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李佚注視這隻貓眼石戒指,不由得想起寒穎。
“啪!”一隻強勁的手臂拍向他的肩。
“怎麼,老弟!要結婚了嗎?”兆驥戲謔的看了戒指一眼。
“別開玩笑了,我看是你吧!”他把絲絨盒子塞到兆驥手中,“還給你。”
“為什麼?”
“你還裝蒜,什麼時候娶寒穎?”李佚澀澀地說。
“什麼事都瞞不過你的眼睛。不過,還是要謝謝你製造這麼好的機會給我和寒穎。”他真心感謝李佚的幫忙。“但是有些事尚未解決。”
“需要我幫忙嗎?”李佚關心的道。
“願不願意與我一起去盛氏。”
“你——”
“坦白講,我想辭去現在這份工作。”
“是為了脫離艾莉絲嗎?”李佚精明的雙眼閃動了一下。
兆驥不語。
過了半晌,李佚慢慢地回道:“我是你的屬下,當然跟隨你到天涯海角。”
“不愧是好夥伴。”
“什麼時候辭職?”李佚已坐到電腦前,準備打辭呈了。
“不,還要等等。”
“等什麼?”
“我要用盛氏的名義買下那塊地。”兆驥一語驚人地說。
李佚瞪大了眼睛,“我還以為你正常,原來你瘋了。盛氏集團剛起步,收支正好平衡,哪來多的錢購買那塊土地?”
“我知道,所以我打算變賣名下一些產業。”
“你不僅瘋了,而且有毛病。”李佚摸摸他頭,“需要醫生嗎?”
“放心,我很正常。”
“為什麼不放棄那那個地,你那麼執着又是為了什麼?”
“因為那塊地是罪惡的根源。”他咆哮着,“因為它,使我改姓;因為它,使我遇見寒穎;因為它,使我愛上她;因為它,陳花絨不擇手段的傷害我,而寒穎離開我。”
一個女人、一塊土地,竟引起多的恩怨、仇恨的與戰爭,這是任何人都始料未及的。
兆驥帶着寒穎來到木柵的別墅。
夜幕低垂,四周暗然無聲,寒穎打着盹,任兆驥把她抱到如茵的草地上。他鋪了一塊毛毯,然後才把寒穎放在上頭。
“起來了,小懶豬。”他試圖把她喚醒。
寒穎睜開惺忪的雙眼,伸了雙懶腰,依偎在他懷裏看星星。
“寒穎,”他輕喃,心裏思忖着該如何開口向她求婚。“這棟房子是你的,你知道嗎?”
她驚訝的抬頭,“這是怎麼回事?”
“因為我愛你,所以特地把它買下來,想送給你,這裏面包含了我們的愛、我們的夢,難道你沒發覺?”
寒穎苦笑的回瞪他。“別耍我,我在你心目中比拖鞋都不如,我有自知之明,兆驥,你不要愚弄我了。”
“寒穎!”他坐起身,緊盯着她,而寒穎偏頭不肯看他。
“我傷你太深,對不起。”兆驥傾身擁着她。“從一見到你開始,我就知道不能放你走,只是,我氣憤你的背叛,又恨自己的軟弱、不能沒有你,所以我才刺激你,使用計謀將你留在身邊。”他嘆了一口氣,“我害你受苦,順顧着一個人生悶氣,卻不知道你已被生活重擔壓得喘不過氣來。你的手變粗了,人也瘦得不成人樣,寶貝,原諒我。”
淚珠滴在兆驥的手上。
“兆驥,我真的沒拿兩百萬。”她抽泣的辯解。
“我知道,我相信你。”他親吻的眼睛,舔去她的淚珠。“你和你父親這麼辛苦地生活着,衣衫襤褸,居住的屋子又那麼簡陋。喔!寒穎,是我的錯,我不懂得信任,以致造成今天的不幸。”
“不要再說了!只要你相信我,這就夠了,真的。”她輕啄他的臉頰。
兆驥執起她的手,“嫁給我,寒穎。”
“不!”她用力推開她,大聲嚷着。
寒穎的反對令兆驥震懾,難道她還不能信任他嗎?
“你狂妄自大、自以為是,你當真以為我還愛着你嗎?”這不是真正的原因,但強烈的自尊使她不得不與家財萬貫的兆驥劃清界線,並且說出違心之論。
兆驥的眼神狂亂,嘴唇緊抿,聲音夾帶着嚴酷的憤怒,“說你依然愛着我,你會和我結婚,說!”他攫她的雙手。
“我不愛你,我不要和你結婚。”寒穎嘶吼。
“好,我要證明你說的是謊話!”他猛烈吸吮她的唇,雙手愛撫的身軀,寒穎感到全身燥熱起來——
激情過後——
“你還是那麼美。”兆驥輕吁一聲,“我不能沒有你,寒穎,嫁給我。”
“不!”寒穎依然拒絕。
兆驥發狂了,“我們剛剛分享的是至高無上的快樂,難道你不承認?你明明愛我,為什麼不嫁給我?”
“我是愛你的,可是——”她哭喪着臉,“我怕你將來嫌棄我,你有錢有勢、而我卑下低微,除了你,一無所有,你若再次離我而去,我一定會活不下去……”
“不要說了。”他給她一個幾近窒息的吻,令她無法說下去。
他傷她多深啊!他把她對人的信任都掠奪了去,把她對人的愛和希望都剝奪了。他一定要讓恢複信心,恢復對“他”的信心。
“兆驥,你看!”他肩上的疤痕展露出來。“你記得它是怎麼來的嗎?”
寒穎點頭,“疤痕”是她的傑作。
“自從有了這塊疤痕后,我一個女人都沒碰過,你相信嗎?”他莞爾一笑。“離開你以後,我對任何女人都沒以興趣,就連自願脫光衣服跳到我床上、火熱誘惑我的女人,還是被我冷落,慢慢的,我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性無能,直到你再次出現。”
她的眼眶發紅,原以為,她只是生命的過客,他眾多女人中的一個而已,沒想到……
“寒穎,你忍心讓我一輩子做和尚嗎?”他可憐兮兮地說。
寒穎愛憐的摸摸他的疤痕,心疼着。
“嫁給我,求求你。”他跪在地上哀求。
寒穎沉默不語,低頭親吻她的面頰,在兆驥銷魂蝕骨的觸碰下,她的屈服了。
窗外隱約透出一道人影,儘管月光朦朧,艾莉絲還是清清楚楚地看到這火熱的鏡頭。
她回到美國后,又為自己的行為感到後悔,得不到Jɑckie,她不甘心,所以又偷偷飛回台灣,一跟跟隨兆驥來到這裏。
Jɑckie在地那女孩的親密行為令她嫉妒、怨恨,他輕舔她的胸脯,性感的蠕動……一切都是她夢寐以求卻遙不可及的夢。
憤慨焚燒她的胸口——
Jɑckie,當初沒有我,你能爬到“總裁”的位子嗎?
沒想到你竟忘恩負義地背叛我!我發誓要你下地獄,以消我心頭之恨!
兆驥衣着筆挺、神情緊張的僵立着,一反往常的桀驁不馴的模樣。
寒穎饒富興味的斜睨着他。
“伯父,我是兆驥,我……很愛你女兒,你願意……讓我……娶她嗎?”他結結巴巴地對着唐敬安說道。
寒穎昏倒了。平日看他挺威風的,今天的表現卻只能用“拙”字來形容。
“你們和好了嗎?”唐敬安問。
兆驥一臉肅臉。“伯父,我對不起寒穎,因為……一些誤會,我們分開了,現在,誤會冰釋,我不會再與她分開,我保證將愛護她、照顧她一輩子。”他深吸一口氣,“伯父,請您放心,我會好好照顧您和寒穎的。”
唐敬安點點頭,眼眶發紅。“你介意……讓我摸摸你的臉嗎?”
兆驥心酸,“當然不介意。”他讓老人撫着他的臉。
唐敬安摸索着。“兆驥,我只有這個女兒,一切都拜託你了。”
“我……從未有過盡孝道的機會,以後您便是我、侍奉您、孝順您是我的責任,我很高興有這個機會。”他恭敬地說。
順利取得唐敬安的同意后,寒穎扶父親回房休息,然後送兆驥走到門口,卻遇見陳花絨來拜訪。
陳花絨與兆驥撞個正着,兩人臉色難堪地僵持着。
寒穎完全不知情。“阿姨。”她親切地打招呼。“兆驥,這是陳阿姨,她對我和爸爸很好哦。”
“寒穎,別裝了。”他那種不屑一顧的神情又出來了,“你會不知道她是誰?”
“你又來了,兆驥,我為何要裝呢?”她有絲慍怒。
“我告訴你,就是你這位阿阿姨……”
“兆驥,求你,求你不要——”陳花絨制止他。
“敢作敢當,不是嗎?何況我也不想再被你們欺騙,栽在兩位手裏。”陳花絨嘲弄道,心卻在滴血,他萬萬沒想到寒穎與陳花絨這般親近,一種受騙的感覺再度襲擊他的心。
“兆驥,你是什麼意思?”寒穎不明白。
“寒穎,這輩子最恨別人欺騙我、背叛我。”他氣憤的把煙蒂丟在地上,用腳踩熄它,轉頭就走。
“兆驥,別這樣。”寒穎拉住他,“不要又在誤會中分手。”
“兆驥,我很想相信你,可是……難道你不知道,你口中的陳阿姨,正是和沈律師聯手陷害、說你拿了兩百萬的人嗎?難道你不知道就是她賣了這塊土地給我,而賺了十億?”
寒穎愕然的瞪着陳花絨。
“沒想到你還與這種心狠手辣、兇殘無比的女人親親熱熱的交往,教我如何相信你?”
寒穎百口莫辯。
“我受夠了。我不想再當白痴,被你耍來玩去。”他怒視陳花絨,“我輸了,徹底輸給你了,你的美人計太成功了,我佩服得五體投地!現在,我識相地先抽身了,以免日後怎麼死的都不知道。”他奪門而出,快速上車,疾馳離去。
“你為什麼要騙我?”寒穎怒視着陳花絨。“我跟你無冤無仇,為什麼你要破壞我們?為什麼?”
“聽我說,寒穎……”
“我不要聽,我不要聽。”她捂着耳朵,跑進房間,把陳花絨送給她的衣服一一外扔。
坐在車裏的沈瞭然看到這番情景,立刻跳下車,衝到陳花絨面前,護着她。
“原來你們真是一夥的?”寒穎不可置信的狠瞪他們倆。“為什麼?!我已一無所有,只剩寒穎和父親,為什麼你們兩個有錢有勢的人,還要將我唯一的愛搶走,為什麼?為什麼?”
連續十幾聲的為什麼之後,寒穎瘋狂的拿起電暖器砸向沈瞭然。
令人震驚的,沈瞭然避也不避,電暖器正中他的額頭,冒出血來……
寒穎冷眼相視,頭也不回的沖回房間。
兆驥坐在辦公室里,挑高雙眉瞅着眼前的人。
“我怎麼稱呼你呢?盛夫人、陳小姐,還是——媽媽?”他嘲弄着。
陳花絨不知所措,“兆驥,我——”
“什麼事?做兒子的應該盡全力孝順母親,你儘管說吧!”
“我——”她的心七上八下。“寒穎……”一語未完,她已泣不成聲。
寒穎只是瞪着她,“我最討厭愛哭的女人。李佚,送客。”他朝門外大喊。
“盛董事長,我錯了,一切都是我的錯……”她立刻跪下來阻止他。“求你大發慈悲,去看看寒穎,她……好可憐,求求你……”
應聲而來的李佚獃獃地看着陳花絨,心中十分感動。
“很好,正如我所希望的,你真跪在地上求我了,很好!”兆驥自傲着。“李佚,送客!”他簡單交代完,拿起外套便往外走。
陳花絨抱住他的腳。“求求你,去看看寒穎,求求你。”
兆驥不明白的望着陳花絨,“你的腦筋有問題嗎?怎麼突然關心起她來了?而且誰是寒穎?我根本不認識這個人。”
陳花絨陡地鬆手,跌坐在地上。
李佚十分為難,他不知道兆驥竟如此絕情。
“你的頭腦發昏、失去理智了嗎?你所深愛的寒穎——為她發瘋的女人,你會不認識?”他用盡全力地大吼,希望兆驥清醒。
“我不認識她。”兆驥丟下這句話,頭也不回的走了。
寒穎緩緩的從房裏走出來。她的現身,讓唐敬安、李嫂,以及躲在角落的沈瞭然、陳花絨都興奮不已。
她默默的吃下李嫂準備的中餐。多日未進食的好,今天肯吃飯,又讓他們四人喜極而泣。
寒穎會出房吃飯,別無其他,只因肚子裏的小孩需要營養。
她的月事已經兩個月沒來了,她相信自己的肚子裏正孕育着她與兆驥的愛情結晶。
一連串的打擊使她長大,再也不會逃避任何事情。
她要把這個消息告訴兆驥,不管他如何誤會她、仇視她,都有知道事實的權得。
她相信兆驥不會不要這個小孩,因為他無法忍受自己的孩子成了私生子。
見到艾利絲赤裸裸的躺在床上,兆驥第一個反應是跑到洗手間,大大的嘔吐一番。
“你就如此瞧不起我,如此不屑與我……”面對鏡子,兆驥看到艾莉絲走向他。
她整個人貼在兆驥背上,在他身後低語:“我真的比不上那個中國女孩。”
一聽到這話,他隨手把艾莉絲摔在地上,又跑回卧室。
“我們分手吧!艾莉絲。”他正視她說。
“你真狠,Jɑckie。”碧綠的雙眼燃燒着火焰。“沒有當年的我,會有今日的你?”
“我知道對不起你,但是……我深深愛上寒穎,不能沒有她,我……願意離開公司,辭去總裁的職務。”雖然十分痛恨寒穎的欺騙,但他還是說出了真心話。
“為了寒穎,你連名、利都可以不要?”艾莉絲呢喃着,輕而溫柔地邀約,“我們不談這個,Jɑckie,陪我喝杯酒吧!”
兆驥戒備的望着她。
“放心,是台灣啤酒。”
他還是疑惑着。
“你怕我下藥?那我先喝一口。”
看她一飲而盡,兆驥才安心的喝下一杯。
不料,才過了一會兒,他的頭就開始隱隱作痛,整個人也感虛軟無力。
他起身,想到洗手間將酒吐出,卻整個人倒在地上,失去知覺……
看到赤裸的兆驥和一個金髮女郎雙雙躺在床上,寒穎的第一個反應是——逃。
她轉身欲走,卻被那個外國女子叫住。
“不準走,寒穎。”
她居然知道自己的名字?!寒穎轉過身。
“我不管你和兆驥有何關係,”艾莉絲指出,“我是Jɑckie的未婚妻,下個月我們就要在美國結婚了。”
寒穎幾乎站不住腳,整個人癱靠在牆壁上。
“平常我和他相隔兩地,他的性生活我也不便干涉,玩玩嘛!男人有他的生理需要,是不?”她獰笑,“我很高興你曾經分享過他,他是個很棒的情人,是不是?只不過——這項專利日後將屬於我一個人,請你不要再來勾引他。”
寒穎面無表情地走了出去,她已沒有淚水可流。
兆驥醒來,發現自己全身赤裸,震懾的坐起身來。
但艾莉絲衣着整齊的坐在他對面。
“Jɑckie,我已告訴爹地,一個星期後,將有一位名叫Tony的來台灣接替你的位子。”她冷淡地說。
“謝謝你,艾莉絲。”他感謝着,忘了責問她在酒里下藥的原因。
“不客氣。記住,你只剩一個星期的時間。”她話中有話說。“兆驥,你能告訴我,中國人說的‘殺人不見血’是什麼意思嗎?”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一股恐懼籠罩兆驥全身。
一大早,兆驥就打電話給老劉。
“劉叔,我想把——兆家那座山賣掉,可以嗎?”
一個星期內他根本湊不到十億,為了得到那塊土地,他決定賣掉祖產。
“你想買下T區那塊地,是嗎?”老劉一語道破。
“我什麼都瞞不了你。”
電話另一頭傳來長長的嘆息,“你根本不用賣掉這座山,也不用湊錢,孩子。”老劉的聲音簡潔有力。“老爺已將十億現金存在你的名下,他不要我告訴你,直到你要買地時。”
兆驥呆愣了許久,才找到自己的聲音。“如果盛得勝早已將錢留給我,為什麼還要立遺囑?為了爭奪那塊地,我們都得喪心病狂、不擇手段、泯滅良心。”他哽咽道。
“那是他對你的試探,孩子。”才纏道出真相。
“為什麼?為什麼他要這麼不幹脆?”兆驥咒罵道。
“孩子,如果你真愛你父親,你會改姓,而且不會在意土地屬於陳花絨;如果陳花絨真愛你父親,她也不會在意土地屬於你。”老劉感嘆着,“可是,為了這塊土地的利益,大家都迷失了,都忘了愛的真諦,難道你還沒學到教訓嗎”兆驥。老爸是多麼的用心良苦,只為了證明他是多麼愛你,你又真能原諒他,忘記過去種種,追求自己的最愛嗎?”
“我對不起父親,也對不起母親。”兆驥十分後悔沒有給寒穎解決的機會,他應該相信寒穎的為人,以及對他所做的付出,不是嗎?
“孩子,我相信寒穎沒有背叛你。”老劉看穿他心思地說。“我收到寒穎寄來的手鐲,她不要這隻手鐲,我很難過。”
兆驥握住話筒的手微微發抖。
“你要相信愛,也要學會信任,這樣,你才能抓住幸福。”
兆驥默然地掛上電話,把臉埋入手掌中,深深的悔恨着。
“人往往因一時胡塗,而犯下不可挽回的錯誤。”陳花絨痛苦的陳述。
“幸好上天慈悲,女兒沒有死,我們才有機會彌補所犯的錯誤。”沈瞭然充滿敬畏地道。
“彌補?你們兩人怎麼彌補?為了得到土地,你這親生父親誣陷她拿了兩百萬;為了十億,你這親生母親逼她與兆驥分手。你們口口聲聲說要彌補,試問,怎麼彌補?”他斥責着。
陳花絨張口結舌,沈瞭然目瞪口呆。
寒穎則怔怔地站在外頭。
她的模樣狼狽極了,全身濕透,雨水沿着發梢滴下來,面無血色,雙唇發紫,身體微微顫抖。天曉得!她已淋了一整夜的雨。
“寒穎,下雨也不帶把傘,外面雨下得可不小呢!”李嫂焦急地迎上前來,把她拉進屋裏。
“是啊!快擦乾頭髮。”驚慌失措的李佚也是走向她。
“不要碰我!”她甩開李佚的手。“為了報復,我的親生母親竟把我置於死地,為了利益,我的親生父親竟可以出賣自己的女兒……”她大笑出狂吼。“這是什麼世界?我最愛的親人,這世上最疼我、最愛我的父親,竟是假的。而兆驥明明有未婚妻,為什麼還人玩弄我、欺騙我!我恨你們……”
她轉身奪門而出。
想了一整晚,兆驥原本清澈的眼睛佈滿血絲,頭隱隱的刺痛着。
他愛寒穎,全心全意、徹頭徹尾、無可救藥的愛上她,就算寒穎真的背叛她,他還是不能沒有她!
而且事實證明,他被仇恨蒙蔽理智,把對陳花絨的報復加諸在寒穎身上,他不能信任寒穎,也使自己飽受心靈的折磨及虐待。
“寒穎!寒穎!讓我重新贏回你,贏回你的愛,否則——我的生命再也沒有任何意義了!請你再信任我一次,寶貝。”
他急急地跳上車,一路疾駛到寒穎的住處,就在巷口,突然衝出一道人影,寒穎煞車不及,直直地迎撞過去。
寒穎被送到醫院,再推入手術室,已是兩小時以後的事了。
兆驥有生以來從未如此悲慟過。
難道上天真的如此無情,這個贖罪的機會都不給?還是他罪孽深重,已無悔過的資格?
陳花絨也站在手術室外哭得死去活來。
沈瞭然痛心地站在她身旁,看着兆驥。
突然,沈瞭然跪在兆驥面前,“一切都是我的錯,兆驥,如果你真愛寒穎,肯原諒我這個胡塗的糟老頭,就請你好好對待我和雪子唯一的女兒,她是我和雪子的唯一。”
陳花絨也猛地跪在地上,“兆驥,我不要土地、也不要十億了,只求你與寒穎在一起。我女兒真的她愛你,她不能沒有你,兆驥。”
這些話震撼了兆驥。“告訴我真相,告訴我。”
李佚了解的拍拍兆驥的肩。“冷靜下來,兆驥,讓我告訴你一切實情……”他娓娓道事情的始末。
一塊土地竟能牽扯出如此多恩怨——用盡心機的陳花絨、正直幹練的沈瞭然、瞎眼癱瘓的唐敬安、可憐無助的寒穎,還有,他生死與共的摯友都被捲入其中……兆驥頭痛欲裂的哀嘆着。
響亮的高跟鞋從遠方傳來,直到站在兆驥面前。
兆驥一躍而起,掐住艾莉絲的脖子,企圖殺了她。
艾莉絲狂叫,所有的人都抓住兆驥,不准他做傻事。
“我得不到你,就要毀了你。”艾莉絲露出陰狠的笑容。“當初你到美國時,一無所有,是我使你登上寶座的。哼!既然我可以讓你上天堂,就可以讓你下地獄。”她邪惡地大笑,轉身離開。
寒穎癱坐在椅子上。
當他鬼迷心竅、喪心病狂地去追求金錢和名利時,無形中竟已付出如此大的代價。
艾莉絲對他用情甚深,可是,他當她是“籌碼”——爬上寶座的墊腳石,無怪乎她發狂,誓言要毀了他。
轉頭望了沈瞭然和陳花絨,他們不也付出巨大的代價,只因當時的一念之差?
“她會沒事的。”兆驥安撫他們。“我愛寒穎,我會與她結婚,相偕白首的。”
“你——原諒我們了?”陳花絨哭泣道。
“是我的錯,為了復仇,硬生生地把你逼上絕路,讓你難堪。”他悔恨的請求寬恕。
“一切都過去了,讓我們共同祈禱寒穎平安無事吧!”陳花絨憂心地望着前方。
終於,手術室的燈熄了,醫生走了出來。
所有的人都迎上前去。
“病人很偉大。撞車時,她頭先着地,雙手卻護住肚子,所以保住了腹里的孩子。”醫生欽佩地說。“她有兩個多月的身孕,但是頭部受創,可能會導致失明,我們還要詳加檢查。”兆驥痛不欲生,“為什麼不報應在我身上?”他抬頭,無語問蒼天。
再次看見面色慘白的寒穎,兆驥心痛如絞。他愛她,然而事帶給的卻是無數的折磨。
他從西袋口袋拿出絲絨盒子,打開來。
輕輕舉起的手指,兆驥為她戴上戒指——
“不要,兆驥,別離開我!”虛弱的聲音傳來,夢魘中的她拚命揮舞着雙手。
兆驥連忙抓住她的手,“寒穎,我在這。”
她頓時清醒過來,“孩子呢?孩子還在吧?!”
“孩子很平安。”他嗚咽。“我對不起你,寶貝。這輩子我……”
“不怪你,無論如何,我絕不會像我母親那樣殺自己的骨肉。”她堅決地說。“即使犧牲性命,我也心甘情願。”
“不,我會請最好的醫生來醫治你。”
“沒用的。”她的手指撫過他的肩膀,找到那處烙印。
“永遠記得我愛你,兆驥。”說完,她奮力推開他。“你走吧!”
“不!”他將她擁得緊緊的,“你已懷了我們兩人的孩子,我怎能離開?你就這麼不信任我?”他狂吼。
寒穎淚汪汪,“但是我會成為你的絆腳石,你只是同情我才和我在一起,我配不上你。”
他低頭吻去他的淚水。“如果我也變成瞎子,那你就不會不願和我在一起了,是不是?”
寒穎不明白他的意思。
兆驥拿出預藏的針頭,準備往瞳孔插下去。
李佚正好進門,“住手,兆驥!”他大叫晨下兆驥手中的針,揪起他的衣領,狠狠地打了一拳,要他保持清楚。“你們兩個都瘋了,是不是?”
“發生什麼事?李佚。”寒穎驚恐地張大無神的雙眼。
“寒穎,兆驥為了你……拿針要扎自己的眼睛。”
寒穎一驚,整個人從床上跌下來。“兆驥!”
“寒穎。”兆驥撲到她身上,雙手緊緊扣住她。
“兆驥,你不要為我犧牲,我相信你就是了。”她哭嚷着。
“寒穎,我愛你。”他獻上一個又長又久的吻。
李佚識相的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