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吶,衛庭,你為什麼會喜歡上我?”
“唔……因為你……笑起來眼睛很好看……”
“啊?這個原因?”
“對啊。”
“……太搞笑了,你只看外表的么?”
衛庭猛然睜開眼睛,諾大的客廳里電視機屏幕上白花花一片,飄窗上的窗帘被風掀起來,掛在窗棱上的風鈴一陣叮噹亂響。
他躺在沙發上看電視,不知怎麼就睡著了。
不知怎麼會突然夢到以前的事情。
那是他高中時的同桌,他喜歡上的第一個女孩子,個性沉默而內斂,一雙不大卻很清澈的眼睛,笑起來會微微眯起來,非常溫柔。從那以後,衛庭喜歡的幾乎全是這種類型。現在事實證明,即使是個男人,只要是那種類型,只要對他異常溫柔,他同樣無法抗拒。
五一七天長假,加上他多請的三天,一共十天。衛庭沒什麼地方好去,於是回了家。以前每逢放假在家,他不是上網就是忙着出去和朋友見面,可是這次他卻像渾身生了銹一樣,每天都趴在沙發上看電視,從早間新聞一直看到午夜劇場。小小的方匣子裏,愛恨情愁一幕幕上演,歡樂的,悲傷的,得到的,失去的,詮釋着各種各樣的感情。衛庭啃着薯片咬着蘋果,認真的從早上起床看到深更半夜。
沒有一種是和他一樣,先知道結局,然後再開始。
“你知道他喜歡葉信其?”
“嗯,無意中知道的。”
“你不介意?”
“這怎麼去介意?誰到了這個年紀沒喜歡過幾個人的。”
“那你知不知道丁裴均二十八年來,就只喜歡那一個人呢?”
仔細回憶起來,他和梓佩之間的談話,就是這麼開始的。
“葉信其……是我外婆收養的小孩。”
衛庭瞪大了眼睛:“啊?丁裴均不是說他是他大學學弟?”
“他這麼跟你說?”梓佩愣了一下,大笑,“也沒錯,他們念的一個大學么。他沒有告訴你,當年他堅持從國外回來念書,就是為了葉信其?”
衛庭失笑:“他怎麼可能告訴我。”
“大概是愛得太久了,即使葉信其結婚了,他還是放不開手。”梓佩笑了笑,低聲嘆了口氣,“十幾年的感情,的確很難找人替代。丁裴均什麼都願意為他做,他甚至從沒告訴過葉信其自己喜歡他,只是他身邊的人,交往都不會超過一年。他很會克制自己的感情,絕不會讓自己沉迷下去,或許潛意識裏,他一直期待着葉信其還會有回過頭喜歡上他的一天。”
衛庭默默的吸着杯子裏的可樂。
“即使這樣,你也無所謂嗎?”梓佩抬起頭來,望着他。
衛庭望向窗外,他想起第一次見到丁裴均,那個微笑着淡淡的說“接下來有多少酒我全替你擔了的”男人,那個在最愛的人婚禮上,笑得雲淡風清若無其事的男人,那個默默的喜歡着已經離開了他卻還是無法放開對方的男人,這一瞬間教他忍不住心痛。
“如果是這樣……那就當我什麼都不知道吧。”
“什麼?”
衛庭輕輕的笑了:“他再怎麼喜歡那個人,也已經過去了啊。”
梓佩吃驚的看着他,慢慢的,露出一個無可奈何的笑容:“你不可能改變他,或許他的確喜歡你,但你在他心目中並非無可取代——因為在他心目中,已經根深蒂固只有一個人。”梓佩定定的看着他,“別傻了,你不是那種玩得起的人,我不想你日後開始妒嫉開始介意時再後悔。現在你還有的選,不開局就不會受傷害。”
“可是我每次看到他,都覺得他很寂寞,”衛庭低聲笑笑,“就算他在笑,我仍然覺得他很寂寞。”
梓佩呆了呆,最後,緩緩的笑了:“白痴……你因為可憐他而愛上他了嗎?”
衛庭淡淡的笑了:“我只是覺得……愛一個人不應該那麼寂寞。”
然後,自己決定,開局吧。
輸了個一塌糊塗。
衛庭拿起茶几上的遙控器,閉了電視,站起來,走到窗前,撩開窗帘。
向下望,馬路上流光溢彩,一輛接一輛的汽車飛快的開過去,消失在不知名的盡頭。他想起自己談過的兩次無疾而終的戀愛,也有過傷心和難過,但不久之後終可釋然。
慢慢的,不也就淡忘了。
衛庭放下了窗帘,關了客廳的燈,回房間上床睡覺。
無論如何,他會有一個新的開始。
***
“一,二,三……一共五瓶喜力,外加兩包七星,給你個折扣,120塊。”
丁裴均揉着額頭苦笑:“你還要跟我算錢,梓佩?”
梓佩自顧自的把吧枱上的空酒瓶收拾到一邊,頭也不抬的說:“怎麼不算錢?你天天晚上過來報到,難道每次都白請你?”
丁裴均默默的拿出錢包,抽了兩張鈔票遞過去。梓佩老實不客氣的收下了,看了看牆壁上的鐘,開口道:“喂,十二點了,還不準備走?”
“明天周末。”
“嘩,真難得!”梓佩“哧”的一聲笑出來,“就算明天周末,你以前也都是不超過十一點就走人的啊。怎麼,衛庭不在了,想在我酒吧找新主兒了?”
丁裴均刷的變了臉色:“閉嘴!”
梓佩臉色一變,要發怒又忍了下來,聳聳肩,撇撇嘴角似笑非笑:“OK,當我什麼都沒說。十二點半打烊,你愛走不走。”
她“嘭”的一聲把最後一瓶喜力扔在了丁裴均面前,轉身走開了。
***
丁裴均沉默的從酒吧里出來,開車,回家,洗澡,最後穿着浴袍疲憊的倒在沙發上,隨手端起剛剛從冰箱裏拿出來的牛奶,放到嘴邊。剛要喝,忽然眉頭一皺,抬起的手又放了下去。
那個人都不在了,怎麼自己還要在睡覺前喝牛奶?
忽然之間就心煩意躁起來,房子裏空空蕩蕩,即使開了電視也不會覺得熱鬧。已經八月末,盛夏也即將結束,那個人,已經離開四個多月了。
做得真絕,連個電話都不曾打給他。
衛庭在五一結束后,果然直接就下去了。丁裴均在長假結束后一早到公司,只看到衛庭的桌面上已經空了,下面的人告訴他,人家前一天晚上就收拾好了東西,現在已經在路上了。
“好歹也應該跟我們吃個飯再走吧?”那個人嘀咕着說,“那小子平時很會做人的啊,同事一場,怎麼一聲不吭的就走了。”
丁裴均沒什麼表情的徑直走進辦公室,只是重重的關門聲泄漏了他心中強烈的驚訝與怒氣。
竟然真的……說走就走了!
丁裴均知道自己沒有發怒的立場,當初公司部門經理開會時,提出人選的是他,與人事部門討論時,立挺衛庭的也是他。那個時候他只是想葉信其結婚不久,老婆又懷了孕,這時候派他下去有點不通情理。更何況,下去鍛煉也是好事,難道衛庭不想升職么?
只是他沒想到,以為不過分開短短五個月而已,衛庭竟微笑着跟他來了一句,契約可以提前結束了。
靠!誰說那是個契約!
會和衛庭在一起,從一開始其實就在丁裴均的預料之外。他被衛庭喝醉酒大哭大鬧毫無心機的模樣吸引住,一開始覺得他可愛,慢慢的就有些喜歡上了他。丁裴均不是沒有猶豫過,畢竟他從來沒有招惹過這種類型的,衛庭看起來個性單純柔順,不知道最後會不會被他傷害。丁裴均以往選擇的類型都是那種彼此心知肚明的圈裏人,不要太認真,也不要完全不認真,有感覺的時候就在一起,只要其中一方不想繼續了,乾乾脆脆的就能分手。
他從來不喜歡拖泥帶水的愛情,當然也有遇到過不依不饒,不肯就此結束的對象。丁裴均頭疼了好久才徹底斷絕了和對方的聯繫,從那以後他就更加小心謹慎,所以才會對衛庭說,分你一年的時間給我。
被吸引,被誘惑,他想得到這個人,卻又怕泥足深陷,或許也是怕對方泥足深陷。他以為,從性向上來說,衛庭不可能長久和他在一起;而從感情上來說,他又不知道自己能繼續多久。
他從骨子裏既不相信自己,也不相信衛庭。
因此他把選擇權給了衛庭,如果他不答應,那他也不會勉強。可是衛庭居然答應了,並且馬上搬來和他同居。相處越久,就越自然,漸漸的他也開始放下心來,也許這段戀愛可以比以前維持得更長久一些,也許……有時候他會想,如果衛庭願意再繼續下去,他也願意。
就算仍然無法替代他心目中的那份感情,就算只是一點點的喜歡再加上慢慢的習慣使然,但不能否認,他們太合拍。
他喜歡衛庭私底下調侃他時無意中流露出來的小聰明,喜歡他喝酒抽煙時心不在焉的散漫,喜歡他抱住他時還會微微臉紅。
可是梓佩冷笑着對他說,對,你的確喜歡他,只是不肯讓他取代你心裏另一個人而已。你決定讓他下去,誰在你心目中更重要,不是一目了然嗎?他又不是個機械人,你以為他沒有感覺不會難過的嗎?他憑什麼要心甘情願做次品?
丁裴均伸手去摸煙盒子,最近突然煙癮爆發,平均每天要消滅兩包煙。
許久沒有嘗過了的寂寞的滋味,溢滿了整個房間,鋪天蓋地,席捲而至,來得教他猝不及防。
***
“從明天起,做一個幸福的人,
喂馬,劈柴,週遊世界。
從明天起,關心糧食和蔬菜,
我有……”
“噗哈哈哈……我不行了……”穿着背心四角褲衩的年輕男人按下遙控器上的某個鍵,隨即大笑着倒下,滿床打滾,“衛庭你太他媽強了!哈哈……”
衛庭坐在一邊玩自己的電腦,瞥了一眼電視,畫面正定格在自己穿着黑西裝,臉上抹了厚厚一層粉,抑揚頓挫的朗誦詩歌的形象上。由於正好在發“有”那個字的音,因此嘴巴張成了個滑稽的圓形。
他轉過頭,淡淡的說:“有什麼好笑的?”
“公司十一聯歡,你上去表演詩歌朗誦——大哥,你還在念初中嗎?哇哈哈哈……”
“你無不無聊?翻來覆去的看這個碟。”衛庭“哼”了一聲,走過去關了DVD,從口袋裏掏出煙來,“喂,不要在我床上滾來滾去,我可是上星期剛換的床單。”
無聊的男人爬起來,悻悻的說:“你潔癖嗎?”
“你太髒了。”
男人瞪大了眼睛,隨即嘿嘿的笑了:“沒想到你嘴巴這麼毒喔!”索性又在他床上滾了幾圈,懶洋洋的說,“不過我也很喜歡那首詩,嘖嘖,面朝大海,春暖花開,真不錯!”
衛庭說:“沒錢就別指望能過上那種日子。”
如果真像詩裏面說的那樣,從明天起就能做一個幸福的人,喂馬,劈柴,週遊世界,真能那麼自由自在——不,是真能那麼無憂無慮的純粹的幸福就好了。
可惜他目前的生活唯一與那首詩相吻合的地方,只有那句關心糧食和蔬菜。
而且不是從明天起,是天天都在關心。窮啊,每個月工資就那麼多,繳完房租、水電等雜費,剩下的再寄點給父母,存摺里多少還得存點錢吧,他還幻想着屬於自己的房子車子呢。
無所事事的卻又有錢的人,真幸福。
想到這裏,衛庭嘆了口氣,抽了一會煙,又坐到電腦面前去了。滾了幾圈覺得沒趣了的男人從床上爬下來,走到衛庭身後,戳戳他:“喂!”
“幹啥?”
“我餓了。”
“滾!”
“我真的餓了!”
衛庭呼的站起來,咚咚咚走到廚房,丟了一包泡麵出來:“餓了就自己燒水泡麵吃,別煩我,葉程安!”
這個原本只和他有過一面之緣,喝過一次酒的男人,怎麼會賴在他房子裏呢?衛庭自己也覺得很鬱悶。
兩個星期前,衛庭被一幫同事拉出去喝酒,三兩杯剛下去,突然聽到有人拍着他的肩大叫:“嘿!”
衛庭疑惑的轉頭,對上一張笑得開心到可怕的臉。
“你怎麼會在這裏?”
“你是誰?”
兩個人不約而同的開口,可惜反應截然不同。
葉程安很憤怒,他覺得自己是那種讓人見過一次后應該絕對不會忘記的人,而且衛庭那次跟他喝了一晚上的酒啊,這才過了多久,不就幾個月嗎?竟然不認得他了?怎麼可能不認得他了?
絕對是裝的!
而衛庭好半天才搞清楚了這人是誰,叫什麼名字,以及自己什麼時候見過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說:“抱歉,那個,我向來不太記人。”
這不能怪他,他本來就不記人,當初和丁裴均在同個公司里進進出出了兩年他都沒印象呢,何況這個只跟他喝過一次酒的男人?
葉程安咂了咂舌,說:“算了,怎麼你跑這裏來了?”
衛庭說:“我下來鍛煉,不過就快回總公司了。”
葉程安笑起來:“真巧,我過來玩兒的,本來打算過兩天就走,既然碰到你,那就不如多留幾天好了。”
衛庭皺皺眉,心想我跟你多熟啊?你還為了我要多留幾天再走?
“你都不用工作的嗎……”
“哎?工作?”葉程安愣了一下,大笑起來,“這就是我的工作啊。”他掏出一張名片遞給衛庭,“看看吧,有沒有興趣加入?”
衛庭低頭看看,那張名片上印着“Superwildworld俱樂部VIP會員”的字樣,好半天才說:“俱樂部?”
“嗯哼,是個冒險傢俱樂部,我的下一個目的地是西藏,一起去嗎?”葉程安饒有興緻的看着衛庭,“十一的時候可以跟我一起去啊。”
“呵呵,我沒錢,也沒時間。”衛庭把名片還給葉程安,開玩笑,十一他可想好好休息一番,再說了,這都是有錢人家的公子哥兒才能享受到的樂趣,他?算了吧。
葉程安無趣的撓撓頭,說:“這樣啊,那就算了吧,我就在這裏多呆幾天好了。反正還有好些地方沒去玩過,喂,你什麼時候回總公司?”
“過完十一。”
“嘿嘿,那我等你一起走。”
“啊?”
“酒店我也住膩了,你有房子吧?借我住幾天啊。”
“啊?”
“你青蛙啊,只會啊啊的。”葉程安笑嘻嘻的拉着他,“走了走了,我車裏面有酒,到你家去繼續喝啊!”
衛庭被扯出酒吧,又被拖上了葉程安的車,他睜大了雙眼:“這是你的車?”
“對。”葉程安系好安全帶,開始發動車子。
“積架的越野車,很貴吧?”衛庭忍不住在車裏面摸來摸去,要命!那可是他一直以來的夢想啊,可惜照他的實力,就算回總公司后升職加薪,拚命存錢,幾年後能買得起個普通捷達就不錯了。
“你要願意加入我們俱樂部呢,這車就免費給你開。”葉程安滿不在乎的說。
衛庭愣了一下,躺下來,靠在座位上輕笑了一聲:“開什麼玩笑,大少爺。”
羨慕歸羨慕,自知之明他還是有的,梓佩曾經警告過他,葉程安這個人,最好不要惹,有多遠就離多遠。他雖然不明白為什麼,但忠告還是要聽的。
葉程安就這麼心安理得的在衛庭租的房子裏賴吃賴喝了將近一個月,衛庭性子好,拉不下臉趕他走,而某人又完全沒有被嫌棄的自覺,每天還挑三揀四的,指責衛庭的飲食結構不合理,老吃方便麵小心致癌云云。
衛庭忍無可忍:“嫌吃得不好,就給我回酒店去住啊!”
葉程安說:“不要!你這裏住着舒服,多個人做伴……嗯,有家的感覺呢。”說完還故意“唔唔啊啊”了幾聲,拽住衛庭的脖子,扭動全身來表達他這個觀點。
衛庭噁心的一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一掌把他PIA飛。
十一結束后,衛庭準備回總公司了。這時候他發現了葉程安唯一的好處——他開了個越野車過來,可以充當免費司機送他回去。
好幾十塊錢的火車票呢!
申請更換部門的電子郵件早已經發過去了,人事部回信說,已經經過討論,批准他的請求,鍛煉期結束后,可以去新部門上班。
衛庭長鬆了一口氣。
走的前一天晚上,葉程安難得安靜的坐在床上看電視,電視台正播放着最無聊的八點檔,豪門恩怨,兄弟鬩牆,一個女人N個男人搶,我愛你你就偏不愛我,男主角自甘墮落,從此開始花天酒地,遊戲人生。
葉程安認真的看完全集,握在手裏的啤酒都沒喝一口。
“嗆”的一聲電視裏跳出個穿着比基尼的美女,扭着身體說:“想擁有和我一樣苗條的身材嗎?請趕快撥打熱線:XXXX……”
衛庭見葉程安仍然盯着電視,眼神獃滯,不由好笑,走過去換了台,隨口說:“看這個不用這麼認真吧?”
葉程安喃喃的說:“拍得還真像那麼回事……”
“什麼?”
葉程安回過神來,笑了笑:“我說那個美女啦,身材真正點啊!”
衛庭懶得理他,從冰箱裏拿出罐啤酒,慢慢的喝起來。
明天就要回總部了,升職是鐵定的,說不開心也是假的,畢竟這半年來,自己一直很努力的在分公司幹活。
上面給的評價也不錯。
可是靜下心來,還是忍不住一陣惆悵。人家說,忘記一段戀情,最好是立刻尋找一段新戀情代替,或者是永遠也不要再見到對方的臉。衛庭對於戀愛,向來是被動也很隨緣,要他刻意去找,他找不到,也懶得找。如果能把那個人從此後徹底排除在生活圈之外,那也未嘗不是好事。
半年,不足以忘記,卻可以不再時時刻刻放在心上。
或許對方也已經找到了新的情人吧。
回到總公司后,去新的部門報了到,把大半年沒住了的宿舍打掃乾淨,一連幾天都忙着做交接,寫材料,衛庭晚上下班后往床上一倒,像泥巴一樣癱在了床上。
手機響起來,他拿過來接了,是梓佩,叫他出來一起喝酒,說這麼久沒見了,怎麼說也要小小的慶祝一番。
衛庭有些猶豫,因為不知道會不會碰到那個人。他一點也不想見他,任何有他可能出現的場合他都不想參加,於是支支吾吾的說:“那個……我可能要加班……”
“加個鬼!明天不是周末?你加班到幾點?大不了我今晚上店子不打烊了,通宵等你!”
“……不能改天嗎?”
“我是鬼嗎?又不會吃了你!別給我找什麼借口,晚上過來!”
梓佩“啪”的掛了電話,衛庭茫然的對着自己手裏的手機發獃。
好吧,他的確是不怕梓佩,去喝個酒也沒什麼了不起的……總不能因為不想見到某個人,就連梓佩這些朋友都不要了吧?
衛庭自嘲的笑笑,況且人家也未必會來,好歹也是一個公司,以後抬頭不見低頭見,不可能一輩子不碰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