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什麼輪值表?”高維里在所住的總統套房內,危險地眯起眼,瞪着多餘的人——李思賢。
“是這樣子的——”敖幼菱見他臉色不善,急急跳出來解釋。“我們公關部的同仁,都以能為高先生服務為榮,所以請高先生給大家一個表現的機會。”
高維里瞪向敖幼菱,從她心虛的眼神中,明白這餿主意一定是她提出的,幸好她還算有良心,沒讓李思賢背黑鍋。
“我知道了,你放在書桌上吧,我有空再看。”他放軟語氣。
“是。”李思賢鬆口氣,還以為又觸怒了老闆。“那高先生,這份輪值人員的時間表是等您同意后再執行,還是就直接實施了?”
“等我同意再執行,在這之前,還是請幼菱辛苦些了。”他直接表明立場,因為他不可能會同意這份鬼輪值表。“你下去吧。”
“是。”
高維里一直等到李思賢走後,才轉而看着敖幼菱。
“輪值表?”他揚眉,欺向她準備算帳。“好個輪值表,你很行,嗄?”
敖幼菱笑着跟他繞着書桌兜圈子。
“服務先生是我們員工的榮幸嘛,總不能我一個人獨佔啊,先生。”
只要她軟膩的語調一出現,高維里根本氣不起來,拿她沒辦法。
“你站住,讓我好好地親親你,我就原諒你這次叛逃的行為。”
“不行啦,現在是上班時間。”她支吾地推託,但瞧着他的唇,想起他的熱情,自己也心猿意馬。
“我生氣了喔,”高維里站定,淡聲警告。“生氣了就不吃飯喔。”
“哪有這樣的?不過你已經有兩天沒吃飯的經驗,所以也沒什麼關係啦。”她也定住腳步,與他隔着書桌對望。
“我是沒關係啦,只不過會‘不經意”讓李思賢知道而已。”他緩緩地朝她逼近。“他要是知道,一定又會開始緊張,然後因為你有成功讓我吃飯的紀錄,所以這任務就是你擔當了,到時候由他來push你,我可是要一口飯一個吻才要吃喔。”
“你耍卑鄙!”敖幼菱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
“耍卑鄙還不只一招勒。”他瞬間沖向她。
敖幼菱只來得及發出半聲驚叫,隨即讓他摟抱於懷裏。
“現在終於可以好好地吃你了。”他俯下身。
“你卑鄙、卑鄙、卑鄙……”敖幼菱笑鬧着閃躲。
“我是卑鄙、卑鄙、卑鄙……”他每說一聲,就往她臉上、頸間啾了一次。
敖幼菱只覺身子一陣酥軟,沒多久就放棄了抵抗。
“乖甜心,我只親你就好,保證不亂來。”高維里眼神誘惑地保證。
才怪!敖幼菱根本不信,但她早已顧不得現在是上班時間、顧不得他的身分是老闆、顧不得她覺得要公私分明的原則……
她早已沉浸在他所製造的激情漩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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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幼菱居住在一幢地下一層、地上兩層,精緻氣派的花園別墅里。
穿越近百坪的美麗花園,進屋后,屋裏單層的面積約莫五十幾坪,裝潢簡單高雅,卻讓人感覺品味高尚。
高維里對台北的物價水準略知二一,她所居住的地區是精華地段,這裏的地價並不亞於倫敦,何況她住的是別墅,可見敖家的家境極為優渥。
“你到維京上班,家人難道不反對?”他記起她是為了什麼原因加入維京的團隊,可是以她家的經濟能力,讓她做服務人群的工作,似乎太委屈她了。
“我父母是反對啦,可是我哥出面擔保。”敖幼菱領他往樓上走。
高維里立刻對敖家兄長生出大大的好感,因為有他的保證,自己才得以認識敖幼菱。
“你父母住哪裏?”
“鄉下,他們覺得台北的環境太吵了。”她走進自己的卧房。
“這樣啊。”高維里跟着進入,環視敖幼菱寬敞的房間。
事實上,整個二樓只隔成兩間房,因此敖幼菱的房間大約有二十坪大。
“原來你住的是SSize。的總統套房啊。”他看着女性化又格調高雅的房間評論。
“所以你現在是我的專屬服務員?”敖幼菱將包包與鑰匙放在梳妝枱,轉身挑釁地望着他。
“Madam,MayIhelpyou?”他立刻黏向她。
敖幼菱開懷大笑,他順勢將她摟進懷裏。
“飯也吃飽了,澡在出飯店前也洗好了,哈~~”高維里假意地打個呵欠。“好累,我們睡覺吧。”
“什麼呀?”她推開他。“現在才十點,而且我還要卸妝、洗澡。”
“要不要我幫忙?”他熱心地提議。
“去去。”她噓他。
見她進入浴室后,高維里立刻着手營造羅曼蒂克的氣氛。
他關上所有的燈,將她房裏可以找得到的蠟燭全點燃,打開音樂。
他想着要不要裸身躺在床上歡迎她,但又怕會換來敖幼菱的笑場,壞了今晚的浪漫氣氛,於是作罷。
就在他等得快不耐煩時,敖幼菱身罩薄紗浴袍走出浴室,一雙有力的結實手臂隨即從后圈抱住她。
室內一股淡淡的精油香味縈繞着兩人,她身子往後貼靠,倚在他赤裸的胸膛上。
“真香。”高維里沿着她線條優美的纖頸輕吻,深吸口氣,滿足地嘆息。
愛……
這個字讓敖幼菱心悸下已。他說要用他的愛抱緊她,那是不是表示他也愛着她?
與愛人做愛一整晚——這個念頭吸引了她。
“幼菱……”高維里打算使出牛皮糖的功力,決定要纏着她不放。
“好啦。”她依了他。
“你放心,我保證一定讓你度過終身難忘的夜晚。”高維里信心滿滿。
聽他滿口胡話,她輕笑出聲。“你是賣狗皮膏藥啊?還保證勒。”
“什麼是狗皮膏藥?”他吸吮她的耳珠子,在她耳邊吹氣。
敖幼菱輕吟,沒有回答。
高維里也不在意,因為兩人已沉浸在激情的漩渦里。
半夜——
高維里與敖幼菱在第三次歡愛過後,忽然從沉睡中醒來。
時間指向清晨三點半,正是夜深人靜的時候,他卻聽見外頭有聲響傳來。
他小心地抽出讓敖幼菱枕着的手臂,套上褲子,俏聲地走出房門。
樓下客廳的燈亮着,他往下望,與一雙冷眼對上。
“你是誰?”對方冷聲質問。
“幼菱的男友,高維里。”他自在地下樓。“你是……”
“幼菱的大哥,敖爾南。”
高維里猜對了,果然是敖家兄長。“你好。”他像有禮的小學生,規矩地伸出手。他記得幼菱說過她這位大哥對她很重要,因此不敢得罪。
“幼菱從不曾帶男人回家。”敖爾南不急着握手,他得先搞清楚情況。
“因為她愛我。”高維里說得極有自信。
敖爾南瞭然地笑笑。“那你呢?”
高維里頓了一下。“你還真是直指問題核心。”
“我不愛浪費時間。”敖爾南伸手與他交握后,倒一杯酒給他。
“而我不太習慣接受質詢。”高維里接過酒,他先看看酒的色澤,再品香,接着呷了一口。“勃艮地、1985年紅葡萄酒。”
敖爾南對於高維里的鑒賞力露出讚許。“無所謂,我既然是幼菱的大哥,若要她離開你,她也會聽我的。”
“嘿,敖家大哥,有話好說。”高維里沒想到這男人明明滿意好不容易碰上個識貨的酒友,但嘴裏說出來的話竟然這麼不近人情。
“我等着你說。”敖爾南擺明了不會輕易讓他混過關。
“我愛她,想與她共度一輩子,可是現在還有件棘手的事等着我解決,所以還要委屈幼菱再等一陣子。”
“什麼事?”敖爾南可不是隨便一個借口就能搪塞的。
“我是維京的總裁。”
“阿莫。尼可拉斯?”敖爾南神情訝然。
“嗯,”高維里咧嘴一笑。“很少人會聯想起這兩個名字其實是同一個人。”
“你不是有未婚妻了?”敖爾南不悅地眯眼。
“雖然沒正式的公開,不過幾個月前就解除婚約了。”高維里趕緊解釋。
“我聽說這段婚姻是因為利益的結合。”敖爾南的語氣充滿懷疑。“你選擇幼菱,不怕影響到維京的運作?”
“……”高維里沉默,其實他已經開始在籌資了,只不過要吃下伊莧家的股份,可不是個小數目。
“如果你無法承擔可能失去維京的風險,那就放了幼菱。”
“絕不!”高維里衝口而出。他不是個沈不住氣的人,但一想到敖幼菱可能離開他,他的心就一陣狂亂,衝動地想不顧一切、不計任何代價,只求能一輩子擁有她.
敖爾南瞧見他這模樣,抿嘴一笑。“這樣我就放心了。”
高維里一愣,突然有種被套出真心話的感覺,心上有些不是滋味。
“幼菱怎麼會有心機這麼重的兄長。”他不爽地批評。
“好說好說。”敖爾南將這話當成讚美。“我希望在你解決愛情與事業之間的問題前,這段時間別讓幼菱受到傷害。”
“你好像很放心我不會辜負幼菱?”高維里揚眉,想扳回一城。“該不會你對每一位追求幼菱的男人都是如此態度吧?”
敖爾南一口飲盡杯中酒,不再理他,逕自往樓上走。“典型的戀愛症候群……”
高維里聽見他喃喃自語,雖音量不大,但他卻字字聽得分明。
見敖爾南消失在另一間房,他不是滋味地跟着上樓,回到敖幼菱的房間。
她睡得正酣,他不自覺柔下神情,貪婪地瞧着她的睡姿。剛剛在樓下,他破天荒地因為她,不但一直處於挨打的局面,還向一位初次見面的人,宣告他對她的感情。不過那些吃癟的情緒,這會兒早已煙消雲散。
“我該拿你怎麼辦?”他輕語。
敖幼菱囈語低喃,翻了個身,露出半裸春光。
高維里眼神一變。
算了,不想了,他還有更重要的事要辦呢!
然後,他再度吵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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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敖幼菱先將車子駛向地下貴賓停車場。
“先生……”
“又開始‘先生’了?”高維里親吻她的頸項。這一路上他只要可以碰她,就絕不放棄機會。
“哎呀,先生,別鬧了!”敖幼菱推開他。“你從這裏下車,我再把車開去停員工停車場。”
“讓我再親親你。”高維里又貼近她。
“不行啦,我上班已經遲到了。”她再次推開他。
“唉!”他只好哀怨地下車。
“早上李經理要例行開會,可能中午才會上樓喔。”她滑下車窗交代。
“嗯。”高維里隨口應着。目送她車子駛離,心想待會兒找個名目中斷什麼勞什子的會議,讓幼菱上樓來好好補個眠,她昨夜幾乎沒怎麼睡。
想起昨夜,他不由得心情大好。
走進電梯,他用磁卡刷了總統套房的樓層。以前他總覺得結婚是個荒謬的念頭,但現在他卻想,如果能與幼菱共度此生,那似乎是個令人興奮的主意。
結婚……
是啊!他想像幼菱身披白紗,緩緩地走向他,然後將自己交給他……
他突然發現電梯裏的鏡子反映出一位與他面貌相同的男子,正對着他傻笑——
真蠢的表情!
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會笑得像個傻瓜。
真是瘋了!他暗罵,搓揉臉,恢復酷酷的表情。
真是瘋了!他進入總統套房時,又不可思議地嘀咕了一次。
驀地,一句法文突兀地從房內響起。
“你終於回來了,親愛的。”
那矯揉造作的語調,他不用看也知道是誰!他的下堂未婚妻伊莧,終於追到台灣來了。
“是你。”高維里沒費力關上房門,因為這女人馬上要走了。
“你對許久沒見面的未婚妻這麼冷漠啊?”伊莧走向高維里,本想環上他的頸肩送上熱情的擁抱,但在他的冷眼警告下,硬生生地縮回手。
“那是過去式了。”高維里仍停留門口,準備送客.
“可是我愛你啊。”伊莧裝出傷心欲絕的表情。
“愛我到跟別的男人上床?你的愛還真教人不敢領教。”高維里冷諷,想起敖幼菱對他的熱情單純,從不含任何的雜質,讓他更加覺得珍貴。
“你從來不碰我,我也有需求啊,你要我怎麼辦?”
“我與你父親的婚姻契約書里,可不包括要滿足你的需求,你也是個玩家,不用裝清純,只要別讓我看見,我並沒有要你禁慾,這是心照不宣的默契,是你太愚蠢了,竟然選擇當面挑釁我忍耐的限度。”
“那是因為我想引起你的注意啊。”
高維里嗤笑,對這種荒謬的劇情不想再多說廢話。“你走吧。”待會兒得記得通知李思賢,不準再放這女人上樓。
伊莧一直很哈高維里,但始終得不到他的心,現在眼看連他的人也即將失去,牙一咬,撂下狠話——
“我父親說如果你願意娶我,他就把他所屬的飯店股份、決策權無條件讓渡給你,如果你不答應,那他會拋售股票,讓維京陷入財務危機。”
“你們父女是在威脅我?”高維里雙眸射出寒光。
伊莧聳肩。“你應該知道這麼做對企業的殺傷力有多大。”
“……”高維里此刻不願意做出任何回應,因為他的資金還沒調度完成,他需要再多一點時間緩衝。
見高維里靜默,伊莧以為自己的威脅得逞,這次她不再顧慮,環上他的頸項。
“等我們結婚後,我會有幾個情夫,當然,你要在外面養幾個看上眼的女人,我也不會反對,不過我永遠是尼可拉斯夫人。”她得意地安排。
“你以為我會對婚姻不忠實?”他不可能做出傷害幼菱的事。
伊莧誤會,以為他是在對她宣告忠誠,更樂了。“你會對我忠實?但我沒辦法承諾會對你忠實耶,只好對你抱歉了,我的夫君。”說完,她吻上他。
高維里想扯開伊莧的倒貼,但她像八爪魚般的緊黏着他。
他急欲分開彼此,而伊莧以為她已控制全局,怎可能放手?她正準備好好將高維里吃個夠。
這一幕看在外人的眼中,倒覺得兩人像是已吻得忘我。
“咳咳……”
輕咳聲中斷了兩人的“纏綿”。
”高先生,恭喜您與伊莧小姐誤會冰釋。”李思賢道賀。
伊莧笑得很得意。
李思賢從昨晚接待伊莧小姐到總統套房后,因為不見高先生,所以他提心弔膽地等候了一整晚,連今天的部門例行會議也草草結束。
從敖幼菱口中得知高先生已回房后,他急急要她陪他一道上來。
誰曉得一上來就聽見高先生向伊莧小姐保證對婚姻忠實,兩人還吻得難分難捨,但高先生在看見他與幼菱后,臉色忽地大變,眼神里還有着驚慌。
不,不對,高先生不是在看他。李思賢順着高維里的目光往身旁看,發現他是在看幼菱。
而敖幼菱的表情有些奇怪。她臉色變得蒼白,唇緊抿着,整個人還微微地顫抖,而她緊握的雙拳,像是正壓抑着想揍人的衝動。
“幼菱,你……怎麼了?”李思賢沒看過她這種怒氣騰騰的神情,有些擔心。
“沒有,我很好。”敖幼菱從齒縫中進出話。
伊莧也有些害怕。“李經理,這是飯店員工應有的態度嗎?”
“我為無禮向您道歉。”敖幼菱垂眸遮掩“凶光”。
“幼菱……”高維里推開伊莧,想好好地向她解釋。
敖幼菱眸光嚴厲地制止他的舉動。
他既然決定與前未婚妻破鏡重圓,她不想讓外人再猜測兩人間的曖昧關係。
“希望高先生與伊莧小姐在台灣的這段時間,能有一個美好的假期。”她擺上職業性的笑容。“對不起,容我先行告退。”
高維里望着她挺直的背影,她沒再回頭,毫無眷戀。該死的,他覺得她就要離他而去,但在她的禁令下,卻什麼事也不能做.
“滾。”他冷言。
伊莧和李思賢還搞不清楚狀況。
“滾!全都給我滾!別讓我再看見你們。”高維里情緒爆炸,他失控地咆哮。
伊莧和李思賢嚇得趕緊落荒而逃,他們從不知道高維里也有如此野蠻粗魯的一面。
整個樓層安靜下來后,只聽見高維里懊惱地狠槌牆面的撞擊聲。
他不想再等一切佈局底定后再行動,他要立刻找敖幼菱解釋清楚。
他按了電梯,口袋裏的手機鈴聲卻同步響起。
電話那頭傳來了好消息,向銀行借貸的最大一筆資金要匯入,請他輸入密碼確認。
高維里打消了下樓的念頭,因為不需要再等多久,他就可以跟幼菱永遠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