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駱平曜變了,變得風趣、輕佻而多情。
不只是舒婉柔,現在的駱府每天有許多人進出,想要結識駱平曜的人更是不在少數。
一群男男女女成天圍着他打轉,他的住處也開始夜夜笙歌,好不快意。
“來來來,多喝一點,大家乾杯。”
坐在主位的駱平曜熱情地大喊。
“乾杯!”
底下的一群男男女女捧起了酒杯,開始輪番向他敬酒。
“哎呀!今天是人家的生辰,曜哥哥,你一定要陪我多喝一杯才行。”
其中個嗲聲嗲氣的美麗女子靠近他,整個人貼在他身上。
“好!就為你多喝一杯。”
駱平曜如她所願地將她遞到他唇邊的酒一飲而近。
“哇,那我也要。曜哥哥,我這杯酒也給你喝,就祝我——越來越迷人好了。”
另一個嬌艷的女子也不甘示弱地靠了過來。
“好,沒問題。”
“曜哥哥,還有我……”
“別忘了我……”
一群女子就這樣朝駱平曜蜂擁而上,誰也不讓誰。聽說京城另外兩個貴公子庸少擎和秋無焰都成親了,駱夫人也有意要為兒子娶房媳婦,所以舒婉柔才會住進駱府。
為了引起駱平曜的注目,進而成為駱府的少夫人,一乾女子完全不顧以往的矜持,只為了搶奪駱少夫人的位置。
“真是太荒唐了。”
見狀,舒婉柔為之大怒。
她是千金小姐,當然不願意放下身段跟那群女子一樣去討好駱平曜,尤其在眾目睽睽之下,更是不可能。
她在一旁氣得直瞪眼,但卻一點辦法也沒有。
“駱姨,你快看看曜哥哥,他……這怎麼辦?”
舒婉柔都快急死了。
駱平曜怎麼會在幾天內變了個人?真是教人不敢相信。
一直在一旁默不作聲的駱夫人也看得有些惱怒,卻又無可奈何。
她能夠做主讓兒子娶誰,卻無法他尋樂。
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
駱夫人瞥見在一旁幫忙遞茶水的沈凝兒,突然發現她才是關鍵所在。
回到了自己的住處,駱夫人遣走了其他人,卻留下沈凝兒。
“凝兒,你臉上的傷……還好吧??”
“呃!”
沈凝兒沒想到過了這麼久,駱夫人還會這些問,頓時顯得有些慌張,“沒……沒事。”
“你恨我嗎?”
“不!”
沈凝兒瞠大眼睛,連連搖頭,“夫人千萬別這麼說,您處罰奴婢,是奴婢罪有應得。”
“罪?”
駱夫人反問道:“那你告訴我,你犯了什麼罪而使我懲罰你?”
“我……”
對啊,她犯了什麼罪?好像沒有耶!
她只不過剛好有對不負責任的賭徒父母;還剛好被她那對沒良心的父母賣掉並拋棄;又不小心被少爺看上了……
這難道能夠怪她嗎?
“別緊張,其實那天是我太過分了。”
駱夫人從小看她長大,當然明白她是個單純的姑娘,可惜她只是個丫鬟。
駱夫人忍不住嘆了口氣。
“夫人,你有事心煩?”
“還不是為了曜兒。”
沈凝兒點點頭,駱平曜這些日子脫離常軌的表現,連她都嚇了一大跳。
他怎麼會對別的女人摟摟抱抱的?又跟人家不熟……
真是登徒子!
沈凝兒越想心頭就越沉重,更糟的是,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
“凝兒,你覺得婉柔如何?”
駱夫人故意問道。
“舒小姐很好啊!人長得好看,性情也挺溫柔的。”
舒婉柔在駱府住了一段日子了,就她所看到的,的確是這樣沒錯。
“那你覺得她和曜兒配不配?”
“不配!”
沈凝兒直接脫口而出。
“不配?”
“呃!我是說人家舒小姐人那麼好,可是少爺那個人既奸詐又古怪,怎麼配得上……”
完蛋了!看着駱安人張大的嘴巴,沈凝兒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又說錯話了。
“沒關係,說下去。”
駱夫人催促着她。
她從來沒聽有人嫌過她那個幾近完美的兒子,真是有趣極了。
“呃,我是說……如果舒小姐不嫌棄也無妨。”他們高興就好,她一點意見也沒有。
“這麼說來,你不喜歡曜兒了?”駱夫人試探地問。
“喜歡他?”沈凝兒瞪大了一雙美眸.拚命用力地搖頭,“不、不、不——我怎麼可能會喜歡他?夫人您別開玩笑了。”
她可不想再討打啊!
見她拚命搖頭,駱夫人明明應該高興的,但是她就是高興不起來。
雖然她不希望這丫頭喜歡她兒子,可也不希望自己的兒子被如此“嫌棄”,就算他們母子倆再怎麼不親,他還是她懷胎十月生下的孩子。
“你可要說實話。”
駱夫人的語氣轉為嚴厲。
“我、我說的都是實話。”
“那像少爺現在夜夜笙歌,你也不反對?”
“我可以反對嗎?”沈凝兒反問。
駱夫人看着她,知道只有她才能阻止自己的兒子。
“那如果曜兒真的娶了婉柔,你也無所謂?”駱夫人的語氣里有些賭氣的成分。
咦!她該有所謂嗎?
沈凝兒強烈地懷疑着。
“其實……少爺要娶誰,好像跟我都沒有關係。”雖然是這麼說,但她心裏卻有個聲音在告訴自己,她不喜歡駱平曜跟其他女子有所牽連,真的不喜歡。
也沒錯,她只是個小小的丫鬟,她又何必在乎她的看法?駱夫人也不明白自己怎麼會這麼問。
“這樣最好。”
她最好死心,別以為自己會有成為駱府少夫人的一天。“我希望你能幫我早日讓曜兒成家。”
“幫助少爺成家?”沈凝兒疑惑地眨眨眼。
“沒錯!”“那就該找個凶一點的姑娘啊!舒小姐太柔弱了,一定會讓少爺吃定的啦!”
她惡劣地建議着。
如果這樣就最好了,找個凶婆娘治住少爺,這樣他就不會作怪,也不會再戲弄她了。
少了駱平曜那個煞星在身邊,她以後的日子一定會非常愉快。
只是……
他自從那日說過不理她之後,就真的再也沒來看過她,而且還每天讓不同的女人待在他身邊。
他之前說的話真的是真心的嗎?思及此,沈凝兒的心泛起了些許苦澀。
不知怎地,駱夫人聽到她的保證,心裏也覺得很不舒服。
也許是聽自己的兒子被誇慣了,所以現在聽到這個丫鬟竟然不買她兒子的賬,才會讓她有些失意吧!
唉!怎麼會這樣?她那個兒子怎麼這麼笨。凝兒都在駱家十年了耶,居然到現在還搞不定她,真是太笨了!
不!她在想什麼?可是……
駱夫人心裏突然百感交集,一時之間也理不清自己真正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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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兒還是每天做着自己的事,但不知道為什麼她總是會無意識地走到駱平曜的住處。
每當地發現,想要逃離時,卻已經來不及了,就像現在一樣——
“喂!那個丫頭。過來一下。”突然,一名女子喚道。
沈凝兒抬頭,才發現那個喊她的女子正軟軟地靠在駱平曜的懷裏。
“小姐,請問有什麼吩咐?”其實沈凝兒恨不得上前將他們分開。
這女子真是太不要臉了,怎麼可以這樣做?
雖然知道不應該,但沈凝兒那雙美眸還是不自覺地瞄向駱平曜,希望他能夠注意到那個女人正在“騷擾”他。
然而讓她失望的是,駱平曜只是面無表情地看着她,那雙黑眸里再也沒有她熟悉的溫暖和戲謔。
沈凝兒的心頭又是一陣悵然。“喂!你還杵在這裏做什麼?”女子又叫道。“什麼?”
沈凝兒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小姐,請問你說什麼?再說一次好嗎?”
“哎喲!”
女子唇一撇,朝身邊的駱平曜撒嬌道:“曜哥哥,你們家的奴婢是怎麼回事?是耳朵有毛病嗎?”
“呵,大概是吧!”駱平曜不甚在意地附和,連看都沒看沈凝兒一眼。
沈凝兒的心直往下沉,忍不住轉身跑開。
“喂。你去哪裏?丫頭,我還沒吩咐你呢,你怎麼就跑了?回來啊——”女子完全搞不清楚狀況地又嚷道:“曜哥哥,那個丫鬟的耳朵真的聽不見嗎?”
駱平曜在看見沈凝兒離開后,立即將賴在自已身上的女子推開。
“哎呀!曜哥哥,你是怎麼了?”女子的手溫柔地撫上他的濃眉,但卻拂不去他心頭的愁緒。
“去找人來,我們繼續喝酒。”駱平曜的話很冷,完全不帶一絲溫暖。
“不能再讓曜哥哥這樣下去了。”舒婉柔的表情十分認真。
“你有法子?”駱夫人很是懷疑。
她那兒子向來沒人治得了,她就不相信舒婉柔會有什麼好方法。
“當然有。”舒婉柔不懷好意地瞄了在一旁忙碌的沈凝兒一眼,“只要駱姨捨得就好。”
“捨得?這是什麼意思?”
轉眼間,舒婉柔臉上又掛上了嬌柔的笑意。
“沒什麼,我只是想跟駱姨借個人,不知道您願不願意?”
“誰?”
“她!”舒婉柔縴手一指,指着正在擦桌子的凝兒。
“凝兒,快來,聽說你愛吃糖,這是我特地找人買來的。”舒婉柔轉身看了蓮兒一眼。
蓮兒立刻把一堆看起來很好吃的糖全放在桌上。
“嗄?這麼多?”沈凝兒有些惶恐.畢竟她跟舒婉柔又不熟。
“不多,一點也不多。”舒婉柔笑着說,“快吃啊!”
“可是我……我還有工作。”
“放心,我已經跟駱姨說了,她答應讓你伺候我,以後你就留在我這裏吧。”舒婉柔說得理所當然。
沈凝兒懷疑地看着她,這裏並不是她的家,難道她打算長住不走了?
“怎麼?難道你看不起我,不願意跟我?”
“不,怎麼會。”
“那就好。”舒婉柔看了桌上的糖一眼,“快吃啊,別客氣。”
“是。”
沈凝兒拿起那看來精巧的糖吃了起來,但卻頭次發現糖其實也沒有那麼美味。
“舒小姐,你想問什麼?只要我知道就一定會說。”沈凝兒不是傻瓜,當然知道她別有用意。
“你果然聰明,不過別這麼緊張,放輕鬆一點。其實我只是想問你……曜哥哥喜歡什麼樣的姑娘。”舒婉柔露出了小女人的嬌態道。
原來她想問這個,害她擔心了老半天。
“少爺?,沈凝兒用力思考,想了許久也沒答案。“這個……這個我就不知道了耶!”
“你不知道?”-舒婉柔在發現自己的聲音太大后,又立刻放低了聲音,“怎麼會呢?你不是在駱府十年了,而且你和曜哥哥似乎......挺親近的。”
“不,舒小姐你別誤會,我和少爺只是主朴關係”。沈凝兒強調道。
“我說了別緊張。”就算這個小丫鬟想跨越那層關係,駱夫人也不會同意。“你慢慢想,曜哥哥到底喜歡什麼樣的姑娘?”“我真的不知道”沈凝兒苦腦地說道。“以前少爺只會將心思放在工作上,要不然就是找他的幾個好朋友聊天、練武。但現在的少爺那樣子,你也是看見的了。
“我不管現在他的樣子;我只想問以前。”現在駱平曜的樣子一看就知道是在賭氣,像是故意做給誰看似的。
而那個人,毫無疑問的一定是沈凝兒。
“以前少爺很少接近女人。”沈凝兒老實地回答。
“難道他從來沒有侍妾?”舒婉柔再進一步打聽。
現在的男人就算不是三妻四妾,房裏總會有幾個女人,這都是很正常的。
“沒有耶!”沈凝兒這才注意到,“對喔!聽你這麼講我才想起來,少爺真的很奇怪,我一直以為他也許是不喜歡女人的。”
舒婉柔差點沒跌倒,這句話要是讓駱平曜聽見了,不知道會做何感想?
不過……這應該不是真的吧?因為他對沈凝兒......
難道他就真的那麼專情?
這樣也好,她從沒有見過如此痴心的男人,他的痴心她要定了!
她就不相信憑她舒大小姐的身份和美貌,會輸給這個小丫鬟!
“小姐,我真不明白你在想什麼,為什麼要對那個沈凝兒那麼好,還拿糖給她吃?”蓮兒實在是搞不懂。
“哼!本小姐的智慧,豈是你這種笨腦袋能夠理解的,你就乖乖的看戲吧!”舒婉柔的表情十分得意。
那些糖雖然看來精美好吃,卻都是包着糖衣毒藥呀!
呵呵呵!見狀,蓮兒覺得心裏毛毛的,看來那個沈凝兒是凶多吉少了,真是可憐,不過誰要她惹到這個小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