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刺眼的陽光,使兆驥不情願的轉醒,雙手一揮,撲了個空。
寒穎呢?他彈跳起來。
難道昨晚真在作夢?因為太想她,才會在夢中與她……
他摸摸額頭,退燒了!病好像好了。
兆驥起床四處張望,卻不見半個人影。奇怪!他是怎麼躺在床上的?
下了樓,餐桌上居然有熱稀飯和小菜;看來那個歐巴桑來過又走了。
顧不得一切的,他吃光了桌上的食物。
待體力恢復后,他來到鏡子前,再次審視自己。
好像有些不同了,除了臉頰瘦削了點,那份迫切需要解脫的慾望消失了。
難道是寒穎來到夢中滿足我?!他自嘲地笑了。
兆驥神采奕奕地坐在真皮辦公椅上。
“唔,你今天顯得神氣爽。”李佚奇怪地看着他。
“沒錯。”他抿嘴笑道。
“艾莉絲要我告訴你,她回美國了。”
“她終於回美國,真是太好了。”兆驥眉開眼笑。
李佚一臉不解,“兆驥,你根本不愛她,為何不對她明說、和她解除婚約呢?”
“誰說我不愛她?”他的反應有些激,“我愛她,我……要與她結婚。”
“你在說謊!”李佚狂叫。“你恨寒穎背叛你,就把怨氣出在艾莉絲身上,你報復女人、玩弄女人,無異玩火自焚!”
“你胡扯,我沒有。”他極力否認。
李佚咄咄逼人,“或者你拋不開兆億集團總裁的誘惑,是不是?”
“注意你的身份,李佚。”兆驥倏地沉下臉來。
兩人僵持着——
“對不起,兆驥,我失言了。”李佚率先道歉,“我只是……不願見你如此痛苦。”
“我了解,我會應付的。”他意味深長地說。
李佚轉移話題。“兆驥,既然艾莉絲已經回美國,我想你也沒必要繼續住在木柵別墅。”
“正好相反,”他嘻嘻地笑,“你請的歐巴桑真是盡責,把家裏打掃得乾乾淨淨,衣、食都不用我操心,所以我打算繼續住那裏,並給歐巴桑調薪,如何?”
李佚的興奮自然不在話下。
事實上,經過那夜之後,兆驥總覺得寒穎就在他身邊,形影不離的跟着他、照顧他的飲食起居,他每每回去,總感覺家中充滿溫馨。
“兆驥,”李佚眼中滿是好奇,“方便告訴我……你是怎麼讓艾莉絲死心的嗎?”
“說出來,你不準笑我。”
“你的糗事夠多了,有什麼好笑的。”
兆驥便把艾莉絲誘惑他、下春藥,及他沖了兩個小時冷水的事一一道出,只除了在木柵別墅發生的怪事隻字未提。
李佚的反應是咧嘴微笑,接着輕笑出聲,最後是控制不住的狂笑起來。
“她一定……你是‘性無能’……”李佚笑得喘不過氣來,“你真了不起,讓艾莉絲兩番闖關皆未成功。”
“這次幸虧那處疤痕,否則……”他住嘴不出聲。
“什麼疤痕?”他的話引起李佚的好奇。
“T區那塊土地順利到手,你的表現不錯。”兆驥顧左右而言他。
“嘿!不要岔開話題,什麼疤痕?”李佚不饒過他。
“我決定了,一個半月內,教那地區的居民們全都遷走,然後以挖土機把房子剷平……”
“等等,你剛才說什麼?再說一遍。”李佚驚慌地道。
“一個半月內教居民們全都遷走……”
“你太狠了吧!兆驥。那裏住的都是一些無依無靠的老榮民,根本沒有錢,你教他們搬到哪裏去?”
“不然呢?難道要我支付他們遷移費?還是免費讓他們續住?你要搞清楚,這塊地現在是我們的,我有權力支配一切。”我光火道,“是盛得勝看他們可憐,才無條件給那些老榮民使用。沒有他的幫助,那些人能平安無事地度過四十年?現在收回使用,也算對得起他們了。”
“可是,你起碼付些賠償費吧?”李佚哀求他。
“這是私有土地,不是國家土地,我不用付給他們賠償費。”兆驥冷哼一聲。
“你不能這樣,太無情了。”
“李佚,在商言商,我買下這塊地,就要讓它發揮最高利益,那些人無處可去,應該去找政府和社會福利機構。”他轉過身去,“你好好想想,出去吧!”
陳花絨走在T區,心裏有絲不舍,從今天起,這塊土地與她再也無關了。
她隨意走進一條小巷,四處張望。過些時候,這些老舊的建築物都會被拆除、剷平,改建高聳入雲的摩天大樓。
想起到手的巨額財產,她不禁容光煥發、得意洋洋,誰能一輩子擁有這麼多的錢財?
十億!她沾沾自喜,盛得勝總算還有點良心。
無意中,她走進死巷裏,繞不出來。
這一帶實在老舊了,對門的兩戶人害之間堪堪容納兩人行走,每一戶都很簡陋、髒亂。
她搖搖頭,往回走。
一不小心,差點被擺在門口的破舊桶子給絆倒。
她的頭往右一偏,雙眼愕然地睜大。
老天!不可能,不可能。
一個老人蜷縮在椅子上,目光獃滯、衣着破爛……而這個人,竟是唐敬安?!
她往後一退,又碰到桶子,發出巨大的聲響。
“誰?是誰?”老人回神問道。
陳花絨再次愣住。天啊!他居然看不見。
她如雕像般站在那兒,動也不動。
“女兒,女兒!”唐敬安害怕地叫着。
這兩個字敲擊着陳花絨的心。女兒?!唐敬安有女兒。
“爸爸,我在這。”腳步聲從屋內傳來。
陳花絨定睛一瞧,竟是——唐寒穎。
“阿姨,你怎麼會來這裏?”她看見門外的女人了。
“啊,我沒事隨便逛逛,結果不小心迷路了。”
“這一帶路很亂,很容易迷失的,”她好心的告訴陳花絨,然後轉向父親道:“爸,不用害怕,是我告訴過你送我們電暖器的陳阿姨。”
“謝謝你。”唐敬安遲緩地說。
“對不起,阿姨,我爸的眼睛看不見,所以比較容易緊張。來,我帶你走到大馬路那裏。”她主動挽起陳花絨的手。“爸,我出去一下,馬上回來。”
陳花絨頭腦渾沌,只差沒有昏厥,她獃滯的隨寒穎走着。
那個老人是唐敬安,他的女兒是唐寒穎。她的腦中只能想到這些。
“寒穎,你今年幾歲?”
“二十一歲。”
血色從她的臉上褪去,陳花絨沒有勇氣再問下去。
“你的手怎麼這麼冰?”她改口問道。
“沒什麼,”唐寒穎無所謂地聳聳肩。“我每天騎車到木柵,幫一戶人家打掃房子。”
“騎車?那你為什麼不帶手套?”
“我不需要手套。”
陳花絨的心在滴血。
她知道寒穎的孝心。這女孩為了唐敬安而拚命掙脫,並且省下每一分錢,只為了讓父親過更好的生活。
唐敬安曾經再婚嗎?否則他為什麼會有一個女兒?
如果是,那他老婆呢?
寒穎似乎說過,她從來沒見過母親……
一連串疑問盤旋她腦海,陳花絨頓時有個主意。
第二天晚上,陳花絨帶着白天到商店特地選購的手套、禦寒大衣、雨衣、圍巾等,趁寒穎不在時,前來拜訪唐敬安。
她在門外徘徊,沒有勇氣入內,可是,她強迫自己面對現實,不再逃避。
遇見寒穎后,那種母愛的天性油然發揮出來,她愛寒穎,她多麼希望寒穎真是她的女兒。
今天一定要得到真相。她下定決心。
“唐先生,我買了一些東西想送給寒穎。”她神色自若地走到唐敬安面前。
“謝謝你。”唐敬安點頭道謝。
他認得她嗎?他知道她就是雪子嗎?
“那——我就放在這兒。”陳花絨突然變得膽小如鼠,想臨陣逃脫,“我告辭了,再見。”“等一下。”唐敬安喚住她,“留下來,我有話告訴你。”
陳花絨慌亂的點頭,坐在凳子上等着唐敬安開口。
“寒穎是我偷來的,從死神手中偷來的女兒。”唐敬安不堪回首地說。“她的母親不要她,把她丟入河中,只因她要報復拋棄她的男人,寒穎不是我親生的女兒。”
他知道,他知道她是雪子。
陳花絨泣不成聲。原諒我,她在內心自語着。
“我老了,一腳已經踏進棺材內。她陪了我二十年,我已心滿意足,寒穎是我這輩子最大的驕傲。沒有她,相信現在的我可能是個流落街頭的孤獨老人。”
陳花絨只是一徑地哭,內心充滿悔恨。
“我偷了她,現在將她還給你……求你給她母愛、給她溫柔、給她所需要的一切。”他陡然跪在地上,眼中噙滿淚水。“求你,讓她認祖歸宗,告訴她,我不是她的親生父親。”
陳花絨也跪在他面前,緊握他的手,“你不怪我?你真的肯原諒我?”
他點點頭,“這些年,你也受夠了,不是嗎?”
陳花絨因他的諒解而感動。
她一心報復沈瞭然,不惜殺害自己的骨肉,到頭來,最悔恨的還是自己。
幸好,她並沒有真的鑄成大錯。
但是寒穎若知道真相,會原諒她嗎?陳花絨陰鬱地想着。
深夜,陳花絨猛敲沈瞭然家的大門。
“這麼晚了,會是誰?”沈瞭然從大門的小孔看出去。
是雪子!
他霍地打開大門,陳花絨踉蹌的跌進門,淚流滿面地依偎在沈瞭然胸前,不停的抽泣。
她這副模樣嚇壞了沈瞭然。
與她相認之後,雪子一直是那麼冷淡,那麼無情,為什麼現在她會主動來找他,卻又如此傷心?
他輕拍她的背,輕聲安撫:“哭吧!有什麼委屈都哭出來!”
陳花絨淚如泉湧,直到哭累了,沒有力氣了,才安靜下來,但仍緊摟着沈瞭然不放。
“任何時候,只要你累了、倦了,我都願意做你的依靠,雪子。”他愛憐地輕撫她的頭髮。
“瞭然……”她才開口,淚水又不聽話的掉下來。
他扶她坐在沙發上。“有什麼傷心事就告訴我,讓我為你分擔。”
“瞭然,”她吸吸鼻子,提起勇氣,“我們的女兒……還活着,她沒有死,沒有死。”
這個消息重重地敲擊着沈瞭然的心,他愣住了,一動也不動的望着陳花絨。
“瞭然,瞭然。”她焦急的呼喚。
他整個人倒在沙發上,聲音急促,“再說一次,你再說一次!讓我相信這不是夢。”
“我們的女兒還活着……她還活着。”她不斷重複,直到沈瞭然打斷她。
“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雪子。”
陳花絨一五一十地道出她和寒穎碰面、相識的經過。
原來那個公司的小妹,竟是他們的女兒。沈瞭然頓時領悟。
怪不得,每當他望着寒穎,便會不由自主地想起雪子,兩人有幾分相像,他早該到她們是有血緣關係的。
老天!這是怎樣的悲劇?
他頹喪、嗚咽地嘆道:“雪子……在山上與兆驥相愛的人,就是寒穎。”
陳花絨倒抽一口冷氣,眼淚再度泛濫。
隔着霧氣和雨水,陳花絨與沈瞭然坐在轎車裏,默默注視着馬路對面的加油站。
他們每天都在這裏守候寒穎,直到她騎着機車穿越馬路,見不着背影了,兩人才依依不捨地離去。
“她瘦了,女兒變瘦了。”沈瞭然心疼地說。
“寒穎受的苦夠多了,唐敬安癱瘓又眼瞎,養家的重責都落在她身上,她真可憐。”陳花絨說著眼淚直流,“更可惡的是,我這個做母親的竟陷害她,為了土地而出賣女兒,我……不是人。”
“不,是我。當初在最緊要關頭棄你們不顧的,是我這狠心的父親,是我導引出一切的不幸。”他嘆了一口氣,“她一定很恨我。現在,我連見她一面都不敢,只能在遠方望着她,這是報應,報應……”
兩人沉默着,雨還是下不停……
寒穎約李佚在後堤防碰面。
“李佚,為什麼你不告訴我,是你們公司買下這塊土地?”她不能能諒解李佚的行為。
“對不起,我實在難以啟齒,怕告訴你……你會不理睬我。”
寒穎的眼神變得幽暗。“我並不怪你,只是覺得世事難料、人間無情。”
“相信我,我曾試着阻止Jɑckie,無奈……”他也很苦惱。
“你們總裁是不是就是住在木柵別墅里的人?”
“是的。”
寒穎失望了,她一直以為Jɑckie是個有仁慈心的中年老頭,因為她那樣賣命地工作兩個月後,他便幫她加薪,如今已多到她意想不到的數字。
她實在不相信他會做出如此“慘無人道、唯利是圖”的決定。
“需要我幫你找房子嗎?”李佚艱澀地道出事實。
“不用了,我自己會想辦法。”
“寒穎,我們還是朋友吧?”他焦急地問。
“當然,為什麼這麼問?”
“如果我們還是朋友,就不要拒絕我,讓我幫助你,好嗎?”
寒穎微笑,“我了解。若我真的需要協助,第一個找的人就是你。”
“這樣我就放心了。”他意有所指地說,“我很怕你不理我。”
“我要怕的人不是我,是——悅竹。”寒穎故意拉長語音提醒他。
“我和她吹了!”
寒穎一臉關心,“為什麼?悅竹是個好女孩……”
他揮手制止寒穎再說下去。“我並不想對不起悅竹,所以……”
“李佚,不要太難過了。”
“難過?我高興都來不及呢!”他哈哈大笑。突然,又以頑皮的口氣說:“自從遇見了你,任何女人再也無法走進我的世界,你相信嗎?寒穎。”
“噢!住口,你這個花花公子。”寒穎又好氣又好笑,“你的讚美我心領了。”
總是如此。李佚喪氣的垂着頭,在心中不斷哀嘆:寒穎,你永遠也不了解我對你的愛、對你的真心,唉!此情此心,怕只有日月可表、鬼神可鑒了。
李佚姍姍來遲,陳花絨和另外一位男士起身迎接。
他實在不明白,土地的事情都解決了,何以陳花絨又約他見面?會不會和寒穎有關?
陳花絨從寒穎口中得知居民搬遷的期限。原本她已購置了一棟公寓要讓寒穎父女棲身,但要強的寒穎說什麼也不肯接受。為了自己的女兒,願意與兆億集團談判。
“這位是沈瞭然律師;這位是兆億集團總裁的秘書,李佚。”陳花絨為他們介紹。
“你好。”兩人互相握手。
原來他就是沈瞭然——盛得勝生前的法律顧問,寒穎的親生父親。李佚戒備着。
“說吧,有什麼事?”李佚直截了當地開口。
“我們——想見貴公司總裁Jɑckie一面。”沈瞭然也是快人快語。
“為什麼?”
“T區土地我希望能收回……當然,一切的損失我們願意賠償。”陳花絨接口。
“你們賠得起嗎?”李佚挑眉問。
“一定賠得起,就算把十億還給你們,再加上利息,我也在所不惜。”寒穎倨傲的抬起頭。
“對不起,陳小姐、沈先生,我愛莫能助。”他狠心拒絕。
“難道這件事真的沒有任何轉圜的餘地?”陳花絨無法置信。
“沒錯,要怪只能怪你自己,陳花絨,不能怨任何人,你是咎由自取。”李佚話中有話地說。
“不論如何,請你告訴我們原因,好讓我們……”“好讓你們死心?”李佚接下去,“當初我要你仔細考慮,絕不能反悔,難道你忘了?”他乾脆挑明一切。“你們一直在害寒穎,儘管是在二十年後,還是把她置於死地,永不得翻身。”
陳花絨與沈瞭然臉色全無,身體僵直。
“如今後悔了是不是?”他的語氣緩和許多,“其實我對寒穎的關心,並不亞於你們兩位,你們與她的關係我也了解。相信我,我是站在你們這邊的。”
“如果你關心寒穎,怎麼忍心看她無家可歸、無依無靠?”陳花絨歇斯底里地大吼。
“如果要我千刀萬剮、犧牲自己來幫助寒穎,我也在所不惜,但是……”他有口難言。
“說吧!”沈瞭然開口,“從我們知道寒穎的身世后,任何再殘酷無情的事,我們也能接受了。”
“你們真是自食惡果。”李佚鼓起勇氣宣佈:“兆億集團的總裁Jɑckie就是——兆驥。”
這是他們完全沒料到的第二個震撼。
寒穎坐在蓮花池旁的奇石上,緊張與飢餓同時折磨着她,使她覺得自己分外虛弱。
她的胃隱隱發疼,但是對她而言,一整天沒有吃任何東西並不打緊,她害怕的是,即將要面對的人——Jɑckie。
打掃完之後,她並未回去,反而擅自留在屋裏,為的是要見上Jɑckie一面。
不管用何種方式,她務必要使Jɑckie答應延長居民的遷移期限。
仔細思量過種種可能性后,她歸納出兩種結果——
第一,Jɑckie把她攆出門,從今以後她必須另謀出路,包括工作及搬家。
第二,Jɑckie答應她的請求,那一切問題都將迎刃而解。
緊張、惶恐、不安……任何形容詞都不足以表達她現在的心情。
兆驥無聲無息的走入宅邸。
今晚的星光特別燦爛,微風清佛,使他又想起寒穎。
他得承認,縱使寒穎背叛了他,他還是愛她,無可救藥的愛上她。
不,不能愛她!像她這種為了錢可以出賣肉體的無恥女人,他怎能念念不忘呢?
他強迫自己拋開思念,面對殘酷的“事實”。
客廳內微弱的燈光使他疑心。月光折射在玻璃上,倒映出一道坐在池畔的美麗身影。
兆驥呆立原地,轉身訝異的注視着池塘。
寒穎也看到他了,她的震驚並不亞於兆驥,原來,李佚騙了他們。
她忍住即將奪眶的淚水,站起身,轉身就跑。
但是,一雙手倏地緊緊抓住寒穎,讓她無法逃脫。
“放開我!放開我……”她虛弱的聲音漸漸消失,整個人癱在兆驥的懷中。
寒穎呻吟的坐起來,她的腦袋轟轟作響,全身發冷、無力。
兆驥佇立在落地窗前,背對着她。
聽到沙發傳來聲響,他猛地回頭。
“你來做什麼?”劈頭第一句話就嚇着了寒穎。“要與我上床,賺取金錢嗎?”
這些無情的話,比刀還利、還銳。
她不曉得Jɑckie就是兆驥,一切都白費了。他誤會她、討厭她,根本不願再見到她……延長搬遷的期限,更不用說了。
“對不起,盛先生,”她試圖起身。“我告辭了。”
“等一下,”他不屑的望着她。“下次換點口味吧!你佯裝可憐兮兮、窮酸低下的模樣,我看膩了,也不會再上當了。換個方式,我可許可以接受——與你‘交易’!”這些話一下子完全抹殺寒穎對他的愛與思念。
兆驥,你好狠,你不是人!我把女人一生最珍貴的貞操獻給你,你依然不信任我、視我如糞土,我恨你,我要你得到報應,要你痛不欲生。寒穎在心中悲傷的控訴。
她換上最迷人的笑容,一邊走向他,一邊解開衣服的扣子,拉下牛仔褲的拉鏈。走到他面前時,她又一絲不掛。
“我還有足夠的魅力誘惑你,與你交易嗎?”雙手環住他的脖子,她的雙峰抵住他的胸膛。“我有這個榮幸嗎?”
兆驥的太陽穴不住的跳動,汗水從額頭流下來。
她動手解開他的扣子,拉下他的褲子,蹲下身子,玩弄的反他最敏感、最脆弱的部位含在口中。
兆驥呻吟出聲,全身控制不住的顫抖,猛地,他抓她起身,用力揉捏她的胸脯,吸取她口中的蜜汁。
“你還要我嗎?”她魅惑地挑逗他。
“要我要!寒穎我不能沒有你。”兆驥將全身緊貼着她,慾火焚燒,難以燒熄。
“我有條件……”她努力保持清醒。
兆驥的手陡然僵住。
“我不是免費的,我的價碼很高。”她佯裝一副與客戶談條件的模樣。
兆驥完全清醒了,他甩開寒穎,冷冷的瞪着她。“我怎麼會忘了你是個蛇蠍美人,還是視錢如命的賤貨!”
“沒錯。”寒穎臉不紅氣不喘的回答。
赤裸裸的坐在沙發上的她如此美麗,足以傾國傾城,自己真能“放得下”嗎?
他輸了!他徹底地輸給寒穎了。他不能沒有她,他對她的需求、渴望,使他再也無法接受任何女人。
“你有什麼條件?”他悻悻然地說,“要多少錢?”
“我不需要錢。”
“我忘了,你已經有了兩百萬。”他諷刺地道。
寒穎的心如同掉入冰窖中。她不加辯解,心灰意冷的說:“我要求將T區居民遷出的時間延長為六個月,如何?”
兆驥挑高眉,“一個晚上取取六個月的期限,寒穎,你哪來救世濟人的菩薩心腸?”
“答不答應?”她嫵媚一笑,“我包準會讓你滿意的。”她想假裝老練成熟的模樣,無奈演出完全走樣。
“成交!”兆驥霍然抱住她,疾步往二樓的主卧室跑去。
寒穎醒來時,發現自己一絲不掛在躺在氣派十足的歐式卧房內,四下無人,她連忙起身找衣服,卻怎樣也找不着。
“想逃,是嗎?”兆驥雄渾的聲音在她背後響起。
“我的衣服呢?還我。”她光火了。
“我把它們扔了。”
“為什麼?”
“防止你逃跑。”他直言不諱地說。
“我們的交易昨天已經完成了,我跟你已經是毫無瓜葛,為什麼不讓我離開?”
“什麼交易?”他裝胡塗。
“你……你想反悔?!”好沒料到兆驥會來這招。
“寶貝,記住一件事,下次與客人交易時,不要忘記先拿錢或先立合約。”他調侃她。“寒穎,你想跟我斗,過個二十年以後再說吧!”
的眼眸閃着兩簇火焰,“我只是順應事實,難道你不需要我?”
被單從她身上滑落……
寒穎的心跳回憶,血液直衝下體。
“我——可以改變決定,只要你留下來陪我。”他忍耐着。“只要你多陪我一天、多聽我的話一天,我就延長遷居的期限,如果你不肯,就怪我無情。”
“你要我做你的情婦?你好卑鄙、無恥、下流!”
“不要自抬身價。”他冷言道:“你比情婦還不如。在肉體上,我承認需要你,但在你心中,你比拖鞋還不如。”
他竟說她“比拖鞋還不如”?!這就是她犧牲的代價嗎?是她失去貞操后的報應嗎?
忍住淚水,她抬頭挺胸。“你不會再騙我?”
兆驥用力搖頭,“寶貝,需要我發誓嗎?”
寒穎審視兆驥的臉龐,他變得連都不認識了。難道世間一切都虛假的?海誓山盟的諾言、天長地久的愛情都空的?
但她依然愛他,想留在他身旁,形影相隨。
“我……答應你。”
話語一畢,兆驥橫抱起她,跌到床上——
“你真是誘人的小女巫。”許久之後,兆驥迸出這麼一句話。
“這是褒?還是貶呢?”說著,她又用舌頭舔他汗水淋漓的胸膛。
“喔!小野貓,夠了。”他笑着,“等一下,我要下樓補充體力。”
待她上樓時,手托着餐盤,上面有披薩、炸雞、飲料,他靜靜審視着已累得睡着的寒穎。
她瘦了,也憔悴了,粗糙紅腫的雙手令他心疼不已。可惡的李佚,居然僱用寒穎做女傭,他在心中咒罵著。
“寶貝,吃點東西。”兆驥搖醒她。
他的貼心令寒穎窩心,一個想法閃過腦海——兆驥一定還是愛她的,否則不會對她這樣好。
“待會兒我帶你去買衣服。”
“別鬧了,兆驥。”她坦言,“第一,我不需要你的施捨。第二,我沒有衣服穿,如何出門?”
他正經地回答道:“第一,不要忘了我們的約定,你必須聽話。第二,衣服的事我來想辦法。”
寒穎悶不吭聲地瞪着他。
片刻之後,寒穎全身裹着浴巾,外面罩着兆驥的西裝外套。
她實在是服了他!這就是他所謂的“辦法”嗎?
半個小時之後,兆驥把車停在一家品味不凡的精品店前。
“寶貝,現在我要抱你進去。”他訴諸行動。
“兆驥,等一下!這樣路上的人看見了,我會很丟臉的。”她苦惱的低吟。
“你把臉埋入我的胸膛,閉上眼睛,一下子就沒事了。”他哄她。
寒穎實在拿人他沒轍,只好任他抱着自己進店。
“盛董,歡迎!歡迎!”老闆娘欠身打招呼。
“朱小姐,這位是我妻子。”他清一下喉嚨,“我們剛度蜜月回來。誰知她的衣服全被偷光了,所以……”
這是一個全無技巧的謊言,太牽強了。
“我了解,我了解。”老闆娘逢迎諂媚的,“沒問題,全交給我。”
聽到兆驥說“我的妻子”,寒穎的心情喜悅得無法形容。
兆驥直接把她抱到更衣室。“對了!朱小姐,請你順便挑些內衣及睡衣,愈性感愈好。”他交代着。
店裏的小姐們竊竊私語,讓寒穎直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兆驥送寒穎回家時,已是凌晨了。
今天一整天,兆驥對她的表現使寒穎深信,兆驥還是愛着她。只是,他們之間隔着一個很深的誤會,彼此無法橫越。
兆驥仍以為我曾“背叛”他,她苦澀的想。一定要想辦法澄清誤會。
“要不要進來坐坐?”她主動邀約,內心卻怕他會拒絕。
兆驥高深莫測的點頭,隨她入內。
唐敬安在搖椅上睡著了。
“爸爸!”寒穎輕喚他。
“寒穎,你回來了?”唐敬安醒了。
“對不起,爸爸,我回來晚了,讓你擔心了。”
“沒關係,”他的眉頭一皺,“有客人?”
“是的。”寒穎安撫父親,“是我的朋友,他叫兆驥。”
“兆驥?”
“你好,伯父。”他蹲在老人面前。
“我認識你很久了。”唐敬安一語雙關地說。
“是嗎?伯父。”他心虛地望着寒穎。
唐敬安笑了笑,“我的女兒很愛你呢!兆驥,在你離開的日子裏,她可是吃盡苦頭、受盡委屈,”他摸索兆驥的手,“連睡覺、生病時,都喊着你的名字,你真的在她心底生根了。”
“爸爸!”寒穎羞紅了臉。
“兆驥,我們家窮,尤其是我,一身都是病,是我連累了她、拖垮了她。寒穎是個好女孩,她不可能做出對不起你的事,相信我。”
“爸爸,不要再說了。”寒穎制止他,“我扶你進房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