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酒樓案件『上』
走了好一會,我霍然清醒過來,竟現自己站在一座假山之前,也不知道到了哪裏。
舉目四顧,園林的格局差不了多少,不過側望天香樓那高聳的樓房,仍在十數丈外,我吁了一口氣,覺得自己的確是喝太多了。
我找到個僻靜的角落,痛快的撒了泡尿,然後運功*出腹中的酒液,這才覺得渾身舒暢。
隨着我的頭腦一清,我身形急旋而起,越過高聳的粉牆,進入鄰院之中。
園中景物依舊,我很清楚地找到了方向,急步行了過去,只見飛玉出現在我的面前,飛玉已經換上了一件紅色的衣服,顯然還經過一番裝扮,顯得艷光四射,她見到我,檢衽行了個禮,道:“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裏?好像又喝了不少的酒。”
我笑道:“剛剛在客棧的後花園裏,陪着他們喝了幾杯葡萄酒,大家心情都很愉快,對了你怎在這裏,你不是在客棧嗎?”
“這個地方我已經買下來了,不錯吧”。
“不錯”飛玉把我扶到了屋內把茶盤端放在茶几上,馬上替我倒茶,旁邊的小俾拿着個木盆站在那裏一動不動,“喂”飛玉叫了下人一聲,走了過去接過木盆放在一張桌上,擰了個手巾把,遞給我擦拭臉孔,小婢畏縮地行了個禮,轉身匆匆走進廳後。
“這幾天我買了幾個丫鬟看着清秀,手腳也很俐落,所以留在廳里幫忙,誰曉得這丫頭笨成這樣,連擰個手巾把都不會。”
“她不是笨,是頭一回看到相公,所以手足無措,小姑娘嘛,才十三歲而已,過一陣子就好了,別把她調到廂房裏去洗碗!”
傍邊的小俾聽她這麼說,不敢多言,連聲應是。
“你也不要再訓斥她了,正所謂一回生二回熟,慢慢的她就會習慣了,好了我還要回去呢?不然他們會擔心我的”。
我走出了別院只見夜空清澄,一碧如洗。
新月高懸在碧空裏,出淡淡的銀光,遍灑大地。
敲更的佝凄著背,從橫街繞了出來,一面敲着手裡的梆子,一面用沙啞的聲音喊著:“天乾物燥,小心火燭!”
睜著昏黃的眼睛,看着不遠處小巷口擺著的飯攤,猶豫了一下,終於抵不住酒癮,繞了過去。
可是這回卻不同以前,賣飯的人沒在飯攤前,擺在旁邊的小桌、板凳上也沒有一個客人。
在昏黃的防風小燈的燈光下,鍋里熱氣直冒,隱約看到刀板上放着幾塊豆乾和兩隻鴨頭。
打更的站在飯攤前,疑惑地四下望了望,嘴裏嘟嚷道:“鄭矮子這傢伙,跑到哪裏去了?連生意都不顧,真是豈有此理!”
他伸手抓起一塊豆乾,放在嘴裏,慢慢地嚼著,望着小巷盡頭,心想那裏在前兩個月開了一間賭坊,可能賭客要吃夜宵,所以唐矮子送飯去了。
想了想,他熬著酒癮,站在飯攤前等候着,希望能很快地等到鄭矮子回來,打上一吊錢的酒,灌滿了酒葫蘆,就可以愉快地度過這個寂寞的夜了。
就在這時,他聽到飯攤前出一陣聲響,一個人頭從陰暗處探了出來,頓時讓他啜了一口後退了半步。
他凝神望去,只見那人戴了頂文士巾,一張瘦削的臉,兩隻鼠目靈活的轉動著,一臉賊兮兮的,有股說不出的猥褻低俗模樣。
打更的用不着看第二眼,立刻便認出這個外號地理鬼的痞子,便是敗盡家財的浪蕩子王富貴。
王富貴出生於富豪之家,父親從事於絲織業,原本擁有兩座機房,一間綢緞莊,手下的工人達到百人之多,積眾的家產頗豐。
只可惜自從王父死後,王富貴便不事生產,整日裏出入賭場、妓院,不到十年便把偌大的家產幾乎敗光。
打更咽下了嘴裏的豆乾,叱道:“小王,你幹什麼躲在那裏?嚇死人哩!”
王富貴探望了下,不見有其他人,這才站了起來,揮了揮身上的綢衫?道:“王老七,前面松鶴樓里生了命案,你都不曉得啊?”
王老七一驚,問道:“什麼?有命案?”
王富貴誇張地道:“不久之前,松鶴樓來了二、三百個黑衣蒙面的強盜,衝進了樓里,結果死了一大堆,只跑出了幾十個,駕了兩輛大車便跑了。”
王老七說道:“你有沒有騙我”。
王富貴餘悸猶存地道:“我騙你,天打雷劈!”
王老七臉色一沉,道:“這麼說,是真的了?”
王富貴道:“不相信的話,你問鄭矮子好了,他也看到了,跟我一起嚇得躲在攤子後面呢!”
說話之時,他伸手拎起一個佝凄著背的老人,道:“鄭矮子,殺人的都走了好久,你還蹲在這裏幹什麼?快點告訴王老七,我沒說假話!”
鄭矮子滿臉驚慌,哆嗦的站了起來:“他……他……們剛走,那個富貴說的沒錯”。
王老七見到鄭矮子那全是皺紋、佈滿風霜的臉上一片驚惶之色,不敢懷疑,當下轉身便走,加快了腳步往大街行去。
王富貴大聲的喊道:“王老七等等我,我跟你去”
王老七望了他一眼,也沒吭聲,一邊手裏拿着梆子和小鑼,一*取下插在衣領後的燈籠,照着路,加前進。
兩人走向松鶴樓,遠遠便看到樓中大門敞開,裏面燈火映窗,似乎有人在活動,王老七還想調侃王富貴兩句,卻在走近大門之際,便聞到陣陣血腥之氣,撲鼻而來,極為難聞。
王老七快走幾步,上了石階,到了松鶴樓的大門之前,更覺得血腥味濃郁得沖鼻,幾乎讓人作嘔。
他壯著膽子,撐起子燈籠往內一看,只見偌大的松鶴樓里,只點著三、四盞燈,暗淡的光芒下,倒著滿地的屍,流出的血水幾乎成了小河。
王老七全身一震,彷佛覺得整顆心被人一把揪住,瞬間臉色煞白,退了半步,搖晃了一下,幾乎跌倒於地。
站在他身邊的王富貴比他的情況還要慘,呆了一下,大叫一聲:“我的娘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