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初試鋒芒(4)
看着兩人慘死於箭下,楚雲舒心痛異常,至此徹底明了羽輝閣這次襲擊乾興幫的行動策略。
楊昉定是果如書信中所言,早已聯絡羽輝閣,意圖叛幫。
為了徹底清除異己,全殲楚雲舒和巴蜀各舵舵主,司馬晟、楊昉、劉煬和羽輝閣定下了連環毒計,將計就計,先由劉煬假意揭穿楊昉,製造混亂局勢,借劉煬和王輔之手除去兩位舵主,再讓楚雲舒誤以為楊昉是被誣受陷,消除對他的懷疑,借楚雲舒疏忽大意之機,施以偷襲,終於得手。
王輔定是妻兒老小受到挾持,不得不違心地聽從司馬晟等人的安排,垂死之際,幡然醒悟。
唯一想不明白的是楊昉的兒子為何要寫那封書信,舉報楊昉。
看着巴蜀各舵舵主死得死,叛的叛,只剩下兩位舵主,損失異常慘重,楚雲舒不能不心痛。經此一役,巴蜀各舵若干年內別想恢復元氣,羽輝閣定是要藉此機會清洗乾興幫在兩川的各項買賣,獨霸巴蜀。
鄺威替楚雲舒取出匕首,還好匕首無毒,只是傷了筋骨,需要療養。
顧箐虹撕下自己的衣袖,為楚雲舒包紮好傷口。看着楚雲舒的傷口,她心中陣陣痛惜。楊昉此時若仍活着,她一定要拔刀同他拚命。
她心痛之餘卻沒有注意到,在匕首被她拔出之時,楚雲舒的傷口竟沒有流出多少鮮血。傷口兩側的肌肉正緩緩的合攏,傷口在被包紮上的時候幾乎已經看不出來了。楚雲舒肌肉再生的速度若是被左頌誠看到,他就遠不止是心寒而已了。
剛剛廳內大亂之際,左頌誠等人本打算趁火打劫,殺奔乾興幫剩餘諸人,卻被那一波箭雨給隔在一旁,無能為力。這時一看楚雲舒僅受輕傷,也就消了引發混戰的念頭。
乾興幫僅余的綿州分舵舵主岳尚濤和梓州分舵舵主吳寰抱起地上的鞏忻硯,發覺他已然氣絕身亡,一定剛剛被楊昉點了死穴。
大名鼎鼎的“氣貫西川”竟死得如此窩囊,二人心裏悲痛莫名。兩人再想到刻下自身的處境,憤懣難當,岳尚濤大喝道:“少幫主,鞏老也被殺害了,我們跟他們拚了。”說罷,兩人起身亮劍提槍,做勢就要奔向左頌誠眾人。
楚雲舒大喝道:“二位舵主且慢。來日方長,報仇之事不急在一時。今日且請聽我的安排從事。”
岳尚濤和吳寰兩人互相看看了對方,手中的兵器緩緩垂下,四目猶自充滿怒火,瞪視着左頌誠等人。
楚雲舒壓下內心同樣的憤怒,冷冷地同左頌誠道:“前議仍然有效,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左護法言而有信。”剛被匕首刺了一下,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傷勢如何。若是他自己看到現在傷口的形狀,他自己也一定會目瞪口呆。憑自己幾人和三十六衛能否抵敵羽輝閣眾多高手,他心中實在沒底。
左頌誠心驚於楚雲舒難以琢磨的武功和廳外的弓箭手,也極想擺脫被弓箭手包圍的境況,於是哈哈一笑道:“楚少幫主請放心,你們現在可以坦然出庄,無人阻攔,今天我們不會去找你們的麻煩的,過了明日正午我們隨時會出現在楚少幫主面前,再領教領教楚少幫主的功夫。”
楚雲舒心中一松,朗聲道:“好,隨時奉陪。這莊子就送給左護法了,你們好好打理吧,故去的人還請在附近給選個埋骨之所,庄內的錢該足夠購買棺槨了。”轉身對鄺威等人道:“走。”說罷再看也不看左頌誠等人,領先緩步出廳。
楚雲舒迫於形勢,不得不放棄梓渝庄,庄內亡故之人也顧不得了。就是鞏忻硯的屍體也無法帶走,就算帶走,也不好處理,還是讓他和家人在一起吧。
人死了,身後之事再也不重要,只有活着,才是最值得珍惜的。
楚雲舒很少為已經無法改變的事情傷神,只會把精力投放在自己能夠決定的未來。這種行事方式有時令人覺得非常冷漠,缺少情義,常人難以接受。其實卻是楚雲舒與生俱來的得以修成無上道法的性情稟賦,唯有能夠放下過去,才能不斷開創。唯有專註未來,才能不斷成就霸業。
短短時間內發生的劇變令鄺威心神顫動,生龍活虎的幫眾兄弟一個個死在眼前,卻沒有時間去悲痛,面對強敵,必須打足十二分的精神,才有可能安然突破重圍。他緊握兵器,護衛在楚雲舒的身後左側,緊盯着羽輝閣眾人,暗暗戒備。
馬行風掣出雙斧跟在鄺威的後邊。這一上午所發生的事情遠出他的意料,變化迭起,他沒有任何出手的機會,心裏儘管悲憤,同時也有遺憾,沒有同羽輝閣的人痛快地打一仗,現在猶自躍躍欲試,恨不得左頌誠或者身邊任何一人馬上衝過來讓他砍殺一陣。
顧箐虹跟在楚雲舒的身後右側,手提單刀,亦步亦趨,心情尤未平復,剛剛發生的一切深深印入腦海。江湖血腥,危機重重,一定要保護好他,再也不能讓他受傷。楚雲舒一怒出手的宗師般的風範是她以前從來沒有見過的,與他往日溫文儒雅的形象大相逕庭,此時已經深深的刻在她的心中。
岳尚濤和吳寰兩人強抑悲憤,隨着馬行風往外走,也象馬行風一樣,恨不得對方能衝過來,大打一場,發泄一下胸中的鬱悶之情。
兩人身後跟着梓渝庄僅存的兩位護衛,兩人忍痛隨着眾人一起離開。
胡昶義走在最後,面沉如水。整個上午的事情也讓他心裏有很大的觸動,看來江湖詭異,不但武功要好,還要謹小慎微,隨時提防別人的暗算,否則即使是如鞏忻硯這種一流高手也要飲恨黃泉,更沒想到的是少幫主平時看着文弱的很,只不過是弓馬騎射技藝嫻熟,不想武功深厚,殺起人來竟然面不改色,真是深藏不露啊。
想着心事,也沒有忘了小心戒備,胡昶義提防着左頌誠等人,也暗暗盯着岳尚濤和吳寰兩人,誰知道這兩人是否也是姦細呢,人心難測阿。在江湖上行走,有誰是可以真正值得信賴的呢?唯有自己吧。
眾人各懷心事,從廳內走向廳門的短短數丈竟如同遠隔千山萬水,時間也象凝固了一般。
走出大廳,顧箐虹看到左頌誠等人紋絲未動,稍鬆了口氣。剛剛的瞬間恍如隔世一般。
滿以為出廳后定能見到滿園的弓箭手,不成想廳外一個人都沒有,岳尚濤等人心裏暗自納悶,猜不透楚雲舒的弓箭手設伏在哪裏,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覺的潛入廳前的。
生恐左頌誠毀約動手,楚雲舒不敢停留,加快腳步,帶領眾人急速走向園中的水亭軒謝。走過亭下時,他感受到一絲熟悉的氣息,心中一喜,止住腳步,“啪”地一聲,輕擊雙掌。他知道接應他的人就隱身在亭中。
亭內閃身飄下一人,身影飄忽,身材瘦長。此人一身黑衣,背背鐵弓鵰翎,面蒙黑巾,快步走到楚雲舒身前,抱拳施禮道:“少幫主,剛潛入庄內時殺了十個人,對方散落各處的人手現在已經向庄內會客廳聚攏,估計一會兒就都到了,大概五十人左右。庄外應該還有羽輝閣的人,還請少幫主出庄時多加小心。這次屬下多有失職,事先竟未發現他們的任何蹤跡。”
楚雲舒極為讚賞地看着對方,聲音低緩地道:“幹得不錯。這次襲擊,羽輝閣早有預謀,而且有我幫叛徒作內應,我們能全身而退就不錯了。我們這就出庄,你組織弟兄們撤退。別忘了,臨走要給他們留點紀念。去吧。”說罷,轉身對身後眾人道:“事不宜遲,我們快走。”話畢,舉步狂奔,直奔庄門。
羽輝閣的人絕對不會信守諾言,此時他們已經擺脫箭陣的圍困,隨時都會追殺出來,再不快速撤離,正面交鋒的話,鹿死誰手孰難預料。沒有把握的事情,楚雲舒也很少有意願去輕易嘗試。
清楚自身所處的形勢,眾人也不多問,急忙緊跟楚雲舒,一路急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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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頌誠靜靜地看着楚雲舒一行走出廳門,一動也沒有動。
身後的陰景華冷冷地低聲道:“左兄,就這麼放他們走了?回去怕不好向閣主交代啊。”語氣陰冷,意含嘲諷。此次行動是左頌誠一手策劃的,如果完成的太完美,讓他順利地象閣主領功請賞,豈不是太便宜了他。現在讓楚雲舒這個主角跑了,實在是理想。誰能把楚雲舒擒殺,誰就是這次行動的真正得勝者。陰景華心中暗暗得意,盤算着自己的行動計劃。
“一刀斷流”常無遺為人粗直,只想着行動未竟全功,回去會被閣主訓斥,也皺着眉頭跟着說道:“是啊,這次行動佈置了這麼久,主要目的就是要擒殺楚雲舒。現在不但沒殺成他,還把謝兄搭進去了,閣主怕要不高興啊。”一邊說著,一邊想着閣主發怒的神情,心中惴惴不已。現任閣主的威嚴早已領教過了,他發起怒來實在不是自己能承受的。
“一指定乾坤”項元魁也在旁點首,連聲稱是。
羽輝閣這次襲擊乾興幫的行動由左頌誠總負責,閣主授權他便宜行事。所以,在廳上剛剛除了陰景華為了暗算鞏忻硯發過話外,場面上的事兒由左頌誠出面應對,其他人都默不作聲,就等到時候殺人了事。這時各人為了逃避責任,都開聲說話,逼着左頌誠承擔任務失敗的責任,只有“足踏河嶽”閻岩沒有作聲。
左頌誠微微一笑道:“三位護法武藝精深,還請你們馬上前去追拿楚雲舒,想必定能凱旋而歸。”說罷側身讓開道路,擺手相請。
三人都知道楚雲舒的箭陣不易對付,神箭手埋伏在側,即使強如謝無塵這樣的高手也飲恨箭下,現在也不知道箭陣是否已經撤了,如何敢出廳門,更不用說去抓捕楚雲舒了。
陰景華尷尬地道:“嘿嘿,左兄足智多謀,想來早有安排,絕對不會讓他們這些殘兵敗將生離蜀地。我們也不急在一時。”要抓楚雲舒也不急在這一時,陰景華心中已有盤算,怎麼會冒着被箭陣圍殺的風險出去追趕。還是把燙手的山芋拋給左頌誠的好。
左頌誠為人城府極深,早就看破了對方的心思,微微一笑道:“還是陰兄了解我,不錯,我們也不急在一時,先休息休息吧。各位,要不要也來杯茶水。”說罷,走到茶几旁端起茶壺,拿來茶碗,為自己到了一碗,一飲而進。然後就那麼悠然自得的坐了下去,品起茶來。
眾人面面相覷,作聲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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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雲舒平日裏甚少練習家傳武功,輕身功夫也沒有練過,多數時候都是騎着寶馬到處跑。這次身陷險境,逼得他不但臨場發揮,殺了兩個人,還不得不放棄優雅舉步狂奔。
楚雲舒邁開大步,一心一意就是要儘快離開莊子,無意之中,真氣默運,越走越快,竟如行雲流水,飄逸自然,絲毫不見局促,勝似閑庭信步,一步步走下去竟然神速異常,眾人險險跟上,楚雲舒猶自不覺。
一路無人阻攔,瞬間庄門即至,楚雲舒手臂輕揮,道:“馬行風,你來開路。”卻聽到馬行風在身後數米處應道:“好,就來。”心下還在詫異,怎麼馬行風落後這麼遠。他哪裏知道自己剛剛一路奔來的速度幾乎超越奔馬,一般的武林好手也追趕不上。
馬行風跨步上前,舉起雙斧,劈開庄門,閃身而出。岳尚濤提槍搶身上前,緊隨其後穿出庄門。
楚雲舒抬腿前行,走上台基,左腿剛跨過庄門,突然心生警兆。
游廊屋檐下射出數道黑影,細如鐵線,急如箭矢,直奔楚雲舒後背而來,轉瞬即至。
楚雲舒大驚,內心感覺到所面臨的巨大危險,馬上凝神靜息,靈台空明,真氣運轉自如,絲毫不亂。
楚雲舒清楚地感覺到五道黑影飛射的軌跡和速度,並神奇異常的感知到它們射到身前的時間,有如神助。他毫不猶豫,雙手十指微曲,左手掩胸,右手由腋下穿出,同時雙膝微彎,上身向右側後仰,右手五指連續彈出五道氣勁,直撞飛來的五道黑影。
“噓”的一聲,五道黑影突然凌空彎曲,改變方向,避過楚雲舒射來的氣勁。楚雲舒左手順勢揮出,再次發出五道氣勁,同時身體以足跟為軸旋身而起,右手五指連彈,在五道氣勁化為一個氣圈凌空套住五道黑影的同時,將五道黑影逐一點落地面。
原來是五條金色的小蛇,已被楚雲舒指勁擊斃,骨骼盡碎,化作一灘爛泥。
楚雲舒雙目如電,注視着游廊屋檐下陰影處,手指揮動,作勢欲彈。
一道身影急掠而出,翻身躍上屋面,欲逃往庄外。
黑衣人雙足尤未觸及屋面,“咔”一聲脆響,瓦片勁碎,紅纓飄散,寒光一閃之間,槍尖貫腹,透背而出,刺中目標后,長槍倏地迅快收回。
黑衣人翻身滾落屋面,轟的一聲墜落在地,氣絕身亡。
岳尚濤倒提長槍,站在門外牆下,槍尖滴落最後一滴新染的鮮血,看着倒地的敵人,雙目絲毫不含感情,絲毫看不出剛剛出手殺了人。積攢在心中的一腔怨氣終於得以發泄。
馬行風看了一眼地上的黑衣人,向楚雲舒及跟出來的眾人道:“是羽輝閣金蛇旗的人,應該是金蛇旗旗主‘蛇王’苟仁義的門人弟子。”
“哼,看來,戰鬥才剛開始。”楚雲舒看着遠處冷然的道。
夾道的樹木枝葉在微風的吹拂下徐徐晃動,燕雀輕輕掠過,怡人的景色卻掩不住瀰漫在眾人神色間的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