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宦夏蓮瞪着他好一會兒,他絲毫不退讓,她最後不得不先低頭,吃着淡然無味的清粥,安靜地吃完,將空碗遞了出去。
她無所謂的態度讓他臉一冷,他拿過碗,隨手放在了一邊。
她聽見窸窣聲,螓首一抬,便瞧見他正在寬衣解帶,她謹慎地看着他,心裏估摸着他要做什麼。
無視她的防備,他脫了衣服便爬上床,躺了下來,雙手一伸便將她抱住。
「這是做什麼?放開。」她掙扎着要離開。
「為夫昨日一夜未睡。」他輕嘆了一聲。
她的身子一僵,沒有再動,臉上出現一抹怪異神情,抬眸見他確實憔悴,她心裏隱隱不忍,沒說什麼,任由他抱着。
過了一會兒,懷裏的人兒傳來平穩的呼吸聲,他睜開雙眸看着她枯槁的臉色,心中一嘆,摟緊了她。
當初的一己私慾,沒想到差點害死了她,若是當初娶的是宦青蓮,也許他不會有這麼多擔心,但若真的是宦青蓮,他是斷斷不可能喜歡上的,能讓他戀上的,是懷裏的宦夏蓮,她不爭不奪、安分守己,這樣的她,他怎麼也放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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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寒好了之後,宦夏蓮開始下床走走,不再總是窩在床上。
而姜燮廷只要下朝之後,總是快速地回到她的身邊。
他的舉動讓她以為他是在守着狼崽的母狼,想到這裏,她不由得想笑,他怎麼可以一邊氣到她,一邊讓她發笑呢?
宦夏蓮其實不是不講理,她只是氣自己為什麼要承受姜燮廷引來的災禍。
前幾日聽到青兒說,那柴郡主被禁足在家中不得出門,好好地面壁思過。
「小姐……」青兒神情奇怪地走了進來。
「嗯?」宦夏蓮正站在窗邊欣賞着外面的風景。
「哎喲,我的好小姐,你的風寒剛好,不要有着涼了。」青兒緊張地說。
不捨得窗戶被關上,宦夏蓮便要青兒給她披上一件外抱,「你剛剛要說什麼來着?」
「小姐,剛剛有一個人拿信來。」青兒拿出一封信,「說是柴郡主特地寫給小姐的,似乎是道歉。」
宦夏蓮競爾,終於明白青兒為什麼如此怪異了,她笑了笑,拿過信,「打人一巴掌再道歉,這柴郡主實在是過分。」
話雖如此,宦夏蓮仍是打開看。
一旁的青兒見小姐神色越來越凝重,心也跟着提得老高,「小姐,這柴郡主說什麼了?」
「沒什麼。」她將信放在一邊,「只是道歉。」
「是嗎?」青兒識得的字不多,也沒瞧信的內容,但畢竟跟小姐相處了多年,她多少是明白小姐的性格的,一定是發生什麼事情了。
「小姐,你不把青兒當自己人嗎?」青兒癟着嘴,委屈地瞅着她。
宦夏蓮轉過頭,眼睛紅了,「青兒,你待在這兒快樂嗎?」
「小姐想走?」
「我在這裏憋得慌,在這裏要守着規矩,還要防着外頭的封狼虎豹,我真是厭惡。」宦夏蓮神情平淡,眼神里透着憂鬱。
「豺狼虎豹?」青兒明白地看着那封信。
「我知道宰相夫人不好當,我也珍惜爺對我的好,可是懂這些又能如何,有些事情若是不解決,結局永遠是一樣的。」
青兒被宦夏蓮的憂鬱感染,兩眼也跟着紅了,「小姐……你要的是什麼結局?」
宦夏蓮垂着頭,絞着手指,好一會兒,她吞吞吐吐地說:「青兒,我們離開這裏好不好?」
青兒大驚,嘴巴忘記合上,整個人傻愣了,小、小姐要休了姑爺?
「青兒?」
「呃……小姐說什麼便是什麼……」青兒語無倫次地説。
「當真?」
青兒低下了頭,「小姐。」她跪了下來,「小姐,青兒對不起你。」
「青兒,你說什麼?」
宦夏蓮聽完青兒哭哭啼啼地說完了事情的經過,她猶在作夢,「你是說,爺知道我不是宦青蓮,而是宦夏蓮?」
怪不得他說夏日的蓮花……
「是,小姐。」青兒緊張萬分地看着她。
「那他為什麼……」她驀地笑了,搖搖頭,「怎麼會這樣?」
一個不會吃啞巴虧的男人為什麼要認下這樁婚事?是因為她已經是他的人,事情已經無法更改嗎?
「小姐,姑爺是對你有情的。」青兒是旁觀者,看得一清二楚。
「但我不願與他人爭……」
姜燮廷一回府便直接往廂房走,出乎他意料的是,宦夏蓮不在房中,問了丫鬟才知道她在書房裏。
他快步地走到書房,一打開門,她正執筆寫着什麼,而青兒在一旁伺候着。
宦夏蓮正好寫好最後一個字,側頭對青兒說:「你先出去吧。」
「是,小姐。」青兒朝姑爺行禮之後便離開了。
姜燮廷笑着往她走來,「今日這麼好興緻,竟然躲在書房裏練筆。」
宦夏蓮將宣紙抖了抖,以防未乾的墨汁弄糊了字。
在姜燮廷要拉她入懷之前,她先他一步地跪在地上。
姜燮廷的笑一下子從臉上消失了,「你這是做什麼?」
他震驚地看着她,此時他才注意到她的不同,她只穿了一件青裳,頭髮上插了一支木質髮髻,裝扮之素雅絕非是宰相夫人該有的派頭,他冷下了臉,心裏有着不好的預感。
從他踏進書房以來,她沒有正視過他。
「相爺。」她說話的聲音很輕,輕得不仔細聽還聽不清楚,她平靜地將紙呈上,「我自請下堂。」
她低着頭,瞧不見他的神情,也沒有聽到他開口,等了片刻,她朗朗地念着,「民女宦夏蓮……」
聽到她的話,他臉色一沉,心知肚明,青兒已經向她坦然了。
「嫁入夫家已有數月,然犯七出之條,數日前與女子纏鬥,不慎跌入蓮花池,大徹大悟,不能容他人,乃是妒,唯恐再醸大禍,今自請下堂。」
書房裏,一片安靜之後,獨屬他清冷的嗓子響起,「跌入蓮花池,大徹大悟?」
他冷笑,「好一個大徹大悟,依我看,你是完全沒有清醒!」
他現在才知道她顛倒是非的本領這麼大,柴郡主害得她跌入池中成了兩人纏鬥,她是把自己歸入了潑婦之列嘛!
宦夏蓮不語,緩緩地從地上站了起來,「其實一開始相爺就娶錯了人。」
往日的夫君一下成了相爺,相差甚大的轉變,讓他眼裏的暖度一點一點地退去。
「你已經是我的人,莫非要我退親?」放在兩側的手握成了拳,他兩眼怒得似要迸出火花。
「我又阻擋了相爺的似錦前途,害得相爺無法飛黃騰達。」她低眉順眼地說,把所有的錯都攬在自己的身上。
「柴郡主本就不是我要娶之人!」她心心念念的還是這件事?
「望相爺成全。」她雙膝一軟,又想跪下,一雙大掌攔住了她的動作,不許她下跪。
「宦夏蓮!」他狠狠地喊着她的名字,「你這是要休夫?」
她不是宦青蓮又如何,她不是達官顯貴之女又如何,他巳經認定她是他的妻,她怎麼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
休夫?休夫!姜燮廷越想越光火,連帶地用力握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在她皓腕上留下了青紫,可她咬着下唇不開口。
這麼倔強的她更讓他怒了,好,她會忍,他氣得鬆開她的手腕,無視她軟在腳邊,他氣得胸膛上下用力地起伏着,頻頻呼吸。
「民婦不是要休夫,是自請下堂。」宦夏蓮輕柔地重申,這兩者之間的區別懸殊得很,當今女子,誰敢休夫。
他沉靜地看向她,見她一副逆來順受的模樣,他冷笑,一把將她抓起,讓她趴在自己的胸前,「蓮兒,你自請下堂,那麼我告訴你,不可能,絕無可能,我不許!」
他搶下她手中的紙,怒不可遏地撕了個粉碎。
她抿唇不說話,一雙眼透露着堅定。
「相爺不許,民婦會日日修書一封。」宦夏蓮緊繃著身子,不肯認輸。
他突然用力地吻住她,舌頭粗魯地鑽進她的嘴裏,活像要吞下她似的,用力地吸吮着她,大掌用力地掌住她的腰,大力地將她往自己身上靠。
宦夏蓮怔住了,待她反應過來,她像瘋了似的用力捶打他,小拳頭像雨點一樣,不斷地落在他的身上。
她往日的柔順是他的最愛,如今她的反抗只會激起他的劣根性,他怒得一手掃開桌上的文房四寶,將她壓在桌案上,如狼的眼直直地瞪着她,他在她的上方喘息着,她的唇被他咬破,唇上有點點血漬。
她緊緊地閉着嘴,兩眼不服輸地瞪回去。
她就像他的母狼,外表看似柔順,實則傲氣凌人,野性非常。
姜燮廷伸出舌尖舔舐她唇上的血珠,「念在你大病初癒,頭腦不清,這一回的事情我便不與你計較,你若當真日日修書,我就……」
他邪魅地藤了舔自己的唇,兩眼虎視眈眈着她,「絕不讓你好過,你大可試試看。」
他的話不是最毒,也不是最狠,但她竟不敢反駁、不敢妄動,僅是用一雙眼望着他。轉眼,他親昵地在她的嘴邊吻了吻,恍若剛才那瘋狂的男人不是他一般,在她的耳邊
低聲細語,「蓮兒要切記三從,知道嗎?」
他愛的便是她的柔、她的嫻、她的嬌,他喜歡聽她柔柔地喚他夫君,喜歡她靜靜作畫的模樣,喜歡她在他身下的媚態橫生。
水眸微紅,她撇開頭不去看他,身子初好,掙扎了一番,她已經累得無法動了。
姜燮廷彎身將她抱了起來,她無力地倒在他的懷裏,一雙眼睛無聲地要他放開她,因她的嘴被他咬破,疼得她說不了話。
他無視她的要求,直接將她抱回了廂房,她一躺到床上,便一個翻身脫離了他的掌控,背向他——不說一字。
他也沒有說話,沉着臉走了出去。
「廖峰!」
「爺。」
「去把青兒找過來。」
片刻之後,青兒被帶到了偏廳,乖乖地跪在姜燮廷前面,恭敬地喊了一聲:「姑爺。」
這聲姑爺讓他的臉色緩了緩,「素日都是你跟着你家小姐,你說說看,她今日是碰見什麼人,聽見什麼事了?」
青兒安靜地看了姑爺了一眼,將那封信給遞上去,「這信是柴郡主派人送來的,小姐讓青兒毀了,可青兒不敢。」
「做得好。」姜燮廷拿過信,有些急地打開,一看完之後,他整張臉都黑了。
莫怪宦夏蓮會心有不爽,也不怪她說妒,這信雖是致歉,但行文中處處高人一等,最可惡的便是她稱呼蓮兒為姐姐,左一個姐姐、右一個姐姐,以退為進的手段實在是高。
那日宦夏蓮落水,他在皇帝面前告了一狀,可那女人貴為郡主,最後也只是落了一個閉門不出的結果,看來是輕了。
新仇加舊恨,他非要算個清楚才行。
「姑爺,這上面到底寫了什麼?」青兒好奇地問。
姜燮廷未回答而反問:「你家小姐說了什麼?」
青兒為難地又低頭了,「姑爺,小姐說她不願爭。」
他臉色驟然大變,她果真是有了離開他的想法,藏於衣袖中的手緊緊地握住,他閉了閉眼睛,「你們都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