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我調查過了，你離過婚，還有一個小孩。”
李童歡二度找上門來，夠直接，她喜歡。
地點選得不錯，餐點也很美味，美中不足的是，早上七點就把她請出來。
前天接到一個緊急的case，連着兩天趕工，好不容易在今天凌晨兩點結束。送兒子上娃娃車，她正準備回去睡個回籠覺，卻意外看見李童歡站在社區外頭等着她。
“不過這些我都不管，即使是離過婚的女人也可以擁有幸福，只是你覺得自己對唐寅有多大助益？你在工作上能幫他什麼？能為他承擔什麼？你的人脈有我廣嗎？你的能力有我強嗎？你能給他更好的未來嗎？”
“可能都不行吧。”冷燕霓並不否認。
“那就對了，基於同是女人的立場，我也不想把話說得太難聽，就請你自己離開他。”她不想當壞女人，可是為了唐寅的前途以及自己的幸福，她得狠一點。
“你憑什麼這麼要求？”她黏唐寅黏得緊，想結婚的念頭已經逐漸壓過不想結婚的堅持。
李童歡自信滿滿的抬高下巴，“就憑我對他的幫助比較大。”
冷燕霓皺起眉頭，討厭還得複述一遍曾說過的話。“李小姐，我相信上回針對這問題，唐寅已經說得很清楚，他拒絕你的幫助。”
“那是他現在這樣想，過一陣子他就會明白我對他才是最好的。”她不肯死心，決定從冷燕霓這裏下手，要對付一個離過婚又有孩子的女人，輕而易舉。
是嗎？冷燕霓挑高一眉，“李小姐，如果唐寅是這樣的人，現在你也不會坐在我面前了。我知道你有能力，但這不是唐寅想要的，我的建議是──去找一個能接受你的好的男人比較恰當，你跟他，永遠不可能。”對於敢覬覦她男人的女人，看在她幫過唐寅不少的份上，她這般和顏悅色已算是手下留情了。
“你跟他就有可能嗎？你能給他什麼？”相較於她的平靜，李童歡反倒顯得沉不住氣。
“我給不了他什麼又如何？他可以給我幸福就夠了，女人何必太強呢？這樣男人就只能當花瓶了，不是嗎？”雖然冷燕霓一副無所謂的模樣，但她心裏卻有些介意。
她不得不承認，從唐寅這裏獲得的比她給予的要多更多，她很有自知之明，只是當事情由旁人提起的時候，感受可就大不相同。
愛情到底是怎麼回事？
為何非要衡量誰付出的多、誰付出的少才能決定誰的愛比較深嗎？
“根本是你心虛吧。”
“我心虛什麼？”
“因為你無法理直氣壯告訴我你有多愛唐寅！”調查之後才發現他們認識的時間很短，居然關係變得如此密切，她絕對無法接受。她的外表、條件一樣也不輸給冷燕霓，李童歡堅信自己更有讓唐寅接受的資格。
“愛一個人真的得愛得失去自我、失去一切，變得眼睛只看得見對方才算是愛情嗎？我對唐寅好不好，只要他清楚就夠了，外人知道那麼多做什麼？我對他的愛難道還得昭告天下才算是真愛嗎？李小姐，我尊重你是因為你曾經對唐寅很照顧，但不表示我就得容忍你的大放厥詞。如果唐寅愛你，我沒話說，但請別用你的想法來左右我。”
李童歡在商場打滾許久，雖然暫時被愛情蒙蔽敏銳的感覺，可這會兒又清晰起來。她看得很清楚，縱使冷燕霓裝得再強悍，她的眼神卻泄漏一絲害怕，因此她不再說話，只是靜靜注視對方。
冷燕霓回視她的目光，毫不避諱。
可惡！她不想在意，卻又不得不在意，最後連她的心情都大受影響。
一個問題慢慢佔據她的心緒──難道她真的不夠資格愛唐寅？
愛不愛應該當事人最清楚，為什麼得透過外人來分析？
這是她的愛情，當然是她最清楚，那些不相干的人是來管什麼啊？
冷燕霓煩躁地把一個抱枕踢下沙發，下一秒電話鈴聲打斷她的思緒。
“是我。”
“我不知道你是誰！”她在氣頭上，六親不認。
“你前夫以及待會兒要帶你去客戶那裏做簡報的老闆，下午兩點，別忘了。”
孫瀚禮的提醒稍稍降下她的火氣，該做的事情差點忘了。
“我沒忘，我兩點會準時抵達客戶那邊。”
“什麼兩點？要提早半個小時到，我有些事情要交代。”燕霓是他們的外包設計師，是不能讓客戶知情，畢竟有些公司很忌諱這一點。
“知道啦。”
“要不要我去接你？”
“不用。”
掛斷電話，冷燕霓回房換衣服，然後走出社區，眼尖的看見“唐朝早餐店”的後門沒有關，便朝那兒走去。
正在煎蛋的唐寅看見她從後門走進來，嚇了一跳。“燕霓，肚子餓了嗎？”
“看見我就只會想到我有沒有吃飯嗎？”她又不是安安。
“因為你很會照顧別人卻不會照顧自己，讓我很擔心。”他伸手拉近她，鼻間嗅着她身上淡雅的香氣，他的唇剛好可以貼上她小巧的耳垂。一會兒后，想到自己滿身的油膩，連忙退後，卻被冷燕霓摟得死緊。
“我很會照顧人嗎？”
“是啊，你不是一個人把安安照顧得很好嗎？”
“我也想照顧你。”
“我照顧你就好了。”他揉揉她的頭髮，真不想放開。“你要出去，身上沾到我的油膩不太好吧？”
“沒關係，我就是喜歡你的油膩，而且也沒人敢嫌我。我待會兒要跟瀚禮去客戶那邊談事情，安安今天會跟小愛一起去花店，晚上我們出去吃飯好嗎？”
“當然好。你決定好地點再打電話告訴我。”只要跟她在一塊，他不在乎吃什麼。
“你會不會太寵我啦？”
“童歡有跟你說什麼嗎？”記得上回見過童歡后，燕霓有一陣子都怪怪的，現在又變成這樣，原因不難猜。
她搖搖頭，“沒有啦，你不要亂猜，我出門了，手機記得要開。”
“這個帶在車上吃。”他料准她還沒吃。
冷燕霓悶悶地收下，在他臉上親了一記才離開。
“你們都這樣約會喔？”唐朝靠在廚房門口，一臉詫異的問。原先是不希望唐寅在廚房裏熱到中暑才會做了道後門，沒想到卻給他們開了一個方便之門，挺好用的。
“第一次。”
“什麼時候決定結婚？”
“應該不會這麼快。”在燕霓自己沒想通前，他不會逼她。
“唉，你這性子也真是太好了，有時候男人就是要強硬一點，拿出一點男子氣概，才能讓女人信任你。”
“我知道。”
“順便問你，明天的員工旅行要去墾丁，去不去？”
“不了，她怕熱。”
唐朝搖搖頭，“你喔，真的是被她吃得死死的。”說完，他轉身離開廚房。
外人眼中看見的確實是如此，好像他總是以燕霓為優先，凡事都想到她，他們卻不明白私底下燕霓對他好極了。
她的好是三不五時給他驚喜，讓他感受到她創意滿滿的甜蜜付出，尤其是最近，每每兩人獨處，她簡直把他當皇帝般伺候，光是在那個按摩浴缸里，就不知讓他失控多少回，不過她對他的好，他不需要對旁人言明。
跟她在一起久了，他逐漸了解她的個性其實很簡單，她對物質沒有太大的需求，工作的時候她很專心，一有空就會陪著兒子玩得不亦樂乎，就像個小女人。
他最喜歡的就是午後時光，安安在一旁寫作業，燕霓會枕在他腿上小憩片刻，那一瞬間，他真的覺得全世界最大的幸福莫過於此。
愛情絕對不是誰付出的多就必須愛誰多一點，而是愛誰比較多，自然就會多付出一些，在他心底，覺得燕霓愛自己夠多了。
結束簡報已經五點多了，冷燕霓約了唐寅直接到餐廳碰面，孫瀚禮送她過去，還很有義氣地陪她等人，原因是看她今天心情似乎不佳，既然身為丈夫的時候沒照顧好她，在成為前夫的時候就補償一下好了。
“你還好吧？看你一直沒精打彩的。”
“有點煩。”
“煩什麼？”
“愛情。”不可諱言的，李童歡的話的確造成她一些煩惱。“我真的沒資格愛他嗎？我知道他真的很好，完美到讓人愛得要命，他對我更是體貼，但是──難道就因為我看起來對他不是很好，付出的沒他多就不能愛他嗎？”她愈想愈火大。
“你真的喜歡唐寅？”第一次聽見她坦白自己的愛情，孫瀚禮有些錯愕。
“對啊。”
“確定？”
“孫先生，你很煩耶，別老是針對這個無聊的問題好嗎？”
“你會想嫁他嗎？”
“曾經……想過。”
“如果你真的愛他，就會願意嫁給他不是嗎？”
“你以為是誰害我不再信任婚姻？”冷燕霓賞他一記白眼。
“確定是我而不是你自己的因素？”他可不願繼續背負這個罪名。“燕霓，面對現實吧，我們的婚姻並沒有糟到哪去，你不想嫁給唐寅根本是你自己的因素，別賴在我頭上，如果你真的愛他就不會煩惱了，所以我覺得你根本沒有很愛他，才會有這種猶豫。”
話一說完，孫瀚禮等了等，沒等到冷燕霓的反應，反倒看見站在她身後的人而露出驚愕。
冷燕霓回過神，發現他表情不對勁，立刻回頭，結果看見唐寅站在她身後，眸光交會的那一瞬間，她看見他的眼神里有着說不出的悲哀，彷彿心碎了一般，深深震撼她的心。
他為何露出那種她不曾見過的哀傷，是怎麼回事？
認識他以來，看過他不少表情，為難的、困惑的、靦口的，就是沒有像現在這麼教她心痛的模樣，他揪緊的眉心彷彿也扣住她似的。
“唐寅……”她輕聲一喚。
不理會她的呼喚，唐寅隨即轉身快步離去，她愣了一下，立刻追了上去。
“唐寅！唐寅！”她跑得飛快，也不管腳上穿的是高跟鞋，執意要追上他，因為她有個強烈的預感，要是現在沒追上，她便會永遠失去他，所以她非抓住他不可，最後她終於在門口攔住他。
站在他面前，看見的是他冷漠的表情，不比上回，這次她更心寒。
“唐寅，到底怎麼了？”
“你知道讓我最生氣的是哪一點嗎？”唐寅目光直視她，有一些悲哀、有一些指責，還更有更多的傷痛。
她不解的搖頭，整個人因為他投來的目光而膽戰心驚。
“剛才孫瀚禮質問你說不定不是真的愛我的時候，你竟然沒有否認……”他的心痛無法形容。
他就站在她身後，聽完孫瀚禮的話后等着她否認，可是她居然沒有反駁。
冷燕霓愣了一下，對這件事情完全沒印象。“我……”
上回她還有歉意，這次卻露出一臉茫然，好似錯的人不是她，唐寅再開口，“我想既然你還在猶豫，我們暫時分開好了，這樣對你對我都好，沒有人規定我們必須在一起。”
分開？！不要！她一點也不想跟他分開，她根本不曉得剛剛孫瀚禮說了什麼，怎能立刻判她死刑。
“他剛才說什麼，我根本沒有聽見，我……”
唐寅輕輕推開她抓着他的手，臉上的表情冷淡，一點溫柔也沒有，而這讓冷燕霓受傷了。
她怔怔地望着他那彷彿不認識她的表情，只能待在原地看着他離開而不知如何是好。
孫瀚禮追了上來。“燕霓！”
冷燕霓抓着他的衣服，激動的開口，“你剛才到底對我說了什麼？”
“我是說你或許根本不是很愛唐寅。”肯定是這句話讓唐寅動怒。“如果你愛他就應該要立刻反駁，我想他就是沒等到你的否認才會生氣。”都怪他胡亂說話。
“可惡！可惡！可惡！”
她沒否認不代表她在猶豫好嗎？
為什麼他不肯停下來聽她解釋？
為何他要用那種冷漠的目光看着她？
難道他不知道那樣很傷人嗎？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爸爸，媽咪怎麼了？”回到家看見母親坐在沙發上掉眼淚，安安很困惑。
孫瀚禮摸摸他的頭，“她跟叔叔有點小問題，不過沒關係，爸爸會跟叔叔解釋，他們會沒事的，別擔心。”
“真的沒問題？我沒看過媽咪哭耶。”記得她和爸爸要離婚的時候，媽咪還笑着帶他去百貨公司買玩具呢，這次問題應該非常嚴重。
“爸爸說沒問題就沒問題。燕霓，要不要我留下來陪你？”看她哭得這麼傷心，他還真有些不忍心和小小的……嫉妒，過去在他面前，她都沒這麼脆弱過，現在卻為了一個交往沒多久的男人而哭成淚人兒，唉。
坐在沙發上抱着面紙盒哭泣的冷燕霓搖搖頭，“你不用管我了。”
說起來該怪誰呢？是向來說話直接的孫瀚禮？還是因為想事情而閃神的自己？或是提早抵達的唐寅？不管怪誰都很笨蛋，反正這註定是要錯誤的吧，所以才會三件事全湊在一塊。
她根本沒聽見孫瀚禮說什麼，要是她有聽見，肯定會狠狠臭罵他一頓。
孫瀚禮嘆口氣，交代比較可靠的兒子，“安安，媽咪就麻煩你照顧了，有事情記得通知爸爸，知道嗎？”
在他看來真的只是小問題一件，他去解釋一下就沒事了，實在不覺得有什麼好哭的，又不是生離死別。
“安安，媽咪有可能會失去叔叔……該怎麼辦？”決定跟孫瀚禮離婚的時候，她都沒有像現在這麼害怕，不要！她不想分手！可是唐寅的眼神好傷人……
“我來幫你想辦法。”安安拍拍母親的背安撫着。
“真的嗎？”冷燕霓哭得六神無主，只能把希望放在兒子身上。
“相信我！”他明白自己比母親更可靠。
回到家，唐寅連燈也不開就直接倒在沙發上。
剛才飛車連闖數個紅燈，又違規紅燈右轉、超速……大概會接到不少罰單吧，而讓他做出這些違背他習性的事情的正是那個他最愛的女人。
不比剛才在餐廳親耳證實，現在在他熟悉的環境裏，理智也回復不少，他能肯定燕霓深愛着他，從她的言行舉止中，她對他的依賴、喜歡日益加深。
他看得出來，也感受得到。
那為何在餐廳的時候，她卻不反駁孫瀚禮的話？她在遲疑什麼？他不明白。
是為了李童歡說的話嗎？還是真的如同孫瀚禮所言，她並非真的很愛他？倘若是這樣，他情願分手，也不要她假裝愛他，那太痛苦了。
他閉上眼睛，浮現腦海的是她略帶茫然的臉龐，好似一點都不清楚他在說什麼，不像是作假，但孫瀚禮的聲音連站在一旁的他都聽得很清楚，沒道理她會不明白。
原本以為她會否認的，結果她沒有，沒有反駁……
到底她還在猶豫什麼？
一個人靜心有助於思考，卻也容易鑽牛角尖，他自問自答了許久，卻沒找到半個答案，最後索性從冰箱裏拿出幾罐啤酒大口灌着。
身為廚師，懂得用酒來提味，只是都淺嘗而已，喝醉的機會少之又少，但今晚他卻想酩酊大醉，不願再思考。
今晚，他的腦子裝不下更多的事情了。
無奈有人不想放過他，手機鈴聲一再響起，最後唐寅只得起身，抓起手機一看，是冷燕霓家裏的電話，他爬了爬頭髮，猶豫一下子，終究不忍心而接起電話。
“喂？”他不確定自己是否夠理智能聽她的聲音，只是想起上回手機關機讓她找不到人，她擔心焦急的模樣深深烙印在他腦海中，那時他就發誓不會再有第二次。
“叔叔，我是安安。”
唐寅心頭鬆了一下。“什麼事？”
“不好意思喔，這麼晚還打電話給你，可是我們發生了一點事情……”
“怎麼了？”他立刻翻身坐起，神情緊張。
“媽咪帶我出去吃飯，結果我們忘記帶鑰匙，現在開不了門回不了家，所以……所以想說可不可以請叔叔收留我們一晚呢？”想起母親以前做的糗事，正好可以派上用場。
忘記帶鑰匙，的確很像是她會做的事情，只是……
“叔叔，好不好？我們只打擾一個晚上，行不行？”他實在很想把媽咪哭得很醜的模樣告訴叔叔，可是他又答應媽咪不會說，唉，困擾。
見兒子拿着話筒沒有任何反應，冷燕霓的心情愈來愈沉重，她知道唐寅一定是在考慮，而當他考慮的時候就表示他在為難，其實不想收留他們。
他真的很為難嗎？
安安表情突然變了，應該是唐寅又說了什麼話，最後只見他掛斷電話，朝她露出抱歉的表情。
“媽咪，對不起，叔叔說他今晚不方便讓我們過去，要我們去隔壁找關阿姨。”
她垂下眼睛，“是嗎？那就算了。安安，你先上床睡覺吧。”
“媽咪？”他好擔心母親。
冷燕霓摸摸他的頭，笑道：“媽咪沒事，真的沒關係，你上樓去睡吧，媽咪待會兒也會睡的。”思緒紛亂，她現在根本睡不着。
“可是……”
“乖，媽咪真的沒事，快去睡吧。”她把兒子抱在懷裏，親親他的小臉。“對不起，媽咪一直忽略了你的感受，總以為你外表堅強，內心也很堅強。”卻忘記他只是個五歲的小孩子，需要父母關愛、家庭的呵護，她這個做母親的真是超級失職。
安安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媽咪，我知道你很努力啊！”
“唉，只是努力還不夠的。安安，假如媽咪一直不能找個爸爸給你，你會不會怪媽咪？萬一我們要一輩子相依為命，你會不會不高興？”
“才不會！我只要媽咪就好了。”小小的身軀撲進母親懷裏，依他的聰明才智，即使不清楚事情是怎麼發生的，也明白大概是怎麼回事。“長大以後換我來照顧媽咪。”
“是喔，不過媽咪真怕自己以後會變成令人討厭的惡婆婆呢。”實在不適合繼續沉浸在悲傷里，她試着開玩笑。
“媽咪才不會這樣。”安安用小小的掌心抹去母親臉上的淚痕。“媽咪是天下最好的媽咪，不會是惡婆婆。”
“謝謝你對媽咪有信心，好了，快上樓去睡覺吧。”
儘管有些擔心，但今天玩得太累，安安還是聽話的上樓睡覺。
就在安安上樓不久后，門鈴響起，來的人是隔壁鄰居關愛。
“我接到唐朝的電話，說你又沒帶鑰匙？”但現在看起來似乎不是這麼一回事。
“謝謝你，我後來找到了。聽說你明天要去墾丁玩？”
“是啊，本來想約你一起去，不過唐寅說你怕熱，他真的對你很好耶。”
“我知道。”每個人都這麼說。“早點睡吧，要不然明天會爬不起來。”
“真的沒事？”關愛睡眼惺忪地問。
“沒事，晚安。”
關上大門后，冷燕霓回到沙發上落坐。
就算他生氣了，依舊關心她，他對她真的很好，想必在外人眼中也是如此吧？
沙發都還沒坐熱，門鈴再次響起，這回輪到對門的鄰居唐朝來關切。
“你跟唐寅是怎麼回事？”接到唐寅打電話要他去請小愛收留忘記帶鑰匙的冷燕霓一晚，結果小愛卻說沒事了，唐寅還等他打電話回復，所以他只好過來一趟，弄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
“沒有啊。”就算她想隱瞞，泛紅的眼眶也逃不過。
唐朝搔搔頭髮，看見女人露出這種委屈的表情，他很不習慣。“他傷了你？”聽小愛說這位冷小姐堅強獨立到不靠男人，現在會落淚，八成是自己小弟造的孽。
“我也有錯。”
“那就是兩個人都有錯，沒互相說聲對不起？”
“他根本不聽我解釋，而且……”
“還很冷漠對你對不對？”唐朝一副過來人的語氣。“小時候唐寅很沒安全感，縱使脾氣再好，一旦讓他受傷或生氣，他反擊得很直接，會變得相當冷淡，將對方視為陌生人，他其實是個愛恨強烈的人，只是這種情感總是隱藏在他的溫柔性格之下。我是不清楚你們誰錯的比較多，但他吃軟不吃硬，你先低頭會比較好，女人嘛，姿態擺低一點也無妨。”說到最後他還是站在自家小弟這邊。
正因為唐寅對她太好，在看見他冷漠的表情后，她受了很重的傷，他的冷淡真的很可怕，彷彿與她一點都不熟識──自己真的傷得他很重吧？
“可是他不聽我解釋。”
“他現在在氣頭上當然不會聽，過幾天你再去跟他解釋，我保證他一定會聽的。”
“真的嗎？”見識過他的冷漠之後，她很懷疑。
“因為他很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