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破天荒頭一遭,龍霸天在晚上七點鐘回到龍邸。而僕人們也在中森耀明的告知下,準備出滿滿一桌的美味佳肴。

坐在餐桌前,龍霸天囑咐下人。「上樓叫小姐下來用餐。」

「叫過了,也敲了門──」僕人為難地說。「小姐吩咐過我們,說她要睡午覺,但是……好像也睡太久了。」

「是這樣嗎?」龍霸天警覺地想,她發生了什麼事嗎?他居然對她的事緊張起來了。「她睡老夫人的房間嗎?」

「是的。」

「有房門鑰匙嗎?去找出來,拿給我!」龍霸天命令。

不一會兒,他已取到鑰匙,前往房間。

他想知道夜憐到底怎麼了?

是生病了嗎?否則,怎麼會喚不醒?

結果卻令龍霸天啼笑皆非。

房間內的窗戶是打開的,微風輕輕吹進房間內,帶進庭園內花草香味。

原來這小女孩爬窗戶沿芒果樹而下,在神不知鬼不覺間跑出去玩了!算她飛簷走壁、神出鬼沒的功夫好!

什麼跟什麼嘛!他一顆心往下沈。

龍霸天黑着一張臉,虧她還口口聲聲向冷玉濃告狀,說他虐待她、冷落她……結果,自己不知跑去哪兒鬼混了!

他心煩意亂,又好氣又好笑!氣她壓根不把他的「聖律」放在眼底,卻又笑自己因得知她暫時平安無事,而重重鬆了一口氣。

龍霸天坐在床沿,仔仔細細地環顧這個房間。以往,這是冷玉濃的房間;現在,卻是一個小女孩的閨房。他從未進來過,所以心底的好奇心隨即加強。

粉紅色被單、衣櫃、沙發……從床頭櫃往下瞧,牆角擺了一個已經爆滿的垃圾桶。

這些垃圾幾乎通通都是衛生紙呢!他好意替她撿起掉落地毯上的衛生紙。

龍霸天的臉色因所看到的東西而變得難看不已!

一個用過的保險套!?

套子內「可疑」的液體從他手上的衛生紙團中滑落。

龍霸天三十年來最自豪、最驕傲的自制力,此時此刻已被這個微不足道的保險套激得幾乎蕩然無存了。

活了三十年的龍霸天,向來無情無義、無心無肺,對任何事無動於衷,可惜,這個在夜憐房裏發現的保險套,竟使他潛藏三十年的怒氣一傾而出。他就像將爆發的火山,頭頂噴出濃濃的黑煙,嘴裏快要吐出紅紅的岩漿了。

他的神情像是世界末日來臨般,坐在床沿,盯着在垃圾桶頂端的保險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不知過了多久──

窗戶前有沙沙的聲音,不一會兒,一位俏佳人正爬向窗戶,她輕輕跳進室內,不經意地抬首,在毫無防備的狀態下,她因為面前矗立的人影而驚呼出聲,看清那背影是屬於他那雄渾偉岸的身軀時,夜憐才放下心來。

她大大剌剌地坐在地毯上。嘲弄道:「爸爸,你還記得自己家中有個寶貝女兒啊!我以為你已經忘記我了,我只好認命地『向外發展』了。」她一點也沒有悔意。

龍霸天冰冷的聲音傳來。「我記得曾交代過妳要待在龍宅,不準外出。原來妳把我的話當耳邊風,左耳進,右耳出。妳心中又何曾尊敬我龍霸天為妳的父親?」

「我……」夜憐聳聳肩,就像一般做壞事被抓到的小孩,她說不出任何話。

龍霸天已忍無可忍,他邁開大步怒髮衝冠地走向她,指責道:「妳到外頭和野男人廝混,還把他們帶回龍宅!」他神色駭人地咆哮着。

夜憐不禁面紅耳赤,第一次看到龍霸天發飆的她,故作輕鬆地道:「才沒這回事呢!爸爸,你太愛胡思亂想了!」

「啪──」龍霸天倏地揮出右手掌,狠狠地甩了她一個巴掌。

五指清晰的手印,火辣辣地印在夜憐的左臉頰上,她震驚得無法反應,只能愣愣地瞪視着龍霸天。

「妳還敢說謊!」他咬牙切齒地指責。「妳當我是白癡嗎?妳要檢查妳不小心留下來的『證據』嗎?垃圾桶內的保險套,妳要怎麼解釋?」

「解釋?」她沈默了,左臉頰的疼痛,令倔強的她不顧一切地吼叫。「是的,我胡作非為、十惡不赦,我令你蒙羞,我該自慚形穢、羞愧得無地自容,你總是看我不順眼,明天一早我就回日本!」

「啪──」又是一記耳光,龍霸天的怒氣已蓋過理智。「妳不知改過自新、洗心革面,還在這裏與我大呼小叫?妳──」龍霸天顯然已抓狂了,他全身竟因怒氣而遽顫不已。

「妳──」他為之氣結,道不出任何話。

她不服氣地頂嘴。「我何錯之有?你也只是我名義上的父親罷了,從你收養我之後,你沒有盡過任何做父親的責任!現在你也沒有權力打我!我『黑』夜憐不吃這一套──」語畢,她突然跳了起來,發瘋似的想奪門而出。

龍霸天長手一伸抓住她的肩膀,然後由背後將她整個人抱起。「是的!我一直沒善盡一個好爸爸該有的責任,沒有好好管教女兒,讓女兒變成供男人任意玩弄的殘花敗柳,我實在是罪該萬死。現在,我決心要把三年來沒盡到的義務完全確實地付出,我要做一個最稱職的爸爸,好好把我這個已成小太妹的女兒管訓一番──」

龍霸天坐在床沿,將她按倒在他的大腿上,粗暴地以單手壓制她的扭動,讓她動彈不得,再以另一手重擊她的臀部,製造許多像拍掌般清脆的響聲。

自尊心強的夜憐既不叫也不哭,她只是拚命咬住下唇,將朱唇咬得又紅又腫,龍霸天佩服她的「固執」之餘,才感受到掌心傳來的疼痛。怒氣稍平的他,竟有些分不清是手疼還是心疼……

「妳承認不承認妳有錯?」他逼問。

「我沒錯!男人可以因為玩弄女人而個個『經驗豐富』,女人就一定要冰清玉潔等待男人來『指導』嗎?為何我不能經由『練習』而使自已擁有高超的『技巧』,來玩弄男人?」她有些自暴自棄地吼叫道。

老天,她才十三歲!現在的女孩都這麼早熟、這麼沈淪、這麼不知羞恥嗎?

龍霸天聞言,心臟彷彿被切成兩半,他不懂自己的心,這就叫心如刀割嗎?他居然「有幸」體會這四個字了。

哈!哈!我龍霸天竟也會有懂得何謂切膚之痛的一天?

他狠瞪着夜憐,神情一副豁出去的可怕模樣。「好──」他怒火中燒。「妳想學!妳想玩!爸爸可以教妳,這也是做爸爸的『責任』,不是嗎?」他抓住她,圈住她的柳腰,緊得幾乎讓夜憐無法呼吸,他發飆道:「我表演給妳看!」

他捉住夜憐的手腕,用力把她拉出房門外,再將她拖到他自己的卧室。

夜憐一直拚命地反抗,拳打腳踢。「放開我!」她張牙舞爪、用力嘶吼。「放──開──我!」

進了房間后,他將她摔在雪白大床上,他的力量很大,令她感覺快被摔碎了,她有些呼吸困難。

她毫不畏懼地從床上爬起來,龍霸天立刻又壓住了她。

他邪惡地對她微笑。「怎麼,怕了?爸爸只不過是要賓現妳的願望,替妳找個媽媽!」

龍霸天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夜憐心中感覺陣陣涼意襲來。

龍霸天瞥見床上的白色被單,他毫不躊躇地拿起來,並扛抱起夜憐,在夜憐大呼小叫之際,將她綁在一根大理石圓柱上。

龍霸天雙眸發亮,陰狠地道:「對不起,寶貝女兒,這裏暫時充當妳的觀眾席……」

他伸展四肢后,便坐在豪華沙發上,撥了幾通電話,這時間,他的目光有着狂怒后的短暫渙散。

一個小時后,夜憐終於恍然大悟,龍霸天要「表演」什麼了。

房間內,出現一個豔麗無比的女人,她穿着猩紅色的薄紗小洋裝,性感而美麗,臉上掛着熱情的笑容。

當這位應召女郎的目光轉向夜憐時,她不解地問道:「她是?」

「我的女兒。」龍霸天起身走向她,並坦白道:「我要教教她,何謂『成人的世界』,我的女兒一天到晚煩惱自己經驗不足,無法取悅男人,今夜,希望我們激情投入的演出,能讓她獲益良多。」

那名女郎有些困惑道:「真的要這麼做?」

「是的。」龍霸天相當肯定,語罷便在床沿坐下。

女郎聞言,不禁微微一笑。「能受龍少爺點召,算是我的福氣呢!無論如何我都願意捨命奉陪!」說著,她也妖嬈地坐在床沿,並投進龍霸天的懷裏。

龍霸天嘴角上揚,他用眼角餘光看着夜憐並暗示道:「爸爸在『教』妳!好好看!好好學!」他泰然自若地任女郎為他解開襯衫的鈕鈕……

「不──」一聲尖叫后,夜憐的雙眼立即迸出如泉水般的淚水。「不要!不要!」她痛哭流涕,心痛如絞,龍霸天的「背叛」,已令夜憐肝膽俱裂。畢竟,在她的心底,她要他完完全全屬於她,她要霸佔他的全部,成為他的情婦,當然,這只是時間的問題……

「不要──」她痛徹心扉地吶喊。「不要……」彷彿無法承受這種致命的打擊似的,激動的她不斷地扭動被被單綑綁的雙手,手腕用力摩擦的結果,竟已滲出血絲,她感覺到手腕有灼熱的疼痛,心傷加肉傷,使她處在失神之中,腦袋中一片空白,只是不停地掙扎。

無意識中,她竟呼喊:「霸天……」她痛苦地呻吟着。「霸天……」

龍霸天突地止住不動。

「霸天……霸天……」

斷腸的呼喊,令龍霸天心臟彷彿遭到重重撞擊,他的身體抽搐着。

放開了懷中的女郎,他旋身下床,理理身上凌亂不堪的衣服,緩緩走向她的面前。

他注視着她,在她清澈明亮的眼眸中,他看到了巨大的痛苦。

「不要……不要……」她低吟。「求求你……求求你……」

龍霸天莫名的心亂如麻、六神無主。「夜憐……」

這一刻,他居然沒有衝天的怒火及怨氣,他只笑自己太衝動、太盲目、太傻,怎會想以這種「殘忍」的方式處罰她?老天,龍霸天難道真的是慘無人道的「冷血帝王」?

她因過度的刺激而氣息奄奄的模樣,龍霸天不禁深深自責。

難道,真是我在虐待她?他自問。

不可一世、唯我獨尊的龍霸天,竟也有悔意了。

他當機立斷地回首對那名女郎道:「妳走吧!」他心不在焉,眼睛一直盯着夜憐慘白枯槁的臉。「當然,妳還是會得到適當的報酬。」他補充。

女郎識趣地起身穿上衣服。

女郎走到門邊,輕旋門把,又突然回首,若有所思道:「有一句話,我不知該不該說──」她深吸一口氣。「你們這對刺蝟父女,試着收起彼此的刺,再多靠近對方一點,就會發現你們深愛着對方,別再互相傷害,也別再折磨自己了。」語罷,她便輕輕扣上房門離去。

女郎的話恍如當頭棒喝,令龍霸天大徹大悟。

端詳夜憐梨花帶淚的臉,從不懂得柔情為何物的他,竟也懂得伸手揩去她臉上的淚珠。

「別哭了!」他道。

他伸手扯開被單,才驚見她手腕已是鮮血淋淋,霎時心痛的感覺從他心底深處泛散開來,他握住她的手腕,歉聲連連。「對不起,對不起……」有生以來第一次,他向女人說對不起。

夜憐卻如母獅般撲進他的懷中,她完全不顧後果地張嘴用力咬住他的肩膀,好似要發洩她所有的委屈及憤怒,除了要他嚐到她所受的痛苦外,他也感覺到他的肌肉上有鹹鹹的淚水。

「我錯了……」他誠心道。「我錯了……」

她不禁鬆了口,在他懷中放聲大哭,龍霸天緊摟住她,任她哭個夠。

夜憐的哭泣聲暫歇後,他才聽聞她那氣若遊絲的話語。「我……不要別的女人碰你……」

龍霸天莞爾一笑,他話中有話道:「妳可知道『冷血帝王』的面具已被妳撕毀,妳已經徹底激起我的七情六慾了,我龍霸天因為妳,再也不寡情寡義了,我會嫉妒、憤怒、喪失理智……甚至,我會後悔,會低頭向妳認錯,向妳道歉……」

龍霸天一番深情的告白,讓夜憐不自覺地更加摟住他。她情不自禁地低喃:「霸天……」

「不!」他搖首。「夜憐,不可以叫我的名字,我是妳的爸爸啊!」

「不!」她駁斥。「我知道你不是我的親生父親,我當然也不是你的女兒。」彷彿要應證她的話,她更加結實地攬住龍霸天。「霸天──」再次深情地叫喚!

無法遏止心底的渴望。他顧不了道德、稱謂,順其自然地,他也攬緊了夜憐。

許久之後,夜憐哽咽問道:「你是不是很討厭我?」

「我──」他黯然失笑。「傻瓜,我怎麼可能討厭妳?」

「真的嗎?」她興奮地仰起頭,對他擠眉弄眼。

他輕敲她的頭。「別淘氣了。」他溺愛地輕斥。他輕輕抱起她,慢慢搖晃着自己的身子,好似一個搖籃,他又道:「以後,妳要做個乖小孩,不可以變壞,好嗎?」

「這──」懷中的可人兒遲疑了一會兒,突然很狡猾地笑笑,乘機要求龍霸天。「可以啊!但是,我有一個條件。」

「條件?」這是縱容的結果嗎?龍霸天失笑地想着。「妳說吧!」

她的雙眼繞啊繞的,她篤定道:「我要做──『帝王的情婦』。」她仍有些蒼白的臉龐散發出光彩。

「帝王的情婦?」他糾眉,不知她所指為何。

「我──」她嘟起朱唇,直接挑明道:「我要做龍霸天的情婦。」

霎時,龍霸天的記憶有短暫的空白,好半晌才緩緩道:「別鬧了,夜憐!我們之間──」他因看到夜憐失望的臉而止住不語。

「我沒有胡鬧啊!我說的是事實。」她可憐兮兮道。「帝王不可能屬於任何女人,更不可能會愛上女人,這些我都很明白。所以,我只求做你的情婦,用心服侍你,並得你專寵──」

龍霸天訝異小小年紀的夜憐,居然如此世故,她對他肯定下過功夫研究。

「我是妳的爸爸──」

「這只是名義上、法律上的形式而已,我們又沒有血緣關係。」她說得振振有辭。

「但是,妳只有十三歲啊!妳太小了。」他歎了口氣。

「我會長大的。」她興高采烈道。「請你等我,讓我成為帝王的第一個情婦,如果,你將來想要小孩,我可以為你生兒育女──」夜憐不敢說「唯一」,雖然她真心期待。

「夜憐──」他目不轉睛地注視着她天真爛漫的臉,她是如此的無邪、清純,他不禁被她深深吸引住。

他反問她一句話:「妳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麼嗎?」

「當然!」她萬分肯定。

龍霸天覺得自己可能會被夜憐的話搞得不知所措,索性,他胡亂搪塞道:「我又怎麼知道妳能不能取悅我?懂不懂如何討我歡喜呢?」

她笑嘻嘻地回答:「所以,我可以先實習啊!」

「實習?」龍霸天更覺不可思議。

「現在開始,我先跟在你身邊照顧你,直到你覺得我合格,可以走馬上任了,我就是你名正言順的情婦,如何?」她拍胸脯保證道。「一切就等我長大!」

「妳──」她的怪異行徑、謬論,已令龍霸天無法招架。

「放心啦!」夜憐更加地黏住他,她嬌聲道:「我絕對是個能取悅你的乖情婦──」

「是嗎?」他不解道。「那妳能做什麼呢?」

「所有情婦能做的,我都能做。」她信誓旦旦道。

「是嗎?」城府深沈的他,內心隨即升起一個計謀。「既然你如此執着,那妳必須乖乖聽我的話,不能違背我,也不能惹我不高興,如何?」

「當然。」她完全認同。「做情婦必須懂得順從。」接着她又古靈精怪道:「但是,並不包含服從你拒絕情婦每天該做的工作喔!」

「情婦的工作?」這又是什麼?

「服侍你啊!」她露出令男人屏息的笑容。

夜憐的美,實在令人無法漠視。

※※※

對龍霸天而言,他幾乎忘卻了昨天的風風雨雨,到底是如何結束的。

他只記得他們聊到好晚好晚,他不記得是怎麼睡着的,不過,當他早晨清醒時,才睜開雙眼,第一個見到的人,就是夜憐。

她身着傳統的日本和服,一身素凈,雪白的肌膚及純白的日本和服,襯托出她的濃眉大眼及烏溜溜的秀髮。他不禁含笑溺愛地看着她。

此時此刻,她看起來完全是成熟的女人模樣,如果不是知道她的實際年齡,他還真會當她是名情婦呢!

她跪在床沿,而龍霸天的床底下放着一雙木屐,她對他展露笑靨道:「早安,爸爸!請下床!」她垂首尊敬道。

「妳──」他呆愣半晌,微微起身,才坐直身子,夜憐便急急取出一件寬大的外套,她微笑道:「爸爸,室內有冷氣,你剛起床,別冷着了。」她將衣服覆在龍霸天身上。

龍霸天不語,穿好衣服及木屐,他便下了床,走向浴室。

夜憐機靈地搶先進入浴室中,浴缸內已放好熱水,她彎身站在浴缸旁,柔弱道:「爸爸,請洗澡!」她的頭不曾抬起來。

他居高臨下注視她。「夜憐──」他煩躁地撥開額前的頭髮。「別這個樣子,我不喜歡,妳是我的女兒──」

「我不是。」她抬首駁斥,表情相當倔強。「我是你的『實習』情婦,我會叫你『爸爸』,只不過是尊稱你,可是在我的心中,你根本不是我的父親──」

「夜憐──」他嚴肅道。「妳答應過我,妳必須聽我的話。」

「是!」她回嘴。「但是,這並不包括『服侍你』的部分啊!」她臉上閃過一絲得意。「你忘了我的話尾的『但是』了嗎?」她對他眨眼。「你不能不讓我服侍你喔!不然,我也不要聽你的話。」

「妳──」他糾眉,實在害怕她又在外面瞎搞、廝混。一臉剛毅的他,只好認栽地褪去衣服,坐進浴缸內。

身為半個日本人,又成長在黑道兼豪門世家,所以,讓情婦服侍他這位帝王,早已是司空見慣了,可是,當他面對這位「小」女孩時,不得不命令:「轉過頭,不準偷看。」

紅潮頓時佈滿她的面頰,她默默轉過身子,直到聽到了水聲,她才旋身,開始盡一個情婦的本分──替龍霸天刷背、按摩……

她動作絲毫不馬虎,尤其是當她看到龍霸天肩膀上的傷口──她昨夜的「傑作」──她滿心愧疚,更是小心翼翼地清洗傷口。

她難過道:「對不起,你一定很痛吧!」

龍霸天忽然握住她的手腕向前一扯,毫無戒心的她,一屁股摔在地板上,他們四目交接,龍霸天趕快又別過眼。

他低首,對着他握住的手腕道:「該道歉的是我,妳的手腕傷口才嚴重呢!這樣被水浸漬,一定很疼吧?」

「我──」夜憐口吃了,因為她的一顆心怦怦跳個不停,她的雙頰也紅透了。她手足無措地咬住下唇,不經意間,一瓢熱騰騰的水潑了她整個臉,讓她嚇了一大跳。

「你──」她愕然地瞪着他。

「哈!哈!」龍霸天忍不住嘲笑她。「妳是落湯雞喔!現在,該換妳好好洗一洗了。」龍霸天迅速套好了浴袍,然後,他抱起夜憐,像幫小孩洗澡似的把她丟入水池中,不顧她尖叫連連。

他洒脫道:「妳好好洗個澡吧!聽話喔!待會兒餐廳見。」他自己或許沒有察覺,他是捧腹大笑着閤上門。

第一次,終於有女人能讓他開懷大笑了。

※※※

龍霸天西裝筆挺、容光煥發、器宇軒昂地走向餐廳時,桌上已有一桌可口的小菜在歡迎着他。他很訝異,因為以前的早餐都是西式的,而這次,竟是中式的清粥小菜。

其實,龍霸天一直偏愛中式早點,也許有一半中國血統的緣故,他酷愛吃中國菜,但是,他的喜好鮮少人知,所以,僕人們多半為他準備西餐。

他為著眼前的不同而抬首叫喚僕人,可惜,卻沒人應聲,只見夜憐匆匆忙忙地從樓上跑下來。

她紅撲撲的臉蛋,秀髮微濕,穿着一件有大花邊的粉色和服,腳着木屐,與龍霸天光鮮挺拔的西裝裝扮呈現強烈對比。

她燦笑道:「我洗好澡了。你別以為把我丟在浴缸,就甩得掉我!」她沾沾自喜地走向他。「我沒遲到吧!」她靈巧地取下碗筷盛稀飯。

龍霸天不語,只是盯着夜憐瞧──

以往,夜憐都是穿袒胸露背的小可愛、短褲很有意的暴露自己,龍霸天不知她真正的用意為何,不過,那時,她壓根是一天到晚在外勾三搭四,與不同的男人鬼混。經過昨夜的「風雨」后,她應允耍成為乖小孩,以及──做他的情婦,但是,她的穿着為何變得保守了?斜睨她身上那襲可愛的日本和服,為何他心中五味雜陳?這是嫉妒嗎?

他快速讓這股奇異的心情消失,他不能讓任何人、事「掌握」他的意志、他的心,因為,他是不可一世的帝王!

他隨意找話題。「僕人們去哪兒了?」

「我遣走他們了。」夜憐泰然自若道。「你只需要我一個人就夠了,你的食、衣、住、行,全由我──你的女兒負責,爸爸!」她說得煞有其事。

「為什麼?」

「我是你的情婦啊!」她聳聳肩,擺擺手,一副有我就搞定的模樣。她已將碗放在他面前,熱呼呼的粥令人垂涎三尺。

龍霸天專心地品嚐夜憐夾給他的每一道小菜。

他無法置信道:「這全是妳做的嗎?手藝好得沒話說,令我──難以相信。」

「這是讚美嗎?」她欣然道。「我已經開始得到你的認同了哦!」她故意拋媚眼。「我認為情婦不應只是暖床的工具,我是個不一樣的情婦,而且能做妻子的工作──」她亦莊亦諧道。「我要你完完全全離不開我──」

啪──龍霸天突然拍擊桌面,這個出其不意的動作所發出的聲音回盪在空闊的龍宅里,原來和樂的場面再次像緊繃欲裂的弦。龍霸天身上散發出前所未有的陰冷,他像是森林中一頭兇猛的獅子,緊緊盯着令他蠢蠢欲動的獵物──

神情雖是如此,但他的心底卻是非常無助,他不敢相信力才那番話竟是出自一位十三歲女孩的口中。

這些年,冷玉濃到底是如何「教育」夜憐的?

龍霸天明白自己並不喜歡現在的處境──好似一隻任夜憐宰割的獅子。

他是龍帝國的帝王啊!冷血帝王不能容許自己落陷到手足無措、驚慌害怕的田地。

看着龍霸天冰冷、目空一切的模樣,夜憐不禁心生怯意,但她依然鼓起勇氣道:「我很清楚你喜歡的每一道佳肴喔!以後,我會每天做菜給你吃。」

他毫無表情,令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龍宅繚繞着凝重的氣息……

※※※

是夜憐不放過龍霸天,還是龍霸天捨不得夜憐?

她完全順龍霸天的意,依着他的喜好去討好他──她變得好乖、好乖。

他會把龍宅打掃得窗明几淨、一塵不染,她會做好一桌可口佳肴在家裏等他。她為他洗衣,替他刷背……當他深夜未歸,她就坐在沙發上等他回家,當他在書房內辦公時,她就靜靜坐在一旁的沙發上,既不吵也不鬧,只是默默地關心他,擔心他。這種關注已超越了情婦──只有肉體需求──的關卡,他們的心靈是契合的,這是只有丈夫與妻子才有的默契與祥和。

舉凡僕人能做的,情婦能給予的,妻子應有的關懷……夜憐一樣也沒有疏忽,除了──

龍霸天還沒有碰過她。

名義上,她是他的女兒,而實際上,她扮演着許多不同的角色。

她雖然還是喊他「爸爸」,但兩人都明白,他們之間的感情已不是簡單的「親情」二字就能形容的。

時間一天天地流逝,他們逐漸習慣於彼此的存在,習慣於兩人的世界。

龍霸天雖不曾表達情緒,但很顯然,夜憐已成功地取悅這位帝王,只是,她有辦法掠奪他的心嗎?

恐怕只有龍霸天自己心知肚明吧!

時光悄然流逝,他倆還是耽溺在彼此的世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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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的情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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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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