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大腦停止思考一秒,書蔚再次綻開微笑,拂拂波浪般的鬈髮,嗔怪的說:「廷璋,你真是越來越頑皮,把我嚇壞了呢。」她嬌媚的往他懷中倚去。
葉廷璋推開她,不自在的說:「書蔚,我們分手吧。這項鏈……是我給妳的分手禮物,當作相識一場的紀念。」
以極慢的速度吸收這句話,然後咀嚼、消化,書蔚由他的表情看出他是認真的,她不禁震驚了。
「你要跟我分手?」她不信的拔高聲音,不可置信的瞪着他。
葉廷璋點頭,有些為難的說:「書蔚,我想我們並不合適。」
不合適?書蔚瞪他,然後放低姿態,柔聲說:「我們怎麼會不合適呢?廷璋,這些日子來我們不是處得很好嗎?你……難道你真的忍心這樣傷我的心?我這麼愛你啊!」書蔚擠出幾滴淚水來,水汪汪的眼睛加上脆弱的神情,看來迷惘而無肋。
葉廷璋卻不為所動,「結束了,書蔚,很抱歉。」他堅定的說,第一次顯現出男子氣概。
就這樣一句話?書蔚感到屈辱極了。從他的眼神書蔚也明白,他並不是隨便說說。
可是為什麼呢?她一直都很順從他的每個要求啊,這樣百分之百的柔順,他還嫌什麼?
屈辱的潮紅漫上書蔚的頸間,她抬起頭問:「至少我可以知道原因吧?」既然他決心跟她分分手,她也沒必要求他回頭。逼幾個門來配合他的那個假象也許會這麼做,但她姚書蔚可不是這麼沒骨氣的女人!
「我要的是一個溫柔可人的小女人,妳也一直很溫柔!…可是上回的事讓我覺得妳變了。」葉廷璋意在言外,他到現在想起當時書蔚有多兇悍就幾乎要發抖、母親、姊姊都是強勢的女人,而他已經受夠了強悍的女人,他要的是事事以他為中心、以他為天的女人。
上回的事?書蔚明白了,「你因為我上回為我們兩個挺身而出而怪我?」
葉廷璋不安的挪挪重心,「我想我們不適合。」他一再重複,彷佛除此之外不知還能說什麼。
書蔚氣憤的瞪着他,平時溫柔可人的假象完全消失。
「你覺得我變了?告訴你,我沒變,我從頭到尾就是這德性,要不是因為你喜歡柔順的女人,我需要這樣委屈自己?」她感到丟臉極了,怒火熊熊的瞪着葉廷璋。
「你以為你是誰啊?要不是看在你家世的份上,追我一百年我都不會看上你這軟腳蝦!」她憤然旋身,往山下走去。
葉廷璋被書蔚一連串的話給轟得頭昏腦脹,深深覺得他的決定是對的,他絕對不希望下半輩子得與這樣火爆的女人一同生活。
「書蔚,我送妳回去。」他追下去說,感覺有這個義務。
書蔚沒有回頭,「不必了,這點小路我還能走,帶着你的自大跟懦弱走吧!」
真是氣死她了,她這輩子從來沒受過這種侮辱。居然被-個這樣的男人給甩掉!這是她人生中最大的污點和恥辱,簡直……去他的!
忿忿罵出粗話,書蔚並沒有覺得好過一些,本來她以為葉廷璋已經在她掌握之中,一切都很順利的,現在他卻跟她提分手,還是為了那一天的事!
等等!書蔚瞇起美眸,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怪那個該殺千刀的男人!要不是他那天出現、要不是他-再地以言語剌激她,她才不會忘一切,忘記在葉廷璋面前的偽裝,而辛辣的與他你一言我一語的對罵起來。
這一切都得怪他!書蔚越想越氣,忿忿的踢起路面的小石子,在心裏罵他不下百次。
踩着三吋高跟鞋走在崎嫗的山路上,書蔚的腳已經開始隱隱作痛,然而她才不會回過頭去求葉廷璋。
路上一片漆黑,只有不知是什麼的蟲子唧唧叫着。書蔚渾身泛起雞皮疙瘩,是誰害她淪落到現在這種凄涼的境地?
有生以來第一次被男人給甩了,還狼狽的走在漆黑的山路上,不知要走多久才會見到願意送她一程的車子。這些全是那姓姜的男人帶給她的!
姜、禮、亦,書蔚咬牙切齒的咀嚼他的名字,他們的梁子早巳結下,可是直到此刻,書蔚才有殺人的衝動。
姜禮亦,如果還有「再見」的一天,她絕對要把這筆帳給討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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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蔚!妳的腳怎麼了?」三個女人同時響起驚呼。
書蔚揉揉雙腿,拜那夜走山路所賜,她的腳腫大得幾乎穿不下高跟鞋,即使夜夜熱敷加上抬腿仍然沒什麼用。
今天是四個女人固定的聚會,地點這回變成咖啡館。「還能怎麼了?只是走了一小時的山路!」她沒好氣的說,悲慘的注視腫大的玉足,致細的美腿差點兒有了蘿蔔。
「一小時!」紫妍駭然的說,目光充滿關切。「發生了什麼事?」
「是呀,妳怎麼會去走山路?」纖纖興緻盎然的問,今天她仍然是-貫的輕鬆打扮。
「小蔚,妳怎麼會淪落成這樣?」丹芸同情的說,傾身向前急切的說:「快告訴我們嘛!妳怎麼會跑到山上去?」
注視紫妍扶正差點被丹芸弄倒的水懷,書蔚悠悠的嘆氣,這可讓三個人瞠目結舌,相識多年來,從沒見過她這等模樣。書蔚娓娓道來……
「都是他害我的人生產生這麼大的污點!我不能原諒他,下次再讓我見到他、非好好跟他算清這筆帳不可!」書蔚咬牙切齒的說,眼前是憤怒的紅霧。
-陣靜默……
「哈哈,妳被人甩了?不但被甩,還走了一小時的山路?」纖纖爆出不淑女的大笑,好一會才停止。「我真想見見這個男人,居然能讓妳忘了要裝淑女反而大發脾氣。」她慎重的說,下-會又笑了起來。
「聶孅纖!妳有沒有一點朋友的道義?居然笑的這麼開心,我跟妳有仇啊?」書蔚瞪着她,很不高興。
紫妍擔憂的睜大眼睛,視線在氣得冒煙的書蔚與狂笑的纖纖之間游移,非常擔心纖纖的安危。打芸則是竊竊低笑,不敢太過張狂。
「對不起嘛,不過一向對自己魅力自傲的妳居然會被人甩了,實在太令人驚訝了。」纖纖抹抹笑出的眼淚,爽快的道歉。
「是呀,妳怎麼會跟他當街吵起來?我記得妳一向最重視形象的啊。」丹芸問,看着書蔚一如往常,打理得-絲不苟的精緻外貌。
「他惡劣到極點,連聖人都不能忍受他!」書蔚宣佈,「妳們不知道他是怎樣的粗魯沒水準,說話明嘲暗諷的,一點都不像男人!」她的表情顯示出對他的深惡痛絕。
「小蔚,彆氣了,小心身體。」紫妍擔心的說,安撫的摸摸她的手,「既然他這麼壞,妳離他遠點就好了。」
「小妍說的有道理,既然他是個爛人,妳又何必降低自己的格調跟他吵?」纖纖說。
書蔚一時語塞,隨即強辭奪理的說:「我當然想離他遠點,誰叫他不長眼,三番兩次的出現在我面前,簡直是煞星!遇到他總沒好事。」
三番兩次?「之後妳又遇到了他?」紫妍問。
「當然,我去飯店談合約的時候又遇到他,他這種人居然是什麼董事!妳們能相信嗎?粗魯傲慢、沒紳士風度,這種人居然可以是個董事?簡直沒天理嘛!」書蔚憤懣的說,卻不自禁的憶起那天揮手被他抓住的情景。她無意識的輕撫手腕,神思遠揚。
見到她出神的模樣,三人互望,交換詭異的目光。
「小蔚,從來沒見過妳生這麼大的氣,妳一向重視形象,外表就不必說了……」紫妍說。
「說話也總是輕聲細語,行動總是從容不迫的……」丹芸接著說。
「尤其在男人面前,妳更是表現出最好的-面,做作到家。」纖纖補充。-如往常的帶着不屑;她始終想不通,有何必要為了那些無用軟弱的男人這大費周章。
「但是這次妳卻這麼反常!」三人異口同聲。
「居然當街與人吵架!」
「那個人還是妳一向最會應付的男人!」
「別忘了他可是妳最想要的有錢人!」
書蔚心煩的瞪着妳一言我-語、說得起勁的好友,怒道:「妳們到什底什麼意思?」
紫妍猛然抽氣,「天哪,小蔚,妳真的反常了!」
書蔚莫名其妙的瞪着紫妍,「妳在說什麼呀?」
纖纖及丹芸亦是一臉嚴肅,「妳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嗎?」
「妳們不說我當然不知道,怎麼了?一副我頭上突然長出兩隻角的樣子。」書蔚雙手撐頭,如墜五里霧中。
三人目光充滿驚駭,丹芸小小聲的說:「書蔚,妳看看妳右手邊數過去第三桌的那個男人。」
書蔚轉頭,見到了一個衣裝筆挺的男人正在講行動電話。
她調回視線,更加莫名其妙。「怎麼了?妳們認識他?」
「他剛剛經過我們身邊呀!」紫妍驚慌的說,注視書蔚的眼神似乎已經把她當成-個病患。
「那又怎樣?」書蔚快沒耐性了。
「妳居然沒對他拋媚眼!」纖纖嚴肅的指出這個事實。
「他穿的可是上好西裝,一副事業有成的雅痞模樣,而且又一個人坐。」丹芸耐心的解釋。
「要是平常妳早撲過去了!」纖纖粗魯的說。
書蔚再次轉身去看那名男子,注意到他的確是平常她趨之若騖的那類型男人,而她剛剛甚至沒注意到他走過去……
「我今大剛好心情不好。」她簡短的解釋,覺得連自己都難以說服,她是怎麼了?
三人顯然也不相信她。「妳是不是對他有好感?」紫妍勇敢的說。
書蔚口中的水差點噴了出來,她咳數聲,「我對他有好感?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妳們到底有沒有弄清楚狀況?」
「我看她是死下承認。」纖纖對丹芸說,刻意把書蔚當作空氣一般。
「我也是這麼想,否則她連理都不會理他,何況是數次吵架。」丹芸亦附在纖纖耳邊說著悄悄話。
書蔚翻翻白眼,「妳們想像力不要這麼豐富好不好?」
紫妍睜着大眼睛愉快的說:「小蔚,這樣不是很好嗎?他是妳喜歡的有錢人,如果妳也喜歡他的人,這就太棒了!」
正要反駁,丹芸接著說:「而且幸好不是妳討厭的廚師。」
書蔚忘了自己要說什麼,本能的嗤了一聲。「他是有錢人我都不喜歡了,更何況是廚師!如果他是廚師,我一定用飛的遠離他!」
「小蔚,妳為什麼這麼討厭廚師?」丹芸心無城府的問。
書蔚僵了一下,燦笑着問:「妳們又為什麼討厭軍人、警察跟律師呢?」
三人茫然的看着她,「沒什麼原因!」幾乎又是異口同聲。
得逞的微笑,書蔚指出:「我也是個人偏見,沒什麼好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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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媽,我回來了。」一進門,書蔚便朗聲喊。
廚房很快跑出一名婦人,慈藹的微笑。「怎麼這麼早回來?吃飯了沒?」
放下東西,書蔚終於感覺比較自在。「今天晚上沒事,我就回來了。」她-向是周末假日回家,平常住在外頭。
「姊,妳回來啦!」一個清秀的女孩從二樓走下來,見到書蔚開心的微笑。
「書貞,上班習不習慣?」書蔚唯一的妹妹今年剛從大學畢業,前兩個星期才開始上班。
「還好,大家都很照顧我。」女孩的秀髮在空中揚起美麗的弧度。
書蔚寵愛的望着妹妹,「媽,爸呢?姊跟哥明天才回來吧?」
姚母雙手在圍裙上抹了抹,「妳姊明天才回來,妳哥最近忙得很,說這禮拜不回來,不知道是不是交了女朋友?」姚母笑笑,「妳爸在上頭休息,我去叫他。」
「不必了,媽。」書蔚連忙說,「我去叫他好了,也快開飯了吧?」
「這倒是,妳倒挑對了時間回來。」姚母慈祥的笑,轉身到廚房準備晚餐。
書蔚上了樓,走到父母房間,敲敲門喚道:「爸,我是書蔚,你醒着嗎?」
門不一會便開了,-個頭髮灰白的男子出現,臉上帶着笑容。「書蔚,回來啦!怎麼沒跟爸說一聲,我好去接妳。」
書蔚微笑,「不好麻煩爸,反正搭公車很方便的。」
披上外套,姚父不贊同的說:「說什麼傻話,不都是-家人嗎?這麼見外就太不應該了。是下是?」他慈愛的拍怕書蔚的肩膀,「走吧,妳媽該做好飯了。」
晚飯過後,書蔚跟家人-起待在客廳看電視,直到九點母親累了才各自回房。
回到房間妹妹書貞便迫不及待的過來敲門。
「妳又要來問我獵艷史了?」書蔚無奈的問。
她調皮的點頭,「妳知道這總是能給我無聊的生活加一些娛樂,」她逕自到床上坐下盤起腿,「這星期又有多少人拜倒在妳石榴裙下?」
書蔚沉下臉,又想起當時的屈辱,「不但沒有進展,還被人甩了。」
家中她排行老三,上頭有一個哥哥跟姊姊,比她大四、五歲,他們從很小的時候便開始工作,所以書蔚相當尊敬他們,感情卻不像與相差一歲的妹妹書貞那般親近。
「什麼?!」書貞驚訝的張大眼睛,「不會吧?從來都只有妳甩了人家的份呀。」見書蔚心情不好,她也同仇敵愾起來,「是誰敢這樣欺負我美麗的姊姊?」她扠起腰問。
書蔚笑着拉下書貞的手,「這麼粗魯就不像妳了,別學纖纖的粗魯樣。」她與致纖三人相交多年,書貞對她們也是熟得不得了。
「告訴我嘛,姊。」書貞撒嬌,挽著書蔚的手臂搖晃。
在家裏書蔚不是外面那個嬌滴滴的大美人,只是一個乖巧的女兒及疼愛妹妹的好姊姊。拗不過妹妹,書蔚再次將一切始末源源本本的說了一遍。當然,這回也沒漏掉最可惡的始作俑着姜禮亦。
「妳真的當街跟他吵起來?」書貞睜大眼睛。
書蔚點頭,看到妹妹眼裏的夢幻光芒,不留情的戳破她的美夢。「妳腦子裏那些不切實際的浪漫幻想,跟我的情況完全無關。」
「妳怎麼知道我在想什麼?」書貞抗議道。
「因為小妍、丹丹跟纖纖的反應就跟妳一樣。」
「原來她們也覺得妳跟他之間有火花呀?」書貞顯然很高興有志同道合的盟友。
「都說過不是了,為什麼妳們總是喜歡胡思亂想?」書蔚-想起姜禮亦就想揍人,怎麼可能有什麼浪漫情懷?
「可是……」書貞還想說話。
「別讓那些小說腐壞了妳的腦子。這件事純粹是我倒霉,我不想再談。」
書蔚揉揉妹妹的發。單知道就該阻止她一天到晚看什麼愛情小說的。
不再跟姊姊爭辯,書貞轉了話題,小心翼翼的問:「姊,我-直想問妳一個問題。」
「什麼?」
「妳-心想要找個有錢人當丈夫,是不是因為……那個緣故?」書貞不敢問得太明顯。
書蔚銳利的視線瞪向妹妹,「沒什麼緣故,我就是喜歡有錢人!難道妳不喜歡?」
書貞想追問,書蔚卻已經起身下逐客令。「書貞,妳也讓姊姊休息一下吧,明天我再告訴妳我幫公司拿到優惠折扣的事哦。」她將妹妹推到門外,微笑的說:「晚安。」隨即堅定的關上門。
書貞在門外嘆息,姊姊還是不願意談,不知她何時才能夠解開心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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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箸前書蔚有三秒遲疑。那個可惡的人該不會在飯菜中下毒吧?加一點巴豆就足夠讓人三天下不了床。畢竟以他們之前數次的爭執,甚至還幾乎拳腳相向的一面看來,他是有可能報復的,而且還不必親自動手。
「好好吃哦!」讚歎聲從四周傳來,書蔚瞪着眼前幾乎要被瓜分掉的開胃日式小菜,暗罵自己無聊,她的想像力也未免太豐富了。
她舉箸開始品嘗,嘴裏細緻芬芳的口感讓她幾乎發出滿足的嘆息,此時另一道菜緊接而來……
「姚小姐不愧是公關部的愛將,這次的聚會如此成功全是姚小姐的功勞。」中年男子呵呵笑着。
「哪裏哪裏,是你太過獎了。」一面推辭,書蔚環視整個宴會廳,笑語聲不斷,眾人開心的敬酒、划拳,或是到各卓聊天,整個場面看起來是賓主盡歡。
書蔚感到一股成就感,菜還沒上完,但她已經飽了,與其怙坐在那兒,倒不如到處去打聲招呼。
宴會廳內還有一個小小的飲料吧跟水果吧,是飯店附贈的優惠。
「王副理,你繼續用啊,我先到那兒去一下。」書蔚露出笑容。
「好好,」王副理笑瞇了眼,雙手搭在書蔚肩上,「好好乾啊,以後會有前途的!」
謙遜的微笑點頭,書蔚轉身離開,在心裏嗤之以鼻,這些老男人最喜歡倚老賣老;她拉拉身上的衣服,感到有些冷,準備回去披上外套,這兒的冷氣是越來越強了。
「書蔚!」一個三十齣頭的男子朝她走來,臉上是殷勤的笑容。
書蔚不耐的回頭,一看來人,笑容燦若春花,「是你啊。」她挽着他的手,眼睛放射高伏特電壓,「我正想去找你呢!」
紀耀川是公司首席工程師,算是最炙手可熱的單身漢,以前覺得他沒背景家世,現在倒不如將他設定為下一個候補目標。
「真的嗎?」紀耀川一臉愛慕的望着她,手指輕撫她的手臂,注意到她的單薄,關切的問道:「冷嗎?要不要我幫妳去拿外套?」
如果找不到更好的,遷就他暫時也行了。書蔚倚在他身上,在他耳邊吐氣,「這樣會不會太麻煩你?」
「不會,不會!」紀耀川低頭看向書蔚若隱若現的胸前曲線,摀住鼻了匆忙說:「妳等我一下。」
書蔚看着他的背影,臉上笑容隨即消失,她回過身,又見到另一人迎面走來。
「喬襄理,你要去哪呀?」微笑重新掛上嬌艷無雙的臉龐,婀娜的走向他,在心裏嘀咕着,真討厭,公司聚會就是這樣,找不到她理想的男人。
一片鬧烘烘的時刻‧姜禮亦走進來,一眼就見到她像只花蝴蝶似的穿梭在男人之中,笑着不知在說什麼,她看人的方式是親密而又嬌媚的,男人很容易就這樣深陷在她的女人昧。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禮亦冷眼看着她狐媚的周旋其中,表情冷了下來。
這個做作的女人又在施展她的魅力,真不知為何有這麼多男人對她趨之若鶩?在他眼裏,她只是個潑辣卻又硬要隱藏本性的女人。
「妳瞧,她又開始不甘寂寞了。」離禮亦最近的一桌中有個女人嘲諷的這麼說。禮亦不自覺的拉長耳朵聽她們在說什麼。
「是啊,我看她連一天都不能沒有男人。」嘆息的聲音帶着濃厚的不滿意味。
「她是個拜金女早已是不爭的事實,她自己也不否認,就不知那些男人為什麼還要這樣捧她?」另一個女人插嘴。「男人嘛,就是這麼膚淺,只要有大胸部跟一張漂亮的臉,他們就暈頭轉向了。」這個聲音聽起來有點嫉妒。
「真搞不懂世上怎會有這麼不要臉的女人?公開的說自己愛錢,只跟小開或是有錢有勢的人交往。」首先提起話題的女人說。
「哼,總有一天她會得到報應的,我猜……」
不想再聽下去,禮亦大步走向說得正起勁的一群女人,看不出心情為何。
一個女人注意到禮亦,喋喋不體的嘴很快閉上,以手肘推推身邊的女人,引起全桌注意,故作端莊的問:「先生有事嗎?」
「是啊,你是哪個部門的?怎麼沒見過你。」幾個女人七嘴八舌的開始盤問起禮亦,聲音中帶着明顯的興趣。禮亦改變了主意,禮貌性的問道:「請問貴公司的主管在哪兒?」
「你說董事長嗎?他不來這種場合的。」
「不過我們主任倒是有來,他就坐在最前面那桌。」化着濃妝的女人熱心的指點,好奇的問:「你有事啊?」
禮亦草率的點頭,便走向女人說的地點,漠視在後頭的竊竊私語。在前方,那女人正笑得花枝亂顫,表情虛假的令禮亦十分不舒服,走過她身邊時刻意放慢步,沒想到她絲毫沒注意。越過她,禮亦直接與那卓唯-的男人交談起來。
書蔚與-群人客套的周旋應付,突然覺得肚子有點餓,想來是她太過多話了。她自嘲的笑笑,決定回桌再吃點東西,掛着顛倒眾生的笑容走完短短的路程。剛把視線調回自己的位子,書蔚一眼就見到「他」正坐在「她」的位子上,跟主任談笑風生!
他居然還真的出現在這兒!書蔚不覺加快腳步,走到他身邊,將雙手輕放在他肩上,伏低身子輕柔的說:「姜董事啊,你不待在辦公室吹冷氣,到這做什麼?難道是沒飯吃來跟我們搶嗎?」
禮亦緩緩的抬起頭,彷佛今晚他第一次看到她,緩緩的露出笑容,「真意外,我們又見面了。」他頓了頓,「我們文明人吃飯不用搶的,姚小姐該不會是在暗示妳不是吧?還是真的餓了這麼多天?只要說一聲,白飯我還供得起,別客氣啊。」禮亦慢條斯理的說。低沉的聲音帶着濃厚的嘲弄意味,不大不小的只讓她聽到。書蔚氣極,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每次都落居下風,她拿下擱在他厚實肩膀的玉手,彎下身,惡狠狠的瞪着他。
「你這個沒紳士風度的臭男人立刻給我消失!我不想因為你而倒胃口。」她倨傲的下命令。
用餐時間巳差不多結束,許多人開始走動聊天,或是去飲料吧及水果吧取用飲品水果,周圍除了主任及姜禮亦外沒有他人。
「我對菜色還蠻滿意的,每道菜都嘗過味道,就算姚小姐因為看到我而突然狹心症發作,或是吸不足氧氣而呼吸困難,也不會倒胃口的。」禮亦仍然微笑的說,聲音不疾不徐。主任好奇的望着兩人的竊竊私語。
他居然敢明嘲暗諷的說她心胸狹窄?書蔚不怒反笑,神情親切的讓人毛骨悚然。「原來你每道菜都嘗過了?既然這麼飢餓,為什麼不請飯店大廚特地為你這個高高在上的董事做幾道菜,反而要紆尊降貴的到我們這些小市民的聚會上呢?」書蔚故作無辜的眨眨眼睛。
「恐怕要讓你失望了,如你所見,貴飯一的大廚手藝相當不凡,除非你有吃菜渣的習慣,否則我想你是白來了。」她嬌滴滴的說,隨即表情變為兇狠,低聲警告:「你不巧坐到了我的位子,而我不巧沒有跟別人共享一個位子的習慣,能不能請你這位高高在上的董事把我的位子還給我?」主任在旁聽得嘖嘖稱奇,他從未見過得力手下這等模樣,他興味盎然的攪入戰局:「書蔚,姜先生只是來問問今天對於菜色及服務方面,公司滿不滿意而已。」
禮亦站了起來,書蔚亦不客氣的一屁股坐下,「我對他在這裏做什麼一點興趣都沒有,我只要坐在我的位子好好吃些東西。」書蔚對主任說,舀起盤中剩餘不多的湯喝了起來,壓根不理會還站在旁邊的禮亦。
「原來妳這麼欣賞我的手藝?」禮亦有趣的看着她專心一意的喝湯。
湯杓停在半空中,「你做的東西我想連豬都不想吃,以後要開玩笑請高明一些。」淡然說完,若無其事的繼續喝湯,雖然已經微涼,美昧的湯頭仍讓人口齒留香,她暗自決定以後和紫妍她們見面可以約在這。「書蔚,姜先生就是今天的大廚啊,妳不知道嗎?」主任有些驚訝。
大廚?書蔚驚愕的抬頭,瞪着主任,「你說他是什麼?」是她幻聽吧?
「我不巧正是這間飯店的大廚。」禮亦插嘴,惋惜的望着書蔚說:「其實姚小姐不必將自己貶得比畜生還不如,我想姚小姐的味蕾要北……豬好上太多,才能品嘗得出我所做的佳肴美昧。」
書蔚的腦筋一片混沌,看看主任、又看看笑得可惡的男人,合理的指出:「你不是飯店董事嗎?」禮亦點頭,「飯店是姜家企業的一部分,所以我可以當個名義上的董事,實際上我真正的工作是飯店大廚。」他好笑的看着她震驚的表情。
書蔚愣了好幾秒,莫名想起上回她豪氣干雲的跟丹丹她們說過的話。想不到,想不到他居然還真的是廚師!
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過度錯愕下,手一松,手中的碗順勢跌落,剩餘的湯直接灑在她的大腿上。湯只是微溫,並沒有燙傷她。她嫌惡的瞪視腿上及裙上的黏膩,心裏湧上一股惋惜的感覺,就不知是對食物或是其它?書蔚驀然心浮氣躁起來。
主任驚呼一聲,拿起紙巾手忙腳亂的遞給她,「沒有燙到吧?」書蔚擦掉湯汁,然而黏膩的感覺十分的不舒服,身旁高大的陰影沒有離開的跡象,書蔚拋開莫各其妙的尷尬感覺,抬起頭惡狠狠的說:「你怎麼還不走?看到我狼狽模樣讓你很開心?」
「到上頭沖洗一下,換掉衣服,否則妳整個晚上都會不舒服。」禮亦說,忽略她的挑釁。皺然她難以接受他是大廚的事實,才會失常到這等地步,禮亦對書蔚的反應相當好奇,但既然禍是他惹的,他似乎有義務找個地方讓她清理乾淨。
「我會叫人帶妳到空房間清洗,立刻烘乾衣物妳就可以穿了。」看她一臉正要傲然拒絕的模樣,禮亦補上一句,「當然,如果妳怕我的話,那就另當別論了。」
書蔚硬生生止住即將出口的拒絕,抬起頭瞪視他,「激將法對我沒有用,不過既然你這麼建議了,不好好利用你的慷慨也說不過去。」她優雅起身,昂起小鼻子傲慢的說:「請你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