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孫少爺,你回來了。」梅莎見到一臉鐵青的雷蒙時,並不訝異。
從他帶着受傷的季蓉芸回來之後,她可以感覺到他的脾氣變得十分暴躁,但是,又顯然在壓抑什麼似的。
他可算是她帶大的,雖然他們表面上為主僕,但是,他們的感情就如同母子一般,她十分了解他的個性、脾氣。
這些年來,她痛心他巨大的轉變,如今,她已經找到令他轉變的真正原因了。
即使她不明白他和季蓉芸曾經發生過什麼,但她卻知道,他們彼此都深愛着對方,卻同時折磨對方,也折磨了自己。
「季小姐的情況很穩定,她看起來已經沒什麼大礙,晚上還吃了不少我熬的粥。」不等雷蒙開口問季蓉芸的情況,她便先行做了報告。
「嗯。」即使他只是淡淡地應了一聲,但從他臉上的表情,看得出他終於安心了。
「季小姐的兒子--凱凱,他很乖,剛剛已經聽話的上床睡覺去了。孫少爺,
「你要不要去看看他?」梅莎試探的問。
「再說吧!」他才不想去看褚凱的兒子。
「凱凱真的好教人疼愛,他雖然才六歲,可是卻很懂事,如果公爵大人還活在世上,看到他,一定會很高興的。」梅莎話中有話。
「我爺爺不喜歡小孩的!」他童年的回憶是很不愉快的。
「誰說的,凱凱是個人見人愛的小孩,公爵大人一定很喜歡他。」梅莎不斷的暗示,但卻彷佛對牛彈琴。
「我累了!我要去休息。」他一向很喜歡孩子的,偏偏對褚凱的兒子……
「孫少爺,你真的不去看看凱凱?」
「梅莎,妳剛才不是說他已經睡了嗎?再說他會在這兒住一段好長的日子,以後我看到他的機會多的是,何必急在一時呢?」他會盡量不看到褚凱的兒子,他做了如此的決定。
「好吧!」梅莎無奈地點點頭,她真想不通,為什麼雷蒙會如此排斥思凱?
這個問題,她相信很快就會有解答的。
經過三天的休養,季蓉芸的頭不再疼了,腦震蕩的情況也逐漸消失了。
三天來,她都沒見到雷蒙,他似乎有意要避開她,可是每天深夜,當她睡着時,總會感覺到他來探視她,只是當她一睜開眼睛,才知道是自己的幻覺。
她想不通雷蒙為何避不見面,難道是為了她受傷而感到愧疚嗎?或是他在溫柔鄉流連忘返呢?
不管是什麼,他的避不見面:她確定了一件事--他並未發現思凱的身分,這讓她大大鬆了口氣。
「媽咪,妳快來嘗嘗梅莎奶奶做的蛋糕,很好吃,還是我最喜歡的巧克力口味呢!」思凱興匆匆地端着一塊剛烤好的蛋糕來到她面前。
「凱凱有沒有向梅莎奶奶說謝謝呢?」她發現一向孤獨慣了的思凱,忽然多了梅莎和亨利夫妻的疼愛,變得更加活潑起來。
「當然有!」梅莎笑咪咪地來到思凱的身邊,有些責備的說:「要不是凱凱告訴我他今天生日,我差點就錯過了他的生日了。」
此時,季蓉芸才發現自己因頭部受傷,也忘了兒子的生日了。
「凱凱,對不起,媽咪忘了你今天生日。」
「沒關係,媽咪,」思凱懂事地說道:「渲渲阿姨告訴過我,每個孩子的生日就是媽咪的受難日,所以,我以後會更加聽媽咪的話,不會惹媽咪生氣。」
有此懂事的兒子,夫復何求?
「凱凱真乖,梅莎奶奶聽到這句話很高興。」梅莎感動地看着季蓉芸道:「妳有一個最好的兒子。」
季蓉芸將兒子緊緊摟在懷中,她知道每年思凱的生日,妹妹都會打電話給她,還會寄禮物給思凱,而褚凱也一樣會寄禮物給思凱。
三天了,她忘了通知渲渲她換了住處,萬一渲渲打電話找不到她,一定很焦急。
還有她的好友COCO,也一樣十分擔心她。
當她帶着思凱出現在COCO的工作室時,COCO
激動的反應,早在她預料中。
「蓉芸!妳這三天到底去了哪裏?妳再不出現,我都準備要去報警了。」
「我不是打了電話給妳了嗎?」她在受傷的第二天打電話給COCO,只是告訴COCO,她身體不舒服想請假幾天。
「電話妳是打了,可是妳說妳身體不舒服,可把我急死了,下了班,我衝到妳家去又找不到妳和凱凱,妳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COCO發連珠炮似地道:「還有,妳妹妹今天一大早也從長島打電話來找妳,她說她從昨天晚上就一直打電話給妳卻沒有人接,她可是急哭了。」
聽到COCO的敘述,季蓉芸馬上撥電話向妹妹報平安。
唉!都怪自己疏忽了,才會引起好友和妹妹的焦急,她感到十分愧疚。
她的道歉,COCO接受,但是對她三天行蹤成謎,COCO是打破沙鍋問到底。
「剛剛凱凱告訴我,這三天妳和他都住在一個梅莎奶奶和亨利爺爺家中,他們是誰?為什麼我從沒聽過他們?」
「他們是……」季蓉芸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向COCO解釋一切,只能說:「梅莎和亨利是對很慈祥的老夫妻。」
「為什麼我從沒聽妳提起過他們?」
「因為我也是剛認識他們沒多久。」
面對這麼刻板的一問一答,急性子的COCO再也耐不住了,尤其是季蓉芸欲言又止的神情,令她非問個明白不可。
「蓉芸,妳是不是有心事?有什麼事就說出來,讓我一起為妳分擔吧!」
以她們之間似手足的情感,她們幾乎是無話不談,季蓉芸也明白COCO不但是個值得交心的朋友,甚至是那種為了朋友兩肋插刀在所不辭,十分講義氣的朋友。
但是,她卻從未和COCO談過有關她與雷蒙、褚凱之間的三角關係,COCO也從不勉強她。
「妳的心事是不是和思凱的父親有關?」COCO聰明的一語道中,只是,她所猜測的對象是褚凱,而不是雷蒙。
這並不是她不夠聰明,而是她根本不知道雷蒙才是思凱的父親。
季蓉芸輕輕地一嘆,讓COCO以為自已猜中了她的心事。
「是不是他想要與妳破鏡重圓?」COCO一直以為季蓉芸不肯接受其它男子的追求,是因為對前夫的舊情難忘,所以,她一直希望這對有情人可以再續前緣。
於是在誤以為自己的猜測無誤下,她開始說服季蓉芸。
季蓉芸對COCO的好意十分感動,但若是讓COCO知道事實,恐怕會讓她大大嚇一跳。
「凱凱的父親並不是我的前夫。」她話一出口,COCO馬上目瞪口呆。
「妳說……凱凱的父親並不是那個每逢過節送花、送禮物的男人?」
季蓉芸無奈地點點頭,這個秘密她以為會一直藏在她的心底,並隨着年華逝去不為人知,沒想到六年後的今天……
季蓉芸娓娓道出六年前誤認雷蒙是間接害死父親的兇手,而決心向他報仇的經過,以及褚凱在她決心離開雷蒙時伸出援手,扶持她走過那一段人生最灰暗、傷心、無奈的日子,和近日與雷蒙再度重逢所發生的事情。
COCO聽完之後,久久說不出話來。
她還以為自己聽到的是一齣電影的劇情,或是一本小說的故事,沒想到這麼戲劇化的故事,卻發生在季蓉芸身上。
「天哪!那個姓耿的簡直是個超級大白痴、超級大混蛋,妳為了他付出這麼多,他居然不心存感激,還這麼壓迫妳,他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嗎?」COCO義憤填膺的大表不滿。
「其實也不能怪他,他根本不知道凱凱是他的兒子。」
「那妳就告訴他啊!」COCO理所當然地說。
「我……」依目前的情況,即使她說出實話,雷蒙一定不會相信。
「妳是不是怕他搶走凱凱?」COCO一語道破她心中的擔憂。
「正所謂有愛才會生恨,他如此不諒解妳、恨妳,只因他不明白事情真相,但是,一旦他知道妳的所做所為全是因為愛他,還為他生下凱凱,我相信他一定比以前更愛妳。」
「萬一他更恨我呢?」
一個一個假設問進季蓉芸的思緒里,成串的問題在她胸際堆成了一座小山,壓得她的心口好悶。
雷蒙是個自尊心極重的男人,他怎能忍受得了她在懷了他的孩子之後卻嫁給褚凱,即使她的決定是迫於無奈,但是,她還是沒有勇氣冒險告訴他實情。
「告訴我,妳還愛他嗎?」這個答案必是肯定的,COCO仍想確定一下。
如果不愛,當年她為何要做那麼大的犧牲?
如果不愛,她就不會生下他們的骨肉。
如果不愛,她也不會如此痛苦。
這樣的認知,撥動了她內心深處的心湖,起了陣陣漣漪,從心裏漾滿了對雷蒙的愛蔓延至全身,令她覺得既意外又訝異。
她一直以為六年來,她對雷蒙的愛已全部轉移至思凱身上,沒想到她卻還是愛他的,而且--深不可拔!
COCO重重嘆了口氣,愛情往往是女人的致命傷,一旦愛了,就很難全身而退。
同樣身為女人,亦可感同身受。
「妳目前做何打算?」COCO關心她的決定。
「走一步是一步,不過,我不會告訴雷蒙,凱凱是他的兒子,除非--他自己發現。」
面對季蓉芸的決定,COCO除了嘆息,還是嘆息。
季蓉芸婉拒不了COCO要給凱凱做生日的盛情,他們找了一間餐廳共進晚餐。用完餐之後,她又帶着凱凱回到自己的住處收拾衣物,才又回到雷蒙的房子。
梅莎開門一見到她,馬上鬆了一大口氣,原本因焦急而擰緊的眉心好不容易才舒展開來。
「謝天謝地,季小姐,妳終於回來了。」
「怎麼了?」她嗅到一絲不安的氣息。
「孫少爺回來看不到妳的人,發了好大的脾氣……」梅莎牽着思凱的小手,催促道:「凱凱交給我,妳快到書房去看看孫少爺。」
季蓉芸本想拒絕梅莎的提議,但是想到因自己外出,而讓梅莎成了無辜的箭靶,她還是來到書房。
她才準備敲門,沒料到書房門卻在此時打開來,在她毫無防備下,她被凶神惡煞般的雷蒙帶入懷中,然後頭一低,就吻上了她的唇。
這一吻沒有憐愛,沒有疼惜,只有懲罰,只有教訓。
季蓉芸先是又昏又亂,但是馬上恢復理智,用尚自由的一隻手捶打着他,卻無意地碰到他受傷的手,使得他不得不放開她,結束這一個強吻。
「你的手--」她瞪大眼忘了要斥責他的強吻,一心掛意着他手上的傷勢。
但是令她吃驚的不只是他的手受傷了,而是書房內一片狼藉,好象大戰過後的廢墟。
現在,她才明白梅莎為什麼會如此緊張了。
「妳今天去了哪裏?又和哪個男人在一起?妳就這麼迫不及待想去找男人嗎?」他一臉兇惡的扯住了她的頭髮,強迫她仰視着他。
「你喝醉了?」她恨恨的瞪着他,嗅到他身上的酒味。
「說,妳去找哪個男人了?」他活像一個抓姦在床的丈夫。
「我只是回我原來工作的工作室去向我的老闆請假,你不要血口噴人行不行?」
「去請假需要耗到這麼晚?妳在撒謊!妳去偷男人,妳當我腦袋生蟲長繭了嗎?會聽妳胡扯。」
「信不信由你,我有人身自由,我喜歡去哪裏、去找誰,你無權過問!」這一會,她氣得什麼都不怕了,都豁出去了。
「我無權?」他吼叫着重複她的話,呼吸急促得快要沸騰了,不由自主地加重扯住她頭髮的力道。「妳這個水性楊花的女人,我替妳兒子感到羞愧,妳根本沒資格為人母親。」
季蓉芸的頭髮被扯痛,可是,真正令她心痛的是他無情的苛責。
他的話就像一把利刃,一次一次的刺向她的心口。
難道她真的錯得那麼深、傷他這麼重嗎?如果錯都在她,這些年來,她受的委屈又該向誰訴說?
她想哭,更想叫,但倔強的理智卻警告自己千萬不能吐露半個字,因為雷蒙不會相信的。
「怎麼?又想用什麼話來欺騙我了是不是?」他的眼睛這會兒正噴着火,「我可不是當年那個豆腐心腸的笨蛋,再也不會讓妳的迷湯灌得黑白不分。」
「你--」她為之氣結。
「現在說什麼都沒有用,」他鬆開扯住她頭髮的手,改扯住她的手臂,命令着她道:「走,到機場去。」
「去機場?做什麼?」
「我要帶妳回蒙地卡羅!」
「我不去!」她毫不畏懼的掙扎。
「妳不去?」他的語氣令人心裏發毛,「妳如果捨得離開妳的兒子,我不勉強妳。」
季蓉芸用力甩開他的手,衝出書房,趕到思凱的房間,結果裏頭空無一人,她又奔到自己原本睡的房間,也沒有兒子的蹤影。
「梅莎,亨利!」她叫喊着。
「不用叫了,他們現在都到了機場,說不定已經上了飛機了。」雷蒙靠在書房的門前,一派輕鬆的口吻說。
「你--」季蓉芸的胃翻了個觔斗,雙拳握得緊緊的來到他面前,「你要是敢傷到凱凱一根寒毛,我非殺了你不可!你要報復,找我,隨你怎麼折磨我都不在乎,但不能碰我兒子。」
「瞧妳緊張的!」他的眼底漾起一絲冰冷,「我問妳到底去不去機場?飛機可是不等人的。」
此刻,季蓉芸的心跌到了谷底,她能說不嗎?
見到兒子安然無恙之後,季蓉芸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
「季小姐,對不起。」梅莎低低地向她道歉。
季蓉芸給她一個瞭然的笑容,她並不怪罪梅莎和亨利末通知她就將思凱帶到機場,畢竟他們受雇於雷蒙,他們和她一樣身不由己。
「走,回座位去。」雷蒙像土霸王似地扣住她的手臂,抓着不明就裏的季蓉芸來到頭等艙。
「我不要和你坐在一起,我要和凱凱在一起。」她實在不明白他為何要做如此怪異的安排,居然讓梅莎、亨利帶着思凱坐商務艙,而他們則坐在頭等艙。
一抹趣味在他眼底橫生而出,他慢條斯理的丟出一句:
「如果妳想嚇醒妳的兒子,妳就去!」
季蓉芸惱火地瞪着他。
「你在威脅我?」
「隨妳怎麼想。」他不置可否的回答。
此刻,機上的空姐帶着親切的笑容走過來。
「小姐,飛機就要準備起飛了,麻煩妳坐好,並請扣好安全帶。」
季蓉芸在空姐的勸告及雷蒙的威脅下,只好暫時坐回自己的位置。
原本她是想等扣緊安全帶的燈號熄滅后才去找思凱,沒料到雷蒙似乎察覺她的計畫,手就像蟹螫般的緊緊扣住她的手腕。
「你到底想怎樣?」她氣煞地問。
「如果妳想去看妳的寶貝兒子--可以,不過--」他停頓了下,然後接服務鈴招來空姐,向她要一杯果汁。
空姐馬上應他的要求,用托盤端來一杯果汁。
「妳把這杯果汁喝了,妳就可以去看妳的兒子。」
季蓉芸對他怪異的行為感到疑惑,但一心想儘快去看兒子的她不多猶豫,一口氣就將杯中的果汁喝光。
「我可以去了嗎?」她沒好氣地問。
他點點頭。
未料,季蓉芸才一站起身,馬上覺得天旋地轉,身子不由自主地又坐回位子。
「你……可惡!」她的眼皮愈來愈沉重……
輕輕的晃動,就像回到兒時母親溫暖的懷抱,季蓉芸貪婪地想多留戀一下這已經不曾再有過的感覺……忽然,一種不祥的感覺破壞了她平靜的心思……
不對!她應該在飛機上的,為什麼她會有像置身於搖籃中的感覺?
她奮力地睜開眼睛,赫然發現自己竟然已不在飛機上了。
她努力地環顧四周的環境,一股似曾相識的感覺向她席捲而來--她竟然是在遊艇的船艙內。
這艘遊艇--
「醒了嗎?」雷蒙雙手環胸站在船艙口,懶洋洋地丟出一句:「妳應該記得這裏吧?」
季蓉芸微愕,不明所以地問:
「我不是應該在飛機上的嗎?為什麼--」
他給她喝的果汁有問題,所以,她才會在喝完之後,昏睡不醒。
而他綁架了她!
「凱凱呢?凱凱在哪裏?」她不放心兒子。
「他很安全,而且有梅莎的照顧,妳不必擔心。」
「我不要待在這兒,我要凱凱!」她衝出船艙,才發現遊艇竟然在一片汪洋之中。
「你讓我回去。」她對着站在她身後的雷蒙大吼:「你無權禁錮我,你這麼做是犯法的。」
「我只是想讓妳重溫舊夢,」他霸道地說:「何況,我也沒有綁住妳的手腳,妳是自由的,我根本不算犯法。」
季蓉芸覺得腦中烘烘的亂成一片。
「你快帶我回到凱凱身邊,他找不到我,他會害怕的。」
「妳兒子,妳兒子!」他用力的抓住她的肩膀搖晃,活像一個七、八歲爭風吃醋的小孩般吼道:
「妳心裏真的只有妳兒子嗎?妳少在我面前扮演慈母,如果讓妳兒子知道他母親是個人盡可夫的女人,妳想他會怎樣?」
「我想凱凱有判斷能力!」
雷蒙冷然而笑,
「一個六歲大的孩子有什麼判斷能力?可悲的是,妳居然想利用純真的他來掩飾自己的污穢,妳配當他的母親嗎?」
「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你沒有批判我的權利!」她的眼神漸漸變冷,而此刻,她的心比眼神還要冷。「我不在乎你的謾罵,也不在乎你要怎麼羞辱我,以後你必定會後悔的。」
「我的字典里沒有後悔二字!」他用力地拉着她往船艙內走。
「不!你不能強迫我.」她還沒說完,就被推倒在船艙內的床上。
回憶像潮水般湧來,令她幾乎窒息。
「我從來不強迫女人,妳也不會開先例的!」他放肆地盯着她的身體,令她一陣寒顫。
「既然如此,你就放我走!」她堅定地說,但心底卻已經不停地打哆嗉。
雷蒙以一種看透了的眼神斜睨季蓉芸,漫不經心地說:
「走啊!如果妳自恃泳技過人,可以游回去,妳就自由了,不過,可別怪我沒先警告妳,這附近的海域有鯊魚,到時候妳要是有個萬一,可憐妳的兒子會成為無父無母的孤兒!」
季蓉芸整張臉頓時毫無血色,她覺得自己像是落入蜘蛛網陷阱里的小昆蟲,而漸漸察覺出雷蒙所說的每句話都是為了某種目的……
「識時務者為俊傑,顯然妳夠聰明。」他掀起得意的笑容。
季蓉芸不但沒有被激怒,反而一臉同情的看着他。
「你別得意,我說過,你會為自己的行為感到後悔的!」
「妳居然敢威脅我,哼!」他怒目圓瞪,抓住她的手腕往後一扭,痛得她咬牙忍淚。「如果妳再提及後悔二字,妳就等着承擔後果,懂嗎?」
季蓉芸正要問「什麼後果」,頸背上給他的大手一抓,她想掙扎,長發卻被拉住,愈掙扎愈緊,她的頭不得不往後仰,正好和雷蒙正面相峙。
雷蒙面無表情地端詳她疼得發白的臉龐,好久不吭聲。
他想從她痛苦中找出畏懼的表情,他失望了,她只是一個勁地咬牙忍痛,不吭一聲。
「好!」他舒一口氣,緩緩地靠近她。「看來,我是低估妳了,或許妳就喜歡這種調調,性摻雜暴力,愛吃辣是吧?那妳一定喜歡這個。」
雷蒙望着她的神情像極了嗜血腥味的野豹,正虎視耽耽地看着垂死的獵物。
他的唇重重地壓在她的唇上,極盡折磨地輾轉、攻掠,縱然季蓉芸憤怒得血脈債張,卻抵不過他滑軟有勁的舌尖竭力挑逗。
如果他要已逼她動情來懲罰她的話,雷蒙的算盤打得真是太精了,經過多年的分離,渴望與思念早已漸漸難抑,她只能無條件地接納他進攻她身上任何一處敏感地帶,腦中完全一片空白。
雷蒙的舌尖蠕動得快且敏捷,騷擾得她從頭到腳酥麻麻、軟綿綿的,六年前,她也有過這種經驗,當時她是甘願獻身,而如今這算什麼?
「夠了!」她奮力地狂嚷道。
「好東西等下回再賞給妳吃,這回只是要讓妳記住--別跟我的耐性開玩笑,不然,妳可有苦頭吃了。」他邊說邊推開狼狽不堪的季蓉芸。
「不過,如果妳天生喜歡這種待遇的話,那就另當別論了!」
雷蒙走開了許久,她仍動也不動一下,深怕牽扯到受重創的身心,就此一發不可收拾。
但她就算再怎麼苦、怎麼痛,也不願讓雷蒙驅使她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