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忘記了?”郎士元板著臉問。
“沒忘沒忘!”吳憂雙手亂搖。“辨別正常脈象的特點,第一是看病患有沒有胃病。”
他眼角一抽。
吳憂心一驚。她說錯了嗎?“第二是看阿滿……呃,精神好不好。”奇怪,為啥要看阿滿?這點連她自己都覺得不通。
這次郎士元眼神透出危險的訊息。
吳憂更是心慌意亂。“第三是……是……”
“是啥?”
“每個人都會長根,不長根,脈象就不正常。”
“那你有長根嗎?”郎士元慢吞吞地問。
“沒有。”
“所以?”
“所以我跟吳慮都不正常,不過我們還算健康啊,所以應該是雙生子不長根。”她自以為是地結論。
“你是笨蛋嗎?”他開罵。“像你這般胡說八道,不算庸醫算啥?”
“是。”她縮了縮頸項,順從地認罪。“士元哥,我知道錯了……”
郎士元僵着一張臉,見她露出可憐兮兮的神情,又是軟語又是懺悔。她不知她這模樣,會讓男人激起一股佔有欲,只想將她據為己有,好好地疼愛嗎?
幸好今兒個是遇上他,他是正人君子,自然不會佔她便宜,若換做別人,後果不堪設想。
“這不是一句認錯就可以了結的事。醫者,所做的判斷、下的藥引,都關繫着病患的身體,這是攸關生死的事,輕忽不得。”他認真地教訓。
“是。”吳憂繼續做順民。
郎士元聽她回起話來輕聲細語的,五官柔柔美美的,隨意一個表情都好動人,他的自制力和冷靜不知怎地忽然變得薄弱不堪。
“你別光顧着說是。”他壓下心浮氣躁的情緒。
“不然要怎麼說?”她無辜地瞧着他。
郎士元開口又閉嘴,閉嘴又開口,如此反覆了幾次,盯着她那醉人的容顏,最後嘆了口氣。“算啦,你說什麼話兒也沒用。”
“士元哥,你生氣啦?”她偷眼觀察他的神色,嗯,好像有些無奈。
“沒有,只是我發現你可能不適合學醫。”而她也會輕易地使他分心。若因為她的關係,造成他對患者誤診,那可是無法彌補的罪過。
“你不收我這個徒弟啦?”吳憂緊張地問。
這事情可大條了!他不教她醫理,那他就會離開這裏。她不要他走,她已經無法忍受再一次失去他的日子,她急得眼眶泛紅。
郎士元將她俏生生的倩影印入眼裏。瞧,那慌亂的模樣看起來好可愛,那盈着淚的神情看起來真惹人憐。
“是啊,你不認真,我不收你這徒弟了。”他溫和地笑道。
“我答應你認真學習,士元哥,你別不教我。”她急切地保證。
“小憂,”郎士元好言相勸。“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天分,你在這方面不行,還有其他的長處啊。”
吳憂搖頭。“我要跟你學醫。”
“我不明白你為何對學醫這事這麼執着?”
“因為你若不教我,就會離開順昌府啦!”淚水浸濕了吳憂的眼睫,一閃一閃的,猶如晶燦的星子。
“你這麼希望我留下?”郎士元瞧她眼眶紅紅的,鼻子紅紅的,唇也是紅紅的,心都軟了。
“士元哥,你別走。”她眸里的淚珠成串滑落。一想到他可能又要離開她,她心裏有一萬個不願。
郎士元嘆了口氣,走向她,抬起她的下頷。“小傻瓜,誰跟你說我要走啦?”
吳憂搖頭無語,兩手抓住他的腰間,只怕他轉身離去。
郎士元對她如此眷戀於他,心口一盪。“你不是已經昭告這裏的百姓,我要將一身所學的醫術,回饋於鄉里,這下子叫我怎麼走?”
“這麼說你不走了嗎?”她可憐兮兮地望着他。
“不走了。”他忍不住輕點她的俏鼻。
“士元哥,你真好。”吳憂破涕為笑。
“那可不。”他故意道:“如今你替我攬下照顧順昌府百姓健康的重擔,今後勢必忙得不可開交,這筆帳我得罰你。”
“那我讓你打。”她誠心誠意地奉上玉頰。
“這我可捨不得。”郎士元盯着她白裏透紅的肌膚,想一親芳澤的慾望又竄了出來。
“那你說怎麼罰?”
唉,小憂如果說出讓他親一下,那可有多好。他腦中亂七八糟地想着。
“罰你得努力認識那些藥名,以後我開出的藥方子,你可要負責替我抓藥。”他嘴上正經地交代,但眼神卻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她的容顏。
她眸里還有殘存的淚滴,看起來更是晶瑩透亮;彎彎的月牙眉,清秀淡雅;粉嫩的肌膚,光滑細緻;紅紅的菱唇,似等着他採擷。
吳憂讓郎士元的眼神看得心兒撲通跳。他從不曾用這種好像想吃了她的眼神瞧過她,讓她不自覺地羞紅了臉,忍不住輕咬粉唇。
郎士元讓她的嬌羞亂了神智,滿腦子只想着她怎麼這麼可愛,原本坐鎮在他心裏的理智,早雲遊四海去了。
他用拇指來回撫觸她的下頰。
她抬眸,不懂他為何這麼做。
見她抬起臉望向他,郎士元緩緩俯下身。
士元哥要做什麼?吳憂才心想着,他的嘴觸上了她,她覺得自己恍若被一道猛雷擊中,兩眼一翻,軟軟地跌入他懷裏,昏倒了。
郎士元抱着她進了竹屋,將她放在榻上,輕拍着她的臉。“小憂,醒醒。”
“唔,別打我。”吳憂翻了個身,抱住郎士元的腿枕着。
郎士元低笑,坐在榻邊,繼續輕拍她的臉。“小憂,醒醒。”
吳憂睜開眼,瞧瞧自己身在何處。“士元哥,我怎麼在竹屋裏?”
“你昏倒了。”郎士元似笑非笑地說。
昏倒?吳憂輕蹙着眉想了想。
轟!她雙頰迅速染紅,雙手搗住臉。她記起……是因為士元哥吻了她!
他的唇就這麼印在她的唇上,是個貨真價實的吻。她回想着那觸感,冰冰涼涼的,卻無限溫柔……轟!一想及此,她的雙頰燒得更紅,從沒想過兩人的相處會發展成這種局面。
怎麼辦?羞死人啦!可他為何突然吻她?
郎士元低聲輕笑,沒想到她對他的吻反應激烈到“晴天霹靂”。雖說有些殺風景,但對於他竟能如此影響她,心裏很高興。
“嚇着你了。”他想拿開她的手,欣賞她紅紅的臉蛋。這輩子他從不曾像此刻,可以感覺到幸福就在身邊。
吳憂卻不合作,搗着自己的臉不放。
郎士元知她害羞,雖說想再跟她說些私密體己的話,想知道她的想法,對他是不是也放入了男女情……可她不願配合,他只好先作罷。
或許改日吧!他想。因為他捨不得勉強她。“你先休息一會兒吧。”他起身,衣衫卻被她扯住了。
“士元哥……”她細聲輕喊。
“嗯?”他坐回榻旁,溫柔地回應。
“你方才……”話沒說完,她的臉更紅了。
“那是親吻。當一個男子喜歡一個女子時,就會想親吻她。”
“喔。”吳憂偷瞄他一眼,又飛快垂眸,不敢面對他專註的目光。但雖只是一眼,也讓她發現了不同之處。他的眼神不同於以往,少了平日的溫和卻多了股不曾有過的熱情,而且深邃得像藏着什麼秘密。
他在想什麼?她猜不透。但他對她不再是兄長之情,而是以一個男子的身分向她表白愛意,而原來她也一樣,對他難以忘懷的思念,及對他比對手足更親的感情,就是男女之間的愛情……她已經喜歡他好多年了啊!
郎士元瞧她青澀羞赧的模樣,神情有掩不住的驚訝及歡喜,他一時心癢難耐,忍不住想問個清楚,她是否對他也有同樣的心意?
“小憂……”
“嗯?”
“當一個女子喜歡一個男子時,也會想親吻他。你呢?”
轟將將吳憂覺得自己的臉快着火啦!“我……我不知道。”
“唉,那就算啦。”郎士元大嘆口氣,失望地作勢離去。
他的衣衫再度被她一扯。
“我……”吳憂嘰哩咕嚕地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說啥?我聽不懂。”他俯身欺近她。
“之前我想不通,對你的感覺比對其他家人更親密,這其中的差別在哪兒,現在我終於想通了。”
“你想通了?”郎士元眸光緊凝着她。
“嗯!”她用力點頭,突然大動作地環上他的頸項,將他拉向她。“我親你。”
“唔……”郎士元輕哼,因為她的齒撞上了他的唇。
吳憂觸到他涼涼的薄唇,腦子一陣昏眩,但接着她嘗到了血腥味。“糟糕,你流血啦!”她想退開。
“不,別……”郎士元立刻化被動為主動,為這個吻加溫。
這是他夢寐以求的情景。她以一個女人喜歡一個男人的心,第一次主動吻他,吻得“熱情”、吻得“火辣”、吻得“唇齒交合”。
這一幕,他不知道盼了多少時日,如今教他盼到了,他怎可能輕易放棄?
吳憂只覺得腹中有一把火在竄燒,因為士元哥正在品嘗她。
她全身無力,神魂彷彿就要讓他奪去了。這是一向冷靜自持的士元哥嗎?他是用啥巫法點燃了她胸口的那把火啊?
他說如果她喜歡他,就會想親吻他,可都是他在吻她呀!他吻得她心跳如擂鼓,吻得她渾然忘我,吻得她心裏只有他。
“小憂,你是我的。”郎士元氣息微喘,壓抑着小腹下的蠢動,抬頭看着她,霸道地宣佈。
“士元哥……”吳憂雙眸迷濛地回望他,整個人還神遊在剛剛的親吻里。
“從我在你家睜眼的那一刻起,就註定咱們倆要永遠在一起,你只屬於我。”
“士元哥,你也屬於我。”她也大聲宣告。
郎士元失笑,香了香她的嫩頰。“那咱們倆屬於彼此,可好?”
“嗯。”她笑吟吟地應允。
兩人彼此互望了一會兒。
“士元哥……”吳憂有些猶豫地喚。
“嗯?”
“那兩人彼此喜歡,要不要來個親吻?”
郎士元樂得連眉毛都在笑了。
“那是當然的。”他哄她,然後不讓她有機會再開口,吮上了她的唇,汲取她嘴裏的蜜。
銀月高掛,吳憂繞過花園,溜回居住的菊苑。
“去哪兒啦,怎麼現在才回來?”雖然各自有自己的閨房,但兩人還是習慣同睡一張床,所以吳慮幾乎都睡在吳憂這兒,此刻的她只着白色中衣,正梳理着如黑緞般的青絲,顯然才剛沐浴完畢。
吳憂背貼着門,神秘地勾嘴抿笑,臉頰紅咚咚的。“在士元哥那兒。”吳憂走向吳慮,從后攬着她,埋在吳慮的頸肩里輕笑。
“發生啥好事?”吳慮也扯開笑臉。
“你猜猜。”吳憂不知如何開口,一想起士元哥的吻,便一陣臉紅心跳。
“啥呀?”吳慮推推她。
“是士元哥啦!”吳憂輕嚷。
“他怎麼啦?那倔脾氣這回又惹了誰啦?”
“不是啦,他……他對我……”吳憂支支吾吾的,羞赧得不知該怎麼開口。
“他惹你?不會吧,他怎麼捨得?”吳慮不信。
“他是惹我沒錯,但不是你想的那樣啦!”見吳慮誤會,吳憂連忙解釋。
“哎呀,急死人啦。”吳慮不耐地側身,瞧着吳憂含羞帶笑的臉。“咦?你臉紅成這樣是得風寒啦?”
“不是,是士元哥啦!”
“他打你?”吳慮沉下臉。“我跟大姊說,咱們找他算帳去。”
“不是啦,”吳憂壓住吳慮,不讓她起身。“是士元哥……他親我。”
“親?”吳慮一下子沒搞懂。
“嗯。”吳憂含笑點頭。
吳慮瞪大眼。“憂,你是說他用嘴碰你?”
“嗯。”
“碰哪裏?”吳慮雙眸露出興趣。
“嘴。”
“嘴碰嘴?”
“嗯。”
“哇!”吳慮驚嘆。“這我不懂。快告訴我,那是啥感覺?”
“士元哥說,他像吃了蜜。”吳憂害羞地提供經驗。
“你嘴裏正好吃了蜜?”
吳憂搖頭。“反正他說他像吃了蜜。”
“那你呢?”
吳憂臉更紅了。“像讓雷擊中啦!”
“那不是跟死沒兩樣。”吳慮看過讓雷擊中的人,好慘吶。
“對啊,所以我就昏過去啦。”然後讓士元哥抱回他的床,真羞人。
“這麼可怕?”吳慮面露懼色。
“不不,後來我就不昏啦,結果換士元哥流血。”都怪她太粗魯啦,不過士元哥一點都不介意,下次她再吻士元哥時,一定要小心點,嘻嘻。
“還會流血啊?”那一定很痛!這親吻聽起來還滿可怕的。
“嗯,我想幫士元哥抹葯,可他忽然變了個人似的。”一想到他着魔似的抱緊她,她渾身熾熱。
“瘋啦?”太嚇人啦!吳慮記得她印象中的士元哥,只會冷着一張臉,很難想像他瘋狂時是什麼模樣。
“差不多。”吳憂附和,陶醉在甜蜜的回憶里。因為士元哥的熱情,坦白的情感,讓懵懂的她明白了,原來她對他的依戀不叫親情而是愛情啊。
“那你要掙扎抗拒啊!”吳慮緊張地握緊吳憂的手,為她擔憂,就怕她受到傷害。
“沒法子,我全身無力。”她不懂,他的唇明明冰冰涼涼的,為何能吻得她熱情澎湃,毫無反抗之力。
“完啦,那最後你怎麼逃回來的?”吳慮一副大勢已去的表情。
“逃?沒有哇,是士元哥送我回來的。”
“士元哥終於恢復了神智才送你回來的嗎?”吳慮露出滿滿的同情。“憂,沒想到你今兒個過得那麼慘。”
“慘?”吳憂面露不解。“不,怎會慘?”
“他這般對你,難道還不夠慘?”
“不,事實上,它美極了。”
房內忽然靜了下來,吳慮一臉錯愕。“美?憂,你神智不清啦?”
“不,它真的很美!”吳憂反手握住吳慮的手,眼神晶亮,一臉喜悅。“士元哥好溫柔喔。”
“可你方才說他瘋啦!”
“他說是因為我讓他瘋狂。”
“我不懂。”吳慮滿臉疑惑。
“嗯,這的確很難說明白。”吳憂蹙着眉,難以解釋。她放開吳慮,走進屏風內,那兒是間用竹子與花圍成的澡間。“澡盆兒的水可還熱着?”
“已經溫涼了吧。”吳慮跟在身後。
“不打緊,天氣暖和,我將就洗個澡。”
吳慮見吳憂進澡盆,陪着坐在一旁。“憂,嘴對嘴兒親吻,真的這麼美?”
“嗯。”吳憂嘴角含笑。“會上癮呢!”
“我可體會不出。”吳慮語氣里有一絲遺憾。
“以後你遇上喜歡的人,自然就體會到了。”
“是嗎?我可等不及了。”吳慮眼珠子一轉。“不如這樣,明兒個咱們再來玩那老遊戲,你扮演我,我扮演你,如何?”
吳憂一怔,望向吳慮。“你扮演我要做啥?”
“讓士元哥親吻看看啊,那就知道是啥滋味啦!”她可不想錯過憂曾經歷過,她卻錯過的事。
吳憂這輩子從不曾對吳慮說過“不”字,但此刻她卻直覺地想拒絕。“慮,士元哥說要喜歡一個人才會想親吻對方。”她希望這個理由能讓吳慮打消親吻的念頭。
“他不就是士元哥嘛,說啥喜不喜歡的?以前他只跟你比較親,但咱們倆互換身分時,他從來也沒發現,唯一破功的那次,他也不介意,所以只要他認定我是你,自然就會親我啦!”
“可是……”她不想啊!
“你不願意?”吳慮有些驚訝,畢竟憂從來沒拒絕過她的要求,何況這不過是她倆對士元哥開的小玩笑,以前又不是不曾玩過,她不可能會不願意。
“我……我……”
“哎呀,憂,這又不打緊,而且士元哥也不會知道的,不然這麼著,你在竹屋的小徑上等我,只要士元哥一親我,讓我明白那說也說不清的滋味是如何后,咱們馬上換回身分,神不知鬼不覺,如何?”
“我還是覺得不太妥……”吳憂滿心的不願。
吳慮自信地保證。“這幾年,我在蘇家做書僮,陪着蘇少爺讀了不少書,這腦袋也長了不少智慧,我想的法子絕對萬無一失,瞧,咱們倆從小玩互換身分這事兒,誰發現過?”
吳憂垂眸,慮說得沒錯,兩人打小在一起,鬼點子的確都是吳慮想出來的。
“那如果士元哥一直不親你,怎麼辦?”這是她希望的結果。
“你在小徑上等一個時辰,如果士元哥真沒親我,那我就作罷。”
“……”
“哎呀,憂,答應了吧。”吳慮嘟起小嘴。“好姊姊?”
吳憂難以拒絕。“說好嘍,最多一個時辰。”
“那就說定了。”吳慮直起身,伸個懶腰,滿意地走出澡間。“我可要先睡啦。”
吳憂卻還怔怔地坐在澡盆里,今晚初嘗到愛情的甜蜜滋味,此刻全沒了,因為方才她答應了件萬分不願的事。
怎麼辦?一個是她從沒拒絕過的雙生姊妹,一個是她所愛的男子,她真不知該如何是好。
士元哥分辨得出么她與吳慮之間的差別嗎?她心底希望他能分辨得出,她希望自己是士元哥心中的唯一。其實她們兩人的外貌雖相同,但個性上卻有差異啊!
想像士元哥親吳慮的情景,她忽地升起一股妒意,那感覺就如同當年士元哥在城裏跟人打架而撕破了衣衫,是二姊幫他縫補而不是她一樣。
笨!她氣得捶自己的小腦袋瓜。
原來那時她對士元哥已有了情愫,卻遲鈍到今日才明白!難怪爹爹當年會搖頭嘆息,說士元哥與她之間有太多的事不明白,所以才會造成他最後選擇離開。
唉,想不出這事該如何做才能完滿,她從澡盆起身,心想或許明兒個士元哥忙着幫患者看病或配藥方,根本無暇理吳慮也說不定。
可當她穿上中衣時又想到,依士元哥今晚對她的熱情,除非他能分辨得出誰是誰,否則情況定難如她所願。而若他真分辨得出,發現兩人玩互換身分的遊戲,他一定會生氣的。想像他臉上的怒氣,她不由得打了個哆嗦……
她到底希不希望士元哥能分辨兩人之間的不同啊?她陷入兩難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