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烈月?烈月?”惹彤星喊了兩次,惹烈月還是沒應聲,不得已,她只好拔尖聲音喊,“烈月!”

這一喊,惹烈月是回神了,可是也把惹紅日喊出火氣來。

“吵死人了!你沒瞧見我在跟小木頭說話嗎?”

“我也是為了你……”惹彤星委屈的說給自己聽。

就是看他追柔柔追的辛苦,所以她才想,現在吃完團圓飯了,要不要讓烈月開車載她跟小姑姑出去兜兜風,這樣不就可以讓紅日跟柔柔獨處。

這麼替他想,他還凶她!

“懶的跟你說了!聽着,我現在要跟小木頭出去親近親近,誰都不準跟,聽見沒有?”惹紅日拉起木柔柔就走。

“彤星,我也要跟你親近親近。”惹悱辰逮着機會,立刻巴到惹彤星身上。

“小姑姑,等一下!”惹彤星總覺得今天的烈月怪怪的,卻又說不上來到底是哪裏怪。

“紅日都不用等,為什麼我要等?”惹悱辰不滿地抗議。

“紅日等了一輩子,誰說沒有等?”惹彤星輕敲惹悱辰的頭,“再吵,晚上不說故事,更不准你抱着我睡。”

這個威脅,讓惹悱辰乖乖的在一旁等着不再出聲。

“烈月,你……”惹彤星不知道該怎麼問。

“怎麼了?”她感覺到什麼了嗎?惹烈月有着從沒有過的心虛。

“你晚上吃得好少。”

原來是這個……惹烈月維持着表面的溫和,淡笑着解釋,“我只是累了。”

“累?”惹彤星一聽覺得更怪了,“今天診所不是休診嗎?”

惹烈月被問住,隔了好一會兒,她不答反問:“你今天睡的好嗎?有沒有特別……特別的心跳?”

“今天?睡的很好啊,不過我睡了一整天,所以不知道心跳有沒有特別耶!”惹彤星以為惹烈月是擔心她沒睡好,馬上問還抱在懷裏的惹悱辰,“我睡的好嗎?”

抱着她又親又笑的,算睡的好還是不好?被親親了這麼多下……惹悱辰有答案了,“好極了!”

“小姑姑說好極了。”她也覺得睡醒后通體舒暢,那肯定是睡的好了。

“那就好。”惹烈月的心虛很快就消散。

“可是我覺得你……”

惹烈月打斷惹彤星的話——

“我沒事,真的只是有些累了,”不等惹彤星開口,她推開椅子站起身來,“我先回房,有事再叫我。”

惹彤星看着惹烈月離開,她對着惹悱辰問:“小姑姑,你不覺得烈月今天怪怪的嗎?”

“怪怪的?怎麼會呢?她是惹烈月耶!惹烈月才不會怪怪的,又不是惹紅日說……”

惹烈月關上房門前聽進了她們的對話,等進到自己的房間,她緊靠在房門板上自語着:

“我是惹烈月,惹烈月不會怪怪的,我是惹烈月,惹烈月不會怪怪的……”

她不停地、不停地念下去……

本來,一天只要把這一句念上三、五次,她的心情就能恢復冷靜,但是當她某天想到,那天那個男人沒有戴上保險套,而她也沒有任何避孕措施……她不敢再想的更深入,努力維持着表面的平和繼續過日子,時時提醒自己“我是惹烈月,惹烈月不會怪怪的!我是惹烈月,惹烈月絕對不會怪怪的!”

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到她確定沒有懷孕為止。

放下心的同時,冷靜,再度掌握住惹烈月的生活。

一個月過去了、兩個月過去了,然後冬天來了,她邊要忙着替惹紅日跟柔柔連情鋪愛,又要應付診所因為美容部門的擴張所帶來的大量客源,忙忙碌碌中,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來的軌道……

“惹醫師,二線電話。”MISS陳直接推門提醒,不用內線,是因為她要打斷那三、五天就掛了號來鬧上一鬧的怪病人。惹醫師已經不知道是解釋第幾遍,都六十歲了,還要做雷射除斑?再除還不是六十歲!

“對不起,我先接個電話。”

“我在跟你說話……”

惹烈月微笑點頭致意后,還是先接了電話。

“我是惹烈月,請講……學長?”

“又是難纏的病人?”

惹烈月微微一笑,“還好,愛美是女人的天性,我可以理解。”

“難怪你診所愈開愈大。”

“好說。學長幫我找到合適的醫生了?”若不是重要的事,她並不喜歡在上班的時間接私人電話,那對病人非常不尊重,這點跟她熟識的朋友都知道。“沒錯!不過有點問題。”

“薪水?”這陣子實在是太忙,忙到她願意花多一倍的代價,只求找到能跟她搭班的整形醫師,鐘點醫師不夠穩定,她要一位夠水準的專科醫師跟她搭配駐診。

夠專業水準的醫師並不好找,所以她直接託人從同業中物色。

“那倒不是。”

“他的專業夠水準嗎?”這才是她關心的焦點,只要夠水準,其他好談。

“他從NEWYORK回來的,曾在比佛利山莊執過業,不只是皮膚科,他同樣專精美容整型,是一等一的好手。”

“聽你這麼說,我倒懷疑,我這間小廟,容得下他那尊大佛嗎?”NEWYORK回來的ABC!?“他人很好相處,也沒什麼架子,這你放心。”

“那不就沒有問題?”

“烈月,你知道的,美國回來的,多少有着美式作風。”

“學長,你直說吧。”

“他要求籤訂工作契約,還有,因為剛回來台灣沒多久,一時之間他找不到合適的住所,你可以提供他居住的地方嗎?”

“這樣……”惹烈月捂住話筒,對着眼前吵鬧半天堅持要做雷射手術的老人家安撫,請她再等一等。

“工作契約沒問題,住的地方……如果他不介意住在診所,我把原先我休息用的小套房讓給他,等他找到合適的房子再搬走。”

“那就這麼說定了。”

“什麼時候見見這位新搭檔?”

“現在怎麼樣?”

“現在?”惹烈月一抬頭,沒想到人已經站在眼前,大哥大的好處——聲到人到。

“學長,現在不太方便。”她無奈的暗示着一旁吵個不停的老人家,沒多注意跟着進診療室的另一個身影。

“這位美麗的女士,交給我吧,你們談一談。”

美麗的女士!?這一哄,一帶,小小的診療室就只剩下兩人。

“請坐。”惹烈月客氣的從小冰箱拿出利樂包的鮮奶遞上,主要是她口渴想喝。

“我不用,謝謝!”

他的聲音莫名的讓她心一緊,猛抬頭看去,他卻平常的看不出什麼,往後梳的整齊的黑髮,細邊的金框眼鏡,挺直的鼻骨,有點兒厚度的唇……

她的視線從他唇上拉回,總之,整體看起來,他很斯文,很……客氣,除了他的膚色,看起來太過健康,古銅的色澤,閃亮的照出她那一夜刻意壓住的瘋狂……

“有什麼不對嗎?”

客氣、溫和的語調,跟那個男人完全不同,如果是他,他的頭髮應該較長,還帶着卷度的披散開來,一如他的人,有種說不出的野魅……他不會是他的!

“沒什麼不對,失禮了。”惹烈月穩住心神,微微一笑,把波動的情緒就此撫平。

“沒關係……這張臉,讓你想起特別的人?”

特別的人?

這四個字讓惹烈月皺起眉來,她仔細的再次凝看對面端坐的可能新夥伴,卻怎麼也看不出,心中那份隱隱約約的怪異感覺,到底是不是因為他……

“沒有特別的人。”她答的平穩。

“別誤會,我沒有探你私隱的意思,會這麼問,只是因為這張臉,曾經被人‘一見鍾情’過,那經驗非常‘你死我活’,總而言之,我只是表達善意。”

一見鍾情怎麼會你死我活?惹烈月相當不解。

“ABC。”怎麼忘了,他是美國回來的,美國回來的把成語用成這樣,也就不足為奇了,至少他還有一口標準的國語,可以證明他是中國人。

“ABC?”他不懂。

“香蕉。”惹烈月忍不住的又把目光放到他臉上。

“香蕉?”他先是滿臉疑惑,接着是一臉怪異的把目光移到胯下,就這麼看似尷尬的接不上話。

惹烈月被他明顯想偏的表情給一怔,他該不會是以為她在性騷擾他吧?

“我的意思是說……”

“謝謝讚美。”目光再次對上,他的神色回到之前的平和。

“我不是讚美……”她想解釋所謂的香蕉指的是外黃內白的中國人,不是指他的下半身。

“你的語氣聽不出指責。”

“我不是指責,香蕉是……”

截斷她的話,他懷疑的問:“你想吃我的香蕉?”

“我說的是‘是’,不是‘食’。”瞪住他看似無辜的臉,惹烈月用力吸着鮮奶。

“你‘是’想吃我的香蕉?”他又問。

吸扁利樂包!惹烈月慢慢放下扁到不能再扁的空利樂包。

“你留着自己吃吧。”她滿意自己還算平穩的聲調。

“你不喜歡吃香蕉?”他溫和的一笑,“其實我也不吃香蕉,倒是水蜜桃,皮細肉香,很好吃。”

那扁到不能再扁的空利樂包,選在這時突然倒平在桌面上。

惹烈月盯着空利樂包好久……最後,很慢、很慢的,再次把扁掉的空利樂包豎立在桌面上。

“我喜歡吃鴨子。”

“鴨子?”什麼鴨子?

“北平烤鴨。”惹烈月說的清清楚楚。

“為什麼?香香脆脆?”

“因為——”她緊盯着扁掉的空利樂包,“吃完以後,屍骨無存。”

沒了聲音,小小的診療室,太過安靜……

“那隻鴨子,真是……榮幸。”

扁掉的空利樂包,再次倒平在桌面上。

這次,惹烈月沒有費事地把根本就站不穩的空利樂包扶正,她直視着坐在正對面的他。

是他!絕對是他!

“把條件開出來吧。”

“我需要住的地方。”

“可以。”

“薪水之外,我要抽盈餘的百分之十五,每三個月結算一次。”

“可以。”

“除非有重大醫療疏失,否則你不能借故解聘。”

惹烈月頓了十秒鐘后才回答:“可以。”

“就這樣。”

惹烈月拉開抽屜,拿出兩張空白紙張,很快的把短短的三個條件,擬成一式兩份的工作契約。

“就這樣?”她把剛寫好的工作契約往前推移,要他詳細看過。

草草看過後,他抬頭一笑,“借枝筆。”

惹烈月緊握着手中的筆,眼光卻落在他手中的工作契約上。

見她沒動作,他乾脆直接探身向前,抽走她手中的筆,然後簽下他的名字,連筆帶工作契約再一起推回她面前。

惹烈月垂眼看着那龍飛鳳舞的字跡……

“是你!”她的聲音冷靜異常。

她的直覺沒有錯,心底壓不住的怪異感覺是因為他!

“是我!”揚大方的承認。

他根本沒打算假裝他不是他,總不能叫個整型醫師太過隨性,這身打扮是職業必需的行頭。

心中的疑問得到證實,她還是半閉着眼專註的看着紙上的名字揚。

然後,惹烈月拿起筆,一筆一畫工整的寫下自己的名字。

一份看似簡單的工作契約,就此成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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惹獅情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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