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原來這樣,我還擔心你出了什麼事呢,問那小子他又不肯說,拿了你的薪水就走了。”
A大的咖啡店裏。江夜和世界對坐在靠窗的桌邊,沒帶眼鏡的他看上去少了一份神秘與世故,多了一份清爽。
“實在對不起,我不知道他會……”
“沒關係,沒關係!”江夜擺擺手又問,“那你現在身體好多了嗎?”
世界點點頭。“已經沒事了,晚上我就可以上班。”
江夜翻翻白眼:“你啊,還真是拚命呢,你以為我會讓一個才剛病好的人馬上上班嗎?”
“可是……”世界立刻不安起來。他不會是不想僱用他了吧?
“別急嘛,我又沒有說不用你。”老實人就是傻得可愛,“你好好再休息幾天,養精蓄銳后再去上班,叔叔那邊我會跟他說的。”
“真的嗎?那真是太好了,夜,謝謝你。”世界鬆了一口氣,“現在被聖那麼一攪和,我目前能保留的工作就只有你這一份了,想想還真傷腦筋呢。”
“世界,你打那麼多份工做什麼?你家裏難道不給你生活費嗎?”江夜好奇地問。
“我……我只是想自食其力……”世界支吾着道。
江夜看出了些許端倪,但也很聰明地沒有再問,他早猜到世界的背景不簡單,不過事關他人私隱,他也不便過問。
***
計算機教室。
郭於正聚精會神地查看數據庫,冷不丁被人給大力地拍了一下,嚇得他差點當機。是哪個不要命的傢伙膽敢打擾他?氣憤地一回頭,只見一個英氣十足的短髮女孩叉着腰站在他身後。
“男人婆,你幹嘛?”
所有女人中他最看不順眼的就是眼前這位了,一看到她氣就不打一處來。比男生還短的刺蝟頭,終年不見她穿過裙子,瘋起來比男生還野,罵街的功夫更是無人能及,像這種貨色怎麼可以稱得上是女人呢?如果不是上帝他老人家犯糊塗搞錯了性別,那她就是女人中的偽劣產品!女人也有動若脫兔的,可就沒見過像她這麼野蠻的,半點女人味都沒有!
相貌勉勉強強,沒缺眼睛少嘴巴,一毛錢一斤的話原本還是可以推銷得出去的啦,可那身材實在是不敢讓人恭維,個子雖高但又不算苗條,不能稱之為飛機場可用洗衣板打比方也太便宜她了。
最最可恨的是,所有女人看到他郭大俠的黃金笑容無不回以微笑,惟獨這個眼睛被牛屎糊住的男人婆對他目露凶光。相貌差一等,身材不合格,眼光跟不上,性格又爛得一塌糊塗,這種女人以後敢娶她的人一定是得了羊癲瘋的!
“蘿蔔男,我問你,莫世界的病好了沒有?”
黃靈居高臨下,氣勢凌人地問道。嘖,這種男人也配和她最欣賞的古典帥哥莫世界住在一起,真是一堆牛糞和一朵鮮花共處一個花瓶中。
郭於被她那輕蔑的眼光看得有些火大,但還是按下怒火,告訴自己好男不和女斗,和男人婆斗更是有損顏面。
“怎麼?你那麼關心世界,想倒追他呀?”他皮笑肉不笑地反問。
男人婆也會情竇初開,真是足以令人笑聲繞樑三日不絕。剛聽說她欣賞世界時,他也是爆笑了老久。這會難不成要採取實際行動了?
“對!怎麼樣?”黃靈倒是很乾脆地承認了。
這有什麼好隱瞞的?他該不會還以為她會臉紅似蒜爆蝦?那種羞羞答答忸忸怩怩的小女人樣她才不屑!
“莫世界和你比起來,根本是一個在天一個在地,學識好,性格好,相貌好,有風度,有氣質,那才叫做好男人的典範,哪像某人一天到晚偷花盜蜜,還自詡風流,故做瀟洒,AIDS的最佳代言人一定非他莫屬!”
“你……”郭於差一點點就破口大罵。氣質!風度!他拚命地對自己說著。這潑婦的嘴皮子功夫又不是第一天才領教到,和她對罵只會自取其辱。“小姐,你難道沒聽說過男人不壞,女人不愛?”
這麼經典的至理名言都不曉得,她腦袋裏裝的是豆腐渣不成?郭於嘲諷地加重了“小姐”兩字。
“不好意思,我只聽過男人不壞,女人不怪,男人PLAY,女人DELATE。”
“哦!”郭於挑挑眉毛,“那麼是我失禮了,我忘了站在我面前的既非男人也非女人,而是人妖,怎麼可以用一般思維來套用呢?”
“你……!”這回輪到黃靈被氣得說不出話來。
郭於很高興地反將了她一軍,又趁熱打鐵道:“不過我勸你還是死心的好,你絕對不可能是世界喜歡的類型!世界也絕對絕對不可能喜歡上你的!”
“干你屁事!”黃靈氣得口無遮攔地罵道,“又不是追你!這是我和莫世界的事情,不用你管!”
說罷扭頭就走。
郭於愣了一會兒,又在後面道:“你要是追的是我,我一定會大吐特吐三天!”
什麼叫她和世界的事情!噁心八拉的,虧她說得出來!顯然他忘了他寫給女生的情書更肉麻。
***
夢中人。
“世界,那小子怎麼那麼捧場?天天都來我們店裏報到?”江夜遠遠就看到展聖走進店門。
世界也往店門處瞄了一眼:“誰曉得?八成是你那什麼濃硫酸的讓他喝上癮了吧?”
“是‘濃硫酸之吻’啦,”江夜笑道,並把一杯“濃硫酸之吻”放進托盤裏,“服務生,快拿去給客人吧。”
“為什麼要我去招呼他?”世界不太高興地道。他現在還有點生氣呢,一直與展聖處在冷戰狀態,連郭楊都拿他們沒辦法。
“你在說什麼?服務生?”江夜拍拍他的肩,“他現在可是我們的客人,顧客就是上帝是我們的宗旨。”
世界悻悻地看了他一眼,只好不甘不願地過去了。江夜則是一臉的竊笑,世界也會鬧彆扭,真是好難得。
***
大街上。
世界在前,展聖在後,不管怎麼走兩人都保持着10米左右的距離。世界實在是搞不懂展聖到底想幹嘛,每天晚上都跑到“夢中人”去坐到他下班,回校時就一直跟在他後面,也不多說一句話。如果是想道歉的話就乾脆一點好不好?不過看他那樣子可是一點歉意都沒有。算了,氣這麼久也累了,世界決定等回到寢室再與他和好。
才想着事情,忽然半途中冒出一群凶神惡煞的小混混。世界不覺停下了腳步。
“他就是‘夢中人’的那個小白臉嗎?”為首的那個眼睛雖瞪着世界,嘴上問的卻是身邊的人。
“就是他!”
“臭小子!你活得不耐煩了?膽敢勾引我的女人!”那人氣勢洶洶地向世界走來。
“對不起,我不懂你說的是什麼事。”世界驚覺不妙,對方有七八個人,把這條巷子都堵死了,想脫身恐怕不那麼容易,而且身後還有個展聖,要是把他也牽扯進來就不好了。
“還裝蒜!那騷娘們天天晚上都跑到那破酒吧去,說什麼有年輕帥哥可看,就是你乾的好事!”
“我想你可能有些誤會了……”紅顏禍水!八成又是那些死纏着他的女客人惹的禍。世界正想解釋,就被那群小嘍羅打斷了:
“老大,跟他羅嗦那麼多幹嘛?直接往他臉上划幾刀不就成了?”
“說的也是!”那人獰笑着抽出匕首,“看你還敢不敢囂張!”
世界還想說些什麼,手臂突然一緊,就被一股強力拉到後面去了。“聖!”
展聖把世界擋在身後,冷笑着道:“連自己的女人都看不住,還有什麼可得意的!就憑你們那個樣,和你們混一起的女人也不會是什麼好貨色,倒貼我們都不要!虧你們還為她爭風吃醋,真是丟盡男人的臉!”
一席話下來,那群小混混的臉都綠了。
“聖!”世界只覺得哭笑不得,本來他還想和平解決爭端,被展聖這麼一說,事態只有更加惡化,難怪郭於和楊征經常罵他舌頭太毒。
“你……你們……”混混的頭目氣得青筋突暴。
“怎麼?如果是中風的話,我倒是可以給你打個急救電話,不過得保證在你沒有斷氣之前。”
“臭小子!”那人被氣得七葷八素的,揮起匕首就直直地朝展聖衝來。
“聖!”
展聖正想施展一下拳腳看看打架的功夫退步了沒有,不想卻被世界一把向後拉去。還沒回過神,世界就已經和那群人開打了。
像是電影快進一樣,展聖連個打架的渣兒都沒沾上,只見世界迅速地閃身躲過,劈手攔住,飛腿踢出,沒幾分鐘就搞定了那群小混混,他們一下子全叫罵著跑掉了。
世界舒了一口氣,揀起掉在地上的背包,回頭一看,展聖似乎還處在震驚之中。
“聖,你沒事吧?”
“應該是我問你有沒有事才對吧?”展聖上下打量着世界。這小子看起來不壯,居然那麼會打架,到底還有什麼是他所不知道的,“你怎麼會有那麼好的身手?”
雖然世界從表面看上去並非手無縛雞之力,但也看不出是有多強健的人。
“以前……為了鍛煉身體,曾學過一點跆拳。”世界不自在地笑笑。他初進療養院時身體比一般孩子都孱弱得多,於是老師就送他去學跆拳道來強身健體。
“是在療養院嗎?”展聖看着他。
世界偏過頭,走到前邊沉默了好一會道:“你們……是不是覺得我很可憐?老師和你們說的事情是不是讓我看起來很悲慘?”
展聖定定地盯着他略顯單薄的背影。“你覺得這是侮辱嗎?”
“我……”世界忙回過頭,欲解釋的話在對上展聖深邃的目光后全梗在喉嚨里了。
“我曾經跟你說過,我和你一樣……都不快樂……但我沒想到你不快樂的原因會是這樣,相比之下,我的不快樂更顯得可悲而且可笑!我根本沒有資格和你說那些話……!你之所以會做噩夢,大概也是因為我的緣故吧?”
“也……也沒有那回事啦,”見展聖說得如此歉疚,世界反倒過意不去了,他慌忙搖頭否認,“那是我以前常有的老毛病。”
展聖的的話確實給了他很大的震撼,他沒想到一直以來自以為隱藏得很好的寂寞與憂愁竟會被展聖一語道破。儘管事情過去好些年了,但當時的情景依然歷歷在目,他怎麼可能忘得掉?
媽媽的聲音總是不斷地響起,就像魔鬼的詛咒一般,緊緊地鎖住他的心靈……
──你只會害死所有愛你的人,你為什麼還不去死?!
為什麼……還不死……?
他至今仍不明白自己是為何而活的,他早該在幾年前就死掉的……
為什麼……還要活到今天呢?
……他真的不知道……
“世界,”展聖注視着他,“說沒有同情那是不可能的,我們在聽了你的事之後當然會覺得你可憐,會為你抱不平,可是這種同情絕對沒有施捨的成分在內,你和我們是站在同一起點上的,是我們的好朋友,我們當然希望你以後能過得好些,問候、安慰、幫助自然不可少。再說同情也是一種情感,與其他情感是等同的,如果你不會因為別人尊敬你喜歡你而感到羞辱,也就不必把同情看成是一種侮辱。”
“聖……我……”
世界動容地看着他,他從未想過展聖會說出如此感性的話,因為展聖給人的感覺總是冷冰冰的不容易接近,然而站在他面前的展聖卻好象是另外一個人……
展聖微微一笑,突然扭轉話題道:“你還生我的氣嗎?”
世界愣了愣,想起怎麼回事後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對不起……我不該對你發脾氣的。”
“其實你罵起人來倒挺有個性的,你平常是溫和過頭了,偶爾發發脾氣有助身心健康。”
聽展聖這麼一說,世界也笑了起來。忽然想起什麼,世界又止住笑,遲疑地問:“聖,你是……因為什麼……不快樂的呢?”
展聖的笑容變了,變得飄渺而又虛無,令人感覺不到一點的笑意。
“因為什麼……?因為……空虛,煩躁,無聊!我找不出生存的意義,沒有感興趣的事,沒有喜歡的人,沒有什麼能夠吸引得了我!不管是今天死,明天死,還是十年、二十年後死,對我都沒有什麼區別……我的痛苦不在於生活的困境,而在於莫名其妙的煩躁與絕望之中!這是不是……很可笑?”
***
濃硫酸緩慢地發著酵,
空氣中的水分子四處流竄着,
凝聚成一顆顆的眼淚……
黑暗中詭異的紅色眼眸在窺視着……
很快的,很快的就可以解放了……
到那時侯,
如果縱身躍於濃硫酸之中,
是否也會像飛蛾撲火,
一去不返?
肉體已發出濃重的焦味,
心臟痛苦地抽搐着。
縱使……縱使帶來的將會是毀滅,
也渴望濃硫酸予我──
熾烈的擁抱……
***
在去往餐廳的路上,世界看到展聖和一個女孩子站在不遠處,那女生似乎還激動地說著什麼,展聖則是一貫面無表情的樣子。
世界不由得停下了腳步。展聖對待別人都是那種態度嗎?可是據他所知道的展聖卻是一個儘管有時說話刻薄,但也會溫和地微笑,會安慰人關心人,並且有着莫名的痛苦與煩惱的人。這樣的展聖又有誰會了解?
他雖不懂展聖的空虛從何而來,但也能體會到那種無法快樂的鬱悶與不安,內心總是一片陰霾,好似無邊的墓地,不知希望在何方。
展聖望見世界站在附近,就掉頭朝他走去,留下那女生兀自又急又氣。
“你又傷了一個女孩子的心。”世界望了望那女生道。
“這你又不是沒幹過。”展聖毫不在意地道。
“可我沒有拒絕得像你那麼直接。”
在餐桌邊坐下,展聖無所謂地道:“有什麼不同嗎?不管是直接的拒絕或是委婉的拒絕,予對方的都是同等的傷害。又何必自找麻煩呢?還是直截了當省事多了。再說她們又不是我什麼人,受沒受到傷害關我什麼事?”
“難怪人家說你冷酷。”世界無奈地笑了笑。
“是你太善良了。”
“莫世界,我可以坐這裏嗎?”一個是聲音突然在身邊響起。
世界忙抬起頭,是張不認識的面孔,但他還是點了點頭:“請坐。”
“謝了。”黃靈豪爽地一笑,才向一旁的展聖點了個頭:“展聖,你也在這?”
世界看看他們,問向展聖:“你的朋友?”
“同班同學。”黃靈搶先答道,“我找的是你。”
“我?”世界一愣,又看向展聖,只見他一副看戲的樣子。
“對。我叫黃靈,和展聖還有郭大蘿蔔一樣都是計科系二年A班的,也是系女子籃球隊隊長和武術社副社長,校學通社幹部。”
“你是女的?”世界想也沒想就問了出來,話一出口才驚覺失禮,“對……對不起!我不是……”
展聖在一旁暗自悶笑,他就知道世界會弄錯,黃靈的超短刺蝟頭和中性化的打扮向來都會令人顛倒她的性別,無怪乎郭於總是叫她男人婆。
“沒關係,我早習慣了。”黃靈聳聳肩,壓根沒介意,“反正這又不是第一次。”
世界尷尬地笑笑,忙轉移話題:“你認識我啊?”
“當然了,你們寢室四個都是XN大的名人嘛。”黃靈收起笑容,鄭重其事地道,“我找你是為了和你說件事。你,莫世界,是否願意和我,黃靈,交往呢?”
黃靈的聲音不算小,聽在耳里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原本嘈雜的餐廳不知何時也安靜了下來,每個人都感興趣地豎起耳朵細聽他們這一桌的對話。
郭於正巧這時走進餐廳,黃靈的大膽告白一下子吸引住了她。這男人婆是來真的?
世界呆了幾秒鐘,意識到她說什麼后忙道:“對不起,我很忙的……並沒有打算和誰交往,所……所以……你……我很抱歉!”
果然是典型的世界式拒絕!整個餐廳的人都料到會是這個結果,郭於更是幸災樂禍。早說了嘛,世界怎麼可能會對他有意思?
誰知黃靈卻道:“那沒關係,我知道你天天都去一個叫‘夢中人’的酒吧打工,我也剛好在那找了一份工作,以後我們還得共事呢,所以我們就從比朋友多一點的關係開始吧,OK?”
“啊……?”世界一時不知說什麼好,這女生的氣勢完全壓倒了他。
“你放心,我和別的女生不一樣,不會給你添麻煩的,我一向主張自力更生,獨立自主。不會非要對方送什麼花花草草之類的不可,也不會非得上公園逛商店,更不會要求刻意地營造毫無建設意義的浪漫氣氛!我所要的是實在和實際,在工作與學習中推動彼此間的感情,所以你絕對是可以省時、省力、省錢!”
黃靈的愛情三省宣言立刻引起了一陣騷動,每個人都秉着看戲的心態。一個沒有絲毫女人味的男人婆主動出擊追求全校的白馬王子,這絕對能上明天校刊的八卦版!
黃靈顯然深諳世界的溫順脾氣,從一開始就抓住了對話的主動權,這會兒不等世界回答就站起了身:
“詳細我會私下再和你討論的,今晚我們‘夢中人’見!Thatisall,bye!”
說罷就若無其事地穿過眾人走出去了,臉都沒紅一下,根本無視於四周射來的驚詫目光。她一出門,整個餐廳就響起了一陣爆笑。
***
“哇哈哈哈哈————”
回到寢室聽到這個消息,楊征笑得幾乎岔氣。原來今天中午餐廳發生了這麼搞笑的事情!早知如此,他就不該和昨晚在舞廳跳倫巴的那個女生去吃館子。
“征,別笑了,”世界無計可施地嘆了口氣,“我實在不知道怎麼辦才好,現在人人都把這個事情當笑話,人家畢竟是個女孩子,你們這麼笑也太……”
“她那裏算是女孩子呀?”郭於大驚小怪地叫道,“她在計科系可是眾所周知的男人婆!大庭廣眾之下告白你沒看到她臉都不紅一下啊?你還以為她會像其他女生那樣臉皮薄會害羞呀?”
“世界,你的追求者中似乎還沒有這麼男……哦,中性化的吧?”楊征揶揄着道,“省時省力省錢,條件好像還不錯哦!”
“真是笑死我!被那種男人婆杠上實屬三生不幸!她根本沒那資本讓人費時費力費錢!她想讓人送花只怕還沒人肯呢!”郭於也道,“世界,我看你還是假裝和她交往一陣子再狠狠地甩掉她!這樣她才會明白自己有幾斤幾兩!”
“你們……”看來他是問錯人了,別指望這兩人能給他出什麼好主意,世界轉頭看向一直沒發表意見的展聖,“聖……”
“我早跟你說過,拒絕要直截了當的最好!”不聽聖人言,吃虧在眼前了吧?
“就算是直截了當地拒絕,怕也沒多大用處,畢竟那男人婆的臉皮密度和金剛石有得比!”
郭於簡直是竭盡所能地貶損黃靈。女孩子的臉皮組織類似碳原子的組合,大多數屬於石墨型結構,像黃靈那種人則屬於金剛石型結構。
“哇哈哈哈哈————”
江夜聽說后也是一陣捧腹,“原來你們還有這層關係!”
世界沒想到黃靈還真的跟到這來了,此時她正身着男服務生的制服在招呼客人,因為她的模樣扮男生行情最俏。
“她看上去和男生沒兩樣,沒想到內心還相當女人呢!”
真的好好笑!在世界的瞪眼下,江夜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可沒過幾分鐘,笑意又開始泛濫了。還省時省力省錢呢,不是一般女人還真辦不到!
“一杯濃硫酸。”
一個沉穩的聲音在他們身邊響起。
“聖,你來了!”世界回頭一看,不只展聖,連郭於和楊征也都來了。
“世界,你怎麼沒告訴我們這裏有那麼多漂亮美眉?”郭於左盼右顧忙着對眾美女拋狼眼,引得一片春心大動。
“難怪連展大聖人也天天往這跑。”楊征曖昧地道。
展聖眉頭一皺:“你們兩個要招蜂引蝶的話,就離我遠一點!”
從他們進店到現在,那些女人的目光就亂沒正經地往這掃,煩都煩死人!“我對花痴沒興趣!”
“哦?”江夜挑挑眉毛,“那麼敢問展先生,你每天晚上都準時來這兒報到是為了什麼呢?”
展聖將目光移向他,緩緩地扯開一絲冰冷的笑容:“濃硫酸!”
江夜古怪地笑了:“榮幸之至!”
說著將調好的“濃硫酸之吻”遞了過去。
“我也要這種酒。”郭於好奇地看着那杯酒,只見它褐紅中透射出一種醜陋的美感。
“我也是。”楊征也道。
“你們兩個不適合這種酒。”江夜笑笑。
“你怎麼知道我們不適合?”
“當然了,酒也是會選人的。我給你們另外調兩杯吧。”
江夜看向郭於,“你,洒脫中帶有慧黠,最適合氣味清新,酒色澄澈,以威士忌為底的‘黃金騎士’。”
他又看向楊征,“至於你,外放中又有着內斂,與香甜舒適,多情安逸的以水果酒為底的‘藍色情挑’最相配不過了。”
“那世界呢?”楊征看看不遠處的世界。江夜不看世界反倒看向展聖:
“他呀,和展聖一樣,適合靜脈血一般詭異濃重,沈悶壓抑的‘濃硫酸之吻’。”
“世界的性格哪有他那麼陰沈?”郭於不以為然地道。
展聖輕飲着杯中的酒,除了第一次外,他就沒有再一口氣地將酒喝下去,儘管江夜說那才是正確的喝法。慢慢地小呷着“濃硫酸之吻”,果然是一點味道也沒有,但卻也可以從那種自虐的壓抑中覺察到無法釋放的悲哀。他突然開口問道:“那你自己呢?”
江夜沒想到會被反問,但也只稍微怔了一下又笑了:“我嗎?各種酒攪拌在一起,以不同的次序加以調配,是雞尾酒中的‘魔術師’。”
“那麼那個男人婆呢?”郭於問道,“辣椒水最適合她吧?”
話音剛落,黃靈的聲音就在他身後響起了:“蘿蔔男,你的摧花魔爪居然也伸到這來了。”
“哼!我是擔心世界被你偷襲才來的!”
“我又不像某人!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大概也就只有你這類人才使得出吧?”
“喂!你這是對待客人的態度嗎?!”
“你醉翁之意又不在酒,算什麼客人!”
由於郭於忙着和黃靈鬥嘴,所以楊征今晚可謂是春風得意,收穫頗豐。
回校的時候,世界拒絕不得地與黃靈同行,其餘三人則跟在後面。
“你沒談過戀愛吧?”黃靈突乎其來地問。
“啊?是……”世界真不曉得怎麼應付她。
“我就知道!”黃靈見他如此拘束,不禁一笑,“你總是在拒絕女生,也很少和女生談話,你難道沒想過要交女朋友嗎?”
“實際上我並沒有打算……”世界才說到一半就被打斷了。
“我也是一樣的!從未和男生交往過!大多數男生往往都只注重外表,所以我很討厭!我也知道自己不像個女生,但難道非要是長頭髮、穿裙子、小鳥依人才能討男生喜歡嗎?我最討厭那種專為男人而活的女生了!你是第一個讓我產生好感的男生。我觀察過你,你從不會因為看到漂亮的女生就露出感興趣甚至是色迷迷的眼光,也不會因為醜陋女生的接近而感到厭惡,你對女生的一視同仁是我最欣賞的地方。雖然說展聖也是這樣,但他過於冷酷,有點沒人性。你就不同了,一直都是那麼的溫和有禮,現在像你這樣的男生實在太少了,時下的男生總愛擺酷裝帥,到處釣女孩子,其實卻是草包一個,沒半點真才實學!”
“哦……是嗎?”世界笑得有些不太自然,他不習慣正面受到褒賞。
“你放輕鬆點嘛,要不好象都是我一個人在唱獨角戲似的,你也說說話呀,就像和你的好哥們聊天一樣。”黃靈很大氣的拍拍世界的肩膀。
“……我很抱歉,現在全校都把這事當笑話來傳,對你實在是過意不去。”
“他們愛笑就笑,我又沒有做錯什麼!”黃靈向來不理會那種八卦新聞,“不過,如果這給你帶來困擾的話,該說抱歉的是我。”
“你們聽得清他們在說什麼嗎?”郭於在後頭伸長脖子企圖捕捉一點風聲。
“我們這樣會不會有些見死不救啊?”楊征笑問道,“世界不會生氣吧?”
“世界才不會因為這點小事生氣呢!”郭於道,“他一定是採取了我的辦法,先假裝和她交往再甩掉她,到時候又有一個大笑話可看!”
“那女生不是你和聖的同班同學嗎?真沒同學愛!”
“鬼才會對她有同學愛!聖,你說是不是?”
展聖看都懶得看他們一眼,只淡漠地道:“世界沒你們那麼無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