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陳柔兒有趕鴨子上架的感覺。

她是學過鋼琴,也會彈鋼琴,但是她可從來沒彈過電子琴,對着鍵盤她只有發愣的份。

“柔兒,你怎麼了?”沈至中揮動着鼓棒,在BAND里他是擔任鼓手。

“我沒彈過這玩意兒!”她有點懊惱。

邵飛拿着套好的譜,往琴架上擺。

“很簡單,只要把開關一開,把TEMPO轉到96的地方,然後再把BALLAD鈕按下,對照琴譜彈就沒有問題了。”他說得輕鬆自在,卻一點信心也沒有。

“可是……”她的手彷彿不聽使喚地僵住。

“放輕鬆一點,這譜上全是一些伴奏的和弦音,你該不會連這個也看不懂吧!”他的話中帶着挑釁和嘲諷。

“姑娘的字典里沒有‘不懂’兩字。”她恨恨地瞪了他一眼。

“很好,那我們就來試一次!”他點點頭,一個手勢,整個BAND就好像有了靈魂。

愛情是美麗的

有很多人都如此認為

但我卻不願輕易嘗試

只因我的心還想要飛

我不願受牽絆

我要的是自由

也許有那麼一天

找到我心愛的女孩

我會甘心受牽絆

為她失去自由

但是只是但是

也許也只是也許

沒有人可以告訴我

這個女孩在什麼地方

所以我仍振翅高飛

追尋屬於我的自由

這是一支帶着濃厚爵士味道的曲子,配上BALLAD的節奏,加上邵飛有點沙啞、性感、慵懶、酷酷的聲音唱出來,很有它的獨特風格。

陳柔兒也沒想到自己會如此迅速地就進入情況,如同邵飛所說的,其實一點也不難,即使她是第一次接觸電子琴這種樂器,也能很輕鬆的掌握住它的特性。

“你彈得很好。”這不是虛偽的話,而他也從不輕易開口稱讚別人,尤其是——女人。

陳柔兒不是因一句稱讚就自滿、驕傲的女孩,可是當邵飛稱讚她時,她竟然感到渾身輕飄飄的,彷彿一顆心也要飛起來……

“我們再練習一次。”他又是一副領袖的口吻,這次聽在陳柔兒耳中不再那麼刺耳,因為邵飛的歌聲是BAND的靈魂,是他的歌聲讓BAND有了生命、發出光彩。

就在他們休息時,PUB也陸續有客人上門。

“柔兒,你覺得剛才那首曲子棒不棒?那是邵飛的作品,有不少女孩子都期盼是他歌詞中的那個女孩,只是——很難喔!他就像歌詞中所說的,不受牽絆,不想失去自由。”沈至中很惋惜的嘆了口氣。“真不知道有哪個女孩子可以抓住他的心?”

陳柔兒故意裝成有聽沒有懂,但不知為什麼沈至中那句“真不知道有哪個女孩可以抓住他的心”,卻一直纏繞着她的思緒。

她忍不住扯扯自己的頭髮,似乎想把這個該死的思緒給連根拔起,還不斷對着自己說:“誰抓住他的心,誰倒霉!”

“再把臉敷一敷吧!”邵飛的聲音打斷陳柔兒的思緒。

像作弊被逮個正着似地,她的小臉蛋又倏地脹紅。

她異樣的紅暈可沒逃過邵飛的眼睛,只不過他似乎誤會了。

“你的臉怎麼還是這麼紅?”他說著,很“自然而然”的用手摸了她的臉,即使只是輕輕的一下,他們同時怔住了。

他的手忘了收回,她的一雙眼睛緊緊瞅着他……

“我看再多敷一下吧!”他驚覺自己的失態,收回手,把冰塊遞給她,匆匆轉身。

天啊!為什麼他的手好像着了火似地發燙?這種感覺甚至蔓延到他那顆冰封已久的心,令它慢慢地在融化而不自知。

☆☆☆

當演唱台上的燈光慢慢轉亮時,沒有任何的開場白,邵飛以一首節奏優美的英文歌曲WILLYOUEVERLETME作為OPENING,女孩子的尖叫聲此起彼落,當邵飛演唱剛剛那首他自己創作的歌曲時,PUB的氣氛幾乎到達沸騰的地步。

當他唱到“甘心受牽絆,為她失去自由”時,台下的女孩子全為之瘋狂,從她們的眼神,陳柔兒可以強烈感受到她們都希望自己是歌詞中那個“心愛的女孩”。

有股濃濃不能剋制的酸溜感泛上陳柔兒的心頭,像打翻一桶醋般的酸。

演唱告一段落,他們回到休息室。

邵飛炯炯發亮的眼神,那因音樂狂熱而流的汗水,令陳柔兒怦然心動。

像有默契、像心有靈犀般,他們的眼光交纏在一起,久久無法分開。

“抱歉!我是天王唱片公司的代表。”一個陌生人的聲音插了進來,令他們都收回自己的眼光。

“我們老闆剛才看過你們的表演,他覺得你們很有潛力,可塑性也很高,假以時日,一定會成為歌壇的主流,如果你們願意,天王公司希望與你們簽下合約。”

這句話一說完,每個人幾乎都躍了起來。

三個男孩子互相擊掌喊“YA”!

“至中,你表妹是福星喔!”葉正寬的話令每個人的眼光全投向陳柔兒,令她臉蛋又微微發紅。

“不!我根本沒幫什麼,這一切全是你們努力得來的。”

“柔兒,謝謝你。”邵飛的話敲入她的心坎。“真的謝謝你,也為之前的態度道歉,希望你可以接受我的歉意,我完全沒有惡意,如果你信得過我,這兩天就委屈你住在我那兒,我相信我們可以成為朋友。”

陳柔兒一動也不動地凝視着他,感覺是甜、是美的。

“其實我也有不對之處。”

“好啦!謝也謝過、道歉也說過了,你們兩人從今以後就是‘朋友’了。”葉正寬同一旁還傻愣愣的沈至中使了個眼色。

“呃,是,是,是——朋友了!”沈至中這次反應快多了。“不過,我好像感到什麼東西‘碎’了一地。”他說著還真彎下腰作搜尋狀。

“至中,你找什麼?”邵飛被他的舉止搞得一頭霧水。

“表哥,你說什麼東西碎了一地,我怎麼沒看見?”

“眼鏡呀!”他唇邊浮起一抹惡作劇的微笑。

“眼——鏡——她還是不明白。“有嗎?”

“有喔!好多呢!”葉正寬也向邵飛眨眨眼。

是——跌破所有人的眼鏡不是嗎?邵飛和陳柔兒!

對他們的嘲諷,邵飛只能啼笑皆非的搖搖頭。

只有陳柔兒這個小傻瓜還在一旁直咕噥:“怎麼我什麼也沒看見?”

☆☆☆

沈至中的心終於在陳柔兒住進邵飛的住處時放了下來。

陳柔兒以為男生住的地方一定如小說形容的又臟又凌亂,內衣、襪子到處亂丟。可是她一進到邵飛住的地方,意外的發現竟是一塵不染、井井有序,雖然只是幢老舊、坪數也不大的日本式平房,可是給人一種十分舒服、寧靜的感覺。

“你可以睡我的房間。”他打開房門,連床上的被子都折得很整齊。

“我睡你的房間,那你睡哪裏?”她反問。

“我可以睡工作室。”他帶她走入他口中的“工作室”。

說它是工作室,倒不如說是“音樂室”來得恰當。

裏面有小提琴、薩克斯風、結他、電結他,還有一架鋼琴,琴架上還擺滿各式的樂譜。

“這些樂器全是你的?”

“是,全是我的,也全是我外婆送我的。”當他說到“外婆”兩字時,眼中有着淡淡不易教人發現的憂鬱,卻逃不過陳柔兒細心的觀察。

“怎麼沒見到你外婆?”

“她前年去世了。”

“噢,抱歉!”

他聳聳肩,露出一個淺淺的笑,這是陳柔兒第一次見到他的笑容,即使只是淺得幾乎不易捕捉,還是被她捕捉到了。

“這幢房子也是外婆留給我的,只不過它正好位在政府公園預定地,也許再過一年就必須拆遷。”

陳柔兒牽動唇角,一個好惋惜的表情。

“不說這些了,你也累了,浴室在轉角處,你去洗個澡,睡一覺吧!”他突然記起什麼似的又說:“你等我一下。”

陳柔兒不明就裏的看他走進房間,出來時手中多了一套運動服。

“也許會大一點,但是先將就一下,明天我再帶你去買換洗的衣服。”

他竟如此細心察覺到她的旅行袋遺落在計程車內。

“謝謝。”她伸手接過衣服,無心間與他的手碰觸了一下,那股酥麻酥麻的感覺又流竄至她的四肢。

天哪!他身上為什麼會有如此強大的電流?而更不可思議的是,她感到觸了電似的,怎麼會這樣?

☆☆☆

“你……就是邵飛,就是——”吳孟遠的話被沈馥給截斷。

“孟遠,不為我介紹一下?”

沈馥的笑容在見到邵飛時僵住了。

她像不相信自己眼睛似地猛眨。

“怎麼會這麼——像!”她沒見過邵飛,但是她見過照片,甚至還有諒諒,他和諒諒簡直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沈馥,他就是——”吳孟遠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介紹他。

“伊根承瀚。”邵飛報出自己的名字。

噢!他叫伊根承瀚,一個長得像邵飛,像諒諒父親的人,或許天底下也有長得相像的人。

不過,伊根承瀚卻又說出了一個令沈馥震驚的名字。

“在五年前,我的朋友都叫我邵飛!”

陳柔兒幾乎是用逃的走下演奏台。

她只感覺到自己剋制不住的猛發抖。

停!停!她不斷對着自己吼着,抱住自己轟轟作響的頭,淚水像開了閘的水庫泄洪般奔流。他不是!他不是邵飛!

你看錯了!你只是把一個長得像邵飛的男人看成邵飛!

她狂亂扯着自己的頭髮,用手背抹去那源源不竭的淚水。

“叩”!“叩”!敲門聲令她的理智恢復了一些些。

她胡亂抽取幾張面紙,胡亂在臉上拭擦,真是神經錯亂了,這個樣子若被沈馥見到了,不把沈馥給嚇壞了。

不過!真正嚇壞的人是她!

她一點心裏預警也沒有,竟有人可以長得如此相像,即使化成灰……

“柔兒!”這個呼喊聲幾乎令她忘了呼吸,她腦中一片空白,好像死去般。

她不敢回過身,只因那好不容易才停住的淚水又開始由她的眼眶翻滾下來。

“柔兒,是我!”

這一回,幾乎令她斃命。

不是幻想,是那麼真實的聲音。

她慢慢的旋過身……

“是我!邵飛!”他彷彿只會重複自己的名字,而辦公室內緊張的氣氛一觸即發。

淚水不再出現在她眼眶內,繼而被取代的是憤怒、絕望、害怕,還有隱藏在最底層的……深情。

☆☆☆

“陳柔兒!”

她回過身,發現叫住她的人竟是補習班內功課最頂尖的連偉豪,外號“超級吸收寶寶”。

他有超級的記憶力,他之所以會到補習班,只因他想讀的台大醫學系以零點五分飲恨,所以他毫不考慮地準備捲土重來,以他的智商、理解力,他明年的第一志願是輕而易取的,可是他卻仍孜孜不倦,難怪連補習班的老闆都對他寄予厚望,也許明年的榜首會是他!

“陳柔兒——”他看起來很緊張,和在課堂上自信滿滿的連偉豪判若兩人。

“有事嗎?”她對他的印象還不惡,至少他不像其他的男同學,一見到她,眼神全不對,甚至還有私下打賭要把她追到手。當然,他們往往是踢到鐵板的份,因為她是不輕易和男孩“交朋友”的。

“你……我……”呵!這次,他終於明白要開口示好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以往他拒絕不少女孩子,看來,今天就是他的報應。

“噢!才子配佳人,戀愛喔!”有人從他們身邊走過,開始酸溜溜地起鬨。

“如果沒有事,我先走了,還有人等我。”這並不是謊話,自從她發生那件計程車事件后,每天下課沈至中必定會來接她,如果他有約會不能前來,通常葉正寬和阿俊也會來接她,他們都和沈至中一樣,把她視為自己的表妹。

也正因為如此,一些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人開始以訛傳訛,說她的男朋友有一籮筐、說她是假正經,她對這些傳聞根本不去理會,只因她相信“謠言止於智者”。

“你可不可以和我做朋友?”這話可是他卯足全身力量才說出口的。

“連偉豪……”

“我知道你已經有男朋友,不過我相信在你沒結婚之前,大家都有公平競爭的權利,我希望可以加人‘他們’。”

“他們?!”

“你那些男朋友!”

原來他是愚者!

“連偉豪,他們不是我的男朋友,常常來的那一個是我表哥,而另外兩個是他的朋友,因為我對台北還不熟悉,所以他們是來接我回家,不是你們所想像的那樣,我來這兒是想為明年的聯考作準備的,不是想來這兒談戀愛、交男朋友的。”她的一席話令連偉豪窘得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呆愣在原地。

今天來接她的是阿俊,一個很沉默,但卻是一個很善良的男孩子,彈了一手好琴。

“表哥又去約會了?”

阿俊以點頭回答了她,自從上次她為他拔刀相助后,他對陳柔兒有一份特殊的感情,所以他很自動地加入接送行列。

自從他們的BAND和唱片公司簽約后,唱片公司不再讓他們在PUB演唱,只因他們是公司的秘密武器,光是一連串的訓練就夠他們忙得天昏地暗。

這些訓練幾乎無所不包,從最基本的穿着打扮,甚至為了培養默契,他們全擠到邵飛住的地方去,也正因為如此,她已好些日子沒有見到邵飛了。

其實她若想見他並不難,好幾次沈至中接她下課後表明要帶她到邵飛那兒,讓她觀看他們集訓后的成果,卻被她給婉拒了。

沈至中也從不勉強她,他以為她怕影響到功課,但是真正令她不肯前去的原因是——邵飛。

或許她不該如此小氣,但是她是女孩呀!

還記得在PUB他對她說過的話,可是卻不曾見他來接過她,即使只有一次,她也會感到滿心歡喜。

可是他不只不曾來過,連打電話給她也不曾。

難道他忘了她?或者他根本不在乎她這個——朋友?

“阿俊,你走錯方向了!”她拉回思緒。

“沒錯!”他不只沉默,就連說話也不拖泥帶水,往往是乾淨俐落。

“你要帶我去哪裏?阿姨還在家等我呢!”她急死了。

“你別緊張,安心坐好,是邵飛要我帶你去他那兒。”

汽車的喇叭聲,加上風聲,她一度以為自己聽錯了。

他說——邵飛?

她的一顆心懸了起來。

“你說什麼,我聽不清楚?”她提高音量再問一次。

“到了就知道。”阿俊的回答令她氣結。

到了邵飛的住處,她卻執意不肯下車。“怎麼?你屁股黏上我機車的座椅不成?”阿俊很難得地開着玩笑。

“我想回阿姨那兒。”

口是心非!膽小鬼!虛偽!她內心有個小小的聲音在罵著她。

“我不是!”她猛地大叫出聲,令阿俊嚇了一跳。

“柔兒,你……沒事吧?”阿俊擔心的看向她。

“沒……事……”她吐了口氣,小臉蛋卻因說謊而脹紅。沒事才怪!又來了!那個聲音像不肯放過她似地嘲弄她。

“你的臉為什麼這麼紅?”阿俊該死的叫了起來,“是不是發燒了?我去叫邵飛還有至中——”

“喂!阿俊!”沒一會兒,邵飛、沈至中、葉正寬、阿俊四個大男生全跑出來。

“柔兒,你哪裏不舒服了?”沈至中首當其衝的問。

“我……”

“她好像發燒了,難怪剛才一直吵着要回去。”這個阿俊也不知為什麼,今天變得“聒噪”起來。

“我沒有發燒,我沒有不舒服,我——”她瞄到邵飛站在一旁,卻一直沒吭氣地盯着她,令她不由得咬咬牙。

“阿俊,至中!”葉正寬分別向這兩個傻愣子使了個眼色,這次他們都收到葉正寬發出的訊號,很有默契地把空間留給陳柔兒和邵飛,各自回屋。

“你……你不要該死的用那種眼光看我!”她見他仍沒有動靜,再也剋制不住地朝他吼着:“是,我是不舒服,我對你很‘感冒’,你說我們是朋友,可是你有把我這個朋友放在心上過嗎?你有嗎?”

“那你有嗎?”他用她的話來回答她。

“有!我有!”她一副頹喪、無奈、認命的表情。“如果我沒有,我不會如此該死的在乎你,我不會心裏這麼不舒服,我……我……”

“柔兒!”他的聲音是如此低沉,如此的充滿情感。

淚珠在她眼眶來來回回滾動,她只想投入他的懷抱,痛痛快快地哭上一場。

“如果我讓你這麼‘感冒’、讓你這麼不舒服,真不是我所願意,我也想過要去接你下課,只是我——”

“不要說了!”淚珠滾下來,是狂喜的。

夠了!只要他有這一點“心意”,縱使他沒有付諸行動,也夠了。

“還在生我的氣?”他用指尖揩去她的淚珠,溫柔地為她順順頭髮。

她瞅着他,忍不住心裏的喜悅笑了出來。

“小孩子!”他縱容地點了點她漂亮的小鼻尖。“進去吧!”

陳柔兒吸吸鼻子,自己這張臉若被那三個人看見了,不被笑死才怪。

“不要啦,我下次再來好了。不過一定要你來接我,我才來!”

“下次我一定會親自去接你,不過今天你一定要進去。”

“為什麼?”

他不回答,只是很神秘地對她眨眨眼。

好奇心驅使下,陳柔兒也只好跟着他進屋。

一進工作室,只聽見阿俊喊:“一、二、三,GO!”

音樂乍響,每個人臉上都神采奕奕,邵飛走到麥克風前,用他特有的嗓音緩緩唱出——

打從相遇的一剎那

我就知道我已無法自拔

唯一所求

只想擁你入懷,與你熾熱相愛

……

☆☆☆

已經是第三天,有陌生人在屋子外鬼鬼崇崇地觀察他。

邵飛像只豹,伺機看着獵物,只是今天這個男人和前兩天那個男人是完全不同典型的。

他看起來溫文儒雅,而且從他身上的穿着打扮看來,他似乎不是靠闖空門過日子的人,倒像個事業有成的商人。

他在門外徘徊了好一會兒,雖然邵飛不明白他的“來意”,但是直覺告訴邵飛,這個男人是帶着“目的”而來。

果不其然,男人伸手按了門鈴。

邵飛倒想知道他的“目的”是什麼。邵飛開了門——

“對不起,邵先生。”

呃,他居然知道他姓邵。

邵飛挑挑眉等着他再開口,他倒是先遞上一張名片。

燙金的,看起來還滿有分量。

上面的頭銜更教邵飛吃驚。

統勝律師事務所——紀威華律師。

“我不認識你!”他對律師一向沒什麼好感。

“邵先生,我是受伊根家族所委託——”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不認識你!”邵飛在聽見“伊根”這個姓氏時,臉部的肌肉幾乎變得僵硬,冷冷地拋了這句話將門甩上。

紀威華似乎不願放棄似地敲着門喊道:“邵先生,你不要再逃避了,伊根家族需要你,伊根正夫先生他所剩的時日已不多了。”

“我說過不認識你,你滾,你滾!”邵飛用力地對着門猛踹,反彈的力道幾乎震得他五臟六腑全揪成團似的痙攣着。

“我會再來的。”紀威華的語氣十分肯定。

“滾!”邵飛仰着頭髮出似受傷猛獸般的嘶吼,他抿緊的唇角、深鎖的眉頭,有誰能了解他內心的深切痛苦?只有他自己知道,只有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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吻別風中愛LoveIsY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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