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花天澤滿心歡喜地跟在裕固朵朵身後,聽着她描述着聖母澗的美麗和神奇,還有瀑布后鬼斧神工般的聖母像。

「花四,你知道嗎?那座聖母像不是人雕上去的哦,聽說是九天玄女下凡在此沐浴后留下的影子,很多人都說很靈驗的。」

兩人一前一後地走着,繞過一棵蒼天大樹后便快到了。花天澤剛想問哪裏靈驗,便感覺到前面裕固朵朵身影漸漸慢了下來,他順着裕固朵朵的目光望去,只見溪邊正是烏爾凱和裕固蔓諾兩人。

烏爾凱正挽起褲腳,拿着魚叉準備到溪水中捕魚,溪邊的草地上,裕固蔓諾坐在一塊光滑的大石上,正仰着頭與他笑着說些什麼。

兩人看到裕固朵朵都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烏爾凱更是主動朝着他們揮了揮手。

「朵朵,花公子,快過來呀!烏爾凱正準備去抓魚,你們一起來呀!」裕固蔓諾大方地起身走到裕固朵朵身旁,將她拉到烏爾凱身旁,「你這丫頭,以前跟烏爾凱不是很親近的嗎?怎麼才出去幾天,回來就生分了?」

「才沒有!」裕固朵朵飛快地掃了一眼烏爾凱,又扭過了頭,朝着身後的花天澤喊着,「花四,來抓魚呀!」

「好。」花天澤雖然沒有抓過魚,可是只要裕固朵朵感興趣的事情,他倒是願意嘗試一番,於是也挽起褲腳,踏入水中。

聖母溪的水果然如溫泉般,水溫溫和又清澈,緩緩流過肌膚只覺得十分舒緩。可是花天澤沒有心思去享受這天然的溫泉水,全部心思都用在捕魚上依舊還是手忙腳亂,逗得裕固朵朵哈哈大笑。

烏爾凱脫了上衣,黝黑的肌膚在陽光下泛着古銅色的光澤,他拿着魚叉,漸漸地佔據了主導地位,裕固朵朵跟在他身邊,想必兩人以前常常在這裏捕魚,配合很快就默契了起來,將花天澤漸漸甩在了一旁。

陽光下,裕固朵朵沾染了水珠的小臉泛着金燦燦的光,晃得花天澤覺得眼睛都生疼了。

見花天澤垂頭喪氣地走上岸來,一直坐在岸邊的裕固蔓諾便招呼他一同坐在大石上。

看着水中笑嘻嘻地與烏爾凱抓魚的裕固朵朵,花天澤的挫敗感越來越強。

「花公子,你不覺得朵朵和烏爾凱很相配嗎?」一直默不作聲的裕固蔓諾看着水中嘻戲的兩人,露出了一抹微笑。

她的話驚得花天澤瞪大了眼睛,一臉的不可思議。

裕固蔓諾看着花天澤驚詫的神色,依舊溫和地笑着,看向裕固朵朵的眼神越發寵溺了,「阿媽去世的早,從小朵朵就是在我的呵護下長大的,她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我都知道的清清楚楚。我知道她是喜歡烏爾凱的,而烏爾凱也是喜歡朵朵的。」

裕固蔓諾說得很平淡,可是聽在花天澤的耳中,卻宛若青天霹靂。這個部落里的女子難道都這樣瘋瘋癲癲的?明知道自己的夫君喜歡的是自己的妹妹,卻一點都不在意?

裕固蔓諾像是能讀懂他的心思一般,大方地解釋着,「花公子是漢人,自然會覺得不可思議,可是對於我們部落女子來說,漢人的那套禮教束縛不了我們的心。我們只信奉真愛,只遵從自己的內心。我知道烏爾凱娶我,主要原因是因為我是阿爹的長女,也許他心裏想着日後還有機會娶朵朵過門。可是我不介意,因為我愛他,只要他快樂,我就滿足了。更何況,如果以後他能娶朵朵,那麼朵朵依舊會在我的呵護下快樂地生活,總好過嫁給其他男子受了委屈,又或擔心夫君再娶。」

「你想讓朵朵做烏爾凱的妾?」花天澤猛然站了起來,一臉氣憤。那麼可愛的女孩,怎麼可以做妾?

花天澤的反應終於讓裕固蔓諾有了絲驚訝,旋即她又掩着嘴偷笑了起來,「原來花公子真的喜歡上了朵朵,我還以為你不過是朵朵找來騙阿爹的。」

「我沒有。」花天澤這才發現自己的失態,有些羞赧地又坐了下來。

「你們漢人男子不是經常三妻四妾的嗎?更何況娥皇女英的故事也一直被漢人稱頌吧?如果朵朵和烏爾凱彼此都喜歡,又有何不可?難道花公子就能保證日後只娶一房妻室嗎?」

花天澤梗了梗脖子,沒有說話。他是安澤的太子,很多事情都不能自己做主。

見他半晌沒回答,裕固蔓諾更加覺得自己所言無錯,「只要朵朵能生活得快快樂樂的,嫁給誰、做什麼,又有什麼關係呢?更何況,在這個世界上,除了阿爹,也只有我這個姊姊會真心疼她,而烏爾凱也答應我,以後他會對朵朵很好的。」

第一次,花天澤覺得自己有些迷茫了。他也嚮往純粹的愛情,否則又怎麼會逃出宮來?可是難道只要相愛,就可以不計較其他了嗎?裕固蔓諾可以任由自己的夫君另作打算,烏爾凱似乎也有此意,可是以裕固朵朵的性子,真的願意與姊姊共事一夫嗎?烏爾凱因貪戀權勢,向裕固蔓諾求婚,將一張算盤打得精明,又對朵朵會有幾分真心?

還有自己,就算能讓裕固朵朵喜歡上自己,可是自己能夠勸服父皇嗎?為了一個將軍之女周婉茹,他就已經離宮出走了,若是帶了一個蠻夷部落的公主回去做太子妃,還不知道父皇又被氣成什麼樣呢!

他正胡思亂想着,裕固朵朵已經和烏爾凱上了岸,裕固朵朵拎着一條大魚興高采烈地跑到裕固蔓諾身邊,「姊姊,你看,烏爾凱抓到了一條大魚。」

她雪白的雙足踏在厚實的青草地上,晶瑩的水珠調皮地散落在青草里,在翠綠的葉子上形成一顆顆耀眼的珍珠。

裕固蔓諾將魚扔到了腳下的魚簍里,從懷中拿出一塊方巾遞了過去,「還不快把鞋子穿上,小心着涼。」

裕固朵朵接過方巾,走到溪邊,蹲下身子將自己的鞋子摶起,有一瞬間花天澤似乎看到她拿起了什麼往懷裏塞……

在溪邊洗乾淨了腳,裕固朵朵穿上鞋子,親昵地拉住裕固蔓諾的手,準備回家。烏爾凱此刻也穿好了衣衫、鞋襪,只是腰帶怎麼也找不到了,衣衫松垮地散落在腰間。

「剛剛明明在這裏的。」烏爾凱撓着頭,看着四周空蕩蕩的草地,一臉不解。

「肯定是你們剛剛抓魚太興奮了,水把腰帶沖走了也說不定。先回去,等下我再幫你找一條。」裕固蔓諾溫柔地看着自己的夫君。

回去的路上,裕固朵朵十分興奮,畢竟是小孩子脾氣,那口氣兒過了,也就好了。花天澤一路上都抿着嘴角,看着裕固朵朵蹦蹦跳跳高興的樣子,只覺得一顆心也跟着忽上忽下,落不到地。

這天晚上,自然吃的便是白日裏抓到的那條魚。裕固強黎留下烏爾凱和裕固蔓諾吃飯,姊妹兩人盛好了飯後,裕固朵朵便乖巧地挨着花天澤坐了下來,也不多言,只是半垂着頭喝湯。

花天澤靠得近,將她嘴角的笑意看得一清二楚,心裏越發苦悶。明明是同樣的魚湯,他喝在嘴裏竟然沒有了甘甜,只剩下苦澀。那苦味從嘴裏一直苦到了心裏,竟比黃連還要苦上一百倍。

晚飯後,裕固首領留下花天澤聊了一會兒天。原本只是想隨意談談,可是裕固強黎卻發現眼前這個年輕人確實不簡單,談吐間便知所學甚廣,甚至於天下也有幾分自己的獨特見解。

裕固朵朵坐在一旁,雖然聽不太懂阿爹與花四之間的對話,可是卻知道,這個假駙馬,阿爹是越來越喜歡了。

看在他把阿爹哄得如此開心的份兒上,等過幾天讓花四走的時候,自己一定要多給他些銀兩才行。

裕固朵朵一邊想着,一邊看着外面的天色,手指輕輕捏着懷中的布帶,又偷偷地笑了起來……

待兩人跟裕固強黎告別的時候,天色已經全部黑了下來。花天澤正要回自己的屋子,卻被裕固朵朵一把拉住了。

「花四,陪我去一個地方好不好?」

月光下,她的雙眼格外明亮,散發著誘人的光芒,讓人不容拒絕。

於是,花天澤又隨着裕固朵朵回到了聖母澗,這一次,裕固朵朵將他拉到了瀑布附近。飛落而下的瀑布,在溪水裏濺起無數水花,灑落在兩人的身上,有些溫熱,卻很快便在夜風中變涼。

「朵朵,你這是……」

「花四,你能看到瀑布後面的聖母像嗎?聖母像的下方有一塊凸起的石頭,部落里的人都說,只要將相愛的人的腰帶緊緊地系在一起,掛在那石頭上,這兩個人就會永遠地廝守在一起,任誰都分不開了。」

裕固朵朵的聲音如同玉珠落入盤中般清脆,宛若天籟,花天澤只覺得這簡直是世間最好聽的聲音了,一顆心簡直要快樂得跳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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駙馬太大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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