡的古龍水混着他自身的氣味,竟讓她有種意亂情迷的感覺……不、不、不,這一定是自己睡眠不足引起的暈眩。

她驚覺自己為了閃避他呼出的熱氣,頭竟是越垂越低。她勉強喚回心神想坐挺,偏偏他正彎身指着一個圖表,於是,一顆頭不期然地撞上了他的頰。

張子揚瞪了她一眼,“幹嘛?你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其實,他凶她完完全全是為了掩飾自己複雜的情緒,他的心何嘗能平靜?沈靜穿了件深藍色的短窄裙,一坐在沙發上,一雙修長勻稱的美腿展露出更誘人的風情,害他只能努力壓抑自己把視線集中在文件上。

而不知情的她做賊心虛似地忙着解釋:“對不起,我……精神有些不好,我會把企畫案重做一遍再交上來。”

看着她慌了手腳的模樣,張子揚有點罪惡感,實在不該端老闆的架子罵人的。

他將文件合上交給她。“這份企畫案不急,別搞砸了公司的招牌。”他腦中一想像起她開夜車的可憐模樣,心中就覺得不忍,卻故意用戲謔的口吻掩藏自己的心思。

沈靜則氣呼呼地走了,氣自己的低聲下氣,更氣他明明不急的企畫案,偏要規定她今天交。

於是她發了狠!

她平日上班有許多份內的工作要忙,企畫案要改的地方也挺費工夫的。她可不想再留在公司加班,讓張子揚慰問或嘲諷都令她難受。於是,她下班回家后,就窩在自己的房間裏“加班”。

她咬着筆望着窗外的夜景,這輩子她最不想被張子揚瞧不起。

他日理萬機、運籌帷幄、不可一世……想着張子揚在辦公室里談笑風生,片刻間強虜灰飛煙滅的得意模樣,沈靜不覺冷笑了一聲至少他做不出這麼好的企畫吧?

兩天後,沈靜親自把企畫案送進總經理辦公室。

張子揚只瞥了她一眼,就開始審視企畫案。前天看她頗不經心,沒想到她倒是學得挺快的。

他把企畫案輕丟至桌上。“你沒耽誤原來的工作吧?”其實不用問也知道,沈靜這兩天都戴眼鏡上班,八成在家裏熬夜了!

“沒有。”看樣子,他是合意了。

“我不是說了不急嗎?”他閑閑地交疊起雙腿,將身體靠在椅背上。

“我想早點送上來,如果還有缺點,我好再改。”這的確是她心中的想法。

但他卻氣她不知保重身體,她以為這樣逞強很過癮嗎?這麼拚命做,當然會有好成績,可是值得嗎?難道她沒學過人力成本的觀念?他又不付加班費。

“笑話!我那天指點得那麼清楚了,如果還有地方需要改,我不如另外找人。”天地良心,他可從不曾對下屬這麼無禮過,但這一刻就是忍不住發火。

沈靜感到失望極了!那感覺就像熬通宵念書,自以為考得很好,最後卻只勉勉強強得了六十分。競宇集團里卧虎藏龍,在美國名校拿博士學位的也不乏其人,就連張子揚也拿了美國名校的MBA,她的確是太渺小了。

“黃小姐……”突然,兩個人影相繼進了辦公室。

秘書王小姐滿臉歉意,“總經理,我請了黃小姐等一會兒的。”

張子揚揮了揮手,“沒事了,你忙你的。”

“子揚,”黃芝柔一下子發起嗲來,“我找你也得排隊嗎?”

“我在談公事。”張子揚實在對她的行徑感到厭煩,怎麼豪門世家也會教出這麼沒教養的女兒?

黃芝柔斜睨了她一直故意忽略的沈靜一眼,長得是不錯,可是氣色不好又戴了個眼鏡。這種女人,男人鐵定是看不上眼的。

“喂,你可以走了。”黃芝柔不知怎的,挺不樂意瞧見沈靜。

沈靜心裏很不高興,她以為她是誰?儼然一副老闆娘的架勢……老闆娘?沈靜突然靈機一動,必恭必敬地答了一句:“是的,老闆娘。”

看着張子揚鐵青了臉,她強忍着笑離開辦公室,只見外頭的王小姐仍是一臉忿忿不平。

“王姊,彆氣了。中午一塊兒吃個飯吧!”王姊一向耿直,都懷孕四個多月了,還不懂得收斂一下性子。

“天啊!就是別家公司的老闆,也得乖乖地照着規矩來,那個女人實在太可惡了!”

她越說情緒越激動,“沒給你氣受吧?”人家沈靜可不是普通的身分,至少她心裏一直當她是老闆娘,也只有聰慧如她,才配得上總經理這個商業奇才。

而辦公室里的黃芝柔可樂極了!她緊偎着張子揚的身體,嬌聲嬌氣地說著:“子揚,別人以為我們是夫妻呢!新來的助理嗎?”她只是隨口問問,沈靜那一身打扮並不像個小妹。

張子揚只能把氣往心裏吞。如果說那句話的人不是沈靜,他一定馬上開除。

“好了,王姊,你彆氣了!犯不着和那種女人計較。”在公司附近的一家幽靜咖啡轉里,沈靜邊吃着商業午餐邊安慰着王姊。

“小靜,你別以為我小心眼,那個女人陰魂不散地纏了總經理好久了!總經理已經交代我好幾次要好好把關,偏偏我總是無法達成使命。我啊,是積怨已深。”她邊說邊用手指的關節敲着桌緣,惹得咖啡廳里的一些人不約而同地對她們這一桌投以注目禮。

沈靜笑了笑。“不說這個了。寶寶是男的還是女的啊?”

王姊這時才展露笑顏,“還沒去照超音波呢!”她愛憐地摸了摸肚皮,滿臉洋溢着幸福。

“好羨慕你喔!”沈靜情不自禁地脫口而出。

王姊怔了一下,對她正色道:“小靜,跟你說認真的,總經理他人很好。”

是嗎?她一點都看不出來。

“怎麼說到這個呢?”她有些忸怩不安。

“真的。有一次開會,他忘了帶一份資料,我幫他回辦公室拿,結果發現他的抽屜里還擺着你們的結婚照呢!”

沈靜寧可想成是他太忙而忘了把東西清掉。“你別捕風捉影了,等知道孩子的性別後,記得通知我,我好準備滿月禮。”她不着痕迹她把話題帶開了。

可是,風乍起,吹皺一池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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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遠最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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