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沈宸卻忽然伸手抱住她,溫暖的懷抱讓人無法抗拒,「張家根本就不算什麼,沒必要放在心上。」她的處境他不是很了解,沈宸長年台灣國外兩地跑,但從張靜雅所擁有的一切可以看得出來她過得不好,她每一次來沈家替沈昕補習的時候,二十多分鐘的路程,沒有轎車接送,甚至住在這麼一間小小的公寓,他知道她過得不好。
對張靜雅來說,張家人對她不好,非常的不好,卻不能說完全沒有恩情。
「沈宸,如果你沒有出現,一切都不會變。」她推開他的懷抱,他的懷抱很溫暖,可他的溫暖帶着暴風雨前夕的血腥。
沈宸明白她的意思,無所謂地聳肩,「你沒有別的路走。」換言之,他也不會退出她的生活,既然已經走進去了,為什麼還要退出來?張靜雅無語地看着他,冷冷一笑,「如果是以前,我願意,可我已經不是以前的我了。」那時她願意,是因為她喜歡他,是因為她天真、她傻。
沈宸的臉色沉了下來,好像有什麼在眼底沉澱,「現在這樣不是你要的?」那時把她當做小妹妹沒有想太多,可現在在台灣時間多了,遇見她的機會也多了。
他是居心不良,但做他的女朋友是她想要的,他給她,她又不要了,他臉上頓時無光,臉頰還一陣陣的痛了起來,「算了。」
他沒頭沒尾地丟下一句話,高傲如他,何苦讓自己委屈,他冷淡地轉身離開。
張靜雅看着他離開,心裏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明明就是自己想要的結果,為什麼心裏會有一種悶悶的感覺,她冷靜地關上了門,機械式地繼續拖地,拖完地之後她又洗碗,按部就班就和以前一樣。
幾下睡覺的時候,她發覺臉頰濕濕的,她閉上眼,忽視這種不該有的情緒,以及流淚的錯覺。
怎麼會哭呢?她一點哭的慾望都沒有,所以她沒有哭,絕對沒有哭,壓抑的哭聲從卧室里傾瀉而出,如動物受傷而鳴,卻又如人刻意隱忍。
張靜雅下了班,正要回公寓的時候,母親打了電話,她有些吃驚,但眉眼裏有着喜悅,「喂?媽……」
「靜雅,現在有空嗎?」張母溫柔地問她。
張靜雅愣了一下,「現在嗎?」
「對。」
「媽,我剛下班。」
「那我過去接你,我們一起吃一頓飯。」張母輕柔地說。
張靜雅應了一聲在原地等待,沒過多久張家的轎車開了過來,張母坐在裏面對她招了招手,張靜雅低頭坐了進去。
張靜雅看了一眼沉靜的母親,記憶中母親的身上都是青一塊紫一塊,只有臉是好的,因為生父不想讓別人知道他家暴,如今的母親全身有一種淡雅的氣質,高貴的神情與以前完全不同,宛若貴婦人。
「最近沈宸有找你嗎?」張靜雅剛一坐穩,張母開門見山地說。
張靜雅知道母親找自己絕對跟沈宸脫不了關係,可沒想到她這麼快就開口了,她微微苦笑了一下,「沒有。」上次跟沈宸說白了以後,沈宸就沒有再來找過她了。
「媽知道你也喜歡他,」張母看了她一眼,語重心長地說:「可是你的身份沈家不會接受的,沈家到底是要門當戶對的對象。」
張靜雅沒有說話,乖乖地聽着母親的話。
張母伸手輕拍了一下她的手,「媽想過給你找一個好對象,可是沈宸不適合你,媽媽原先就想給你介紹一個普普通通的上班族,不用大富大貴,能給你幸福就好。」張靜雅眼神飄到了窗外,看着樹影倒映在車窗上,一點一點地晃過去,像皮影戲一樣。
「這有錢人的生活是不一樣的,你的出身是註定的,改不了的。」張母嘆了一口氣,沒有再多說話。
車子在一間有名的五星級餐廳前停了下來,在她們下車之前,張母伸手按住了她,「靜靜……」張靜雅心生不好的預感,不解地看着張母,「媽?」一路上,母親不斷地灌輸她嫁人的想法,現在這樣的舉動讓她更加的不安了。
「媽不想瞞你,今天吃飯不是只有我和你。」張母沒有隱瞞地看着自己的女兒,見張靜雅沉默,她又道:「還有一位先生。」
張靜雅恍然大悟,抬頭看着自己的母親,「媽?」「要不要下去,你自己決定。」張母收回了手,挺直了背脊地坐着。
望着母親收回的手,張靜雅眼睛酸酸的,她苦澀地一笑,不下去是不是連母女都做不成了?她眨了眨眼睛,再一次地抬頭看見母親冷淡的臉,絕望浮現在心頭,她慢慢地坐回位置,與張母之前隔了一段距離,「送我回去吧。」張母臉色大變,似乎沒想到張靜雅的答案會是這樣,她的嘴唇抿得緊緊的,優雅的氣質被怒火給燒得一點也不剩了,冷聲地對司機說:「回去。」二十分鐘之後,車子停在她原先居住的舊公寓,張靜雅眼裏閃過一抹諷刺,下車之前,她冷清地說:「媽,我會離開台北的。」張家容不下她,恨不得她快點嫁人,母親剛才的行為,對她而言是無形的壓力,母親突然關心起她的婚事,她也知道是為什麼,早點把她嫁出去,沈宸跟她就更不可能了。
眼睛蒙上一片灰暗,她清楚地說:「我不會再出現在你們面前。」「你怎麼說也是姓張……」明白張靜雅的意思,張母眯起了眼睛。
「張家有的是手段,不是嗎?」隨便對別人說她出國工作什麼的,借口還怕找不出來嗎?就怕當事人願不願意用心而已。
張母沉吟了片刻,「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吧。」心裏突然一疼,早知道母親的態度,可到真的要面對的時候,她難免感覺受傷了,「我回去準備。」她下了車,看着轎車快速地揚長而去,她轉身往最近的公車站走。
她搬了家,母親不知道,她要離開,母親顯然是高興的,她還能奢求什麼?
她一步一步地走着,一個走神,走過了公車站都不自知,直到腳底傳來了酸疼的感覺,她一回神,自己已經跟公車站越來越遠。
她乾脆坐在路邊的長椅上,一雙眼睛無神地看着來來往往的車輛,周圍一片熱鬧,她卻迷失了。
沈宸走進PUB,下班後過來放鬆一下,不像有些男人要獵艷,他只是想小酌一下,跟好友聊幾句。
他來的時候,好友們還沒過來,他就坐在吧枱附近,要了一杯酒,眼睛掃視了周圍一圈,驀然眼睛一眯,就像獵鷹一樣,而他的動作更是快得驚人,快速地往角落的位置走去。
「張靜雅!」看清趴在那的人是誰以後,他整張臉就像調色盤一樣精彩,他走到她身邊,兩眼怒瞪着,她怎麼會在這裏?
「嗯?」張靜雅歪着腦袋,迷糊地看着來者,「誰呀?」誰?她還敢問他是誰?沈宸怒意盎然地拽起她的手臂,一雙黑眸死死地瞪着她,她的臉跟他近在想尺,彼此之間的距離只容下吐納的縫隙。
張靜雅並未清醒,盯着他好一會,她才開口道:「我不認識你。」她現在昏昏沉沉的,分不清誰是誰,只覺得整個人在不停轉着。
她心裏真的很難受,跑到PUB喝酒不過是意氣用事,借酒澆愁愁更愁,但能暫時地忘記那心疼的感覺,也是好的,酒精麻痹了她的腦部神經,什麼事情她都記不清了,就像趴在浪上一樣,浮浮沉沉。
沈宸氣到了極點,在他氣得要撕裂她的時候,杜焱的聲音傳了過來,「怎麼在這裏坐着?」杜焱走了過來,也看清了沈宸懷裏的女人,他訝異地挑挑眉,「你把她灌醉了?」沈宸沒好氣地瞪了一眼杜焱,「我先回去了。」「呵呵。」杜焱笑着看他離開,點點頭,「快點回去吧,不要耽擱了,春宵苦短。」沈宸沒有理會杜焱不正經的話,逕自抱起張靜雅要離開,張靜雅倒也乖,不吵不鬧,信任地擁着他,一副乖寶寶的模樣。
這樣的她惹得他怒了,是不是隨便一個男人都可以抱走她?沈宸的力道加重了不少,聽到她呻吟了一聲,他哼了哼才鬆開。
快步地走出PUB,動作粗魯地將她塞進轎車裏,聽到她不依地哼了一聲,「壞人。」又嬌又嗔的,喝了酒之後,她女性的媚態,無形中就散發出來了。
沈宸看得不斷地磨着后牙槽,今天要不是他,誰知道她會落入誰的手裏。
該死!他用力地捶了一下方向盤,右腳用力地踩下油門,車子飛也似的沖了出去。張靜雅不知道喝了多少的酒,一路上就沒有清醒過,一會傻笑、一會哭,看得沈宸恨不得打暈她。
沈宸開車到自己的住所,腳步不停地直接拎着她往浴室走。
酒自己也是會喝的,但他喝酒也是有規矩的,自己一個人的時候少量飲酒,跟朋友在一起才會放開。她這個蠢蛋,不知道一個人隨便喝酒有多危險,要是沒遇見他,他不用想就會知道她明天會有多麼後悔。
一想到她可能的遭遇,他的怒火就猛地竄升,止也止不住,打開浴室的門,將她丟進浴缸里,他憤怒地打開冷水往她身上灑。
「啊——」張靜雅冷得大叫,本來眯成縫的眼睛頓時睜得老大,她雙手抱着身子不斷地發抖,「好冷好冷。」
她到底喝了多少的酒?沈宸冷目以對,這樣都冷不醒她,他關了冷水,看她如淋了雨的可憐小貓,瑟瑟發抖地躲在浴缸的一角,再高漲的怒火稍稍地降下了,他走近她,一手撈起她,濕透的衣服緊密地貼着她玲瓏有致的曲線。
他正經八百地脫光她的衣服,兩眼在看見她光裸的身子時亮了亮,但也只是這樣而已,他不至於沒人性地對一個喝醉酒的女人出手。
一手隨便抽過一旁的浴巾,他小心地將她包住,大掌在她的后腰處摸到一片不平,他挑挑眉,下意識地看過去,眼裏的平靜瞬間被打破了,他無法置信地看着她的后腰上方那猙獰的皮膚,一看便知是被什麼東西給燙的,雖然皮膚已經痊癒了,可是那傷疤看起來實在是可怕得要命。
莫名地想起她上次手腕被燙到時的平靜,他以為她只是很會忍痛而已,現下一對比,他的眉打了一個結,手腕上的燙傷跟后腰上的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沈宸的心莫名地難受了,指尖情不自禁地輕撫着她的腰部,怕刮疼她,他的手勁異常輕柔。
「嗯……」她低低地呻吟了一聲,在他的懷裏扭動了一下,嬌嫩的模樣讓人看着好心疼。
溫柔地收回手,他伸手抱起她往外走,她的藕臂自動地纏上他的脖頸,那自然的舉動讓他的動作更輕更柔了。
沈宸將她放在床上,看着她昏睡的模樣,一陣難以言喻的感受在心頭流動着,他低頭輕吻了一下她的額頭,脫了衣服,跟着鵝在她的身邊,拉過被子替她蓋上。
張靜雅不舒服地推了推他,她似乎不喜歡跟人一起睡,可沈宸是什麼人,他一向依照自己的喜好進行,管她喜不喜歡,他喜歡就行。
她越是掙扎,他越是要霸佔她,雙手緊緊地纏住她,大腿甚至不讓她扭動,壓制在她的腿上,使得她動也動不了。
她不滿地咕噥一聲,似乎知道躲不開他,掙扎了一會便放棄了,很快地睡了過去。