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開車返回位於陽明山的別墅，在車前燈的探照下，安風旭發現杵在大門口的關沁亦。

「有什麼事嗎？」安風旭按下車窗。

「沒什麼啦，因為我有點擔心，所以就跑上來了……」關沁亦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沒事，」安風旭露出淡淡地微笑，「妳快點回去吧！」

「那……你可以送我回去嗎？這山路滿暗的，而且又攔不到計程車……」

「好，上車吧。」

偷偷瞄着專註開車的安風旭的側臉，關沁亦輕抿着下唇，不知道該不該開口跟他講話。

「想說什麼就說吧，不用刻意憋着不講。」安風旭輕輕瞥了關沁亦一眼。

「真的……可以問嗎？」關沁亦還是有些遲疑。

「還是不要好了。」安風旭突然改變心意地說道。

「嗯。」關沁亦了解地點點頭。

一路默默無語，關沁亦其實很希望能給安風旭安慰，卻不曉得該怎麼做才能讓他覺得好過一點。

「要不要……下車走走呢？」關沁亦轉頭看着安風旭。

「我沒事，不用替我擔心了。」知道關沁亦的用意，安風旭笑了出來。

「把你的手伸給我好嗎？要不然我要怎麼拉你離開悲傷呢？」關沁亦有感而發地說道，「你總是一個人活在自己的角落裏，如果自己走不出來的話，藉助一下別人的力量又有什麼關係呢？」

「我……看起來真的有那麼糟嗎？」安風旭回望着關沁亦。

「外表看起來也許沒什麼異樣，可是我知道你在壓抑……」滿腔的情緒一時湧起，讓關沁亦不禁頓了下，「沒錯吧？」

「看得出來嗎？」原來，情緒還是在不知不覺中泄露出來了呀，他原本還以為不會有人察覺得出來的。

「不管是難過、痛苦，還是悲傷，都是正常的情緒反應，所以不應該是壓抑它，而是要排解它，我相信這個道理你應該比我還懂吧？」

「有時候……」安風旭笑了出來，「妳這個人還真的滿愛說教的。」

「我是為了你好耶！」真是好心被雷親，關沁亦不禁有些氣惱。

「我知道。」安風旭微微點頭。「我並不是妳的什麼人，但是妳卻對我這麼關心，真的很謝謝妳。」

「啊啊，真是的，話說了一大堆，車子都開過頭了！」關沁亦從車窗往後望，「可以麻煩你掉頭嗎？」

「妳想去哪裏？」

「後面沒多遠的那所小學。」

「小學？妳現在要到學校去做什麼？」

「總之你掉頭就是了。」關沁亦舉手做發誓狀，「我不會害你的！」

聞言，安風旭笑了出來，拿她沒轍地將車子掉頭。

「哇！大門關起來了！」用力拉了拉，大門仍舊文風不動。「沒辦法，只好用爬的了。」關沁亦說著就把手提包丟了過去，作勢欲爬。

「等等！」安風旭叫住她，「這樣不好吧？擅自跑進去……」

「安啦！我跟這所學校的校長很熟，不會有事的。」關沁亦說著人已經翻過圍牆，跨坐在上面對着安風旭招手，「快點上來呀！要不要我拉你？」

知道關沁亦不會打消念頭，安風旭只好跟着翻牆進入校園。

「裏面一個人都沒有耶！」二個人在漆黑的校園裏走着。

「沒有人會半夜跑到這兒來的。」安風旭回道。

「說的也是喔。」關沁亦露出微笑，「那麼快點來進行我們今天進來這裏的目的吧！」

「什麼目的？」

「跑操場。」

「跑操場？」安風旭不確定自己有沒有聽錯。

「對，跑操場。」關沁亦很肯定地點點頭。

「為什麼要特地來跑操場？」安風旭不解地問道。

「因為我喜歡呀！」

關沁亦無厘頭的回答，讓安風旭發自內心地笑了出來。

「認真跑，不許偷懶喔！」關沁亦不放心地叮嚀了一句。

「好。」安風旭點點頭。

「什麼都不要想，只要跑就對了。」

彷佛前方有什麼等待着自己似的，二個人一圈又一圈，竭盡所能地跑着。

「呼！呼！」不知道跑到第幾圈，關沁亦的腳步慢了下來。

「認真跑，不許偷懶喔！」安風旭由身後追上她，微笑地丟下這句話。

「不行！我跑不動了！」關沁亦哀哀慘叫地伸出手，「拜託拉人家一把啦！」

安風旭只得折返，伸手握住關沁亦的手。

「謝謝！」關沁亦露出靦腆的笑容。

「以女生的體力來說，妳算很不錯了。」二個人手拉着手，一同向前跑。

「是嗎？」關沁亦心虛地笑了笑，其實她根本是硬ㄍㄧㄥ出來的，為的就是要讓安風旭將積壓在心中的情緒給釋放出來。

用儘力氣跑完后，會有一種被掏空的舒適感，這就是為什麼運動可以釋放壓力的原因了。

「啊，不行了！」關沁亦整個人踉膾地倒向地面，連同安風旭一同拖下水地躺在PU跑道上，仰望着夜空，困難地喘息着。

「這……個時候……總會覺得……能平穩的呼吸……真好哪……」胸中的心臟劇烈的鼓動着，連呼吸都變得困難，特別讓人有活着的感覺。

「妳是……故意帶我來這裏的吧？」安風旭不是笨蛋，當然感覺得出來關沁亦的用意。

「嗯。」關沁亦老實的承認。「因為我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你，所以只好用這種笨方法。你知道阿甘正傳這部電影吧？很久之前看過以後，我就一直記得『justrun！』句台詞，不管發生什麼事、遇到什麼困難，都要有繼續前進的精神，我覺得這句話真是棒透了！」

「妳真是個……」

「很愛說教的人！」關沁亦笑着替安風旭接口。「你要真這麼覺得也無所謂，反正我就是這麼愛碎碎念的人。」

「為了不讓別人察覺……」安風旭輕輕地說道，「……即使很痛苦的時候，我還是微笑着，這一直是我的偽裝，沒想到卻被妳給看穿了！所以，妳一定不是個只會啰嗦的人而已。」

「這是對我的讚美嗎？」

「是……謝謝妳陪我跑了那麼多圈操場的回禮。」

「什麼嘛！」雖不滿意，但還可以接受，關沁亦的唇畔出現一抹微笑。

「我……可以再啰嗦一下下嗎？」關沁亦突然又開口道。

「要是太長的話我就不想聽了，因為我怕我會睡着。」

「喂喂喂！什麼意思啊你？要是等我哪一天把這些人生大道理全拿去出書了，你想聽就得花錢買嘍！」

「好吧，妳說吧，我會認真聽的。」

「嗯！那我要說了，你要認真聽喔！」關沁亦煞有介事地說道：「怕痛的人，只要痛過一次，就不會想再一次承受那種痛苦。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也是這種人？把眼睛蒙住，就以為可以什麼都看不見，但是，現實並非如此的簡單，痛苦不會因為逃避就消失不見。把眼睛張開，你將會發現，被你摒棄在外的並非只有痛苦而已，還有很多的關心與愛。」

「我覺得……」安風旭撫額失笑，「妳真的可以去出書了。」

「厚！我可是很認真的耶！」關沁亦生氣地鼓起兩頰，「你到底有沒有聽進去啊？」

「明明……妳小了我那麼多歲，但為什麼老是我在聽訓呢？」安風旭有些不解地問道。

「哪有啊！我哪敢？」關沁亦裝出一臉無辜的模樣。

「如果……我媽還活着的話，不知道她會不會也跟妳一樣啰嗦？」

「對啊，搞不好她還會半夜叫你起床尿尿呢！」沒經過大腦的話一蹦出口，關沁亦馬上開始懊悔。天哪！她怎麼會對他講出這麼粗俗的話呢？真是超級大白痴！

直到回到家，關沁亦都還忘不了安風旭臉上那瞬間呆掉的表情。「哭死算了啦！」她哀號地倒向床，連聲哀嘆着。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宋子傑聞聲趕來。

「喂！下次要進女生的房間前先敲個門好嗎？」關沁亦連忙自床上跳起來。

「切！又不是沒看過……」宋子傑不當一回事的反應，馬上為自己換來一顆天外飛枕。

「喂，妳幹嘛啦！我是進來關心妳的耶！」

「謝謝你喔！」關沁亦由鼻子哼出聲。

「猴女，妳……是不是喜歡他？」宋子傑突然沒頭沒腦地問道。

「什麼？什麼喜歡他？你在說什麼？」關沁亦故意裝傻。

「唉，妳不要裝了！」宋子傑說著逕自找了張椅子坐下。「我們都認識這麼久了，妳會有什麼反應，我還會不清楚嗎？」

「說得好像自己很厲害的樣子……那你倒是說說看，我喜歡的人是誰啊？」

「還會有誰呢？今天晚上，妳看他的那種眼神，跟平常的妳完全不一樣。」

關沁亦驚訝得完全說不出話來，她一直以為宋子傑這個傢伙是很遲鈍的，沒想到他早就看得一清二楚了，難道自己的表情真的有那麼饑渴嗎？關沁亦不由得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

「結果……那小子有把女朋友追回來嗎？」

關沁亦搖搖頭。

「那這下妳有機會了耶！」宋子傑突然語氣開朗地說道，「失戀的人最需要人家的安慰了，妳幹嘛不留下來陪他呢？」

「你以為我不想嗎？」關沁亦啐了他一口，「可是他現在一定覺得我是個超沒氣質的女人，不會把我列入交往對象的名單了。」

「為何？」

「因為我跟他說，如果他媽還活着的話，搞不好會三更半夜叫他起床尿尿……」

「挫賽！」宋子傑一聽馬上笑了出來，「妳白痴啊！為什麼要這樣跟他說？」

「我也不想好嗎？」關沁亦現在只想拿顆橘子，像塞大豬公般地塞住宋子傑的嘴。

「哈哈！活該！報應！誰叫妳平常不多培養一點氣質，對我講話老是兇巴巴的，現在後悔了吧？」宋子傑很壞心地落井下石。

「我不想跟你說了，你出去啦！」關沁亦覺得很煩地倒在床上，拉起棉被蒙住自己。

「出去就出去！」討了個沒趣，宋子傑只好訕訕地離開。

等電梯的人潮里，果然沒看到安風旭的身影，關沁亦不禁有些沮喪地低垂下頭。

「這誰啊？」

「不知道，好好笑喔！」身旁的女性同仁不知為何起了一陣小小的騷動，讓關沁亦不由得回頭看了下。

不看還好，一看，關沁亦差點昏倒！

「你在幹嘛啦？」雖然很丟臉，但關沁亦還是朝着引起騷動的那位仁兄走去。

「幫妳加油打氣啊！」一身貓王打扮的宋子傑，手上還舉着寫有「猴女，加油！」的標語板，想不引人注意都很難。

「拜託你別做這種低智商的蠢事好嗎？」這裏可是公司耶，又不是電視台！

「會嗎？妳不覺得我這身裝扮很酷嗎？」宋子傑連忙擺了幾個自覺滿意的POSE。

「一點都不覺得！」關沁亦毫不猶豫地搖搖頭，「別再要白痴了，趕快去換掉！」

「討厭啦！人家好不容易穿來想給妳加油打氣的說……」

「快點去換掉啦！」顧不得形象，關沁亦指着化妝室的方向低吼着。

「早！」耳邊卻在此時傳來安風旭溫文的聲音，「這種加油打氣的方式，還真是簡單明了。」

「不錯喔？很棒的點子對吧？我可是想了很久才想出來的！」宋子傑竟然開始向安風旭炫耀。

「不好意思，我先走一步了。」朝着安風旭略略頷首，關沁亦轉身就走。

「怎麼了？吵架了嗎？」安風旭看了看關沁亦，又看向宋子傑。

「我說你啊……」宋子傑想說卻又停住，「唉，算了，不說了！」

「那個……穿成這樣雖然很酷，但是，上班時間還是穿上警衛的制服比較好吧？」安風旭善意地提醒。

「啊！糟糕！」宋子傑突然掩嘴大叫，「我忘了我今天要開始上班了！」說完便急急忙忙地扛起標語牌往外沖。

「沁亦，幫我把這些資料送到十二樓好嗎？」

「喔！」關沁亦推開椅子起身，從主管手中接過資料夾，離開財務部，準備前往十二樓。

動手按了往上的電梯按鈕，關沁亦往後退了幾步，等待着。

約莫過了半分鐘，電梯門當一聲打開。

與電梯內的安風旭視線對望了片刻，關沁亦才緩緩走了進去。

「麻煩十二樓，謝謝！」電梯內有些擁擠，關沁亦對着站在離控制傾最近的人說道。

電梯不斷向上，很快地到達十二樓，門一打，關沁亦馬上走了出去。

送完文件回來，關沁亦發現安風旭竟然在十二樓的電梯口等着，讓她不知該如何反應。

「有空嗎？去上頭坐坐如何？」

坐在柔軟的沙發上，這是關沁亦頭一遭踏入安風旭的專屬辦公室。

「要喝咖啡嗎？還是喝茶？」

「茶好了。」

看着安風旭動手泡茶，雖然這些瑣事可以叫助理幫忙，但他似乎更樂於自己來。

「我來好了！」好歹他也算是長官，哪有讓長官泡茶，而她這個下屬等着喝的道理，關沁亦連忙趨前想要接手幫忙。

「妳坐吧！」安風旭笑道，「現在妳是我的客人。」

「噢。」既然人家都這麼說了，關沁亦只好回座。

「茶。」將沖好的茉莉香片遞了過去，安風旭拉了把椅子坐下。

「幹嘛？」安風旭莫名的舉動讓關沁亦有些心慌。

「現在換我當妳的垃圾桶，讓妳發泄情緒，想說什麼都可以，要破口大罵也沒關係。」

「真是的……」關沁亦不知該哭還是該笑，「……我……沒事……謝謝你的關心。」

「是嗎？」安風旭似乎不太相信。

「就算有，我想你要是知道的話，可能會想說早知道就別問了。」

「說說看吧，也許我有辦法幫妳。」安風旭很誠心地說道。

真的要說嗎？關沁亦在心中掙扎了一下下，「我……我喜歡你！」

怔了半晌，安風旭看着關沁亦的臉，想尋求確認。

「……我說我喜歡的人是我的老朋友……其實是騙你的，我喜歡的人是你，一直都是，從來沒變過。」

「所以……妳才會刻意接近我？」

「嗯。」關沁亦點點頭。

「很抱歉，我從來沒有把妳當成談戀愛的對象，因為我……」

「我知道！」不等安風旭說完，關沁亦霍地站起，「這只是我自己自作多情而已，我很清楚。對不起，我還有工作要忙，先走了！」說著她放下茶杯，飛也似地離去。

一路衝進洗手間，關沁亦隨便推開一扇門，躲了進去，整個人坐在馬桶上，眼眶忍不住泛紅。

終於說出來了！不過……也結束了。

「妳表現得很好！妳很勇敢！」關沁亦輕聲告訴自己。

她邊呼吸、邊掉淚，但她並不後悔自己所做的決定。

與其永遠的單戀，倒不如豁出去向心愛的人表白，這樣的自己才是最率真、最坦白的。

「歡迎光臨！」夜色里，安風旭翩然而至。

「喔，你還活着嘛！」原海邊用軟布擦拭着杯子，邊對着他說道。

「是啊。」安風旭找了張高腳椅坐下。

「來一杯如何？」原海拿出自己私藏的佳釀。

「好。」安風旭點點頭。

「薇安不在，看來你也不寂寞嘛！」

「別開我玩笑了！人的心意不可能那麼快就改變的，就算薇安離開了，我也不可能那麼快就忘得了她。」

「那只是你自己以為罷了。」原海完全不以為然，「以為自己應該要多傷心個幾天，那樣才叫純情，真是去他的狗屁！」

「你怎麼了？突然這麼憤慨？」

「沒有呀！只是覺得人生苦短，為何不即時行樂呢？」

「如果我的心裏有着某個人的影子，卻接受了另一個人，那對她來說並不公平。」

「哪個她？」

「你不認識。」

「你怎麼知道我不認識她呢？搞不好她是我前世的戀人呢。」原海又開始胡說八道。

「如果她是你前世的戀人，那她是我前世的什麼呢？」安風旭覺得好笑。

「你想知道嗎？」原海半開玩笑的問道。

「不想。因為前世的事情對我來說一點意義都沒有。」

「說得好！人就是要活在當下，所以你也別對過往的戀情念念不忘了，舊的不去，新的不會來。」

「別人的事情都可以說得很簡單，那麼你自己呢？你自己又如何？」

「如果讓我遇見那個人的話，我絕對不會放手！因為我跟你不一樣，我已經累積了許久許久的愛戀了。」

「真想趕快看到你的那個人！」

「我也希望她趕快出現哪！」原海嘆道。

「不過說真的，你對那個她真的一點感覺都沒有嗎？」原海還是忍不住好奇。

「要怎麼說呢？」安風旭想了想，「我並不討厭跟她在一起的感覺，甚至是有些喜歡，但是……這真的是愛嗎？又或者只是我的移情作用而已？在還不能確定自己的心意之前，我想就先維持現狀吧。」

「真不愧是務實派性格啊！」原海嘆道，「不過偶爾瘋狂一下又有什麼關係呢？你太過冷靜了，這是你的優點，也是你的缺點，與其壓抑自己當個完美無缺的人，倒不如乾脆豁出去，活得自在一點。」

「我會試試看。」安風旭笑了笑，「偶爾當個任性的傢伙，似乎也不錯呢！」

「喔？你真的有點改變了呢。」原海笑着說道，「到底是誰讓你改變的呢？」

安風旭笑而不語。

「不想說啊？那就算了。」原海很識趣地打住。「干一杯吧？很久沒跟你一起喝酒了。」

「好。」安風旭點點頭。

「妳沒事吧？」宋子傑狐疑地在關沁亦的身後探頭探腦，一向小氣的她竟然買了上等的牛肉回家做壽喜燒，這不是有問題是什麼？

「沒事啊！」要是平常，宋子傑在旁邊礙手礙腳，早就吃了關沁亦的鐵拳或飛腿了；但是今兒個卻一點事都沒有，可見她不只是有問題，而且還是大大有問題。

「突然這麼慷慨，該不會是妳被甩了想要大吃一頓泄恨吧？」

關沁亦聞言，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連反駁都沒有。

「不會吧？真的被我猜中了喔？真是的，我猜樂透都沒這麼准過說！」

「把桌子上的東西收一收吧，可以吃晚餐了。」關沁亦的語氣不若往常般充滿生氣。

「喔。」宋子傑將一切全看在眼裏。

「要喝一杯嗎？」拉開了啤酒罐的拉環，宋子傑對着關沁亦問道。

「嗯。」關沁亦點點頭。

「唉！人生啊，就是這麼一回事……」他找來杯子斟入啤酒，用一副老大哥的口吻說道，「你喜歡的人不喜歡你；你不喜歡的人偏偏又一直纏着你不放。」

「你在說哪一國的笑話啊？」關沁亦吐槽他，「這世界上會有人一直纏着你不放嗎？不可能吧？除非她腦袋有問題！」

「當然有！」宋子傑答得一臉篤定。「雖然我也不知道她到底煞到我哪一點，可是我很確定她喜歡我。」

「切！」這時候講這種話是故意刺激人呀？關沁亦不太想理他地夾起牛肉猛嗑。

「吃醋啦？」宋子傑咧嘴笑道，「放心好了，只要妳還是一個人，我絕對不會……」

「我跟他表白了。」關沁亦突然放下筷子說道，「結果就如同預期的一樣，被拒絕了……雖然我嘴巴上總是說，世界上不會有麻雀變鳳凰的美麗故事發生，但是心裏還是存有一絲絲期待的，期待某天奇迹能夠降臨在自己身上……可是畢竟……英俊瀟洒的王子，愛上長相普通、但是心地善良的女孩，這種事情在現實世界是不可能發生的……」

「猴女……」聞言，宋子傑有些難過地望着關沁亦，但卻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

「我沒事！」關沁亦笑笑的說，「不要一臉同情的樣子，一點都不適合你。」

「如果哭出來會讓妳覺得好過一點的話，那妳就哭吧！」宋子傑說著開始抽面紙。

「早就哭過了！」關沁亦綻開一抹笑，「所以……我不會再哭了。明天，我還是一樣會用笑臉面對他，因為……畢竟他是我喜歡的人啊！」

「了不起！」宋子傑覺得很感動地吸了吸鼻子，「妳真的很了不起，我最喜歡這樣的猴女了！」

「是嗎？」關沁亦也笑了出來，「我也很喜歡你這樣的朋友！」

關沁亦的話讓宋子傑的心一下down到谷底，只能在心裏苦笑，「只是朋友呀……」

「唉，管他的，朋友就朋友！當一輩子的朋友，總比當無緣的前男友好吧。」宋子傑很快就想開了。「來，讓我們為友誼長存干一杯吧！好朋友！」

「嗯。乾杯！」關沁亦很快地舉杯附和。

「頭好痛！」關沁亦猛搓着太陽穴，提不起勁地靠在電梯牆壁上。

記不得昨夜到底喝了多少酒，總之，酒喝太多實在不是件好事。昨天喝下肚的酒精，現在彷佛全化成了一隻只小蟲子啃食着她的腦部神經，讓她很想拿頭在冰冷的電梯鋼板上狠狠地撞個幾下！

電梯門當一聲地打開，關沁亦不太想理任何人地繼續低垂着頭。

「怎麼了？」安風旭溫暖的聲音卻在耳邊響起。

「喝太多了，頭有點疼。」關沁亦抬起頭。

「要不要上來喝杯茶？」

「不了，今天還有一大堆的工作要做。」關沁亦誇張地咧開嘴。

「那妳好好加油。」

「嗯。」

電梯到七樓當一聲打開，關沁亦朝身旁的安風旭笑了笑，「拜拜！」然後便踏出電梯。

「等等！」安風旭突然按住電梯門，也跟着走出來。

「有事嗎？」

「……我不太會講……但是……對我而言……妳是一個很特別的人。」

「特別奇怪的人嗎？」關沁亦露出開朗的笑容，「還是特別啰嗦的人？」

聞言，安風旭也跟着露出笑容，關沁亦就是有她自己一套獨特的幽默，總是會令人不由自主地跟着微笑。

「不用刻意安慰我，我沒有你想像中那麼脆弱，也不會因為被拒絕了，就跟你老死不相往來。雖然心還有點痛，但是……總會過去的！」關沁亦倒是挺看得開的，「Justrun！不管發生什麼事、遇到什麼困難，都要有繼續前進的精神。現在的我，就是要以這樣的心情，努力地走下去！」

「……那麼我呢？」

「啊？」

「我還可以跟妳一起走下去嗎？順其自然的……就像現在這樣……」

「嗯。」關沁亦靦腆地點點頭，「可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