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藉著黑夜,魚機遁入皇宮內察看地形。

由於後天的大會,層層的城牆內安置了許多守衛,慎防盜賊,這次夜探的主要目的是為了找尋那狗皇帝的寢宮在哪兒。

魚機還是違背了公主的吩咐。理智與內心在交戰着,於公於私,他都不能讓她傷到分亳。

最後,還是由他除去狗皇帝這辦法最好,所以他趁着大家都睡了,溜出帳篷。

皇宮內的迴廊、走道迂迴難繞,好幾次都差點碰上巡邏的元兵。

“到底是在哪兒?”魚機考慮着要不要找個人來問問。

一隊巡邏兵正朝着他過來,魚機跳上懸樑靜待他們離去。

“聽說可汗現在正在東邊的書房內。”

“是呀!”

“那我們需不需要到那兒去巡巡?”

“不用,可汗撤走了庭前的衛兵,吩咐所有人別去叨擾他。”

巡邏兵一離去,他馬上跳下。

東邊書房?魚機朝着東邊走,果然瞧見一座紅色的尖塔,最上面那層還亮着燈光。

他翻身躍上塔頂,潛進窗檯。

屋裏一藍一黃,兩個男人背着他正在交談,看不清那兩人的長相,也無法猜出誰是那狗皇帝。

他從胸口掏出兩枚流星飛鏢,瞄準裏頭的人。

咻!飛鏢筆直地朝他們射去,黃衣人似乎發現蹊蹺,彈跳了起來,推開藍衣人,一枚射了個空,另一枚則擦過藍衣人的耳朵。

“什麼人?”裏頭傳出了聲音。

魚機見事迹敗露,當即跳下尖塔,縱身飛出皇宮。

“唉喲,好疼呀!”朮赤的左手臂受了擦傷,他跌在地上呻吟着,看見可汗要追出去,連聲喝住。“可汗,你千萬別衝動呀!”

“你在這兒等我。”

鐵烈追着刺客出去,那人的身手不錯,但是對皇宮裏的地形卻不甚熟悉,一下子就發現他的蹤跡,刺客正欲向城牆外逃逸。

追趕中,他折下數片樹葉,然後射向刺客身體。

魚機左手臂被射中時停頓了一秒,又立刻翻出城牆,他若停下來,就會牽連到公主他們。

這個人好敏捷的身手,鐵烈以為能把他射落的,沒想到只是傷了他,等他趕到牆外,那個人已經逃逸無蹤了。

他逃得過一時,卻不能躲得了永遠。鐵烈轉身走回皇宮。

他離開之後,牆下的樹叢娑娑地動了一下,兩個人影從裏頭遁出。

“公——”

“先回帳篷。”

執寧帶着魚機回到大帳篷,沉着臉,拿出白巾綁住他臂上的傷口。

“公主。”

“為什麼要貿然去行刺?我不是吩咐過你不要妄自行動,你把我的話當成什麼了!這次是你幸運只傷了手臂還能回來,萬一你被抓了或者傷得更重,那時候怎麼辦?”

“屬下該死。”

“你是該死,你不知道你要是有了什麼,我會多難過。”她不能再忍受失去親人的那種悲傷。

“公主……”

“回去休息吧,下次別再做這種傻事。”她討厭這情形一再的重演、一再的重複。

“對不起。”

“我已經厭倦了你老是任意而為之後才說對不起,魚機,我不是小孩子,我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是好是壞,你別老是把我保護在你的羽翼下好嗎?”

“我知道了。”

魚機總是認為自己的想法才是對的,所以他一味的認定他給公主的就是最好的選擇,沒想到她原來是這麼討厭他做的決定。

執寧一下子忍無可忍,把話通通發泄出來,可是說完,她一點開心的感覺都沒有,而魚機落寞的表情像利刃割着她的心。

“魚機——”

背着公主,他停了下來。

“我只是氣瘋了,一想到你可能會出事,所以才……”

“這事是我的不對,公主你不必解釋。”

走出圓帳,魚機打從心裏發出冷顫,他覺得,好像就要失去公主,她就要從他的羽翼下飛走。

☆☆☆

咚!咚!咚!

響徹雲霄的大鑼聲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大家出了帳篷,在身着紅袍的引路人帶領下到達暨定的位子,大家七嘴八舌地聚集在草地上,首先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瞧瞧身邊的人有幾分重量,待會兒的比試有多少勝算。

執寧他們的位子被排在後頭的倒數幾位,前頭龐大的人海擋住了他們大部分的視野。

遠遠地,聽着渺小的聲音傳到後頭。

“歡迎各位嘉賓光臨大都,這次舉辦選妻大會將以武技來一決勝負,可汗將在前三名中挑選皇后以及妃子。大會的規則禁止使用任何不當的手法使對手落敗,若被大會查知,將永遠逐出大都,現在,我們將請各氏族的公主到前頭晉見可汗。”

草地上,紅色亞麻布搭成的大帳篷內坐着大家爭相晉見的可汗,帳外,走道上鋪置了一條深紅色的絲絨地毯,數十名的衛兵排列在地毯兩旁,而所有上前晉見可汗的公主將順着紅毯到達他的面前。

隊伍陸續地前進,執寧這夥人心跳得厲害,到了紅毯的開端,只有公主被允許上前。

她鎮靜地往前走,距離太遠,而且可汗又是坐在帳內,所以必須到達帳前,才能瞧見他的容貌。

一直到了帳前,她都是低着頭的。

“諾娃凱族公主上前叩安。”一邊的大臣這麼對着她示意。

“是。”執寧走上前,跪在雪白的貂皮上。“叩見可汗。”

“抬起頭來。”

好熟悉的聲音?誰知,一抬眼,竟是“他”!

那個坐在虎皮大位上的男人,是這兒受萬人敬仰的可汗,也是那天在溪邊被

她海噱了一頓的傢伙。

喉嚨好像梗了一顆大石子,怔怔得無法出聲。

“嘿嘿!來人呀,將她關入大牢裏。”鐵烈要看的,就是她這副踢到鐵板的樣子。

“可汗?”

會場一時嘩聲四起,怎麼頭一天就有人要被關進大牢裏?可汗下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命令,帳里帳外數十雙的眼睛都沒看到公主犯了什麼錯?

“快快快!把她帶下去,連同跟着她來的那些士兵也一起抓了。”朮赤在一邊催促着。

接下來,仍不斷有人上前,而鐵烈一整個心思全放在牢裏那凶婆娘身上,他迫不及待想去對她冷嘲熱諷一番,等她見了他,鐵定會低聲下氣地祈求他放了他們,到時,他就極盡諷刺的去羞辱她,洗盡前恥。哈哈哈!

“可汗?可汗?”

朮赤小心地推着他,低聲喊道。

“什麼事?”他想得太開心,一個人在冥想中露出笑容。

“全數七十六位公主已經清點完畢。”

“哦!”鐵烈站起來打算離開。

“等等,可汗你要去哪兒?”

“幹麼?不是已經好了?”

“你還要敲鑼正式宣佈大會開始。”這項任務是很重要的,千萬不可疏忽了。

“這種小事交給你去辦就好了。”

“不行啦!這個規矩是歷代可汗傳下來的,一定要由可汗你親自敲鑼。”朮赤將他推到了銅鑼面前,交給他一隻木槌。“當太陽升至正中央的時候,你才能敲響這鑼,如此大會才會順順利利的進行。”

煩死了,哪來這麼多規矩,鐵烈不耐煩地看着太陽,還有數十分鐘才會升至中央,他才沒那個心情耗在這兒。

他舉起木槌趁着朮赤分心,敲響了銅鑼。

“可汗你——”

“少廢話,還不快去做事。”

“是。”他愁着臉對着草地上的眾人說道:“大會開始。”

☆☆☆

漆黑的大牢裏,熊熊的火焰燃燒着火把。

執寧被獨自關在一間牢房裏,她愁眉不展地在裏頭走來走去,這下子,真的是玩完了,那個被她罵得狗血淋頭的男人居然會是可汗,難怪他那時不跟她計較,因為今天他能徹底加倍的把她羞辱回來。

可惡!誰不讓她遇見,偏偏遇着了他;惹怒了他,她所有的計劃就全泡湯了。

她蹲了下來,其他人被帶到裏頭的大牢房裏,也找不到人商量辦法,現在可怎麼辦呢?

愁得在地上畫著圈圈,一雙虎皮大靴步入眼帘,執寧猛然站起身。“是你!”

看看這個人笑得多麼燦爛,最好笑死算了!她氣唬唬地在心裏罵著。

“見了我,你還不跪下。”鐵烈高高在上地責問她。

“可汗。”跪!最好跪死你。

“哼!你終於也落到我手裏了。”他現在可有本錢夠他得意洋洋。

“可汗請恕罪。”

“從來沒有人敢對我不敬,那天你居然那麼羞辱我。”

“是我錯了,請原諒我。”

“要我原諒你,好,就看你怎麼求我。”

執寧相信就算是她跪下來求饒,這個冷酷的男人也不會放了她,但是此刻若不聽從他,只怕他會更加狂怒。

“冒犯可汗,罪該萬死,小女子愚昧,還請可汗仁慈放了我,我當竭盡心力伺候您。”

“伺候我?你以為你認了錯、道了歉,我就會放了你,好讓你繼續來參加比試,像你這種蛇蠍女人我是避之唯恐不及。”

“可汗……”

“你那時候不是挺高傲的嗎?現在要你低躬哈腰的求饒反倒像只狗來。”

“你——”

若不是為了大局,跟這種不要臉的東西求饒?哼!亡國了又怎樣?好歹她也曾是個公主,肯這樣求全已經很委屈了,他居然還想得寸進尺。

“我怎麼樣?你的生死可是掌握在我手中,只要我一根指頭就能把你們這些人捏死。”

“呸!”執寧對着他那張噁心醜陋的臉吐了一口口水。

空氣中一時瀰漫著陣陣殺氣。

“你——”

“要宰要殺隨便你,你別當我真怕了你那可汗的頭銜,被你抓了又如何?犯不着在這兒耀武揚威,若不是被你關着,我早把你的舌頭割了。”

管他是什麼可汗,她現在像只浴火鳳凰,渾身充滿怒火。

他是來羞辱她的,沒想到,這會兒又被她侮辱了,好大的口氣,憑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想割了他舌頭,哈哈哈!

鐵烈冷冷地笑了幾聲后停住,眼神是令人膽寒的冰冷。“你不怕死是嗎?”

“死有什麼好怕,大不了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對她來說,什麼都沒了,死又有何懼。

“好,明天上午,你和那些侍衛就一起處斬。”說他心狠手辣,其實不然,他只是冷硬了點,他是個偉大的君王,這地上的一草一木、天上的一禽一獸全屬於他,鐵烈不能允許誰剝奪了他的權利,更不能任人藐視。

他氣得拂袖而去,自尊受到了嚴重的創傷。

處斬!執寧愣坐在地上。

她真的把他逼瘋了……

天呀!她不但害死了自己,也把所有的弟兄給害慘了。

“來人呀,人都到哪兒去了?”她對着牢籠外頭喊着。

“你有什麼事?”獄卒不耐煩地走到她面前。

“我要找可汗,請你幫我去找他。”

“可汗?不行。他已經下了命令,明天巳時一到就將你們處斬,你們最好安靜一點,想要求饒門都沒有。”

“喂,求求你、求求你……”

☆☆☆

“皇太后。”

穿着粉紅色紗袍的少女急喘着跑進屋裏。

“是你,阿桃兒,你怎麼不在前頭,反倒跑來我這兒了。”

“出事了……”

“出了什麼事?”她好不容易才舉辦了這次選親大會,今天是第一天,怎麼就出事了。

“諾娃凱族的公主被可汗叫人關在大牢裏。”

“哦?這情形你仔細給我說清楚。”

“我也不清楚,大家都不曉得是怎麼回事。”阿桃兒是伊察汗族的公主,也是這次大會新娘的人選之一。

皇太后這次會舉辦比武選親,有一半的原因是來自於她。

自幼,她便暗戀着可汗,所以常藉著探望皇太后的名義進宮來,靠着那張糖似的甜嘴,她完全擄獲了皇太后的心。

她習武多年,所以有很大的自信跟勝算,只要她贏得這次比試,皇后的位子就是她的了。

“烈兒呢?我要親自去問他。”

“可汗他人不在會場上。”

“那我們就到他宮裏去等他。”

“是。”阿桃兒也想知道可汗為什麼要這麼做,只要是關於他的每件事情,倘若關在牢裏的是個男人,被關、被放都與她無關,但那是個女的。

☆☆☆

朮赤在可汗的殿門外等得心急如焚,看到救星,火速迎了上前。

“可汗,你可回來了。”

“什麼事這麼急?”

“你把諾娃凱族公主關進大牢的消息好像傳進了皇太后耳里。”他守在外頭就是要告訴他這不幸的消息。

“是她叫你來找我的?”

“不是,皇太后正在裏頭等你。”

鐵烈才跨進門檻一半,聞畢,立即停下動作。“母後人在裏頭?”

“是。”

好險,差一點就遇上她。“別出聲,若母后問起,就說我還沒回來。”他拔腿想溜,卻被叫住。

“烈兒?”皇太后在裏頭就已經聽到了他的聲音。

“母后。”

“怎麼回來了也不進來,你想去哪兒?”她瞪了朮赤這個奴才一眼,朮赤嚇得立刻低下頭。

“我……沒有呀,我正要進去。”

“是嗎?那就快點進來。”

“是。”

全部的人都進到裏頭,鐵烈像是接受審判的犯人一樣不自在。

“母后——”

“還需要我問你嗎?”

“你是要……”

“皇太后想問你跟大牢裏那個人的關係。”阿桃兒是皇上不急,急死太監,一逮到機會,便沒分寸的擅自問起。

“這兒沒你說話的餘地。”

多嘴!鐵烈怒視着她,什麼時候她能插手過問他的事情?

“阿桃兒,你退到一旁。”

“皇太后——”她也是好意啊,所以才自作主張問了。

“阿桃兒!”

“是。”看到與她親密的皇太后都板起面孔,她便不再堅持。

“我聽說你關了一位公主,此事當真?”

“當真。”

“她犯了什麼錯,要受到這麼大的處罰?”

“她——”要說嗎?堂堂的他被那個凶婆娘欺負侮辱,這種丟臉到家的事,他怎麼有臉說出來。“我不能說。”

“連我都不能?”

“是。”

“那你打算怎麼處置她?”

“一等大會結束,我就會放了她。”事實上呢!明天巳時一到,她跟那些目中無人的傢伙就會人頭落地,一個個腦袋搬家。

“原來是這樣,好吧,那這件事我就不再管了,阿桃兒,我們走嘍!”

“可是——”看可汗神秘的樣子,她還是滿腹的好奇。

“回去再說。”

阿桃兒噘着嘴跟在皇太後身后離開,走到半途中,她已經“凍未條”。“皇太后,你為什麼不問清楚呢?”

“傻丫頭,剛才那情形你不也都看到了,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說的。”

“會的,只要皇太后你逼着他,他一定會乖乖的說出來。”

“都這麼久了,你怎麼還不了解烈兒的脾氣,他堅持的事,就是我這做母親的也無法改變,他尊敬我,但並不表示怕我。”惹怒了他,他可是會像一頭盛怒

的豹,六親不認。

“但是……萬一……”

“你怕他會喜歡上她?”

“嗯。”

“放心,你忘了這次選妻是以比試作為結果,就算是他想立誰為後,也得經過比武大會才行,我已經認定了你就是我的媳婦,你別喪氣,要好好加油才行。”

“嗯,我一定會贏。”

皇太后老謀深算的心裏,除了這主意,還有別的念頭,她倒想瞧瞧,那個能令烈兒動怒的女娃兒相貌如何。

☆☆☆

月如明鏡,大牢裏的窗欞透露着几絲孤寂的月光。

“唉喲,好痛啊!”

執寧在牢裏的地上翻來滾去,雙手抱着肚子徒呼。

“怎麼回事?”看守的獄卒匆忙跑來,掏出腰際的鑰匙打開牢門。“公主,你怎麼了?”

“我的肚子……好疼。”

“那怎麼辦呢?你等會兒,我去找大——”

咚!獄卒的後頸挨了一拳,重重的倒地。

“對不起。”執寧解下他腰上鑰匙,再把他關進牢裏,然後跑到後頭的牢房。

“公主!你沒事吧?”魚機和侍衛看見公主,全涌到了門口。

“我沒事,咱們快走,小心點,別讓人發現了。”

她很遺憾這次的計劃不能成功,但是為了大伙兒的安全,她決定越獄,只有這辦法才能救大家的性命。

一個接着一個,動作迅速地開始往門口前進;執寧走在最前頭,到了大牢門口,她正要開門,可是門卻先開了。

兩對人馬站在原地吃驚地對視。

魚機,一躍上前,用刀抵住了來人的嘴巴。“不許出聲。”

“把她們給殺了。”後頭的人出着意見。

“魚機,別傷害她!”執寧看到那是一名上了年紀的婦人,她的穿着高雅,身邊還跟着一名侍女。

“你們想逃走?”

“只要你不出聲,我們不會傷害你的。”這個婦人的來頭似乎不小,如果傷了她,只會惹來更多的麻煩。

“她乃是當今皇太后,如果你們敢傷了她,可汗不會放過你們的。”

“皇太后?”

“公主,這是個好機會,讓我們綁走她。”

“你是諾娃凱族的公主?”皇太後上下細瞧這女娃,香姿玉色,一對聰慧有靈的大眼。她來只是純粹好奇想解開一個迷津,不料卻遇上了這情形。

“你知道我?”

“我來就是為了找你。”

“找我?”執寧端睨着她臉上的笑意,她不像是壞人,光是外表看起來就比那個“鴨霸組”的好多了。

“我想聽你說說,你是怎麼惹火烈兒的,你願不願意告訴我?”

“這……”

“你不肯說?”

“不是的,我必須趁天亮前帶着這些侍衛離開。”

“離開?你們逃不了的。”

“就是不能成功,我們也要試試,因為……”執寧失意地呢喃。“他下了令,天一亮,我們就要被處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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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氣韃子帥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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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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