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趁著醫生在看診,波樂克斯偷偷把卡斯特拉到一邊去。
「卡斯特,是不是我的耳朵被你罵壞了?不然為什麽我聽見那個小鬼對著主人喊「鬼」?」波樂克斯掩著口,作賊似的問著。
「你全身上下,唯一壞的只有腦子。還有別主人主人的胡亂叫着,海地司是總裁。」卡斯特也聽見了那一聲「鬼」,問題是現在不是擔心鬼不鬼問題的時候。
「本來就是主人啊,在古早的古早,我們這些做下屬的,不就是奴僕,你睜眼瞧瞧,海地司不就是古代神話里「冥王」的意思,在他王者的領導風範下,我自然尊稱他為主人,只要一想到「冥王」的神話傳說,我波樂克斯就崇拜的……慘了!」
卡斯特不置可否,對於波樂克斯迷戀神話,他早就見怪不怪了,明明是個德國人,偏要當個假義大利人,還能有更怪的嗎?所以說波樂克斯的腦子根本是壞了!
「卡斯特,你知道冥王跟冥后佩瑟芬的傳說吧?」波樂克斯感覺到眉頭打結了。
這一問,連卡斯特的眉頭都皺了起來。
神話傳說中,奧林帕斯神的老三——冥王海地司,同時掌理人們死後的世界,和所有地底下的珍貴金屬。他代表着陰間和財富,陰間永遠的冰冷讓他既沒有同情心又冷酷無情。可是傳言他很公正,在人們的傳誦中,他是個可怕但不邪惡的神明。
當冥王來到人間,看見正要彎身摘取水仙花的美麗春神——佩瑟芬,他立刻被強烈的愛情淹沒,不顧一切的強擄佩瑟芬回去陰間,用無盡的愛將她囚禁在陰暗冰冷的地府里,還封她為冥后,為她在陰間栽植人間才有的艷麗花朵,一切都是為了討她歡心。
但是佩瑟芬的母親——大地之母美樂蒂,因為過度思念失蹤的愛女佩瑟芬,當她知道愛女的所在,想前去搭救,卻因為海地司的強大,而無法救回愛女。
傷心的大地之母從此不再照顧大地上的生命,人們開始備受寒冬之苦,最後在諸神之王——宙斯的仲裁下,佩瑟芬半年的時間陪伴在母親身旁,半年的時間則隨著深愛她的冥王回到地府,圓滿的結局讓人間的冬雪融化,因此有了四季來讚頌這段愛情。
但是現在沒有神話,這裏是台灣並非義大利,卡斯特憂心忡忡的想着,海地司過分的擔心這個來歷不明的小女孩,這小女孩在海地司的心裏究竟有多重要?
「暫時別讓她的傷口碰到水,夜裏盡量別讓她翻身壓到傷口,還有每四個小時一定要叫醒她吃藥,隨時注意她有沒有嘔吐的現象,有問題,隨時聯絡我。」
交代完該注意的事項,醫生就自行離去。
「主人,你休息吧,這個小女孩就交給我……」波樂克斯想把人抱走。
「不準碰她!」海地司不悅地喝斥住波樂克斯的唐突。
「總裁,這裏是台灣。」卡斯特必須提醒海地司,現在不是踩在義大利的土地上,不能為所欲為。
「我、要、她!」他清楚的下達命令,不是詢問,沒有商量的餘地。
聽見命令,卡斯特和波樂克斯立刻噤口,因為海地司的「命令」不容質疑,只能全力以赴。
「是的,總裁。」海地司開口要這小女孩,卡斯特就會安排好所有的細節,這是他對海地司的敬意,對家族的忠心。
「是的,主人!」波樂克斯覺得他的主人真是太……冥王了!酷!
床上趴着的黑焰雪,閉着眼睛都還看得見一個好高、好高的鬼,眉毛凶凶的,鼻子高高的,嘴巴大大的,他的眼睛還會一閃一閃的發出黑藍色的光。他先是拿她最喜歡吃的草莓雪糕請她吃,但她才剛吃一口,就被他整個人捉到半空中,然後他就像很恐怖的酷斯拉,要把她給一口吃掉……
「啊……救命……」夢裏黑焰雪喊得驚天動地,但是聽在三個男人的耳里,只是不成句的呻吟。
海地司怕黑焰雪才縫上兩針的傷口會因她翻身壓到,他輕手輕腳的來到床邊,把她抱在懷裏坐起。
一陣暈眩過後,黑焰雪才慢慢的睜開眼睛……
「鬼……」不是作夢,她真的被鬼捉到了。啊,頭好痛!一定是鬼咬了她的頭才會這樣。黑焰雪開始用力掙扎。
「火焰兒,別動,這裏沒有鬼。」海地司稍微使力,小心防着她傷到自己。
「誰說沒有?不但有,還有三個!」黑焰雪畏懼的躲避著三個鬼的眼光。
剛才她看得很清楚,他們三個長得都跟她看過的人不一樣,不過,跟電影裏的吸血鬼就長得很像、很像。她完了,要死了,再也見不到她的好兒子黑焰天了。
被家人保護的太好,黑焰雪從沒有接觸過外面的世界,她唯一會看的節目只有卡通和鬼片,三個男人的身高就已經先嚇到嬌小的她了,再發現他們長得那麽丑(在她單純的觀念里,只要長得不很台灣的通通都不漂亮),很自然地就把嚇到她的這三個醜人當成她最怕的鬼。
「我不好吃,你別吃我。」她頓時紅了眼睛。
目前為止,三個男人還是沒有明白黑焰雪口中的「鬼」指的就是他們,還以為是她頭傷的緣故,產生了幻覺。
「這是多少?」海地司豎起兩根手指到她眼前問著。
發現脫不了身後,黑焰雪飛快的看了他的手勢一眼,才囁嚅的說:「我說對了,你就不吃我?」
海地司這才發現她說話的語病,她把他……當成鬼?
「火焰兒,先告訴我答案,我不會吃你的。」至少不是她以為的那種吃法,海地司開始煩惱她的年紀,因為聽她說話的語法,感覺上……好小?
「兔子!」聽他保證不吃她,黑焰雪就飛快的答道。
波樂克斯一聽到答案立刻爆笑出聲,連卡斯特的嘴角都微微往上揚起,只有海地司笑不出來,因為她再次隱約的證實他心中的揣測。
「火焰兒,你看清楚。」她說話沒有結巴,音調清楚,眼神澄凈,海地司確定她沒有輕微的腦震蕩。
「兔子頭?」看了半天,她硬是加上一個頭字。
黑焰雪的腦部受過傷,與常人最明顯的區別就在於她喪失了邏輯概念,最簡單的一加一等於多少,她都無法推演出答案,所以她當然看不出海地司比的V代表的是數理上的二,她直覺那是小白兔的長耳朵……
這下子波樂克斯笑得更大聲了,這小女孩實在太可愛了,他決定不扁她了。
「再有聲音、你就別想回義大利。」海地司冷冷的威脅著愈笑愈大聲的波樂克斯。
話落,笑聲馬上停住。
「我說了,那你是不是要放我回家了?」黑焰雪覺得頭更痛了。
「火焰兒,我不是鬼,我有溫度,有腳走路。」海地司決定要先解除她的畏懼,其他的問題先按下。
從雪糕店外抱起她的那一刻,她小小的身體就填滿了他整顆心,一點縫隙也沒有留下。就算此刻她年紀小,他也願意等,等她成熟為完整的女人,他才會將對她滿心的愛意化成行動,到那時,他要將她小心地收藏起來。
一見鍾情的烈火,經由六年的時間加柴添炭,這把火,一燒不可收拾。
「騙人,你長得跟吸血鬼一樣,這麽丑!還說不是鬼?」黑焰雪就是不信。
丑?海地司的臉頓時僵住,他向來有自信的臉絕對是陽剛英俊的,然而在她眼裏卻成了丑得跟吸血鬼一樣?
波樂克斯正要笑出聲,卻被黑焰雪的下一句話說得笑不出來了。
「那個頭髮黃黃的最丑。」金色頭髮在她眼裏是「妖怪」才會有的。
海地司略為調整一下情緒,才再次開口:「火焰兒,感覺到我身上的溫度了嗎?我不是鬼。」他讓兩人靠得更近。
他身體的確是暖暖的,疑惑間,黑焰雪的小手在波樂克斯的吸氣聲中,伸進海地司的衣領里,只聽見她歡喜的聲音甜甜的說著:「有心跳耶!」原來,長得丑的不一定是鬼!這下她比較不怕了。
先是她冰涼涼的小手,沒有預警的直接放上他滾燙的心口,那股清涼,輕輕柔柔的進到他的腦海中悠遊,藉由腦神經的傳導,掌控他所有的知覺系統,教他無法防禦。她甜美的笑容像是春天,自然的一舉拿下他的人、他的魂。
海地司知道,六年來的尋訪終於結束了,他已經親自找到他的專屬春神,一個……小小的春神。
「痛!痛!」他一收緊手臂,她的頭就痛,黑焰雪出聲抗議著。
海地司連忙放鬆過於緊繃的肌肉。
「火焰兒,告訴我你的名字。」他要知道更多有關她的訊息,在醫生看診前,因擔心她身體還有看不見的傷,所以他先行脫下她身上臟掉的小洋裝,仔細檢查過。而除了一些瘀傷,並沒有其他傷口,那件小洋裝的口袋裏只有兩顆糖果,沒有其他的證件可以說明她的身分。
由她口中直接探問,可以節省不必要的時間浪費,因為他要在最短的時間內帶她走。
名字?雖然這個藍眼珠的巨人有心跳,所以不是吸血鬼,但是另外站在不遠處,一直死命看着她的另外兩個,還是丑得像鬼,說不定他們以為她笨笨的,所以故意要這藍眼珠的巨人來問她的名字。
她記得有一種鬼,是要先知道名字,然後才能一口吃掉說出名字的人,所以……亂七八糟想了一通後,她的結論是——不能說!
說不定她的頭就是被那頭髮黃黃最丑的鬼給咬的,痛死了!
絕對不能說!黑焰雪把唇閉得緊緊的,防備的看着不遠處的卡斯特和波樂克斯。
海地司很容易就捉摸到她的心思,不過,他不願意讓她的小手去摸上別的男人的胸膛,雖然她只是單純的想知道對方有沒有心跳,但,他不准許!
「你們把褲腳捲起,鞋襪脫下。」只要讓她看清楚他們是有腳的,她應該就會相信這屋子裏只有人,沒有鬼。
卡斯特和波樂克斯先是不相信耳朵所聽到的命令,但是一看見海地司那認真的神情,兩人只有認命的照着命令做出蠢不可及的動作。
「火焰兒,看,他們也不是鬼。」海地司把她的小小臉轉往「證據」的方向。
黑焰雪認真的看了看,突然把腿上的床單拉得高高的。
海地司動作更快,一揚手就把她才露出來的雪白大腿又給遮掩住,不過還是讓她掙出了白白凈凈的小腳丫。
「奇怪,怎麽長得不一樣?」黑焰雪想看清楚自己的腿。
「別拉了,男人跟女人本來就有差異,何況我們是外國人。」海地司邊解說,邊把被單扎得死緊,怕她突然掀開被單,跟他比較起胸前的不同。當然,他也沒忘記用眼神警告著,要卡斯特跟波樂克斯把眼睛收好,別亂瞄。
「喔!」黑焰雪似懂非懂,不過有件事她一定要問清楚。「那外國人是好人嗎?」
海地司突然發現自己原來也是有耐性存在的,至少對她是有的。因為到現在為止,他不但沒有不耐煩的喝斥她的童言重語,甚至還陪着她一起重言重語起來。
「我是好人。」
波樂克斯差點把耳朵揪棹,有沒有搞錯,他居然聽見冷酷無情的主人面無愧色的誆騙那小女孩?如果主人可以算是好人,那他波樂克斯不就是大善人了?
卡斯特則已經明白,海地司對眼前這小女孩的特殊情感,所以並不感覺特別奇隆,他慢慢的穿回襪子,套上鞋子。
聽以好兒子黑焰天才會說,不可以用長相判斷一個人的心地好壞?她每次都聽不太懂,不過今天她懂了,像他長得那麽丑,應該是壞人,可是他說他是好人。不過,她好兒子黑焰天也有說過,不能隨便相信說自己是好人的人,除非他能證明。
「你證明給我看。」不然好兒子黑焰天又會生氣,說她總是傻傻的被人騙到著玩。
「證明?」這可就難倒無所不能的海地司了,他可以為她在沙漠中造座綠州,也可以在地球的任何一個角落,為她打造一座純金的皇宮,甚至他可以安排帶她上月球去,可是證明他是好人?
怎麽證明?
黑焰雪單純的心靈沒有成人的複雜,她要的證明再簡單不過了。
「對啊,你請我吃草莓雪糕,我肚子餓了。」而且她身上沒錢!如果他能請她吃草莓雪糕不收錢,那就能證明他是真的好人。
她最喜歡的卡通——麵包超人都有演,麵包超人會請肚子餓的人吃麵包。麵包超人是好人,如果他像麵包超人一樣請她吃草莓雪糕,那他就是好人。
不用海地司吩咐,波樂克斯赤著腳,馬上去叫房間服務,草莓雪糕?這麽簡單,她的世界裏到底是怎麽運作的?
等待期間,卡斯特面無表情的看着海地司溫柔地哄騙著黑焰雪,不知道為什麽,一向沒有套不出話的海地司,在冰品上了,黑焰雪吃得乾乾凈凈一滴滴也沒留下了,還是沒能問出她的名字。
海地司冷著臉,用波樂克斯遞上的手巾,幫她凈臉,邊思索著要怎麽做才能問出她的名字。
「黑焰雪。」被手巾半掩,她的話語不是說得很清楚。
「什麽?」海地司停下手邊的動作。
她一把拉下他的大掌,他擦得臉好痛,黑焰雪咕噥著:「不要擦了,會痛。」
沒幫人擦過臉的海地司哪裏知道,擦女人的臉要更輕、更柔些,他只想聽清楚她的名字。「好,不擦了,那你再說一次你的名字?」
黑焰雪奇怪的看海地司的耳朵一眼,她的小耳朵都聽見了,他耳朵長那麽大,怎麽會聽不見?
怕他又聽不見,這次她很好心的杷嘴湊近他耳邊大吼:「我叫黑焰雪!」
波樂克斯為黑焰雪無禮的吼叫,捏了一把冷汗。
卡斯特在同時想起,曾經有個醉鬼,纏著海地司又吼又叫,海地司不發一語,狠狠的迎面就是一拳,打斷了醉鬼的鼻樑骨,而眼前這小女孩揪着他的耳朵大吼……
「聽見了吧?」黑焰雪天真的問著。
顧不得耳朵還嗡嗡作響,海地司笑了,因為她的活潑精神而笑開了。
「聽見了。」真沒想到她帶著傷還能吼得這麽大聲。
所以,她的傷不礙事了,想到這一層,他願意再讓她吼一次。
「主人笑了?卡斯特,你想,如果,我是說如果,我們也在主人耳邊吼上一吼,主人會不會也笑得這麽……」高興?波樂克斯覺得怪異極了。
「如果想死,你自己去,別想拖我下水。」卡斯特正巧最滿意自己挺直的鼻樑骨。
「說的也是,還是別找死……」
「你住哪裏?」海地司想全問清楚,好讓波樂克斯連夜去調查。
「山上!」剛才吼得太大聲,頭又痛了起來,這次她音量變小了。
「什麽?」海地司聽不懂。
又聽不見?黑焰雪忍着頭痛,又要把嘴好心的湊近海地司的耳邊。
有了一次經驗,海地司立刻出聲解釋:「火焰兒,我聽見你說山上了,只是我不懂,那是什麽意思?」有地址叫做「山上」的嗎?台灣跟別的國家有這麽不同?
什麽什麽意思?這下換黑焰雪不懂海地司的問話了。
看她一臉的茫然,海地司換個問法:「火焰兒,你以為這裏是哪裏?」
「山下啊!」這還要問?黑焰雪開始有點喜歡這個醜醜的藍眼巨人了,因為她發現,他人不但長得比她丑,腦袋瓜還比她笨。
黑焰雪把居住的地方當成山上,那出了家門口,自然就是山下了,這種二分法,讓海地司不知道該怎麽繼續問下去。
「主人是問你住的地方的地址,比方說什麽路、什麽段、什麽號之類的。」台灣方面的生意一直都是波樂克斯負責的,所以他對台灣有着基本的了解。
「什麽路?什麽段?什麽號?」他在說什麽?黑焰雪重覆一遍她聽不懂的話。
「對啊,沒人不知道的。」波樂克斯接口道。
「騙人,我就不知道!」黑焰雪理直氣壯的糾正著頭髮黃黃、那個最丑的鬼。
有人不知道自己住的地址,還敢這麽大聲的指責別人的嗎?波樂克斯被打敗了!
「沒關係,不知道也無所謂,波樂克斯會查清楚的。」海地司不是很在乎問不出東西來。
被點到名的波樂克斯,臉馬上苦得不能再苦。
單憑「黑焰雪」這三個字,他要從哪裏查起?
先別說同名同姓的,搞不好這小女孩同他們一般也是外國人,萬一她正巧沒有設籍在台灣,那就算他把台灣整個翻過來,也別想清楚她的身分。而且他那沒良心的主人,才不會給他時間慢慢去找,尤其牽涉到這讓人頭痛的小女孩,肯定要他成了「馬上辦中心」。
為了縮短他苦命的時間,波樂克斯只有苦着一張娃娃臉,自己多問一些資料了。
「你家裏還有什麽人?」
黑焰雪從老的算到小的,再從小的算回老的,每一個她都知道名字,也記得清清楚楚,可是一旦十隻手指頭不夠數,她就算不好,幾次以後,她才回答:「很多人。」
海地司再次笑開了,她的一臉認真,讓他想吻她,不過,現在她還太小,頭也還有着傷,此刻,他不會有任何逾矩的動作。
這是什麽答案?波樂克斯很想以為黑焰雪是故意這麽回答的,可是她所散發出的純真氣息,讓他根本無從懷疑起。
「那你說的山上是哪座山?」山坡地上的別墅一大堆,希望別讓他一座一座找才好,聽說台灣有什麽垃圾山的,發現她時那麽臟,該不會她真的打從那什麽垃圾山出來的吧?
「就是往前面直直走就到了,這樣還不知道?」又一個比她笨的醜人!黑焰雪現在又多喜歡一點點這些人了。
「你說這樣誰會知道?」直直走?走去撞壁啊?有沒有搞錯,別說他這個外國人了,叫一個台灣的本地人來問問,就不信會有人知道她說的「直直走就到」的山是哪座山!
其實,波樂克斯如果真的肯去找個台灣人來問,還真的沒有台灣人不知道,此刻在台北市中心,能一天來回的居住地,稱的上「山」的,不也就只有一座「陽明山」,一上陽明山,黑焰雪的身分就很容易能掌握到。
可惜,波樂克斯還是繼纏無解的問著。
「這樣還不知道,不然我帶你去。」說不清楚,直接帶他去比較快,反正她也想回家,想她的好兒子黑焰天,好想!
說都說不清楚還能帶路?波樂克斯才不相信。
「怎麽帶?」
波樂克斯總覺得怪怪的,果然!
「很簡單啊,只要坐上車子後座,然後跟星野說「回家」,他就會帶我們回山上了。」每次不都是這樣?黑焰雪奇怪地想着,他們為什麽這樣看人?
這他也會!波樂克斯真想掐死這小女孩,這誰不會,叫司機送她回去誰不會?問題是她的司機在哪兒?
聽到有人名從她口中說出,海地司岔開話問:「火焰兒,星野是男人還是女人?」雖然陪着她童言童語,但是他開始重新掌握自己的思緒,慢慢理出與她對話的模式,如果他剛剛問的是:「星野是什麽人?」她肯定會回答:「就是人啊!」
現在海地司只想知道星野的性別。
「男的。」黑焰天特別教過她分辨男女的不同,所以這個問題還算簡單。
海地司的臉倏地沉了下來,「波樂克斯,兩天內給我完整的資料。」
波樂克斯當然知道主人指的是黑焰雪的事,可是只有名字,叫他兩天內怎麽可能辦妥?
「主人,就算我不睡,連夜去查,也很難好不好,可以再問問她嗎?」只好加減問一問,不然怎麽辦?兩天不睡覺是沒問題,但是兩天不抱女人,對波樂克斯來說,事情就大條了。
只是波樂克斯萬萬沒想到,愈往下問,他就被問得離女人愈遠,最後,還悲慘的連個女人的影子都見不到了。
「火焰兒,累嗎?」海地司問著精神看來很好的黑焰雪。
「再吃一客草莓香蕉船就不會累了。」她巴望的眨著水亮眼眸,望着他藍藍的眼珠子,不知道是不是坐在他身上久了,現在覺得他不會那麽丑了,而他閃閃發亮的眼珠子,開始讓她覺得跟她喜歡的藍色糖果長得很像、很像,她不怕了,還變得喜歡了呢!
他無法拒絕她的要求,很快的達成她能不累的小小心愿。
波樂克斯觀察了半天,終於有點明白該怎麽跟她溝通了。
「焰雪小姐,你今年幾歲?」他可不敢跟主人一般喚她火焰兒,又不是想死說。
「……六……」黑焰雪滿嘴的草莓雪糕,讓人只聽見一個六字。
六歲?海地司不信,他看過她的身子,絕對不是個六歲的孩子。
「六歲?你是聽清楚我問的話沒?」波樂克斯滿臉的不信。
終於吞下口裏的雪糕,趁還沒有吃進新鮮的鮮紅草莓,黑焰雪飛快的說:「我是說我二十六歲!」一說完,她就塞得滿嘴草莓。
海地司心倏地一緊,不!他拒絕相信她只比他小四歲,不可能的!
波樂克斯好半天找不回他的聲音,台灣女人還真會保養,二十六歲?她看起來根本就只有十五、六歲的樣子。
「那你結婚了嗎?」波樂克斯好不容易找回聲音,不得不開口繼續往下問,可怕的二十六歲,有太多的變數!
「有啊,我兒子還說我是世界上最美的新娘子呢!」又塞進一大口草莓雪糕的黑焰雪,高興的想到好兒子黑焰天的讚美,每次只要得到讚美,她就會有雪糕或是糖果吃,就像現在一樣。
黑焰雪看沒人問了,便埋頭不停的吃……
不是沒人問,是她的話驚得沒人敢繼續往下問,直到黑焰雪吃完了,睡下了,海地司這才出聲:
「封鎖住她所有的消息,還有,明天中午以前,我要在桌上看見她的完整資料,下去!」
海地司的臉僵硬的讓人看不透!
波樂克斯被自己問出來的答案,震驚得忘了穿上鞋襪,赤著腳就飛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