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我可以跟妳一起走下去嗎？順其自然的……就像現在這樣……
呵呵！光是想到安風旭說的這句話，關沁亦就忍不住想要像櫻桃小丸子裏的野口一樣掩嘴竊笑，「……喀……喀……」
「沁亦，妳怎麼了？」見到關沁亦老是發出這種怪笑聲，魏雅琪不禁投以奇怪的眼神。
「噢，沒事啦！」關沁亦連忙掩飾地整了整頭髮，把視線放回電腦，佯裝專心辦公。
「天哪！安專員，你怎麼會來？」乍看到安風旭出現在財務部，所有的人莫不感到訝異萬分。
今天是吹什麼風，竟然有辦法把全公司最受歡迎的大帥哥給吹進全是女人的財務部來？
對着眾家女同事微笑致意后，安風旭走向關沁亦，「還在忙嗎？」
「嗯……」關沁亦連忙開始裝忙地敲打着鍵盤。
「這給妳！」安風旭放了一個葯妝店的袋子在她的桌上。
「裏面是什麼東西？」
「解酒液。」安風旭微笑說道。
「噢……真是的！」關沁亦忍不住笑了出來，有點甜蜜卻又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那……我回去工作了。」
「嗯。」
安風旭的前腳一走，全財務部的女人馬上聚集到關沁亦的辦公桌前。「沁亦，這是怎麼回事？」
「什麼怎麼回事？」好在她早一步將解酒液給收起來了，省得被同事們抓包。
「當然是安專員呀！為什麼他會拿東西給妳？咦，奇怪，我剛剛明明看見他放了東西在妳桌上的……」
「沒有啦，哪有什麼東西！是妳看錯了吧？」
「怎麼可能會看錯……我明明有看到……」
「好了好了！」財務部主管終於出聲了，「現在是上班時間耶，還不快點回去工作！」
「喔。」所有人只好摸摸鼻子各自回位子辦公。
拉開抽屜，看着裏頭的解酒液，關沁亦的嘴角露出一抹微笑，稍早的宿醉感早就消失無蹤，原來安風旭就是治頭痛最好的葯呀。
她春風滿面地叫出檔案，準備開始做這個月的員工生日禮金，突然，她像發現什麼似的掩嘴驚呼，「天哪！」
「安風旭是這個月出生的耶！」好佳在、好佳在，差點就錯過幫他慶生的機會了。
可是，一月有三十一天耶，到底是哪一天呢？
沒辦法，只好跟人事部套套交情，看能不能問得到了。
「沒有正當理由，我們不能隨便透露員工的私人資料。」一張撲克臉的人事佐理員，毫不客氣地回絕了她的請求。
「幫他慶生……不算是正當理由嗎？」關沁亦在嘴裏咕噥着，卻不敢說出口，怕萬一要是傳了出去，不知會被傳成什麼樣。
「真是的！」無功而返地離開人事部，關沁亦不禁感嘆道：「怎麼這樣啦，有那麼嚴重嗎？我又不是詐騙集團！」
「喂！怎麼一副大便臉？」宋子傑迎面而來地朝着關沁亦揮手。
「沒什麼啦。」關沁亦雖然嘴裏這麼說，但是臉看起來還是很不開心。
「有什麼困難就說吧，一切包在我身上，我會替妳處理的！」宋子傑拍拍自己的胸膛說道。
「那……人事部那位撲克臉佐理員你熟嗎？」關沁亦抱着姑且問問的心態問道。
「噢，妳說滿玉啊？熟！很熟呢！」
「真的假的？你什麼時候吃得這麼開了，連人事部的人你都熟？」
「那是當然的啦！」宋子傑一副跩樣，「妳知不知道現在我在公司的封號叫什麼？叫全公司最帥的警衛先生！不錯吧？」
「屁啦你！全公司最帥的警衛先生？！」關沁亦完全不當一回事地笑着吐槽他。
「喂喂喂！妳粉過分哦……死猴女……」宋子傑用一隻手猛戳着關沁亦，二個人就像平常一樣嘻笑怒罵著。
安風旭遠遠將這一幕看在眼裏，雖然聽不到他們在聊些什麼，但是從二個人之間的肢體互動看來，可以知道他們之間的交情一定不只一般。
「怎麼突然不說話了？」法蘭克感到怪異地抬頭看着安風旭。
「沒什麼。」安風旭只是微微一笑。
「那這份契約書就這麼定了，沒問題吧？」捧着手中的卷宗，法蘭克再次確認道。
「對，沒問題。」
「啊？一月七號？那不就是明天了嗎？」聽到宋子傑打聽來的日期，關沁亦拍桌大喊。
「是明天啊。」這有啥好大驚小怪的呀？真是！
「不行！我明天要請假。」關沁亦開始碎碎念。
「請假？幹嘛請假？」
「當然是要給他一個surprise的！」
「怎麼給？扮裸女嚇他？」
「厚！你這人真是……盡會想些餿主意！」關沁亦啐了他一口，「那是你自己想收到的生日禮物吧？」
「唉，我告訴妳，是男人都會想要這種禮物的！」宋子傑愈說愈興奮，「身材性感火辣的女郎一絲不掛地從包裝禮盒裏蹦出來，哇！光想就覺得快要凍未條……」
「低級！」關沁亦斥道。
「低級？哪裏低級了？」宋子傑振振有辭地反駁道，「會這麼想，代表我是個很正常的男人！」
「慢慢想吧你！」關沁亦說著站了起來，「我要回房間好好計畫一下了。」
「噢，那晚安啦！」宋子傑朝關沁亦擺了擺手，又認真看起自己的電視。
「早！安專員。」看到安風旭出現在財務部門口，魏雅琪連忙起身招呼。
「你找沁亦嗎？她今天請假喔！」看着安風旭的視線落在關沁亦的位子，魏雅琪直接說道。
「請假？」安風旭輕輕說道，「我知道了，謝謝妳。」
離開財務部，安風旭原本該向上的腳步，卻突然反其道而行地往樓下大廳走去。
「早！安專員。」值班台的警衛一見到安風旭馬上站了起來。
「前不久到職的那位警衛，今天沒來上班嗎？」
「那小子說什麼突然肚子痛，剛剛請假落跑了。」警衛皺皺眉頭，「真是個不盡責的傢伙！請問您找他有什麼事嗎？」
「沒什麼！」安風旭露出和緩的笑容，「你忙你的吧。」
「喂，妳好，我是安風旭。可以幫我查一下財務部職員關沁亦家裏的住址跟電話嗎？」將車子開出辦公大樓的停車場，安風旭用手機直撥公司的人事部。
「……向陽街152號……好……我知道了，謝謝妳。」按掉電話，安風旭熟練地將方向盤右轉，往另一條路開去。
按了半天的門鈴也沒人應門，安風旭向後退了幾步，拿出手機按了幾個號碼，「您撥的電話目前沒有回應……」
按掉電話，將手機收回口袋，安風旭的臉上出現擔心的神色。「不會是出了什麼事吧？」
「喂！妳要幫他慶生關我屁事啊？為什麼連我都得請假幫妳找螢光貼紙咧？」逐一在貨架上搜尋着，宋子傑免不了要在電話裏頭抱怨個幾句。
都是關沁亦這隻臭猴女啦，害他還得臨時編理由蹺班！
「唉喲，我怎麼知道這種星星貼紙這麼難找啊！」找了一整個早上仍然沒找到自己要的那種星星形狀的螢光貼紙，關沁亦不死心地繼續找，還把宋子傑也call來加入尋找行列。
「妳到底要那種貼紙幹嘛啦？」
「秘密！不能告訴你。」
「最好是！」宋子傑啐了她一口，「那妳自己慢慢找，我要回去上班了！」
「唉，不要這樣子啦！」關沁亦連忙對着手機哀求道，「大不了改天請你吃飯嘛！」
「改天？改天是什麼時候？」
「這個嘛……」邊講着手機，關沁亦的視線還是不停地搜索。「啊！找到了！太好了，終於找到了！」
「喔？找到啦？」相對於關沁亦的欣喜，宋子傑的反應顯得有些冷淡。
「嗯！不好意思，你可以回去上班了，謝謝喔！」
「喂！喂！等等……」宋子傑話都還沒說完，電話那頭已經傳來嘟嘟的斷線聲。「真是的！那剛剛說的飯到底還吃不吃啊？」
提着大包小包從計程車下車，關沁亦守在安風旭家的門口等着。
「應該快回來了吧？」關沁亦有些心焦地伸長脖子看着路的那端。
不知過了多久，總算有一輛公車緩緩地駛近，在不遠的站牌處停住。
「你回來了！」關沁亦興奮地對着朝這邊走來的小男孩揮手，讓他覺得很奇怪地轉頭回望。
「不用看了，我是在跟你講話啦！」
「妳是誰？」張健仁帶點戒備地看着關沁亦。
「你不記得了嗎？上次在這裏遇到你的時候，你還說我是奇怪的女人啊！」關沁亦試圖勾起他的記憶，「記不記得？」
聽關沁亦這麼一說，張健仁似乎有點印象。
「我不是壞人，我是安風旭的朋友。」關沁亦連忙強調。
「叔叔的朋友？」
「對對！我跟他是很好的朋友喔！」關沁亦裝熟地攬住張健仁的肩膀，「所以幫個忙，讓我進屋子裏去吧！」
「才不要，不可以隨便讓陌生人進家裏面！」
「唉喲，你怎麼這麼『番』啊！我不是說過我跟安風旭是好朋友嗎？我還知道你冒着大雨抱着老布到處找他這件事喔！」
聽關沁亦這麼一說，張健仁的態度總算有些軟化。「那……妳要進屋子裏做什麼？叔叔現在又不在家……」
「因為今天是他的生日啊！你看，我連蛋糕都買好了。」關沁亦比比地上那堆東西，「為了要給他一個驚喜，所以我想趁他不在的時候把東西佈置好。」
「今天是叔叔的生日？」張健仁的臉上總算露出小二生該有的稚氣笑容。
「嗯！我們一起來佈置吧，小弟弟？」
「我不是小弟弟，我叫張健仁！」
「噢！好吧，小健，那些東西好重喔，你可以幫我拿一點嗎？」
「沒問題！」
安風旭一整天都找不到關沁亦，連帶的人也變得沒什麼工作情緒，當視線停在同一頁文件上超過二十分鐘后，他終於決定放棄。
車子在老舊的兩層樓建筑前停下，安風旭打開車門下車。
「回來了啊！」看見窗戶透出亮光，安風旭的嘴角總算露出笑容。
按了一下門鈴，裏頭很快地傳出回應的聲音，「誰啊？」
門一打開，裡外的人都有些楞住。
「請問……關小姐在嗎？」安風旭問道。
「不在。」
「那麼……你為什麼會在這裏？」
「因為我住在這裏啊！」
「住在這裏？跟關小姐一起嗎？」
「對啊！」宋子傑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對。
「聽說你肚子不舒服，現在好點了嗎？」儘管宋子傑的態度不是太好，安風旭仍舊一臉溫和。
「喔……呃……好多了啦。」
「那就好。那麼我先走了，如果關小姐回來的話，可以請她撥個電話給我嗎？」
「噢……好……我知道了。」
用鑰匙打開大門，安風旭推門而入，同一時間，拉炮聲也跟着響起。「生日快樂！」一大一小捧着蛋糕的身影映入眼帘，讓安風旭露出了笑容。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唱完了歌，張健仁搶着發言，「叔叔，生日快樂！這是我送你的生日禮物。」
「謝謝！為什麼你們會知道今天是我生日？」接過張健仁的禮物，安風旭微笑地問道。
「嗯……碰巧知道的。」關沁亦聳聳肩地說道。
「碰巧知道的？」安風旭不是很相信。
「啊……好啦好啦，我承認是我去問來的啦！」關沁亦舉起手老實地招認。「你應該不會介意吧？」
「來切蛋糕吧！」安風旭用臉上的笑容回答了一切。
「我也有禮物要給你喔！」熱熱鬧鬧地慶祝完，客廳里只剩安風旭與關沁亦二個人。
「什麼禮物？」安風旭伸出手。
「拿不出來，因為全放在你的房間裏了。」
踏入房內，安風旭環視了一圈，並未看到有任何像是禮物的東西。
就在這個時候，關沁亦啪地一聲將電燈關掉，整個房間陷入一片黑暗。
「這是……」安風旭總算看到房間內的特別之處了。
整個天花板猶如銀河一般地閃耀着螢光。
「我想送給你滿室的星光，所以把整個天花板都貼上螢光星星了！」關沁亦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很漂亮吧？」
「妳……今天一整天不見人影，就是在這兒貼這些星星？」
「啊？糟糕，蹺班被你發現啦！」關沁亦吐了吐舌頭，「抱歉抱歉，下次我會認真上班的，千萬別去跟老闆講喔！」
「為什麼會想送我星星呢？」安風旭很想知道為什麼。
「因為我想跟你一起看啊！」還好黑暗之中看不清楚彼此的臉，讓關沁亦有了開口的勇氣。「你還記得我們一起去跑操場那晚嗎？其實，當我們一起躺在跑道上喘息的時候，我超想牽你的手的……」
「就像這樣嗎？」安風旭的手突然握住關沁亦的手
「哇啊！」關沁亦嚇得渾身一震，急忙甩掉他的手大步跳離。「嚇死老百姓！嚇死老百姓！」
「到這裏來！」安風旭的聲音在黑暗裏溫柔地召喚着。
「到……到那裏幹嘛？」關沁亦緊張地猛吞口水。
「妳不是說想跟我一起看星星嗎？」
「噢……原來是看星星呀，害我嚇得咧……」
「今天……我一直心神不寧，連工作都沒辦法好好做。」安風旭躺在床上凝視着滿室的星光，緩緩地說道。
「為什麼？」關沁亦將臉轉向安風旭。
「我也想知道為什麼，」安風旭笑笑的說著，「妳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麼呢？」
「啊？」這什麼跟什麼呀，她怎麼完全聽不懂？
「今天沒見到妳，我一直感到不安，滿腦子想的都是－－會不會是出了什麼事，所以妳才沒來上班……」
「你這是……擔心我嗎？」關沁亦突然覺得心跳加速。
「我想是吧！」安風旭老實承認。「妳已經一腳踩進我的生活里了，難道妳不知道嗎？」
「嗯……嗯……」關沁亦的臉瞬間爆紅，嗯了半天，仍想不出半句話好講。
「妳願意跟我交往嗎，沁亦？」黑暗中，安風旭輕聲問道。
「我……我……」關沁亦大大地喘了口氣，「……我非常樂意！」
「YA！」關沁亦不知該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她趕緊用雙手掩住口鼻，以免自己不小心會哭出來。
「妳怎麼了？」安風旭看着她問道。
關沁亦不語，只是猛搖頭。
「怎麼了？」沒到聽關沁亦的回答，安風旭靠了過去。
「我……可以抱你一下嗎？」關沁亦小小聲地問道。
「可以啊！」安風旭笑了出來。
關沁亦用手環着安風旭，將頭靠在他的胸膛上。
安風旭雙手摟着關沁亦的背，嘴角浮現溫柔的笑容。
「我覺得好高興喔！」關沁亦還是忍不住感動落淚，「雖然是我主動說愛你的，但是我從來沒想過你會愛上我。這真的不是夢嗎？會不會明天我一醒來，卻發現這只是一場夢呢？」
「那麼……妳願意留下來嗎？留在這裏，留在我身邊，明天……我會微笑地看着妳醒來。」
喜悅霎時充滿胸口，關沁亦無法剋制地吻住安風旭。
二個人的距離好近，關沁亦的手從安風旭的臉上輕輕滑落。
凝視的時間只有半秒，真實的、甜蜜的、交纏的吻，讓二個人之間不再有距離。
「妳真的很笨耶，連荷包蛋都煎不好！」站在小板凳上，張健仁一副內務大總管的口吻說道。
「啰嗦，可以吃就好了啦！」關沁亦回了他一句。
這死小孩，煎蛋不就是把蛋煎熟就好了嗎？幹嘛還要蛋白全熟、蛋黃五分熟啊？又不是吃牛排！
「盤子給妳！」說歸說，張健仁還是克盡他當小助手的本分，在一旁遞東遞西，一點都不含糊。
「3Q！」接過盤子，關沁亦給了他一個笑容。
「妳……昨天跟叔叔上床了，對不對？」
「啥？」關沁亦一聽，差點沒把手中的盤子給弄掉。「你在說什麼啊？小孩子不要亂說話！」
「常有的事，我已經看到不想看了。」張健仁一副這也沒什麼的表情。
「我要打爆你的屁股！」關沁亦放下手中的盤子，雙手捏住張健仁的臉頰，「我……才沒有跟他怎樣咧！聽清楚了沒有？」
「那……那妳不就沒有要搬到這兒來了？」張健仁小小的臉蛋滿是失落。
「咦？搬到這裏來？」關沁亦的手於是鬆開。「當然沒有了！咦？難道你捨不得我啊？」
「才沒有！」張健仁不願承認地撇過頭。
「好啦，不跟你開玩笑了。」關沁亦沒放在心上地笑了笑，「幫我把那邊的盤子拿過來吧。」
「喔！」張健仁轉過身，瞥見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口的安風旭，連忙咧開笑容，「叔叔早！」
「早……」關沁亦有些不好意思地對着安風旭笑笑，馬上又將視線轉了回來，「再等一下，馬上就可以吃早餐嘍！」
三個人在餐桌上坐定，彼此相視微笑，感覺猶如一家人。
陽光很燦爛，張健仁邊吃着火腿，邊用賊兮兮的眼睛來回地瞄着安風旭與關沁亦，且還露出詭異的笑容。
「幹嘛啦？看什麼看！」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關沁亦連忙拿起桌上的牛奶倒了滿滿一杯，擺在張健仁面前，「喏，牛奶！」
「我不要喝牛奶啦！」張健仁大聲抗議，「我討厭喝牛奶！」
「管你的，我已經倒了。」
「厚……」張健仁的眉頭雖然皺了起來，但他覺得自己像個大人般地被對待了，於是不再孩子氣地說不喝牛奶。
用完早餐，關沁亦與張健仁將杯盤收回洗碗槽，二個人邊洗盤子，邊嘻嘻哈哈地笑鬧着。
「所謂的家庭，大概就是這個樣子吧。」坐在餐桌上，看着二個人的背影，安風旭突然這麼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