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戲演完了,而看「秀」的人也紛紛離席。

一直偽裝着的「面具」此刻終於可以完全卸下。

薄情寡義、無心無肺的龍霸天,這時才真正表現出「冷血帝王」的本色來。

「把她送走!送到日本去──」他下令。

夜憐痛哭流涕地苦苦哀求着,她的小手緊抓住他的褲管,龍霸天卻狠狠地推開她。

「把妳送到日本是為妳好!日本有更好的環境及醫療設施,等妳『正常』后,妳甚至可以上貴族學校。妳是我龍霸天的女兒,我要你傑出又優秀!」他的眼神極為冰冷。「相信我,女兒!爸爸的任何決定都是對妳最好的。」

夜憐哭得肝腸寸斷,龍霸天竟然毫不憐憫地將她趕到大門外,「砰」一聲鎖上門,任夜憐在門外呼天搶地地哭喊,他還是無動於衷。

下人們看到龍少爺的殘酷作風,雖然同情夜憐,但因不敢觸怒龍霸天,所以,夜憐在門外整整哭了三天三夜,仍沒有人敢插手。

她哭累了就趴在門邊睡着,醒了又在外哭喊。「爸爸……爸爸……」囁嚅的童聲令人聞之心酸。

可是,龍霸天從未走出這扇門。

冷玉濃實在看不下去了。

她對於兒子冰天凍地的冷血本色,總算親自領教了。冷玉濃一樣也進不了霸天的書房,她撥了專線電話給房間內的兒子,是龍霸天接的。

她單刀直入問道:「霸天,你不要夜憐了嗎?」

「是的。」

「為什麼?」

一個森冷彷彿來自地獄般的聲音回答:「『利用』完了。」語畢,龍霸天便掛上了電話。

「利用?」冷玉濃的心涼了半截。

她心寒地想着,兒子曾指控她在利用他,而今,他卻也利用了夜憐,一個根本完全不明世事的小女孩。哎!難道,為了金錢、權力,人們就要相互利用嗎?

她看着坐在地上哭啼的夜憐,女人疼惜女人的心,油然而生。

冷玉濃抱起了夜憐。她──帶走了夜憐。

※※※

在第四天的深夜,哭啼聲停止了,龍宅內一片沈靜安靜得令人毛骨悚然。

冷玉濃連十二位情婦也一起帶走了。

當龍霸天再度開啟書房的大門時,他感覺到似乎所有的人都「遺棄」他了。

遺棄?

他失笑着,他怎會有這種不正常的想法?

他是一個「冷血帝王」啊!

冷血到無血無淚,沒心少肝,是殺人不眨眼的「殺人魔王」呢!

他走進自己的寢室。這四天,他第一次回到他豪華的卧室,屋內冷冷清清,夜憐所有的衣物通通被冷玉濃帶走了。

冷玉濃沒有留下任何夜憐的東西,只除了──

放在床頭柜上的音樂盒。

龍霸天表情微微抽搐,他送給夜憐的音樂盒,竟被她「退」回來了?

他打開音樂盒的蓋子──

這個迷你的旋轉木馬場,好似一個兒童遊樂園的縮影。

它轉啊轉,繞啊繞個不停,伴隨着「似曾相識」的音樂,瀰漫整個寢室……

※※※

離開龍霸天後,夜憐哭得淚流成河。

冷玉濃面對她,感觸良深地道:「不管妳聽不聽得懂我說的話,我一定要告訴妳,我深信妳生來註定要成為『帝王的情婦』。雖然龍霸天是帝王,但帝王並不屬於任何女人,而且他封閉自己,他是百分之百的冷血動物──但是,我相信他絕對抗拒不了妳的美,妳是專生來克他的。讓我將妳改造成一位令眾男人為之神魂顛倒的情婦。情婦──也許很不道德,對妳而言,更是殘酷。但當妳懂得如何抓住男人的心時,妳就能揣摩『冷血帝王』的情與愛,這是妳的天賦。那時妳就可以報龍霸天今日棄妳於不顧之仇了。」

夜憐望着冷玉濃,她停止了哭泣。

報仇?

情婦?

她似懂非懂。

不過,這兩句話卻深深植入她的腦海中。

冷玉濃對着白雲靄靄的天空,又一語雙關道:「誰說生下帝王的孩子是困難的事?只不過是要一位情婦的卵子與帝王的精子互相結合罷了。」

※※※

冷玉濃聘請最好的老師及醫師,教導夜憐成為正常人,而她變成「正常人」之後,對夜憐而言──便是墮落的開始!

一個沈淪的世界,載不動千古傳唱的情仇!

無關道德、無關倫理,她所受的知識,完全是最禁忌的男女情事──

如何誘拐男人的心?如何欺騙男人、玩弄男人的感情?

如何取悅男人?如何讓男人需要妳?如何安撫男人?

如何在床上滿足男人?如何對男人卑躬曲膝?

在外表上,冷玉濃也花費許多的時間與金錢,她要讓夜憐徹底成為「帝王的情婦」。

但是,夜憐的早熟與世故,協助了有野心的冷玉濃,不久之後,她已成為一位專為龍霸天而生的情婦了。

這位情婦,已掌握復仇時機,蓄勢待發……

※※※

女人──

何其不幸淪為情婦,又何其有幸成為帝王專寵的情婦!

但能取悅帝王的情婦,這世上又有幾個?

時光匆匆流逝,一轉眼間──

龍霸天已三十歲了,而他三年前收養的女兒龍夜憐,至今,也已十三歲了。

這三年,夜憐到底在日本過着何種生活?

是養尊處優,抑或昏天暗地?

沒有人知曉,只有她自己最心知肚明。

不過,當龍夜憐以亮麗輕盈的體態出現在龍宅時,她與三年前那個被台灣社會局稱為智障兒的黑夜憐,簡直是判若兩人。

她那股令男人失魂的美豔氣息,已表露無遺了。

她只有十三歲,可是現在的她,卻擁有十七歲女孩的美豔、清純,及三十歲女人該有的成熟風韻。

在大太陽底下,她的一顰一笑展露萬種風情,讓路過的男孩子全看得癡了,頻頻對她傳送秋波。

她默默注視龍宅那幢富麗堂皇的大別墅,她晶亮的美顏竟露出邪惡的笑容……

情婦要征服帝王了!

※※※

龍霸天已到了「而立」之年。

這三年中間,他是否想念過夜憐?從他冷殘的臉龐看來,實在是看不出個所以然。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那塊土地已經動工了。龍霸天興建世界最大遊樂場的夢想,將是指日可待之事。

他總是忙到三更半夜才回龍宅。

偌大的龍宅,除了兩名伺候的僕人外,其餘空間簡直是空空盪盪,這也符合他冷酷的形象──冷冷清清,孓然一身。

他走進大廳,登上三樓,當他疲憊地打開寢室門時,本能地警覺到有絲異樣的氣息。

他對着黑暗的空間喊道:「是誰?」

沒有人回答他,但空氣中瀰漫着一股淡淡的幽香,使龍霸天敏感地嗅出有幾許的不同。

他霍地開亮電燈,想一窺真相。

在看到凌亂的被褥和掩住上半身只露出少許烏黑直發及腳丫子帥嬌軀時,龍霸天已怒火衝天了。

「妳是誰?竟敢擅闖龍宅!還明目張胆地睡在我龍霸天的床上!」語調中的寒意可以使人凍成冰塊。「妳最好下床,讓我看清楚妳是誰!」

見對方仍然不為所動,龍霸天雙眸已閃爍着憤怒的火花。

被子裏忽地傳來一陣惺忪的呢喃。

爸爸?

龍霸天怔愣在原地!

被子裏露出一個半夢半醒的臉,用着甜甜的聲音輕喚:「爸爸──」

「妳──」龍霸天瞪大雙眼,冰冷道:「妳是誰?」

「我是誰?」他的問話令她清醒了。「我是夜憐啊!爸爸,難道您忘了我嗎?我是您『最愛』的女兒啊!」

她在床上坐起,被子遮住了她胸部以下,裸露的香肩、玉頸,一張美得發光的臉,瀑布般流瀉的長發,那雙大眼很媚,很勾魂蠱惑男人心底深處的慾望。

「夜憐?」

她是當年被他趕出龍宅的夜憐?在她沒有「利用」價值之後,他一腳踢開,不顧她死活的夜憐?

三年前,既是小可憐蟲,又是智障兒的黑夜憐,至今──龍霸天不敢相信這個坐在床上袒胸露背的女人……不!女孩,竟是──夜憐?

不過,她已有女人的成熟嫵媚及妖嬈豔麗的模樣了。她跟一般成年女人比起來,只怕是獨一無二、舉世無雙的大美人了。

而且,夜憐的美所帶給他的震撼……讓他絞盡腦汁也無法形容其於萬一

冷玉濃真是有「先見之明」。夜憐的風情盡數展現在為人情婦該有的本分上。

龍霸天依然呆若木雞,只是目不轉睛地注視夜憐,而夜憐眼見他獃滯的模樣,竟然嘻嘻笑了起來。「爹,我是不是嚇着您了?」

「妳──」

她伸出手,優雅地撥攏髮絲,若隱若現的酥胸就像鮮紅欲滴的蘋果,相當嬌羞可人。她用被單緊緊包裹住自己的身體,站起身子,羞紅着臉說:「對不起,我在日本已習慣裸睡,所以,我沒穿衣服,被單借我用一下!」

語畢,她即跳下床,修長姣好的美腿一伸,「不小心」竟春光外洩了,夜憐緊張地瞪大眼看着龍霸天,她想知道自己刻意製造的「效果」如何!

龍霸天直視她明亮的勾魂眼。「妳怎麼會到台灣來?」

「爸爸!」她露出一個顛倒眾生的笑容。「接下來你是不是要問我為何會出現在你的床上?」她嘟着櫻桃小嘴道。「您是我的爸爸,這裏是我的家,而且,這張床以前也算是我的床,為何我不能回來?」

龍霸天冷眼瞪着她,語帶威脅地「警告」:「別耍嘴皮子,妳最好老老實實地回答我的問題。」

「是的!爸爸!」她對他行個童子軍禮,依然嘻皮笑臉,絲毫不畏懼龍霸天。「我還不是為了奶奶,您在台灣這三年,對日本的龍家不聞不問,但奶奶仍然擔心她寶貝孫子的着落。在她勸不動你的情況下,只好派我這個龍霸天的女兒來『卧底』嘍!」

「卧底?」

「是的。」夜憐繼續說道:「我的使命就是幫爸爸您找一個老婆,為我自己找一個媽媽,所以,我回來時,就先到爸爸您的房間內瞧一瞧,看有沒有『女主人』的蹤影。當然,很令我失望,您的房間內一點女人氣息都沒有。我一路坐飛機從日本回來,非常疲憊,看着這張以前我也睡過的床,想再一次感覺它的溫暖,沒想到我一倒下來就睡得不醒人事。」

「是嗎?」龍霸天咄咄逼人。

她慧黠地一笑。「隨爸爸您信不信。」隨即用很嗲聲的口吻說:「不過,現在您既然回來了,這張床就要還給您了。奶奶說長大的女孩要自己睡一張床。」

下一刻,夜憐已走到門邊。「奶奶吩咐過我,我可以睡她的房間,我現在就到她的卧室去,爸爸!被單先借我,等會兒還您。」語畢,她俏皮地走出了房門。

不一會兒,她又里着一條粉紅色的被單跑出來,這條粉色被子是半透明的,使得她婀娜多姿的身材,幾乎一覽無遺了。

「被單還您,」她將被單還給龍霸天,而後以充滿揶揄的語氣問道:「我好驚訝啊!爸爸,您的床頭柜上竟然還擺着那個當初您送我的音樂盒?而且,還保持得一塵不染呢!真是不可思議!」

她站在龍霸天面前,現在,夜憐的身高已到他的前胸了。她再也不是當年那個身高只到他腰部,雙手緊抱住他的大腿,還需要他時時抱住的黑夜憐。

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夜憐惦起腳尖在龍霸天的臉上獻上香吻。在龍霸天錯愕來不及罵她之際,她又像一個淘氣的小精靈般,一溜煙的不見了。

只留下一串甜美的迴音:「爹地,晚安!」

※※※

第二天早晨,太陽都快曬到屁股了。龍霸天坐在餐桌旁,他──似乎在等待夜憐。

為了一位「收養」的女兒,今日,他可是破天荒快到中午還沒去霸天財團上班。龍霸天覺得自己必須與夜憐約法三章,尤其是經過昨夜之後。

夜憐終於從樓上走下來了。她一臉的神彩飛揚,容光煥發,在在顯示她一夜好眠。

她穿着露出小肚臍的細肩帶背心,好短的緊身小褲子,不過,倒是穿了長馬靴,全身上下都是黑色裝束。她讓長發自然飄逸,黑色襯托出她雪白的肌膚,及姣好的魔鬼身材,當她故意貼着龍霸天最近的位子坐下來時,還因褲子太短,而暴露出少許的臀部。

她的打扮分明是想引人犯罪!

「爸!早安!」她對他眨眼道。

龍霸天雙眼犀利像要看穿夜憐,而他說話的語氣更是尖銳。「雖然妳已成長為亭亭玉立、落落大方的大女孩,但是,妳的穿着實在像小太妹,更像是在沿街招客的『落翅仔』,不知妳到底在日本學到了什麼?妳奶奶又是怎麼教導妳的?」

夜憐沈默了一會兒,大眼滴溜溜地轉了一圈,伸手捏了一小塊吐司送入口中,然後理直氣壯道:「你管不着!當初是你不要我的,現在你也不能干涉我。這一切只要我喜歡,有何不可以?」

龍霸天不語,喜怒哀樂永遠不形於色的他只是端着一張面無表情的臉。「妳在日本過得如何?」

她對他視若無睹,兀自怡然自得地吃起火腿及煎蛋。

他睨着夜憐,直言不諱道:「不管如何,現在妳在我管轄的範圍內,而我可沒時間陪妳,妳最好今天就回日本──」

「誰要你陪?」她頂嘴,不服氣道:「你以為我喜歡回來嗎?你懂不懂『好馬不吃回頭草』這句話?如果不是為了奶奶,誰要搖尾乞憐地站在你面前?」她的大眼因慍色而閃閃發光,她不忘諷刺道:「趕我走的最好方式,就是你替我找個媽媽,了解嗎?」

她霍地起身,促狹地說:「雖然同住在一間大宅,不過,我們各玩各的,我保證,女兒絕不會打擾爸爸。再見!請慢用!」

她洒脫地走出豪宅,又不忘回頭道:「爸爸!你院子內停的另外一台BMW跑車借我喔!」

「妳──」龍霸天想到她才十三歲,怎會開車?她一定是無照駕駛。思及此,他急急站起身,想制止她。

像是看穿龍霸天的心思似地,夜憐哈哈大笑。「喲──爸爸也知道關心女兒啊!」就算龍霸天有被看穿的困窘,依然不形於色。夜憐繼續道:「我十二歲時,奶奶就教我開車了,不過,沒有駕照倒是事實。」

她再次強調:「反正我們各玩各的,我絕不會給爸爸您添麻煩的。」

語畢,引擎聲大作,跑車已奔馳離去。

※※※

如夜憐所保證的,這些日子以來,龍霸天壓根見不到她的人。

龍霸天每天早出晚歸,不過,他的晚歸也是在深夜十二點以前,而夜憐呢?她是屬於晚出晚歸型。每大不睡到中午不起床,不到深夜一、兩點是不會回龍宅的。

對龍霸天而言,多一個她,少一個她,並沒有差別,她就像「隱形人」一樣,不曾打擾他,對他也未造成任何影響。他,從未真正關心過她。

況且,龍霸天一廂情願的以為,龍夜憐只是一個小女生,雖然無照上路是很危險,但還不至於闖下什麼大禍,遑論她只有十三歲,能搞出什麼名堂?

可惜,在龍霸天不知情的時候,十三歲的夜憐早已胡作非為……

※※※

龍霸天將蓮花跑車駛進霸天大廈的地下停車場時,已敏銳感覺到地下室有幾許不一樣的氣氛。

一群台灣的警察不知為了何種原因在巡視地下室。他撇撇頭,竟看到了那一台BMW的跑車。他不動聲色、自在地下車。警衛在見到龍少爺的跑車駛入后,已有四、五個保全人員站在他車門旁,保護龍霸天。

警察先生想攔下龍霸天盤問,保全人員立即上前阻擋。

龍霸天冷硬地開口道:「有什麼問題請上我辦公室再說。」語畢,他領先走入電梯。

兩個警衛在一旁低語:「咱們霸天集團的龍總裁,豈容這些小員警在這暗黑的地下室隨便詢問,請他們到樓上還真折熬了他的貴氣。」

警察人員聽了這番話后,面面相覷,隨即跟着走向電梯。

※※※

豪華氣派的「冷血帝王」辦公室。

佔地一百多坪像別墅級的高級住家辦公室,面外的部分由透明的落地玻璃組成,不但採光極佳還可以任意地眺望台北市的天空。另外與建築物結構相接的牆壁上則擺滿了各式各樣的書籍,可媲美小型圖書館。室內各種擺設簡單而大方,且不失氣派,光龍霸天的辦公桌就近三公尺長。

在另外一方,有着闊氣的會客室。此時的龍霸天正好整以暇地坐在會客室的牛皮椅上,等着那群瞥察。

中森耀明帶着警察們走進來。這些年來,中森耀明依然是龍霸天的最佳拍檔。

龍霸天坐在首,中森耀明坐於右側,警察先生坐在左側。

中森耀明替龍霸天發言。「請問你們,找龍少爺有何事?」

龍霸天冷酷的眼光像一把利刃,令警察們戰戰兢兢。一位較年長的警察說道:

「敢問龍先生,那台白色BMW跑車是你的嗎?」

見龍霸天無動於衷,他只好繼續說明。「今天凌晨,我們臨檢時,在一個不良場所見到一名女孩想溜走,我們試圖抓住她,無奈她不但跑得很快,還唆使其餘三名不良少年跟隨她。她跳進了那台車,沿街與我們搏命『賽車』,她連闖好幾個紅燈,最後竟明目張胆地闖入霸天大廈的地下室停靠,等我們大批人馬趕到時,她及另外三名少年早已逃之夭夭,」警察先生挑明道:「請問龍少爺,這到底是──」

龍霸天不以為然道:「那台車是我的沒錯,車子內有大廈大門的遙控器,自然能自由進出霸天大廈。但是,我並沒有使用那輛跑車,我將跑車借給我的──」他停頓了一下,似乎在思忖措辭。「一位朋友。」他淡然道。「沒想到她竟然這般胡做非為,目無法紀。我先代她向你們道歉,等我找到她時,我會好好告誡她的。」

警察先生似乎還有滿腹的疑問,但是,面對這種「大人物」,他的道歉已表達一切。

他們隨即走出了會客室的大門。

中森耀明帶上門,雙眸充滿不相信。

「我很訝異,龍少爺!」中森耀明尊敬的口吻中,有一絲挑釁的味道。「你竟會向警察們道歉?我真懷疑我是否耳朵有毛病了?你的那位朋友,鐵定很特別吧!她是誰呢?」他好奇極了。

龍霸天冰冷道:「不這麼做,事情鐵定沒完沒了,我只想大事化小,小事化無,速戰速決,至於她嘛──」他語氣忽地一轉。「這兒沒你的事,下去吧!」

中森耀明抿抿嘴,無奈道:「是的。」他安靜地離開。

不良場所?三個不良青少年?可惡!夜憐真是太妹嗎?

龍霸天靜靜望着落地窗外的天空,他雖面不改色,可是,雙眉卻蹙緊了!

算了!他對自己道:夜憐只是愛玩,但還不至於胡搞。他走向辦公桌,畢竟,他還有許多文件耍處理。

他拉開辦公椅,坐在豪華大椅上。

才坐下他使覺得自己的腳碰到不知名的物體。

他低首仔細察看,一對黑白分明的大眼,正好與他的雙眸對個正着,而且,她還張大了朱唇。

「夜憐──」龍霸天目瞪口呆。

「爸爸!」她一副既彆扭又疲憊的模樣。

「妳怎麼會在這兒?」他質問道。「妳怎麼跑進來的?」他一臉不可思議。

「別這麼大驚小怪,好嗎?」她睡眼惺忪地從桌底下爬出來,叫苦連天。「我睡得好難過,脖子好像扭到了,四肢也發麻……」她苦惱道。「我記得我以前都是躲在這張桌子底下,抱着爸爸的腿,現在……唉!時不我予!」她伸伸懶腰,打了好幾個呵欠。「以後我再也不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了!」

龍霸天只是冷眼端睨她──

她渾身的酒味、煙味,而且,穿着暴露,鮮紅色的上衣及短褲中間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肌膚,配上一雙紅色的馬靴。紅白交互輝映下,絕對足以令男人血脈賁張。

龍霸天雖是「冷血帝王」,但終究是個熱血沸騰的健康男人!他見到此情況隨即開口大罵。

「妳到底是怎麼進來的?這幢樓不但有重重戒備,連進入這扇門,也必須刷卡──」龍霸天雙眸閃爍着火花。

夜憐一股腦兒地坐在辦公桌上,彎下身子,翹挺的渾圓胸脯忽隱忍現,她帶着誘惑的語氣道:「用美色啊!」說完還刻意眨眨大眼。

龍霸天狠狠捉着夜憐的手肘,跋扈道:「妳很有膽量,想親自體驗在我面前撒謊的下場嗎?」奇怪!他竟因聽到夜憐利用她的「美色」而惱羞成怒。

他的力量很大,令夜憐雙眉緊蹙,龍霸天也許不知道,這是有生以來第一次,他被「自己」的女兒搞到失控。「說實話!」他命令。

她依然桀驁難馴。「你直接把我掐死算了,那我就什麼都不用說了!」她撇過頭。

龍霸天鬆了手,發現她白皙的肌膚上已有五道青紫的指痕,他直視着她,等她開口。

「奶奶給我一張卡片,您的專屬辦公室除了您自己有卡片外,奶奶也有一張,我用奶奶的卡片,沒有任何阻礙地進來了。」夜憐說明原委。

龍霸天又逼問:「為什麼妳一定要躲在這裏?」

「這裏最安全啊!尤其是您的辦公桌下,平日除了您以外,誰敢靠近這張辦公桌?」

「所以,妳就肆無忌憚地躲在桌底下睡覺?」

「您是我爸爸啊!女兒躲在爸爸的『羽翼』之下,實屬當然。我還想重溫當年抱住您大腿的安全和依賴感呢!」

「妳到底給我惹出了多少麻煩?闖了多少禍?」龍霸天氣得咬牙切齒。「妳實在是缺乏管教──」

她面對龍霸天的怒容居然還是一臉怡然自得的笑臉。「我這個人很識相,我現在立刻就離爸爸您遠遠的,我先走一步了!再見!」她面對他,身子慢慢退到大門口。

龍霸天命令自己不去理會,但當他再度拉開椅子準備坐下時,卻不經意看到桌底下紅絨絨的地毯上有一樣刺眼的東西──

保險套!?

在桌底下竟然有一個尚未用過的保險套。

龍霸天此時只有一股強烈的昏厥感,「冷血」帝王的面具漸漸瓦解!

火速撿起地上的保險套,龍霸天大喚:「站住,夜憐──」

正要關上大門的夜憐立即再度進門,佯裝有禮地問道:「爸爸,有何吩咐?」

龍霸天整理好自己的情緒與面容,大步走向她,在夜憐眼前晃着手中的保險套。「這是什麼?妳怎麼會有這種東西?」

雖然,龍霸天面無表情,但夜憐已感覺頭皮至腳底發顫了。

「這是──」她仍俏皮地回道。「口香糖啊!可以吹出奇怪形狀的泡泡哦!」她說完快速地搶過龍霸天手上的保險套,塞到自己的口袋中,簡單地拋下一句話:「我走了──」

「站住!」他又叫住她,再次開口的冰冷話氣令夜憐背脊發麻。「我不準妳再四處亂跑、徹夜不歸,也不準妳再開車,妳只能乖乖地待在龍宅,聽清楚了嗎?」

背對着龍霸天的夜憐,她低着頭,好似認錯的小孩。但她臉上卻浮起一抹狡詐的笑容,她假裝可憐兮兮的口吻道:「如果,我……不聽你的話呢?」

「妳敢?別逼我送妳回日本──」他吼叫。

「那──」她突然回過身子,用悲哀的口吻道:「你憑什麼這樣限制我?」

「憑什麼?就憑我是妳的父親。」龍霸天說至此,已是暴跳如雷了。「這樣夠不夠格?」他吆喝。

「那……好吧!」她乖巧地點頭了。

他怒目瞪視着她。「我叫中森耀明送妳回龍宅。」

他回首,按通電話。不一會兒,中森耀明已敲門入內。

眼見面前站着一位美若天仙的佳人,他可是整個眼睛都發亮了。他訝異龍霸天的辦公室內,何時多了這位性感佳人?

「我是夜憐,你忘了我嗎?中森先生?」搶在龍霸天開口前,夜憐先解答了中森眼中的疑惑,她刻意露出令天下男人都為之瘋狂的笑容。

「妳?夜憐?」中森耀明欣喜若狂。「龍少爺,這真是『吾家有女初長成』啊!你的女兒已是亭亭玉立的美人了,小心!你以後肯定要多請幾名保鑣,好好保護龍千金了。」

「多嘴!」龍霸天霸氣指責。「我的家務事豈需你多加置喙!」

「對不起。」中森耀明行個九十度的大禮。「原諒我多事,對不起。」

龍霸天簡單道:「送夜憐回龍宅。」

「是。小姐,請往這邊走!」中森耀明以大禮待夜憐。他替夜憐開門,請她先走。

走出門口,夜憐不忘回頭送龍霸天一個飛吻。「再見,爹地!晚上見!」

關上門后,只留下龍霸天一人。驀地,他將左手拳頭打進右手掌,並用力咬住下唇……

沒人能猜臆他真正的心思。

※※※

「保險套」事件過後,他命令夜憐不準任意外出,只能安分守己地待在龍宅內,他自以為是地認為他已馴服了夜憐。龍霸天認定夜憐會聽他的話,所以他又變得不太理睬這名女兒了。

他依然早出晚歸,雖然每天早上他會與夜憐一起用早餐再出門上班,但從上午到深夜的這段時間,他對夜憐還是不聞不問。

家中的傭人並沒有向他報告夜憐的不良行徑,於是他認定夜憐一定每天本分地待在龍宅內。

這一日,他訝異地接到越洋電話,是他的母親冷玉濃從日本打來的。這三年來,他們母子首度說話。

冷玉濃開門見山地說:「霸天,我不准你再虐待夜憐了。」

「虐待?」此話怎說?龍霸天聽得一頭霧水。

「你不能將她『軟禁』在龍宅,對她不聞不問!你既然收她為養女,她就算是我的孫女,這幾年,都是她在孝順我、討我開心。我現在也不指望你能為我生下孫子了,夜憐算是我唯一的孫女啊!如果,你還是狠心這樣冷落她,那就讓她回日本吧!」

龍霸天目光一閃,他用着不疾不徐的口吻問:「夜憐打電話向妳告狀嗎?」

「是訴苦。夜憐很怕孤單,兒子,多花點時間陪陪她!」

孤單?她也會怕孤單?不知為何,龍霸天的心一沈。

「霸天──」冷玉濃的聲音顯得相當遙遠。「當年,咱們『利用』了人家,成功地獲得那塊土地的使用權。而今,我不奢求你什麼,只希望你盡點做父親的責任!只要一點點就好──就當做是對她的『回饋』吧!」冷玉濃感歎道。「夜憐算是用她所有的身外物,想換取你全心的父愛。兒子,別太吝嗇!」

電話那頭的龍霸天,靜靜聆聽着。

「夜憐想以墮落來吸引你的注意,她愈得不到溫暖,就愈放肆、不知檢點……我明白她其實很需要你的父愛,有你對她的愛與關心,將使她不再孤單……」

父愛?

關心?

孤單?

這小妮子可真會告狀啊!

這一告──

使得龍霸天有些動容,也有些不忍心了。

他簡短地對冷玉濃道:「好的,媽媽,今晚我會早點回家陪夜憐。」

掛上電話后,龍霸天陷入前所未有的沈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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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的情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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